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心像是被高束在弦上,但脚步没有慢下分毫,最终站到那面印有火苗纹样的镜前。

    凌山扪心自问,四面镜子里,就只有自己的那面镜子看起来是最正常的。

    另外几面镜子有一种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就会“游戏结束”的感觉。

    能多活一点是一点。

    却不料贺知松了口气,“还好凌师姐你没有先选看起来就很有难度的第四面。我们可以先摸清他的难度慢慢来。”

    凌山身形一顿,她家的化妆镜看起来很奇怪吗?!

    贺知还不知道他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宴如屿突然插话:“不知我的师妹何时拜入了你们天机阁门下?”

    贺知强牵起的笑意止住,冷眼看着他,没说话。

    另一旁,那妖看见她的选择后,惊讶一秒又转瞬消失,笑着开口:“其他几人呢?”

    几人看见镜子后表情都不是很好,显得心事重重,却默契往她的方向走去,站在她身旁。

    秘境外属于他们那一块画面的水镜突然碎掉,发出刺耳的声音。

    几大宗门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皆盯着地上的碎片。

    玄符宗座上的人皱眉,他看向天机阁,语气中的锋箭仿佛随时就能飞出来:“这可不是我安排的。”

    被他盯着的人摇头,面色同样出奇的难看,“并不是我,估计是那妖一时兴起。”

    天机阁宗主不禁敛神,早年自己和那妖见过,对方可不像是这般无聊的性子。

    凌山,宴如屿,齐从唯,贺知。

    几人里面有谁引起了那妖的兴趣吗?可那妖可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莫非是他们天机阁?

    真假秘境——

    在他们作出选择后,凌山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以不容拒绝的力量将他们往那面镜子里扯去。

    同时她的心中被投入一颗细小的石子,又很快沉入水里,这就是力量……强大的力量让人望而却步,却让她心生向往。

    “祝你玩得开心,凌山。我还要看看后面有没有其他幸运儿想进我的秘境里。”

    这是她晕过去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这中间的时间,她一直感觉自己的精神恍恍惚惚,好像坠入一片赤热的大火里,不断地昏迷又醒来。

    凌山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还不错,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奇葩,且宴如屿,贺知两人就在她的身旁。

    没看见齐从唯的身影。

    原来她选到了他的记忆。

    她心中疑惑时,手环再次亮起光芒。

    奇怪,外面那些宗门长老知道不再顾忌那些权势力量,选择拼老命救自己出去了?

    她下意识看向手环。

    一时无语,原来是连手环都被占了。

    【你的身份:齐从唯的师长】

    不过,居然真的像玩游戏一样……

    这重秘境还真是有意思。

    宴如屿和贺知几乎是一前一后地将手抬起,随后念出自己的身份。

    宴如屿显然语气不是很好,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我是……他家的杂工。”

    他知道齐家的财力,差役数不过来,他这身份能不能见到齐从唯都说不准。

    少年突然想起凌山那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书,也许……他应该问问凌山有没有《从杂工逆袭的第一百天》这种书。

    “噗。”凌山没忍住笑出声,想不到宴如屿还有这么一天。

    贺知同样叹了口气,“我是齐家家主的手下。”

    这个听起来还有点用。

    凌山嚣张开口,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意味,告诉两人她的身份。

    贺知听完后本来不打算开口,但想起要是出不去几人都会死在里面,现在是绑在一根船上的蚂蚱。

    白衣少年好心提醒道:“我曾在天机阁偶然听闻,齐从唯厌恶他的师长。”

    凌山:……

    感觉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

    几人商议片刻,决定先看看他的心结是什么再从根源下手。

    凌山前脚刚踏出房门,后脚就被人拽住衣袖,让她停在原地。

    “你怎么还在这里慢慢晃?等会儿家主知道有你好看的!”

    说话女人嗓门很大,看起来干劲十足。

    凌山立马接话,转身扶住她的手,“你瞧我,真是忙昏了头,我和你边走边说。”

    凌山跟着她一直走,一路上扯些有的没扯,无论对方说什么,她一路敷衍,什么都能跟上两句。就这样,她被带到了齐从唯的书室。

    “那就这样,你先教少爷,我待会再与你说李家的事。”对方走到这里后,像是还有急事,转身离开。

    凌山笑着应:“好咧,我等着您。”

    她深吸口气,在脑海中做好了心理建设才踏进室中。

    雅净的室内点着熏香,竹榻置于窗前,榻边摆满了书。

    齐从唯就这么坐在那,不,或者说,从前的齐从唯坐在那榻上。

    凌山走到他的对面坐下,打量着眼前的人。

    彼时的齐从唯也穿着一袭红衣,但气质看起来却和后来的他不同。

    沉默寡言的表象藏着几分凶,这是凌山对他的第一印象。

    她随手拿起榻边的书,向他问道:“上次,我们讲到哪了?”

