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意识到自己马上要触摸到什么后没有再想下去。

    就算宴如屿真的对她抱有那种想法,也不应该是由她主动提出来,凌山内心沉默一瞬,选择做一个眼盲耳聋的哑巴。

    她抬起手放在对方的脸侧,离他冰凉的泪以指尖距离相隔,没有为他擦去泪水,动作意味不明,却隐约有提醒的意识。

    宴如屿注意到自己的眼泪后急忙转过身去,宕机的大脑试图重新开机。

    他已经找回记忆,解开谜题,有了师门与师妹,等离开真假秘境他大可以拿着逍遥像从前那般继续游历世间,不管不顾。可他为何会如此迷茫?

    他只留下一句抱歉,透过她的身后看了一眼衣柜,便脚步踉跄的离开房间,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凌山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没有选择追上去。

    她转身缓缓将柜门打开一条缝隙,昏暗的空间里立马照进光亮。

    对方弓身蜷缩坐在里面,原本整齐束起的发丝现在凌乱的披在身后,人落在黑暗里久了,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到,下意识闭上眼。

    凌山微不可查的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血管,血管透过皮肤可以看见有一部分变成黑色。

    应该是迷心铃的副作用,她用疗愈术让黑色血管恢复正常,打算到时候去找器修改造一下迷心铃。

    她抬眼间与柜中的人对上视线,凌山感觉他上面的人应该和在天机阁布设献祭阵法的是同一个人。

    但他们内部应该很乱或者有哪里想法不一致,不然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献祭阵法……凌山想到这里感觉讽刺,那阵法的原型最终是被宴映桃和战神用来献祭自己。

    等她离开真假秘境还要把背下来的阵法图案告诉师尊,没准能给万虚宗和极器宗提供一些帮助。

    她垂眼想了片刻,里面的人没听见她开口,只是眸色暗淡的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山看了他一眼,发现迷心铃的作用快要消失了,时效一到他就会恢复正常。

    凌山从芥子袋里翻找出一本古书,没叫对方从柜中出来,自顾自地翻开书页。

    书上多了一道阴影,是路行庭凑了过来,但少年的脸上还是一片空白之色,眼神涣散,只是直直地看着她,没有一丝掩盖。

    凌山蹲着没有抬头,里面有十几种材料,她都没什么问题,但追踪粉……这味材料她没有。

    她突然想到什么遗漏的东西,找出一枚玉石从上面刮下一点粉末,这下材料都凑齐了。

    一个天璇地转,凌山突然被他猛地压到身下,古书掉落在远处,她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轻微颤抖,不像是在害怕着什么,倒像是被控制的他和脑中的潜意识在打架。

    “我不会饶了你的。”他挣扎道,没想到她居然有几分实力,距他所知,现在的修真界很多人的修为都是吃丹药吃出来的。

    凌山跨坐在他身上控制住对方,四目相对间空出一只手捂住他不停喘|息的嘴。

    她毫不留情唤出木剑朝他的掌心割去,鲜血流到地面,被她抹到铃铛上。

    掌心火辣辣的疼痛将路行庭浸染,不断蔓延开来,他贪婪的看着凌山,生怕错过她脸上表情的一点变化。

    心中又几近作呕,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后悔接下这个任务。

    他的矛盾在她面前显得可笑。

    他应该只是被派来守在秘境的某个角落,不然不会现在才出现。

    凌山看着地面上已经完成亮起的阵法,时效就快要到了。她的语气不像是告别,对身下的人笑道:“将你在那里听见的安排全部都记下来,下次告诉我。”

    她的态度理所当然,不顾对方意愿,心里满打满算可以得到一个卧底。

    路行庭感觉他已经失去理智,脑子出现了问题,否则他怎么会开心于可以离开她,又痛苦于将要离开她。

    疯狂的恨意与莫名的爱意交织在一起,他变得不像自己。

    凌山将带血的铃铛举在他眼前,戏弄般摇晃一声,清澈的铃声响遍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下次我摇晃三声铃铛,不管你在哪里都要赶到我的身边。”带血的迷心铃便是两人的契约,不过是不平等契约。

    眼看着身下的人没再看她,直到彻底消失,凌山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忘记问他叫什么名字。

    凌山走出房门,打算去被封印的魔域口一趟。

    当时贺知看见他是魔族血脉,虽然不喜但并没有太过意外。她来到这里后接触的大多都是妖族和修士,千百年后的修真界对魔族是什么态度?

