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按照律例而查,未有任何逾矩之处,也未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相比之下,进度却有些缓慢,是臣之过,请陛下恕罪。但是,臣等兢兢业业,一直在搜集查证,还请陛下明鉴!”

    “既然军粮的案子已有如此多证据,朕看是可以还苏衡将军的清白,赵爱卿,你意下如何?”

    “臣附议,陛下说的是,我这就去整理案卷,让所涉及的相关人归案,将此事完整呈现给陛下过目,还望贾大人与巧大人呆会一并随我记笔录。”

    “关于睿王赈灾一事,他虽有功劳苦劳,但一码归一码,贪墨军粮不是小事,此事朕交与你去彻查,你随即安排吧。”

    彻查睿王,这烫手的山芋不是谁都想接的。赵谨也只能答一句,“是,臣遵旨。”

    “贾大人,刚才赵爱卿也说了,你不顾律例,私自插手还暴力取证,此事又该如何?”

    贾辰彦拱手,“回陛下,是臣莽撞有错在先,臣甘愿受罚。臣本无意插手,但是在边境之时,确实未曾发现苏衡有何异常,回到王都,回想种种细节,又觉事有蹊跷,只得出此下策,臣为皇上效力为朝廷效力为百姓效力,就算保不住头上这顶乌纱帽,臣能查到真相,便已无憾!

    请皇上降罪!”

    “那就三十大板,收押两月,再做定夺,以儆效尤。若无事,今日便退朝吧。”

    贾辰彦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腿也跪麻了,膝盖仿佛如针扎般,一时不可随意弯动。不自觉冒出的一声“谢陛下!”才突然有了现实的实感,心里仿佛一块石头落地,让他长舒一口气。

    众人只记得苏府出事,贾辰彦虽为苏裕的徒弟又娶了苏裕之女,也着急撇清关系。当时都以为他是个忘恩负义往上爬之人,没曾想,为了苏衡,敢于做到这个地步。

    “巧大人留步!”

    “贾大人。”

    贾辰彦拱了拱手,“若今日无巧大人,睿王之行径不会彻底败露,贾某也恐不会轻易脱身,大人不顾安危递上那些物证,已是置身死于度外,贾某敬佩,也感激大人,多谢巧大人出手相助。”

    “贾大人请起,我做此番,不是为了帮大人,也是为了帮巧家。有些事大人知道的越少越好。”说完拱手,缓慢向前走去。

    贾辰彦看着巧淡竹渐渐融于人群的背影,越来越远。

    贾辰彦要被收押的事很快便传回了贾府,苏蕊卿还在蕊宝楼一边忙活着其他饰品的陈列,一边为即将要上新的孔雀甲金墨簪筹划如何宣传,便收到了贾府人传来的消息。

    !苏蕊卿一听,二话不说丢了账本就往贾府跑。

    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还好现在蕊宝楼开了业,虽然刚开始有点起色,但眼下要将自己的嫁妆金银珠宝什么的转移出来也不是不行,总比流落街头的好。苏蕊卿越想,脚步走得越快。

    慢脚快走啊,快点回去看看怎么个事,别贾府被搬空了把自己那份也搬走了!

    到贾府门口时,苏蕊卿气喘吁吁,扶着柱子喘着粗气。

    “夫人!”宏收看见了,连忙赶来将苏蕊卿扶进了屋。

    苏蕊卿端起一杯水就哐哐往嘴里灌,“你家大人…大人咋说?”

    “具体情况奴才也不清楚,朝廷那边谕旨还没有传下来,只是有太监告知,大人直接被带到大理寺,让我先不必等了。”

    苏蕊卿长吸了一口气,这贾辰彦到底所犯何事,竟然被大理寺扣了下,宏收现在也是一问三不知,事情如此不明不白。随即又转念一想,不过还好还好,只要圣旨没下,自己就有时间收拾行头,此事还能从长计议。于是又灌了一杯茶到嘴里。

    “那你家大人今日还回来吗?”苏蕊卿询问到。

    “回夫人,夫人莫急,若有消息,大理寺那边会随时传信,若大人要回,我到时候便再去接大人。”

    苏蕊卿起身,差点一个踉跄。

    “夫人!”宏收连忙去扶住她。

    “我没事,翠啊,扶我去卧房。”小翠连忙上前扶住苏蕊卿。

    “小翠,去把之前准备的和离书拿来。”

    !“夫人,眼下贾大人还未被发落,我们可否等上一等,现在就和离,会不会过于心急了?”小翠一听苏蕊卿要和离,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得在一旁提醒她思虑周全。

    “虽然说过于着急了一些,但是我们还是要提前准备着,不然等我们想通,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那夫人嫁妆这些,也需要现在盘点吗?”小翠在一旁试探性地问到。

    “嗯…此事不急,先把和离书准备好,和离了,一切就都好说。”苏蕊卿捏了捏拳,心中拿定了主意。

    “给贾大人看茶。”

    檀旭阁中,沈斐关了房门。

    “为何要帮我?”贾辰彦将剑轻放于桌上。

    沈斐拿出火折子,将近日新配置的薰香点燃,此香原配方为鹅梨帐中香,沈斐在其中添置两物,更加定神静心。

    “大人误会了,我不是在帮你,是在帮蕊卿。”近日阴雨绵绵,薰香有些受潮,沈斐只得又重新打燃火折子。

    “巧家与你是何关系?”

