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应约出现在露天篮球场,肖炜伦穿着短衣短裤,正跟其他人一块儿热身,瞧见我,立马小跑了过来。

    “学长,一会儿用你手机拍吧!”

    “行,怎么拍?”

    “就...嗐~按你想法拍,视频照片都可以,能抓住精彩瞬间就行,我相信你的审美!”

    “.........”这是从哪看出来我有这种能力,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这种信任?!

    “那我多拍些,到时候你自己慢慢选。”无奈,我只好这样说。

    “行!”他答应着,转而瞥了眼我身上的厚卫衣,“学长,你穿成这样不热吗?今天气温可不低!”

    “还好。”我不以为然,现下已是深秋,再说前几天一直都挺舒爽。

    “等着,我去给你拿瓶水。”

    说罢,他跑回那帮男生中间,不知说了什么,一行人齐刷刷朝我看了过来,我隐约认出,里头有之前在公寓北食堂陪女友吃饭的那个男生,还有昨天那两个。

    不多会儿,他拎了瓶水回来,将水递给我:“操,被那群人分光了,一瓶儿没留,这是我的,你渴的话先喝!”

    我接过,低头看了一眼,显然是已经喝过的......啧~这我怎么喝?!

    “那学长,我们准备开始吧!”肖炜伦打断我跑偏的思绪。

    我点头,拿出手机做准备,他转身跟大伙儿挥手示意,然后往场中走去。

    没过多久,不少女生闻风而来,自行组建了啦啦队,一耳朵听过去,全是给肖炜伦加油的...正值午后,日头当空,女孩儿们撑起阳伞,势头丝毫不减。

    我举着手机,焦点始终追逐着肖炜伦,事关他的参赛作品,我不敢怠慢,几乎全程都在拍摄,时不时换个角度、挪个位置,不多会儿功夫,就感觉汗顺着面颊淌下来了。

    我这才信了肖炜伦的话,确实,比起前几日,今天热的有些超乎想象,我这件卫衣是真的厚,里面又没穿别的,这会儿也不可能直接脱了。

    仿佛被蒸笼包裹住的我,只能一边暗暗怨念,一边坚持,也不知这群人是怎么想的,约了这么个反人类的时间打球。

    然而坚持了半天,场上依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啦啦队女孩儿们已经顶不住热浪和暴晒,撇下她们口中高呼的那个人,陆陆续续离开。

    我瞥了一眼放在脚边的那瓶水,心想要么就喝一口,不对嘴...不然一会儿脱水就麻烦了。

    正寻思着,场上突然静了下来,小伙儿们纷纷退到场边,我暗松口气儿,暂且放下手机,捏了捏有些酸麻的胳膊。

    肖炜伦大汗淋漓的朝我走过来,他没说话,一弯腰一勾手,直接捞起地上那瓶原本就属于他的水,拧开瓶盖灌了起来。

    我:“.........”

    他微仰起头,我便不自觉盯着他滚动的喉结看,他喝完,我又不动声色将目光挪到他唇与瓶口的交汇处......

    一缕丝线形成即断,明明是那样短暂的瞬间,可阳光打在上面时晶莹剔透的质感,还是狠狠刻入我眼睛里、烫在我心上。

    “.........”这下,更没法儿喝了,我的脸滚烫,已分不清是太阳晒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肖炜伦拧上瓶盖,瞥了我一眼,突然翘起一边嘴角笑了:“我就说今天很热吧,脸这么红!”

    “......没事。”我强装镇定,感觉这会儿已经不只是脸烫,连脑子也有些晕乎了,只想快点回去,“你们结束了是吧?”

    “没~中场休息而已,还得一阵儿,感觉没发挥出正常水平,动作肯定不咋好看,估计拍出来也没有能用的上的!怎么,学长你有事儿?”

    “......”我一时不知该不该借故离开,拍了半天都白瞎忙了,“那...你们还要打多久?”

    肖炜伦似笑非笑的瞅着我,斟酌了一下:“唔...半个小时?反正尽快吧,一会儿我好好打!”

    说完,他又把快见底的小半瓶水递给我:“今天麻烦学长了!喏,给你留了点儿,刚实在太渴了,多喝了两口,嘿嘿,那我们继续!”

    “......”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坚持。

    场上再次活跃起来,我重新打开手机录影模式,对准目标,不知道是肖炜伦拼抢更卖力了,还是我刚才有了些微妙的心理变化,我没再关注视角、光线,没再纯粹当这是个任务,我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屏幕里那个人的身姿牵引——每一个极富爆发力的动作、每一个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神情......

