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杂草丛生,院内院外种着一样的树,树叶与杂草相应着,加上刚刚大妈说的话,将院子衬得诡异又凄凉。

    屋檐上竟也长着杂草,屋顶的瓦看着也该重新修整了,破旧木门上的漆也掉的看不清颜色。

    小夏昂着头盯着茂密的树枝,“这什么树啊?”

    “楝树,楝树结的果可臭了,院里的院外的种的都是楝树,也不知道早儿她奶种这树干嘛。”大妈话毕,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据说这苦楝树又叫短命树,你瞧,方早一家没一个……”

    小夏越听越诡异,处在这样的环境中甚至有些胆怯,大妈还一个劲地在旁边说鬼故事,小夏隔着杂草指着东墙上的小门,木门上还残留着破旧褪色的春联

    “那门是往哪走的?”

    “早儿家啊,警察同志,你们还不知道啊?那门打开就是早儿家的院子,对着她家西后墙。”大妈一脸不可思议,却又有点洋洋得意。

    毕竟警察同志不知道的事儿,她知道。

    小夏轻咳了一声,“哦,这事儿我不知道,但是我的同事们肯定是知道的。”

    小夏边说便往院子里走,杂草冲破砖土在院子里肆意生长,小夏踩着草根往前走,杂草的根子被踩歪顺势往一边倒去,大妈跟在小夏后面,地面上铺的砖块偶有松动,大部分还长满了青苔,所以走的时候要格外小心。

    依附在杂草上的飞虫被惊扰到乱飞,有些甚至企图叮在人类的身上。

    “呸”小夏张着嘴想要说话,片刻便飞进去了虫子。

    “怎么那么多虫啊?”小夏挥舞着双手,妄图将飞虫赶跑。

    “警察同志,这才初秋,虫子怎么会少呢。”大妈撇了撇嘴,心底有些怪小夏少见多怪。

    “哎!”

    小夏光顾着赶走飞虫,脚底踩了青苔一个没站稳便滑到在这乱糟糟的杂草中。

    大妈见状想笑,却又不敢笑。“小同志,你没事吧。”

    “没事”小夏憋着气从杂草中站起来,还没来得及掸清身上的泥土,便看到眼前的花坛,院中竟还有个花坛,花坛中甚至盛开着花,小夏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这是什么天降鬼故事,看那花坛的样子,像是被人精心料理过的,可究竟是被人精心料理过还是被鬼精心料理过,这就不得而知了,真是天降鬼故事。

    小夏在心底问自己,可以尖叫吗?可以吧?可是他低头看到了身上的警服,思索到身后还有尾随的大妈。

    不可以,不可以尖叫。

    “啊!”

    小夏抿着嘴确认了一把,的确不是自己在尖叫,是身后刚刚一直很热心肠的大妈在尖叫。

    “老天爷啊,难道是婶子的鬼魂在夜里收拾这花坛子?”大妈脱口而出,虽诡异但不至于如此诡异。

    小夏虽然害怕但是大妈说的话也太过于荒诞了,他弯下腰来盯着花坛细细观察。花坛的一侧土壤颜色明显异于其他地方的土壤,虽然上面被铺了一层陈土做掩护,但是显然做的不够完美,小夏将笔记本夹在咯吱窝上,蹲下身来扒开那块土。

    泥土里果然被掩埋着东西,小夏掏出随身携带的白手套,轻轻将覆盖在那物体上的土壤拨开,直至最后,一个铁斧出现在眼前。

    “哎哟,这是谁干的啊?难道是方碧云的鬼魂出来了?老婶子不像是坏鬼,除了方碧云,谁会有这样的怪心思……”大妈依旧在喋喋不休。

    小夏看着那斧刃和斧踵处,脑海中闪过方碧云脖颈跟后脑的伤口。

    这是伤害方碧云的凶器,为何会出现在方早奶奶家中,她奶奶已经死去多年了,究竟是谁将斧头藏匿在这个院子里?又是谁平日里在休整花坛?

    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方早,可是方早已经死了……难道说?

    小夏打了一个寒颤,难道说,护城河里淹死的不是方早?难道说昨天夜里陈惟舟看到的真的是方早?

    案情越来越扑朔迷离,绕来绕去让小夏觉得怅惘又畏怯。

    老张抱着他的旧茶杯看着被组员整理好的材料,他猛喝了一大口水,将其中一张抽了出来,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和一个名字,“张宏?方早的班主任,这名字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老张,小夏呢?”二队的老秦敲了敲门。

    “外勤呢。”

    “我们队的几个小鬼也外勤去了,我说找小夏帮忙记个笔录呢。”

    老张将茶杯放下,半开玩笑道:“就知道使唤我们队的人,我去给你你记笔录,等法医回来了,得先对比我们组的数据,怎么样?”

