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后,他忍不住轻咳一声,整个人弯下腰来,向来活泼好动的人此刻显得尤为脆弱。

    连带着高束的发辫都变得蔫巴。

    齐从唯垂下眼来,强忍住不去看她,愈演愈烈,自己都信了几分。

    那日宴如屿轻口说的不喜欢,既然这样他可不会客气。

    他还是保持着上一刻挽留她的动作,不肯放手。

    凌山看着自己被扣住的手,懒得理会他的反常。

    齐从唯在她面前抽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想一出是一出,可能明天又会换一副面孔。

    她与对方一同走到桌案边,齐从唯将上面的东西收拾完后背过身去,红了耳根。

    凌山隐约察觉到他误会了什么,方才她说的疗伤是指疗愈术而不是给他涂药。

    她存心逗他便没再解释。

    不免想起上次宴如屿离开,两人闹得不太愉快,还是问道:“你与师兄怎么了?”

    齐从唯见凌山主动提起,心中难掩激动,他前段时间看的话本果然诚不欺人。

    他像是绣在屏风上的金丝鸟,遇到来人后络绎不绝又害怕惊到对方。

    “师兄似乎不喜我。”他学着她同样的念法。

    凌山的手指抚上他劲瘦的后背,看着交织的伤痕顿住。

    沉默是金,心想他这话不是废话吗,从进入秘境后一路前行,再到几人表面组队心怀鬼胎,每次组队她都要费好一番口舌。

    宴如屿有将谁看顺眼了吗?

    殊不知,齐从唯感受到她的动作后睫毛轻颤,凌山摸到他的伤口后……停顿了,她心疼他。

    她看着疗愈术不断地将那些伤痕修复,像是针线穿孔一般细致入微,自己的能力也在得到加强,指尖落下完成最后一个动作。

    思绪还在继续,说实话,当时要不是为了宴如屿身上的那块问心剑碎片,自己也懒得搭理他。可惜一路下来她还是没能找到取出碎片的方法。

    看来等离开这里后,她还是要想个办法将宴如屿绑在身边。

    凌山看着对方恢复如初的身体,轻拍他的后背,引得齐从唯强忍心中的颤抖。

    他盯在案边的药瓶已久,要来了吗?想到她要帮他上药,抚……抚摸他,怜他……他的嘴角掩盖不住上扬。

    连心都在荡漾。

    想到下一步动作,只余下耳边的心跳。

    凌山看着他许久还未起身,等到茶水都要凉透,才明白齐从唯是个真正的傻甜蠢,也许用大傻春更为恰当。

    头一次想到没有考虑过的可能,宴如屿不会真的欺负他了吧。

    “别难过,师兄那是平等的不喜每一个人。”她道,下一秒轻拍他。

    随后道:“伤口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齐从唯燃起的火苗被水浇灭,荒唐错愕直到发现后背确实不再疼痛:“啊?”

    好了?什么好了。

    她开始了吗,不是要上药吗。

    他赤裸着半身僵坐在原地,呆若木鸡,看着起身的人像是被对方骗了身子。

    哪料到凌山已经转了个话题,“其他人说不想出去前,有没有发生什么?”

    齐从唯依旧没有反应过来,听见她的话后下意识跟着回忆,老实摇头。

    “没有,那天一切如常。”

    他眉心轻跳,像是抓住什么,扬声道:“那谁!哦不……师兄当时不对劲,他应该知道些什么,但他向来对人防备。”

    这次他没有撒谎。

    凌山没出声,她拿起留在桌上的药瓶,将其打开,放在鼻间轻嗅,原来是清神效用。

    听见宴如屿的名字后敛神,无意间想到他那滴泪。

    现在竟然莫名心虚。

    转念不再想,也不知道莫无双当时对她做了什么,居然让她晕了那么久。

    齐从唯转过身,头微微偏着,心中难掩失望,居然就那么结束了。他的眼眸里盛有灼热的火纹,认真地看着她。

    凌山,你身上有好多秘密,所以你从始至终才那么坚定吗?你的藤蔓也好,现在的医术也罢,我暗地翻了好多书也没有找到根源。

    “等离开秘境,你会去哪?”他只将心中的最后一个问题说出口。

    凌山举着药瓶的手无奈顿住,怎么又是这个问题,她像之前一样回答出声。

    齐从唯听她道完后,兴奋地一跃而起:“我们顺路!”

    他要回齐家一趟,没想到能与她同行。

    凌山看着眼前的人,动作太大导致发丝凌乱倒是显得毛茸茸的,犬系动物一般。

    她没忍住探向他的头,向来气焰嚣张的人僵硬愣了一瞬,随后顺从地低头,如果身后有尾巴的话恐怕早已高高摇晃。

    他突然低落又认真地问道:“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我对你的感情就好比罗密欧与忽必烈。”

    “那是什么?”

