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山看见那灵兽从门口滚进来,看见他们两人也不跑,睁着圆眼望着她和宴如屿。

    凌山走过去,从上到下扫了眼小灵兽,直到确定没有什么危险,然后朝身旁人问道:“齐家还有人养灵兽?”

    她走过去将那只灵兽抱到手上,坐到宴如屿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它身上的皮毛。

    小兽摸起来十分舒适,毛茸茸的,不吵也不闹,就这样乖乖地趴在她的腿上。

    宴如屿看着她的动作,片刻后才出声。

    “这也就是我刚刚想要说的。”

    凌山摸得忘神,听见他冷不丁开口,一时之间没想起来他刚刚说了什么。

    片刻后才慢慢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刚刚他找到的线索一事。

    凌山看向对方,宴如屿刚好指了指她怀里的兽,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齐家涉及人牲链。”

    凌山一直抚摸不停地手顿住,瞳孔在一瞬间也发生变化,那是被震惊到的反应。

    人牲链。

    传闻中修真界有一条黑色产业链,将人变成“神的祭品”,从而向神祷告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这里是修真界,和普通的祭品当然会有所不同。

    要知道,十成中有八成的人和妖都是势不两立的关系,而兽牲和植物在修炼到一定程度才会变为妖兽或妖物。

    大多数人打不过妖,但能打过妖的前身,也就是兽。

    它们都具有天地间的灵气。

    当人牲链发展到一定程度时,已经满足不了部分人的猎奇心和欲望。

    于是发展出了另一条产业。

    将人和兽的身体和心性“融合”在一起,使其保留人的慧性和兽的纯净,再将其献祭。

    这个故事她当时还是从师尊那里听见的,记得当时自己骂了一句变态后就没有后文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她之前不相信有修真界,直到自己来了。

    后来作为普通修士,又不相信有天道和战神,山神这一说,直到切实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当时质疑人牲链这一谈,现在又从宴如屿的口中听闻。

    毕竟听起来实在是太过遥远和奇葩,她就一直当作是黑暗故事来看。

    宴如屿还是第一次看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忧愁,恐惧和不安的怒意。

    他看见少女颤抖的手。

    宴如屿抬手握住她的手,试图帮她平稳情绪,他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凌山的声音:“这件事一定和万虚宗无关,齐从唯应该也不知情。”

    她明明是在告诉他,又像是在和自己说。

    宴如屿看着身旁的人。

    他的这个师妹贪财好色,会看那些一眼过去就是想骗人钱的书,鬼点子多。

    可她又重情重义,不允背叛,不轻易承诺,既强大又脆弱。

    人性向来复杂,每个人在他眼里都一样。唯有她,那双眼,最是透彻,仿佛能看破人心。又向来爱笑,明媚映人。

    这就是凌山,他的师妹。

    宴如屿斟酌后才再次道,“和宗门与齐从唯应该没关系,但和玄符宗与齐家有关,可能还另有牵扯,另外,齐家负责的应该是运输相关事项。”

    他突然想起那日她牵住自己的那只温暖的手,可自己的手太过冷凉,不能给予对方同样的温度。

    在凌山看不见的角落,少年偷偷用了一张火云符贴在自己的身上,热意从他的掌心传到她的手中。

    莫名的拙劣。

    凌山的脑中变得空白,这件事情影响的范围太大,还超过了她的认知。

    突然间感受到一阵暖意,低头望过去,是他的手传来的。

    她闭上眼唤他:“师兄。”

    她很少这样叫他。

    宴如屿应她,没再多说什么。突然间,他想起当时与凌山组队的目的,不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师妹,而是因为对方眼中奇怪的流光。

    当时的他,只想知道为什么自己感觉那光似曾相识,想通过其,找回自己的身世。

    现在的他,却更想知道那让她痛苦的光对她会有什么影响。

    她之前告诉过了他一部分身世之谜,于宴如屿而言,已经够了。

    凌山还在唤他:“师兄。”像是快要溺水的人。

    宴如屿转过头看他,发现了身旁人的不对劲。

    凌山拼命想睁开眼,可是身体却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不,准确来说她的“眼”是睁开的,或许是近来她更注意自己的神识,又或者是她的手中已经集齐了两块问心剑碎片。

