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我原来室友那位置吧,手机给你,内个...真挺多的,你抓紧,我还得看点资料。”进了寝室,我叮嘱肖炜伦,然后将手机解了锁递给他。

    “哼,还真是这间!”他跟在我身后,小声嘀咕了句。

    我听到了,但没明白,便问:“什么?”

    “没什么!”他轻描淡写带过,转而瞥了眼我桌上的电脑,接上刚才的话茬儿,“你看你的呗,我又不打扰你。”

    我没再吭声,本想给他倒杯水,可没多余的杯子,索性算了,等他渴了,也能早些走人。

    今天在太阳底下晒了半天,流了许多汗,身上一直黏黏糊糊,原本计划回来先冲个澡,再看资料,可现在...没办法,只能临时改变主意。

    我拖出椅子坐定,打开平板电脑,点开文献...可几分钟后,我发现自己的视线仍停留在最开始那一段。

    正如肖炜伦所说,他不会打扰我,一句话没说,可从我身后时不时发出的深重呼吸声和轻微感叹声,却实实在在影响到了我,这怨不得谁,是我自己心里不清净。

    我干脆不看了,靠在椅背上冲着电脑屏幕发呆,不知这样神游了多久,他突然出声问了句:“这人是谁啊?”

    我扭头,肖炜伦将手机屏亮给我看,上面是一个面容俊秀的外籍男人,一袭朴实无华的黑衣,脚踩冰刀立于冰面,照片只能定格这个精彩瞬间,而我却记得他这场表演的全部。

    我从椅子上蹿了起来,一把夺过自己的手机:“能不乱翻吗?”

    “怎么,还生气了?到底是谁啊,神神秘秘的!”他玩味的看着我,穷追不舍。

    “你挑完了没?”我不答反问。

    “挑好了,已经转我手机上了,拍的挺好!”他一本正经答道,转而又问,“那人,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我怀疑他在激我,其实没什么好遮掩的,我只是不习惯别人未经允许看我私人东西,最起码的礼貌问题吧,而这人,已经在我这里屡次逾矩。

    “没什么见不得光的,是你自己孤陋寡闻!”我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没好气的说,“他是俄罗斯非常优秀的花滑运动员,拿过很多世界级奖牌,是我很欣赏的人!”

    肖炜伦“哦”了一声,好半天才说:“真生气了?不是故意的,不小心多滑了一下,跟你道歉!”

    “......”我感觉自己耳根子又软了,无奈的叹了口气,“没事。”

    “上回听你说我还以为开玩笑,原来你真关注这个,人是挺帅的,水平啥样儿我就没看过了!”

    “就算看了你也看不懂!”

    肖炜伦又是好一阵儿没吱声,估计是被我怼怂了,寝室里一下子静的出奇,过了好半天,他突然叫了我一声:“学长?”

    我回过头,这人盯着我的电脑屏,阴阳怪气道:“你不是说要看资料么,怎么看了半天还是这一页?你打开的时候就是这一页!”

    “.........”我真的很想把这人一脚踹出去,可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说了句,“我想洗澡!”

    我俩同时愣了愣,紧跟着就听他“吭哧”一下笑了起来。

    我:“......”

    “想洗就洗啊,我又没拦你!”

    我没说话,不怎么友善的瞪着他,试图用眼神表达,他的存在跟“拦我”没什么区别。

    肖炜伦又乐了,随即站起身,说道:“行吧,赶人赶的这么明显,一点不给人留面子,反正我要的东西也拿到了,那我就走呗!”

    他抬脚朝门口走,经过我身边时,我终究还是因为面儿上过不去,站起了身:“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停了脚步,回头冲我勾了下嘴角,突然凑了过来,贴着我耳廓小声说了句:“学长,你还真挺难亲近的!”

    说罢,他迅速直起身,继续朝门口走去,最后头也不回的冲我摆了摆手:“走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我在原地呆立许久,最后一头扎进浴室里,将水温调低了三度,给自己冲了个冷静澡。

    ***

    我和肖炜伦莫名其妙吵了一架又和好,过程幼稚的好像小学生,可也恰恰是这之后,我们的相处更加自然,仗着各种理由见面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而我,也已经习惯这个人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参与我的生活,即便偶尔会冒出极其危险的念头,我依旧放任事态顺其自然的发展,我相信自己能够把控住度和界限,更重要的是...我似乎喜欢上了这样的关系和状态。

    这天下了第一趟课,肖炜伦照例送我去实验楼,可我总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到了目的地,我跳下车,瞅着他不同寻常的神情,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想说就说!”

    “没啊~”他飞快否认,可闪烁的目光早把他卖了。

    “你赶紧上去吧,等会儿还这等你,一起吃午饭!”说罢,他又跨上车,跑去找空教室了。

    很少见这人神神叨叨,不过我也没太在意,直接进楼上课去了。

    换完白大褂,戴好口罩手套,大家陆陆续续进了解剖室,大体老师已经被今天当值的男生们安置在解剖台上,整个教室充斥着熟悉的福尔马林味儿。

    不多会儿,教授开始组织大家上课,按惯例,我们举行了简易的仪式,向大体老师致敬。

    结束时我不经意抬了一下眼,瞥见对面后排有个高个子男生将手覆在口罩上,我有些奇怪,因为医学生后期应该很习惯这种味道了,而且...印象里这堂课好像没有这么高个儿的。

    我视线上移,看向他露在外面的眼睛,对方似乎也有所感应,撩起眼皮儿看向了我。

    对方&我:“.........”