    “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齐从唯因为低头的原因与她凑得更近了些,这时才发现对方的发丝有些凌乱,显然是醒后没有束发。

    他盯着对方的眉眼,不知什么时候她变得那么好看,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

    “凌山,你好漂亮。”

    他其实想讲自己看过的那几本书中词汇来形容,脑中却在一瞬间变得空白,最后说出一个以前的自己觉得有些土气的词。

    还在摸头的人顿住,她向来喜欢漂亮的事物,这却是她来到修真界以来第一次有人夸她。

    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闪光点,从最初与他争夺到他的镜像再到现在两人平和,齐从唯身上有一个一直都没变过的点。

    他的坦率与敢于去直面。

    齐从唯突然提出给她束发。

    妆台上的女子坐在凳上,嘴里哼着不成调地曲,垂眼看着手中的阵法书。

    凌山脑海中的献祭阵法老是卡在后面,像是屋外的白雾一起散漫进脑中,想来她虽然是什么都会一点,却不是样样精通。

    她的身后还站有一人,那看起来嚣厌的少年郎低垂着眉眼,手中动作极为不熟练地帮她扎发。

    齐从唯一时苦恼,刚刚自己说出的给她束发,没想到他只会给自己扎头发。

    他偷望镜中的人,好在她现在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不如他也给她将发丝扎成马尾束起来,反正凌山怎样都好看,印象里还没见过她束发。

    齐从唯的手抚上她的发丝,贪心地又看了镜中的她一眼,余光收回时顿住。

    那是什么?

    凌山还没意识到他的不对劲,想到符阵之间是有关联的,待会看见不明晰的刚好可以问问身后的人。

    床边留有一件白色的外袍,明显不是她的,他却刚好在一人身上见过。

    他惊恐的,存疑地在心中忆起那个人的名字,贺知。

    方才是美好与欢愉荡然无存。

    他宁愿刚刚从唯多抬头看那一眼,连自己都无法骗过。

    再次低头看着眼前的人,她什么都没意识到,脆弱的后颈呈现在他眼前。

    如果凌山喜欢他就好了,他妄想着。

    贺知,宴如屿……以后又会是谁。

    为什么偏偏他不行?

    齐从唯感觉他在屋外待久了,那些雾气也将他影响,眼下蚕食着他正常的心智,让他变得和外面的人一样,生出不愿出去的荒唐想法。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生出莫名的渴望,克制的将她的后颈掐住,不留余地。

    “唔。”凌山下意识俯下头去,齐从唯手掌的温度很高,两人皮肤相触。

    手中的书掉下桌案。

    他干什么?齐从唯应该庆幸他掐住的是后颈,不然她已经还手,他的力道不重,更像按摩她却想把脖颈缩起来。

    原不是要给她束发吗?

    荒腔走板。

    凌山才发现那件对方未曾带走的外袍,难怪当时装聋作哑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她从镜中迎上他的目光,隐约藏匿的什么情绪,给她的感觉更像狼狗,意识到这点后,她来了兴致。

    他紧盯着药瓶,心中明了原来是这样。

    齐从唯将桌上的药瓶打开,指尖挖出一点,抹在她的耳根。

    清凉的感觉从她的颈后传来,被炽热的手将其抹开,融化。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我学着你的样子,在你还没醒来的时候与旁的弟子换了许多书来看。”

    “可尽管这样,眼下我还是发现有好多你会的东西我都没学。”

    他把药彻底抹开,淡淡的清神香味弥漫在两人之间,与不远处燃烧的炉火混在一起。

    齐从唯却仿佛未曾嗅到那股让人清醒的味道,整个人身处迷雾般动作不真切。

    连带着呼吸颤抖不止。

    “你能教我吗?”

    凌山被他半压着,却让人感觉轻易的无形掌控什么,此时正透过镜子看着他,原来被压抑久了还会换一副面孔。

    不过……她垂下眼眸。

    屋外到底有什么东西,似乎除了晕过去后一直留在房子里的她,其他人出去后多多少少变得有些不一样。

    这让她想起来在镜像中的藏书楼遇见的怪香。

    她突然想起了突然到来又久久不散的雾气,这一切是否有所关联,又相连多深。

    可恶,要是有莫无双的镜像就好了,她想。

    凌山轻笑一声,眨了眨眼睛,反手摸住他上下起伏的胸口。

    “你流鼻血了。”

    她刚刚看见了陌生的阵法,里面似乎有夹杂着齐家符纸的内容,他还有用。

章节目录

成为山神后我成了修仙白月光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边寻荷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边寻荷并收藏成为山神后我成了修仙白月光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