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顿住,突然想到了什么,僵硬地看向身下压着的东西,发现问心剑身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跑到了她的芥子袋里。

    手臂还枕着的一部分献祭阵法图,想了想没有选择避开他。

    宴如屿隐约猜到她说的方法是什么,没有再看那张纸一眼,而是紧盯着她,像是要穿过她背后的意图:“你有没有想过倘若失败呢?”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告诉自己这只是和同盟商议事。

    “我看不见其他的选择,但如果我负责的部分发生问题,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自会补全局面。”她的话落得坦荡,已然作好打算。

    不远处的窗先前被她打开,并没有关紧,风将她的发带吹得哗哗作响,雾气被隔绝在屏障外。

    四周还是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变化,两人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寂静。

    宴如屿突然想点亮一张火云符,那样四周就能浮起暖光,能够带来点什么变化。

    他不敢去想象她拿性命来保全这一切。

    她残忍的声音还继续回荡在房间:“我去将外面的妖魔吸引过来,你们则留在这里布阵符。”

    她需要将妖魔吸引过来并且不让他们伤及无辜,引诱他们进入阵法,这便是计划的第一步。

    “你要怎么将他们吸引过来?”

    凌山想到他会这么问,“伪装成自己被心魔控制,假装带着他们离开真假秘境。”她丝毫不慌,做那些东西的主人,她心里十分有胜算,这还是莫无双给她的灵感。

    宴如屿将手指收紧,周身环绕着阴沉的气息,没有再看她一眼反而将她的话生生打断。

    他静静道:“我去引魔。”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凌山听见他的话后,重新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这次带着打量,黑暗中他的眉眼显得并不真切。

    “你是万虚宗的弟子,也是我的师妹——”最初并不在意的身份,被他现在将其小心捧起,乞求她自私。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荒诞地揭下戏班布帘。

    “神要救人要担责,但你不用,你可以自私,早在几千年前你的命数就已经发生改变。”

    凌山久违地笑了,笑的张狂,她没有想到宴如屿会真的把她当成师妹,从始至终。

    甚至愿意违背他自己的本心,变得不像他。

    她越发感觉好笑,便步步紧逼对面的人,随手将火云符放出,符箓飘出在空中跳跃。

    “师兄,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她道。

    暖光照耀在她的眼里,洒在她的发侧,显得少年轻狂。

    “这只是我想做的,我想我便这么做了,无关责任。”她说得认真,下一秒又玩笑般偏头:“倘若我想我也可以在下一秒与你为敌,与他人为敌。”

    她提出那样的决定,只是单纯地想拿更多的决定权放在自己手里。

    宴如屿在黑暗中看着她,有一瞬间,感觉到他的眼耳不再能靠着神识辨别万物,世界无形无声,唯余她一人站在原地。

    两人相对无言,谁都不肯后退一步,最后作罢决定两人一同引妖魔。

    凌山打算等到清晨去看看天降异象,手中事情将近完成,等待时间有点无聊。

    她坐在燃起火苗的围炉边,没事找事,于是便脱口而出:“师兄,等能离开真假秘境你要去哪?”

    说实话,她对宴如屿的感情有点复杂,凌山不经意间看了眼他的胸口,透着一切感受到了问心碎片的力量。

    凌山收回心思,还没到必要的时候。

    他沉默良久,他该去哪?他生于仙界,走过妖界,以前是为了寻找记忆又为寻个自在,但现在呢。

    他突然没有一个准确的方向。

    凌山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蛊惑的意味:“我知道你喜好游逛世间,想要你陪我去人间历练一番。”她这次赌他不会再拒绝自己。

    宴如屿看了她一眼又马上收回视线,应道:“好。”他还是没理清她的目的是什么,也不愿理清。

    凌山坐在他身旁,两人围着火炉离得很近,等待着白天,闲下来后就会开始想得很多,凌山难得认真地观察起这个房间。

    但是并无发现,又将目光顺直移到宴如屿身上,想起他是强行进入的屏障有些恼,不愧是美强惨,修为又增进不少。

    不久后要开始计划她完全静不下来,可是这里没有书,芥子袋里的又看得差不多了,身旁的人看着她,突然出声。

    “你会不会怨?”他说的是命盘坠落。

    凌山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只觉得师兄说话越发反复无常,又或者是自己听瓢了,索性回谐音。

    “是啊,我和你是挺有缘的啊。”

    宴如屿短暂沉默,施下术法捉弄她,凌山被吓得跳起来,心升到嗓子眼。

    更多的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无语大过沉默。

    说实话,她并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个问题,那件事能具体地去怪谁,答案是无解。

    凌山首先想到的是宴映桃说过的天性与本性,假如没有发生变故,那她还是她吗。

    也就是这时她身上才能窥见点少年的无措,后者的答案也是无解,她能接受自己暂时保持冷漠,但不想遇到什么事都无波无情。

    凌山没理会他,胡扯起问题:“我听说千里之外有宗门修的是无情道?”