    老秦心里咯噔了一下,鬼老张,在这儿耍主意呢。“我哪敢使唤张队啊。”

    “哎,老张不怕被你使唤,要问谁的笔录啊?”

    “张宏,一中的老师,唐章章的班主任。”

    “谁?”老张一骨碌从椅子上爬了起来。

    “怎么你认识?”

    老张微微错愕,“你们队的是个失踪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失踪的那个学生跟方早应该是一个班的同学。”

    老秦听后笑了出来,“这是什么鬼热闹?”

    老张拍了拍老秦的肩膀,“你等着我喊小夏回来让他过去记笔录。”

    “叮铃铃”刺耳的手机铃声响彻在这荒芜的院子中,一下子将小夏从惊恐的情绪中拉了回来,“喂,师父,我好像发现了杀害方碧云的凶器,在方早奶奶家院子的花坛里埋着。”

    陈惟舟家二楼的窗户又紧闭着,陈华把手攥成了拳头,他想要压下心中的急躁,尝试着掬出一个微笑来,可这在梁玉看来那笑容十分残忍,这么多年来她已经能预测到丈夫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像是认命一般,她的表情变得麻木,嗓音微微有些颤抖。

    “舟舟,去菜市场买些青菜。”

    陈惟舟知道母亲的意思,可他不想离开,他经常在深夜时分思索,如果他能一开始就制止父亲这种行为,或者是说他如果能支持母亲跟父亲离婚,母亲的日子或许会好很多,可是他没能力,他是多么厌弃自己这样一个懦弱的人。

    “妈……”

    “他不许离开!”陈华怒吼着,脸色变得铁青,口中喘着粗气,显示出他的不满,“给我跪下!”

    “孩子都长大了,你这是做什么?”梁玉嘴角下拉,眉头紧皱,她挡在陈惟舟的身前,望向梁父的眼神中充满哀求,“他刚挂完吊水,医生说他身子还虚着呢。”

    陈华像是没有听到妻子说的话,他一拳狠狠地砸在梁玉的脸上,他是气恼了,若是在以往,他还会考虑自己的面子,尽量不打梁玉的脸,可是今日他居然从别人口中听说公安局的人居然找到陈惟舟谈话,他压抑着的怒火在此刻开始释放。

    “妈”陈惟舟赶忙去搀扶跌倒在地上的母亲,她头发松散着,显得十分狼狈不堪。

    “你养的好儿子啊?你怎么教育他的?不听父母的话自己从学校跑了回来,你们还有脸站在我的面前上演母慈子孝?”他怒目圆瞪,像是一头卑鄙的野兽,将所有的责任都推脱到别人身上,仿佛他受了多大的冤屈。

    “你跟警察说了什么?”

    陈惟舟擦掉母亲脸上的泪水,可是他却不敢看向母亲的眼神,是他自己犯了错惹父亲生前,还要连累到母亲,他低着头泪水湿润了眼眶,“他只是问我一些关于方早的问题。我没说家里的事情。”陈惟舟极力否认着,家里的事情,指的是父亲家暴母亲的事。

    陈华扫了一眼梁玉,想到刚刚她说的话,或许是顾及到孩子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不能再当着他的面做了。

    他推开了窗户,轻笑一声,“你瞧瞧你,站都站不稳,还要儿子去扶你。”他的脸上写满了伪善,竟主动伸手将梁玉拉了起来,似威胁般捏了捏梁玉的胳膊。

    梁玉眼神看向地面,嘴角勉强地扯起微笑,模样十分局促。

    “那什么,你妈刚刚不是让你去买菜吗?怎么不去?买点菜买点肉,荤素搭配,我这会儿都饿了。”陈父似亲昵地拍了拍陈惟舟的肩膀,“明天一早你赶紧回学校,刚开学得给老师留一个好印象,是不是?”

    “对对对。”梁玉脸上的泪痕还没有被完全擦拭干净,脸颊依旧红肿,她疯狂的点头,认可着丈夫的观点,她推搡着陈惟舟往外走,“快去买菜吧,你爸都饿了。”

    陈惟舟看向母亲,眼中满是质疑,他不懂母亲,他心中有着无法言喻的感觉,父亲的伪善,母亲的逃避,都让他感到无比的窒息。

    “妈”

    “快去吧。”

    陈惟舟拎着菜走在路上,脚步是万分的沉重,仿佛手中拎的不是菜,而是千斤的巨石,他茫然无措,为什么偏偏是这样呢?小时候他经常被母亲深夜啼哭的声音吵醒,可是他却不敢睁开眼睛,仿佛睁开眼睛会让家中所有人都下不来台阶,就这样吧,维持着外人眼中的和睦,他加快了脚步,仿佛这样的想法能使他松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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