第 58 章
爱丽丝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见过的神甫屈指可数。
进入春歌城时见过的那个一看就很古板认真的神甫是一位，在半月湖镇遇到的这个一看就精神不正常的哈维神甫就是另一位。
身为魔女对圣职者多留心一些也很正常，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尽管她这个魔女已经被圣职者包围了。
她对哈维神甫的印象其实很深刻，无论是他轻柔而飘忽的嗓音，还是苍白的假人般的脸，都给她一种强烈的非人感。
但躺在石床上的哈维神甫看起来倒是更像人类一些，他枕在石枕上，双手交叠在胸前，姿态颇为神圣安详，只是表情谈不上舒展，那两眼紧闭愁眉紧锁的模样似乎在做一个很糟糕的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旁没睡着魔兽，哈维神甫看起来比其他和魔兽同床共枕的镇民要更像活人。
这样的哈维神甫却被铁链绑在床上，一圈一圈铁链绕过石床空荡荡的下方，紧紧缚住他的四肢，活像在捆粽子。
等等，活人……？
某种违和感在爱丽丝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只是这个念头转得太快，她没能立即捕捉到。
“约翰先生。”
“我在。”
“你有没有觉得这位哈维神甫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啊……他是自己一个人睡的？我是说他身边没有魔兽！”
约翰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他确实没看出来别的什么不同。
“我一下只想到了这个。要说奇怪的地方……这位神甫看起来是自愿受缚的，但他为什么会睡在地下室？而且这间地下室还这么隐秘……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看得出来，约翰已经绞尽脑汁了。
爱丽丝一开始就没指望约翰做出什么贡献，毕竟她的任务是找个机会把他赶走。现在看到约翰这副认真的样子，她更不想打击约翰的积极性了。
何况这间地下室确实也值得他们探查一番。
出于安全考虑，他们并没有分头行动，而是举起蜡烛一起检查起这间地下室。
或许是因为挖掘冻土实在困难，这间地下室其实相当狭小。除却他们下来时的楼梯，一张单人床已经占据了地下室的大部分面积，贴着墙壁倒是有两排木架子，不过上面除了零零散散的几本旧书，也没什么其他东西了。
《圣书》、《高级神术名录》、《圣光的本质》、《教宗哲思录》……
从书名来看，这几本书都是相当神学、非常符合神甫身份的书。爱丽丝把它们从架子上拿下来，随便翻阅了一下，还能看到书上写了一些批注，字迹细密，看得出是认真阅读和思考的结果。
爱丽丝对自己的神学修养非常有数，从出身阶级而言，她能识字都是托了阿尔文唐娜夫妇在走南闯北认识到教育重要性的福，对圣职者的解读可谓一窍不通。大致翻阅确认哪几本书有批注后，爱丽丝就把它们交给约翰去看，自己拉着他到地下室的楼梯旁，观察起那扇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暗门。
从暗门下方延伸出的锁链扎在楼梯下方的地面上，看得出建造的人就没想暗门关闭后有普通人能打开这里。
再联想到哈维神甫白天时的种种行为，爱丽丝认为这扇门是留给金雀花的。
以金雀花展示出的力量而言，她做不到的事情不会太多。有什么是她需要这样托付给别人的？
爱丽丝眼前闪过这栋建筑被封锁的二楼。
“爱丽丝小姐，你看这里。”约翰忽然拽了拽爱丽丝的手臂。
爱丽丝循声望去，看向约翰指着的手写批注。
那处字迹一共有两行歪歪斜斜、十分凌乱，墨水痕迹也格外重，似乎写下它的人精神已经濒临狂乱的境地。
第一行写着：不要用治愈神术。
第二行写着：我无法再治愈任何人了，■■，救救这里的所有人吧。