    进入这最后一层秘境时那毛球说的等待又是什么?她难得清晰的意识到失去神使的帮助,未知的可能性变得更大了。

    凌山没打算等待,径直朝魔域口走去。

    气候降温,林木隐绰随风摆动,只剩天空悬挂的一轮明月落得自在。

    魔族大多生活在地下,这层秘境呈现在现实的地形上,高而陡峭的悬崖间露出一抹尖牙,只要站在那里就可以望见被封印的魔域。

    凌山最先望见的不是封印,而是站在悬崖边的白色背影——莫无双。

    她居然也在这里。

    那抹白点察觉到她的靠近,只是淡定的转过身来,她清绝的眉眼在月色下显得朦胧,依旧带着那张白玉金边的半张面具。

    凌山率先弯起唇角:“师姐,好巧。”

    难不成两人误打误撞想到一块去了?

    莫无双看着她,眼眸中的情绪是凌山看不懂的复杂,莫名道:“我做了一个梦。”

    似乎是在像对方解释她来到这里的原因。

    凌山脚步明显顿住,她也梦到了天道?!

    莫无双退后一步,只差一步就会彻底掉进魔域,被封印燃烧的粉身碎骨,她的面色却没有半点惊慌害怕。

    凌山惊慌的看着眼前的人,刚刚的放松瞬间消失不见,手中出现一点藤蔓如果对方掉落下去就能将她拉回来。

    夜晚的凉风吹乱了两人的发丝,莫无双望着她,自始至终都只有沉着,她将一直戴在脸上的半张面具摘下。

    许是刚刚接触过天生的魔族,她的感觉变得更敏锐。

    凌山看见莫无双的下半张脸上延伸的魔纹,那不是天生的魔纹而是长期无法对抗心魔,强撑遗留下的痕迹。

    她的心魔居然严重到这种地步,凌山还是第一次看见有心魔的人。

    她听见莫无双的声音响起,在月光与悬崖下显得模糊不清。

    “我七岁那年梦见我的家人落难,我当时并没有当回事,全然当作荒唐的梦,后来他们全部没能幸免。”

    莫无双看着凌山,白色的衣角被风吹的作响,说到这里她脸下的魔纹开始涌动。

    她家中的人都对她很好,旁人幸福的点在她身上变成痛楚。

    她接道:“我常常会想,如果那天我说了出来,会不会发生改变。”

    凌山从来不信命,这一刻居然想告诉她天意不可违。想到这里,她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莫无双看着她,没有因为提起往事而留下一滴眼泪,她看着那抹藏青色的身影。

    “可这次不一样,凌山。”她停住,眼里是无尽的不解与悲伤,选择说出来。

    “我梦见你会死。”她轻声道。

    或者说是活的生不如死。

    凌山从对方那里知道自己的结局,一个不算结局的结局,脑中一片空白,喉间失声般,这是她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见自己的死局。

    莫无双向前一步,朝她的方向走去,不知道她能不能明白,但还是解释道:“未来和过去是同时存在的,这也就是天机阁命盘存在的原因。”

    凌山听见她的声音,想到那块从仙界掉下去的命盘,想到在自己原先那个世界的八字与算命,说实话哪怕她来到修真界但还是不信那些。

    “在贺知的镜像里,你将我从藏书楼里送出去,我特意去看了一眼放在天机阁里的命盘,那个在当时还没彻底损坏的命盘,我确定一件事情——”

    她说到这里,语气难得哽咽。

    “命盘的命轨是既定的,但也是可以改变的,这代表我们自身的命数也能够改变。我梦见的,我在梦中看见的不是预知,更像是一种推测。”

    她只是在梦中站的更高,提前预判到某件事情。

    她认真道:“凌山,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要相信自己,你能避开那个死局。”

    她对凌山的感情其实很复杂。

    凌山不敢想象她得出这个结论后该有多伤心难过,那确定的结论与无法挽回的过去。

    莫无双话音彻底结束的那一刻,天空中突然划过一声雷鸣,响彻整个秘境。

    【不用继续等待,因为未来本就存在】

    悬崖低魔域的封印突然断裂,里面朝着外面延生出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要将所有留下最后一层秘境中的人都吸进去。

    “小心身后!”不远处的声音急切传来。

    凌山还没来得及回应,就感觉到身后传来的热意,涌动的漩涡里爬出魔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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