    “巧淡竹不是给大人说了吗,贾大人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火折子亮了,薰香还是未有点燃。沈斐只得耐心,将火折子比以往点香的时间更长一点。

    “初见沈公子,只觉公子是一唱曲的。”

    “大人没有认错,承蒙听客不弃,鄙人本就是以唱曲为生。”

    “如今看来,是本官眼拙,未看见公子的凌云壮志。”

    “贾大人言重,这样的话我可担待不起。”沈斐将香推于贾辰彦的面前,“味道如何?”

    贾辰彦将香中飘出的烟往面前拂了拂,“沈公子的制香一绝,难怪蕊卿如此喜爱你。”

    沈斐笑了笑,又往贾辰彦杯中添置了新茶。

    “只是若沈公子不愿将话说开,我很难保证能与公子能一起。”

    “不急,待到得知大人将被如何发落后,沈某在与贾大人谈论这些也不迟。”

    贾辰彦笑了笑,二人同时举起茶杯,隔空碰了碰。

    夜深,睿王府外静悄悄一片,只见府中灯火通明。

    “殿下莫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满地的碎瓷器,赵谨在一旁拱手弯腰。

    “赵大人,本王如此信任你,这就是你干的好事!”睿王手一拂,又是几盏茶杯落地。顷刻间成了碎片。

    “殿下息怒,原本户部的账本已经按照之前的计划将收支空缺填堵好,也让人替了罪,本是万无一失,只要让此人与苏衡联系便是苏府坐实了粮草的贪污,可未曾想…

    未曾想贾辰彦如此猖狂,竟然不顾礼法越过大理寺私自查案,抢在了我们前头!”赵谨义愤填膺,顺着睿王狡辩道。

    “赵大人的意思,此事皆是贾辰彦的缘由?”

    赵谨愣了愣,随后到,“臣不是推脱罪责,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着实是臣思虑不周。只是未曾想巧淡竹竟然有殿下的往来书信,不知殿下是否…”

    “你的意思是,本王也有责任?”睿王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赵谨。

    赵谨后退几步,“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是担心殿下身边是否有小人暗中帮助苏家,还请殿下小心!”

    睿王冷笑了几声,“贾辰彦这一招,扰了本王在户部的多年经营,犹如断我一臂!这一账,本王迟早要与他算清。”说罢转动了转手中的扳指,“不过这贾辰彦本王也小看了,竟然对苏家如此忠心耿耿,连父王都被蒙蔽。”

    “说的正是,正是。”眼看火又烧到了贾辰彦处,赵谨连忙应声附和。

    “不过殿下,皇上说要查您赈灾之事,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

    睿王上前,将那些打碎的瓷器往旁边踢了踢,走到赵谨跟前,拍了拍他肩膀,“这点小事,还要本王教你吗?近日我便要沦为赵大人的阶下囚了,赵大人有事,不该与我禀报,而是应该何丞相大人商议,你们要如何做才好。”

    赵谨身体微怔,只得立刻跪下,“殿下息怒,此事,臣一定处理好,不会给殿下再添烦恼。”

    “赵大人请起,最好是如此。”

    “王妃呢?”睿王走出书房,长舒了口气。

    “回殿下,王妃已经睡下了,殿下可是还要待书房?奴婢这就把提神香点上。”

    “不必,回寝殿。”

    “夫人早些歇息吧,大人今夜看来是不会回来了。”烛灯将燃尽,小翠往里添了添新的灯油,顺便小声地提醒着苏蕊卿。

    苏蕊卿一手撑在桌案旁,意识模糊间手一打滑,才将自己惊醒。

    “宏收呢?”

    “在门外守着的,夫人。”

    “贾辰彦没回来?”

    “还没有,刚才宏收说,暂时还没有大人的消息。”

    苏蕊卿噢了一声,一时仿佛有些失落。

    “那个,把和离书给我看眼,我看看有无需要完善的地方,里面一定要说明不是我的问题,而是贾辰彦难当大任,不可护我周全,我这才和离的。”

    “夫人,这是和离书,夫妻双方商量好后的书件,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不是休书。”小翠在一旁小声提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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