爱丽丝用指腹在那被涂黑的部分上轻轻抚摸几下。
写字的人笔迹很重，爱丽丝没能摸出来原本的字痕，只能感觉到那大概是很短的两三个字母。
“神啊，救救我们所有人吧……”约翰低声念道。
真的是神吗？爱丽丝不置可否。
她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约翰先生，你试试对那位哈维神甫用一下治愈神术。”
“可是这个镇上的……”约翰有些为难。
刚才和赫尔一起行动的时候，他们就是出于谨慎没有尝试对镇民使用治愈神术，现在赫尔不在，一旦有什么情况他没有自信能保护好爱丽丝和自己。
“哈维神甫的情况不是不一样吗，他身边没有魔兽。”爱丽丝转身面对石床，仔细地打量着石床上的躯体。他的神情还是那样痛苦纠结，胸腔的轻微起伏也是那样平稳，几近于无。
她忽然发觉自己之前感到违和的是什么地方了。
“……而且，他还有呼吸。”爱丽丝轻声说。
约翰下意识打了个激灵，某种不祥的预感正在尖叫。
“这种情况，我们还要用治愈神术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爱丽丝指着哈维神甫，声音很平稳，“无论那些批注是不是他留下的，它们都指向了治愈神术。而哈维神甫身上的铁链显然是为了什么准备的。”
她看着仍然面露难色的约翰微笑了一下，“别担心，约翰先生，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前面冒险的。如果让你站在楼梯上隔空施术，你做得到吗？”
她当然留意到了，约翰每次使用治愈神术时往往都会把手贴在施法对象上。
“做得到，但是那之后我需要冥想至少一个小时，才能再使用治愈神术。”约翰试图劝阻她，“现在赫尔先生不在，万一爱丽丝小姐受伤……”
“不，就那么做吧。”爱丽丝开口时已经握住了一卷魔法卷轴，背对着约翰，她湛蓝虹膜中央的漆黑瞳孔中隐约有漆黑的光泽在流动，“你站在楼梯上对哈维神甫使用治愈神术，我在楼梯下保护你。这是我作为雇佣者的指令。”
进入春歌城时见过的那个一看就很古板认真的神甫是一位，在半月湖镇遇到的这个一看就精神不正常的哈维神甫就是另一位。
身为魔女对圣职者多留心一些也很正常，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尽管她这个魔女已经被圣职者包围了。
她对哈维神甫的印象其实很深刻，无论是他轻柔而飘忽的嗓音，还是苍白的假人般的脸，都给她一种强烈的非人感。
但躺在石床上的哈维神甫看起来倒是更像人类一些，他枕在石枕上，双手交叠在胸前，姿态颇为神圣安详，只是表情谈不上舒展，那两眼紧闭愁眉紧锁的模样似乎在做一个很糟糕的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旁没睡着魔兽，哈维神甫看起来比其他和魔兽同床共枕的镇民要更像活人。
这样的哈维神甫却被铁链绑在床上，一圈一圈铁链绕过石床空荡荡的下方，紧紧缚住他的四肢，活像在捆粽子。
等等，活人……？
某种违和感在爱丽丝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只是这个念头转得太快，她没能立即捕捉到。
“约翰先生。”
“我在。”
“你有没有觉得这位哈维神甫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啊……他是自己一个人睡的？我是说他身边没有魔兽！”
约翰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他确实没看出来别的什么不同。
“我一下只想到了这个。要说奇怪的地方……这位神甫看起来是自愿受缚的，但他为什么会睡在地下室？而且这间地下室还这么隐秘……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看得出来，约翰已经绞尽脑汁了。