    她变得更强了。

    她清晰的意识到人牲链是真实存在的事情后,闭上眼,脑中突然出现了奇怪的画面。

    她从未见过那里,也从未去过那些地方。

    昏暗脏乱的环境,“闭上嘴”的人们蜷缩在牢笼里,有人骂骂咧咧地挑选着“货物”,不顾他们的哀求和反抗。

    “求求你,我没有罪。我还有要照顾的人,我不想死,我死了他们也活不了。”被挑中的人声泪俱下。

    那人一鞭子抽在他的身上,“安静点,不要让上面的人生气了。”

    乞求的人被拖进了里面更暗的地方。

    后面的她还没来得及去看,就被唤醒。

    “凌山!”宴如屿猛地拥住她,他很少有情绪这么激烈的时候。

    凌山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昏了头,脑子里还全是刚刚的画面。

    那是什么东西?好像是除藤蔓之后的第二次能力。

    她的一句怎么了还没问出口,就率先感觉到一滴泪从她的眼中流下来,落在宴如屿的身上。

    一滴血泪。

    如果毒妖在这里就一定能够认出来,那是来自山神的泪,名为悲悯。

    她到底是谁。

    宴如屿看她醒来,松了口气,收起刚刚为唤醒她所施的术法。

    她的泪就这么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怎么了。

    少年抬手间想帮她擦掉泪,又生生克制住。

    这不是师兄该做的事情。

    “你刚刚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流出那样的眼泪,为什么会奇怪的术法,当时又为什么想要和他组队。

    她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凌山犹豫一秒,还是觉得那件事更重要,选择开口:“我看见了人牲链的操作的。”

    冰冷,昏暗,脏乱,绝望。

    这几种感受直接连接到了她的神识了,让她感同身受。

    她的话说出口,两人的心中不约而同的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送四人进入镜子的妖,打着游戏的名义,让几人寻找彼此的心结。

    可单就那面火纹样的镜子,齐从唯的心结,就真的只要找到他的执念就可以了吗?

    凌山也许不了解妖,但不论是在哪个世界,她对人有足够的敏锐能力。

    齐从唯不知道齐家涉及人牲链的事情。

    况且,她当时在书室与齐从唯提及教他其他东西,本以为镜子会碎掉一点,结果却是加上了一层屏障。

    虽然她后来把齐从唯打服了,成功让对方放下一点心防。走出书室的时候屏障消掉了,但镜子还是一点都没碎。

    但如果只是单单在镜中帮他,那为什么宴如屿能查到其他的事情。

    那妖都知道些什么,又想要他们几人去干什么。

    答案快要浮出水面。

    进入镜子里的那句,玩得开心在她的耳边响起,那是祝福还是挑衅?

    她不知道答案。

    突然她再次看向宴如屿,问道:“你进入镜子的时候有听见什么其他的声音吗?”

    宴如屿先是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然后才说道:“你也听见了?”随后又继续,“他当时嘲讽我,叫我不要死在这里面了。还提到了你,说……说让我去讨好你。”

    宴如屿当时听见那话,情绪倒没有太大的波动,当时他好像全当对方在说浑话,然后随意回了声好。

    凌山为什么问这个,那妖也对她说了什么。

    凌山听见后哽咽,居然和她的话完全不一样,一定还有什么被她漏掉了。

    对方好像在进镜子前好像还说了是为了考验几人的默契,增加彼此之间的友情。

    贺知——贺知听见了什么。

    凌山和宴如屿默契地对上视线。

    “贺知现在在哪里?你刚刚遇见他了吗?”凌山问道。

    “我没有遇到他,他应该在东边的房间。”宴如屿摇头,下意识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凌山拉住对方的手臂,皱着眉:“走,我们去看看他。”

    两人几乎互相拉住彼此,奔跑的速度不断加快,偏偏齐府太大,里面的路太过复杂,走到东边的时候,刚刚日落。

    夕阳映在地上,余下一片昏黄,两人的发丝都被染上其他的颜色。

    凌山猛地推开那扇门,朝里面大喊:“贺知!”

    半晌过去,无人回应她。

    凌山走进房间,里面是异常的安静。

    宴如屿走到她的身旁,放开自己的神识,过了片刻才出声:“他不在这里。”

    随后立刻将神识收回,齐家的人太多,人多眼杂,就怕遇到什么难缠的人。

    凌山听见他的话后心中一惊,贺知不在这,可这里难道不是他做事的地方吗?

    他跑哪去了,或者说那妖对他都说了什么?

    进秘境前那妖的话还犹在耳边,执念,默契,友情。

    凌山气恼地环顾房间的其他角落。

    可恶,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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