    我怀疑,自己可能是中了这人的毒,只觉着一阵儿眩晕过后,眼前便黑了。

    ***

    我醒来时闻到一股消毒水味儿,额上阵阵冰凉,虽然浑身乏力,但不得不强迫大脑快速运转——哦,我不是中毒了,而是中暑了,这儿好像是医务室。

    “靠!学长你终于醒了!觉得哪儿难受吗?”一个急躁的声音在我脑瓜子附近嚷嚷。

    我偏了偏头,模模糊糊瞅见肖炜伦那张脸正凑在我床边,手里似乎还拿着一本杂志,不停对着我扇风。

    我取下额上的冰袋,慢慢坐了起来:“我没事。”

    “你刚吓死我了,还好只是中暑,我以为你怎么了,突然就倒地上了!”他语速很快,估计真被吓到了,然后递过来个东西,“给,你眼镜儿,看还能不能戴。”

    我接过戴上,世界终于清晰了,就见肖炜伦两撇浓眉拧着,盯我盯得很是专注。

    “你身板儿也太弱了吧,晒两下就晕?”他埋怨。

    “晕是因为中暑了,中暑是因为天气热还穿多了,跟我身板儿没啥关系。”我有气无力的辩解,但逻辑上还算有理有据。

    肖炜伦愣了愣,只好改口:“我就说你今天穿多了吧......”

    他神色还有些紧绷,虽然嘴上在怨我,但总感觉他很懊恼自责,挺明显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这又不是他的错。

    “诺,喝水,医生让你多补充水分!”不知他从哪弄来一瓶水,新的,拧开递给我。

    我接过,边喝边环顾房间,问他:“校医人呢?”

    “在外屋吃饭呢,靠~刚才你还没醒,她让我跑腿给她买饭,说得观察你,走不开,真会使唤人!”

    我直接听乐了,不难想象这人当时臭着脸又拿人没办法的模样儿,我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手机...没摔吧,你的视频......”

    “没,反正屏没碎,里面你自己打开看,我没你密码。”他边说着,边从手边外套里掏出两个交叠在一起的手机,将其中一个递给我。

    我胸口起伏的节奏莫名被打乱,于是快速接过、解锁,漫无目的的操作了几下:“还好,没坏,内个...我刚是怎么过来的?”

    “我扛你过来的啊,你可真轻,都不需要人帮!”

    “......”我震惊的看着他,脑子里闪过各种他扛我的姿势。

    这时,外屋高跟鞋的声音响起,身着白大褂的中年女校医走了进来,身上还有残留的饭菜味儿。

    “小伙子,感觉怎么样啦?”她说话带着点儿口音,问我。

    我从床上下来,整了整衣服:“没事了,麻烦您了!”

    “哎呦不麻烦,都是你同学忙前忙后,老上心了!你也真是,太阳底下晒脱水了,自个儿没感觉的嘛?你要想再躺会儿缓缓也行哈,不着急!”校医很热心,一张口就说个不停。

    我瞥了肖炜伦一眼,作势朝外走:“不用,感觉好多了,谢谢,我们先回去了!”

    出了医务室,肖炜伦有一下没一下的瞅我,最后终于问了句:“真没事儿了?”

    “嗯,中暑而已,其实你都不用送我来医务室,帮我做做降温就可以了。”

    “这我哪知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病呢!”

    “......”我偏头瞪他。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他赶忙解释,紧跟着又是那副懊恼自责的表情,“对不起!”

    我愣了愣,笑说:“没事儿!”

    “不是,我的意思是...今天不该让你来干这个,我......”他咬了咬嘴唇,没了后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这些细微的情绪流露,与他一向的跋扈傲慢反差太大,每一次被我捕捉到,都会感觉离他更近了一些。

    “真没关系啊,谁也没料到,意外而已。”我安慰他。

    日头西垂,早已没了午时的暴虐,肖炜伦没骑车,我们慢悠悠走在回寝室的小道上,吹着这个季节该有的凉风,倒也有几分惬意。

    许久无言,我当这人还在纠结今天的事,便挑了别的话茬儿:“对了,你一会儿回去发我个邮箱,我把今天拍的导出来给你。”

    “不用那么麻烦,我一会儿直接用你手机挑,能用的转走就行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会儿?拍了很多,你可能看不过来。”

    “没事儿,我去你寝室慢慢看。”

    “......”我直接停了脚步,“你去我寝室干嘛?”

    “送你回去啊,别一会儿又晕了。”

    “不会!”我赶忙说。

    他意味不明的睨了我一眼:“怎么,不方便?你室友不是早搬走了么?”

    “......”记得倒是清楚,我坚持道,“是搬走了,但我真不用你送!”

    他没说话,盯了我片刻,随即扭过头径自朝前走去。

    “快点儿,赶时间,天都要黑了!”他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显然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无奈...腿长在他身上,我也不能给他剁了,只能任由他跟随回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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