爱丽丝一开始就没指望约翰做出什么贡献，毕竟她的任务是找个机会把他赶走。现在看到约翰这副认真的样子，她更不想打击约翰的积极性了。
何况这间地下室确实也值得他们探查一番。
出于安全考虑，他们并没有分头行动，而是举起蜡烛一起检查起这间地下室。
或许是因为挖掘冻土实在困难，这间地下室其实相当狭小。除却他们下来时的楼梯，一张单人床已经占据了地下室的大部分面积，贴着墙壁倒是有两排木架子，不过上面除了零零散散的几本旧书，也没什么其他东西了。
《圣书》、《高级神术名录》、《圣光的本质》、《教宗哲思录》……
从书名来看，这几本书都是相当神学、非常符合神甫身份的书。爱丽丝把它们从架子上拿下来，随便翻阅了一下，还能看到书上写了一些批注，字迹细密，看得出是认真阅读和思考的结果。
爱丽丝对自己的神学修养非常有数，从出身阶级而言，她能识字都是托了阿尔文唐娜夫妇在走南闯北认识到教育重要性的福，对圣职者的解读可谓一窍不通。大致翻阅确认哪几本书有批注后，爱丽丝就把它们交给约翰去看，自己拉着他到地下室的楼梯旁，观察起那扇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暗门。
从暗门下方延伸出的锁链扎在楼梯下方的地面上，看得出建造的人就没想暗门关闭后有普通人能打开这里。
再联想到哈维神甫白天时的种种行为，爱丽丝认为这扇门是留给金雀花的。
以金雀花展示出的力量而言，她做不到的事情不会太多。有什么是她需要这样托付给别人的？
爱丽丝眼前闪过这栋建筑被封锁的二楼。
“爱丽丝小姐，你看这里。”约翰忽然拽了拽爱丽丝的手臂。
爱丽丝循声望去，看向约翰指着的手写批注。
那处字迹一共有两行歪歪斜斜、十分凌乱，墨水痕迹也格外重，似乎写下它的人精神已经濒临狂乱的境地。
第一行写着：不要用治愈神术。
第二行写着：我无法再治愈任何人了，■■，救救这里的所有人吧。
爱丽丝用指腹在那被涂黑的部分上轻轻抚摸几下。
写字的人笔迹很重，爱丽丝没能摸出来原本的字痕，只能感觉到那大概是很短的两三个字母。
“神啊，救救我们所有人吧……”约翰低声念道。
真的是神吗？爱丽丝不置可否。
她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约翰先生，你试试对那位哈维神甫用一下治愈神术。”
“可是这个镇上的……”约翰有些为难。
刚才和赫尔一起行动的时候，他们就是出于谨慎没有尝试对镇民使用治愈神术，现在赫尔不在，一旦有什么情况他没有自信能保护好爱丽丝和自己。
“哈维神甫的情况不是不一样吗，他身边没有魔兽。”爱丽丝转身面对石床，仔细地打量着石床上的躯体。他的神情还是那样痛苦纠结，胸腔的轻微起伏也是那样平稳，几近于无。
她忽然发觉自己之前感到违和的是什么地方了。
“……而且，他还有呼吸。”爱丽丝轻声说。
约翰下意识打了个激灵，某种不祥的预感正在尖叫。
“这种情况，我们还要用治愈神术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爱丽丝指着哈维神甫，声音很平稳，“无论那些批注是不是他留下的，它们都指向了治愈神术。而哈维神甫身上的铁链显然是为了什么准备的。”
她看着仍然面露难色的约翰微笑了一下，“别担心，约翰先生，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前面冒险的。如果让你站在楼梯上隔空施术，你做得到吗？”
她当然留意到了，约翰每次使用治愈神术时往往都会把手贴在施法对象上。
“做得到，但是那之后我需要冥想至少一个小时，才能再使用治愈神术。”约翰试图劝阻她，“现在赫尔先生不在，万一爱丽丝小姐受伤……”
“不，就那么做吧。”爱丽丝开口时已经握住了一卷魔法卷轴，背对着约翰，她湛蓝虹膜中央的漆黑瞳孔中隐约有漆黑的光泽在流动，“你站在楼梯上对哈维神甫使用治愈神术，我在楼梯下保护你。这是我作为雇佣者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