    她想知道这世界的无情道与话本书上的有没有区别。

    宴如屿愣了一秒,眼看着天还没亮,难得感觉时间漫长,只道:“你不适合修无情道。”

    凌山当然知道她不适合,只是单纯好奇便戳了戳他的手臂,让他继续说。

    只听见他继续道:“不用等千里之外的宗门,在近处有一人修的就是无情之道。”

    “谁?”

    “师尊。”

    凌山听见熟人的姓名,兴致更浓,打起精神苟足力气,以为能够听见千百年前的爱恨嗔痴。

    宴如屿瞥了她一眼,叫她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世界不是话本,不会有那么多她想象中的泼血纠葛。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无情道求的不是无情而是大爱。”他简单总结,道理简单,可是要切身了悟又是另一回事。

    凌山吞声难怪,眼看着清晨光亮升起,她彻底恢复如初,便匆匆结束了话题。

    两人先用上传讯符给齐从唯几人发去消息,凌山在上面简单完交代内容后真正踏出房门。

    脚踩在长廊上的时候还隐约有点不真实感,两人走到不远处她就看见了宴如屿说的红天异象,正在不断地扩散。

    凌山想到什么,特意走慢身旁的人半步,低头看了眼银白色手环,在心中呼唤神使两字。

    有对方在手,不是相当于拥有了老爷爷石头吗——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眼前真的浮现出内容。

    【这是██】

    凌山:“……”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她的幻觉。

    她想起在镜像里看见红天生效的画面,意识到不离开的后果是什么。

    但显然她可不会用献祭阵法以相同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凌山猜测这才是毛球的目的,对方也许从一开始就在说假话。

    屏障外雾气快要将两人的身形隔离开,宴如屿放慢脚步拉住她的手腕。

    “前面两条路各自一方,如若支撑不住记得将玉石俱焚,不论多远我都会赶到。”

    凌山点头让他放心,便分开屏障往其中一边离去,路途没遇到妖魔倒是撞到了其他修士。

    几人堵在她面前,显然并非叙旧而是打算拦住她的去路,为首的人她并无印象,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到对方。

    “我们甘愿留在这里。”他果断出声,语气不善。

    随着话音落地,其余几人也纷纷掏出法器,来到秘境的都是宗门的楚秀,实力和钱权总归占有一样。

    冷器的反光折射进凌山的眼睛里。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凌山想,也许对方是钱财二字各占了一半也说不定。

    对面一人先按捺不住,率先朝她冲过来,武器横扫袭来。

    凌山连忙后退一步,没想明白这里雾气伤人又天寒气冷,他们为何想留在这里。

    她仔细看了眼对方,隐约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在躲避之余闭上眼,催动神术。

    对方见她闭上眼后眼神一亮,带着魔疯的干劲,还在原地犹豫的几人一同跟上,接连朝她涌来。

    她在一瞬间变成混乱的中心。

    凌山再次睁眼,先前的画面像纸张一般被抽离剥去,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画面。

    她躲避的速度慢了一拍,有一人的长鞭恰好与她擦身而过。

    可令她更震惊的是眼前的一幕——

    阴沉压抑的红天与白雾消失不见,连劲风都变得柔和,青树上的樱果悄然绽放,出落的漫山遍野。

    这里的灵气丰富程度堪比仙界。

    原来如此,难怪不愿意出去。

    对方见她没有还手的动作反而怔愣在原地,暗自窃喜不过如此。

    她也是服灵宝灵药才有的修为吧。

    凌山唤出佩剑,打算速战速决。

    没想到对方双刃一开,铆足了力气,居然比她更加心急,火燎头顶般朝她挥来。

    凌山同时还击,没想到剑还没碰到对方,那人就先被剑意斩倒。

    剩下的几人慢了几步,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难掩慌乱地看向她。

    凌山热完身后,随意将那人踩在身下,双手握剑抵向剩下几人。

    柔和春风吹起与发辫,发带交织着在空中飘扬,所有人都听见了她的声音响起。

    “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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