    扎着马尾的少年看着眼前笑意吟吟的女人,内心疑惑,总感觉有哪里不一样?试图去回想,却说不出来。

    “回师长,学生记得是第十三讲。”

    凌山翻页的动作一顿,垂眸看他,这样的贺知倒是新奇少见。

    对方被看得低下头,他记错内容了吗?肌肉记忆让他下意识认错。

    嗯?她说了什么吗?凌山没再说话,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她看着眼前的第十三讲,傻眼后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她一个都不会……

    凌山深吸一口气,不会没关系,她可以现场学。

    于是她应了一句后就低头看书,内心狂喜。

    这书好像是齐家的独门符法,她可以偷学。

    齐从唯看着低头看书,不再搭理自己的人,额角微微发痛,总感觉这一幕有些熟悉,但他明明记得这是对方第一次这样。

    头一次这样……“不负责任”。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凌山心中有了几分把握,才抬起头问他,“你有没有想学的?”

    齐从唯望向对面的人,窗边的光洒在她的发丝,那双眼像澈净的湖水,让他沉进里面。

    齐家世代用符,他却不喜欢。少年垂下眼眸,最后只感觉看着她的眼睛透不出气来,他亲手撕开最后的体面:“学生不是早就和师长说过,你在装什么?”

    那日,他请求对方教他写其他的,或者给他几本除了符之外的书。

    他不明白,对方明明不答应也行。可她前一刻答应,转头就告诉他的父亲。

    “齐从唯,你不能这么自私。”

    父亲留下最后一句话和三十鞭,罚他什么时候想明白再走出书室。

    这里,遍地都是符箓的影子。

    他待在这里已经两个月了。

    凌山哽咽,却只能看着锅从天上来。

    她知道什么了?她该知道吗?还不如让她去当杂工,躲懒还管饭。

    少女回顾从她走进来,发生的一切,突然灵机一动。

    她抬手间,右手幻化出一根树枝,乍一看像教书用的竹条。

    齐从唯看见那竹条,如她所想的脸色变得难看,刚刚的盛气凌人少了一半。

    也就是他的举动,局面瞬间发生了变化。

    果然,她猜得没错,他的师长曾经打过他。

    她本来想走柔情路线,不过现在看来,对方这防备一时半会怕是吃硬不吃软。

    “跪下和我说话。”凌山冷声道。

    齐从唯愣住,她从前打他数次却从没让自己跪下来过。

    少年咬牙,别开眼没看她,权当听不见。

    却不想凌山直接强硬用那树枝打向他的膝盖,对方的力量比他强了太多,他真的就那么被对方打得强行跪在地上。

    膝盖落地的那一瞬间,他直接红了眼,却发现自己没力气再起身,她居然还用了术法,少年只能怒道:“你!”

    凌山靠近他,隔着半张桌,用指尖点起他的下颌,一双不再出现笑意的眼望着他,透明的像冬,那样空白。

    “为师近日繁忙,竟一时忘了你曾经告诉过我什么,不如你再重复一遍?”

    齐从唯还不明白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局面,她的力气不大,却让人忽视不掉,太近了,靠得太近了。

    可他反抗不了,做不到抽身离开。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师长对待自己的态度随意得像对待一只兽犬。

    “我说了我不想学符,这是我自己的人生。”

    他重复当日对家主说的话,不过与上次的歇斯底里不同,这次太过平淡。

    凌山愣在原地,她还是第一次听说齐家和齐从唯居然还有这种事,不过毕竟是家事,自己不知道也正常。

    惊讶一瞬,他居然不喜欢符箓?他可是玄符宗的亲传弟子。

    又突然想起,当时第一次看到齐从唯,是她和对方在抢夺那把魔骨刃,原来一切皆有源头。

    凌山低下头看他,一字一句,“你过来,我教你其他的,你想学什么?”

    同一瞬间,她的眼角余光瞟到一面镜子,凌山立马认出,正是当时选中的那面火纹镜。

    她本以为镜子会因自己刚刚说的话,出现一丝,哪怕是一道裂开的缝隙。

    没想到那面镜子上因为她的话,多覆上一层屏障。

    看来,远比她想象得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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