    要说几周前我可能还需要花些时间辨认,现在...呵~几乎只要一眼,就把这个伪装的严严实实的“蹭课人”给认出来了,可不就是刚才送我到楼下那货么!

    我:“!!!???”

    肖炜伦:“@#¥%&*”

    我俩用眉眼一阵儿不知所谓的交流。

    这货贼心不死,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套白大褂,偷偷混进来猎奇,怪不得刚才神秘兮兮,可眼下我又不能真跟教授举报他,将他赶出去,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祈祷这堂课安然度过。

    女教授并没发现班里进了蹭课贼,还在声情并茂分派今天的任务,我不露声色观察肖炜伦的一举一动,这人还算老实,没有打扰他同组的组员,也没乱碰或是拍照什么的,他就不远不近的站着、看着,时不时隔着口罩捏两下鼻子。

    应该...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我稍微放心了些,便收回视线,埋头跟自己组员做今天的任务。

    我刚用手术刀划开一刀,突然就传来一阵儿骚动,一个人影弓着身子捂着口鼻,飞一般冲了出去,快到根本看不清是谁,待我反应过来,才发现肖炜伦不见了。

    同学们开始小声议论:

    “都剖多少回了还吐?”

    “心理素质这么差,还男的?”

    “不是...这人谁啊?我怎么不认识!”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老师,刚那人好像不是咱们班的!”

    教授愣了愣,没发火反倒乐了:“谁啊,这么想不开,跑这儿来给自己添堵?”

    大伙儿一通笑,教授微蹙眉头喝止:“行了,干你们的活儿,瞎起什么哄!”

    虽然我也跟着笑了,但也有些担心,再三犹豫,还是放下手术刀,跑去跟教授说有要紧事要离开一下。

    哪知女性的感知力这么敏锐,居然猜中了缘由,关键她丝毫不给我留脸面,当众拆穿我:“不会吧简劼,那人是你带进来的?怎么,想去看看他吐成什么熊样儿了是吧,你帮我问问他,怎么有胆量来没胆量坚持到最后啊?”

    又是一阵儿哄笑,我深感自己有理说不清,我确实想去看看那货怎么样了,可他确实不是我带进来的......

    一种无力感,这会儿说什么都显得很无用,我只好诚恳的跟教授道歉。

    她向来嘴毒心善,没再变本加厉责备,只是叮嘱道:“行了,你去看看吧,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你都是要升研的人了,又不是大一新生不懂规矩!”

    我连连点头,致完歉又致谢,然后出了解剖室,往同楼层的卫生间跑去。

    肖炜伦果然在里头,洗手池的水龙头没关,水哗哗直流,他双手撑着台沿儿,面颊上挂着水珠,听见响动,他偏过头看我,惨白的脸上有股子一言难尽的意味儿。

    这一刹那,我只觉得好笑,原来我可恶起来,也这么丧心病狂,还好现在不方便摘口罩,毕竟手上已经不干净,笑意便被我悄悄掩在口罩下。

    “你还好吧?”我憋着笑问他,试图走近些。

    他飞快起身,后退了半步,戒备的盯着我的手:“你...你就站那儿,别动!”

    平日里的天王老子,这会儿成了惊弓之鸟,那模样儿实在太好笑,我一时没绷住,“吭哧”笑出了声。

    “你...你特么还有木有人性,我都快把胃吐出来了,你还笑?”他恼羞成怒。

    “怪谁?我好心好意劝过你,你自己非要过来找刺激,现在受罪了,你还跟我置上气了!”

    他无言以对,委屈巴巴的扭过头,我看进眼里,竟觉得有那么一点...可爱。

    “好了,没笑你!”我安抚道,“我实验都没顾上做,专程跟老师请假过来看你的!”

    他没吱声儿,但很明显,炸毛被捋顺了,我便建议说:“要不,你还是去找个教室,趴会儿缓缓,我上完课过去找你。”

    肖炜伦关掉水龙头,跟我出了卫生间,我目送他下楼,然后赶回了实验室。

    课结束后,我边往楼门口走,边掏出手机,准备给肖炜伦打电话,想问他在哪个教室,我好过去找他。

    一出楼,便看见那人跨在车上,手里提溜瓶水,已经在那儿等着了,我揣回手机,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你没事儿了?”我问他。

    “昂,缓过劲儿了,就...一下子冲击太大,搁谁都受不了!”他极力解释。

    我忍笑:“早跟你说过了,你不听,还没少费心思,从哪儿弄的白大褂儿?”

    他挠了挠鼻头,视线瞥向别处:“这你就别管了,又不是多难的事儿,反正...以后打死我也不会再来了!”

    紧跟着他蹙了下眉头,偏过脑袋问我:“那些是你同学?他们看我干啥......”

    我顺着他目光寻过去,果然是刚才实验课班上的,三三两两,边往这边看边笑。

    “没啥,他们敬你是个勇士,我们教授还托我问呢,你这么有胆识,怎么不坚持到最后?”

    “......我谢谢她!”肖炜伦撇撇嘴,抬腿踩上车脚踏,命令道,“上来,赶紧走,无聊死了这群人,看个没完了还!”

    我笑着正要靠近,他整个人突然紧绷了一下,偏过头警惕的看向我的手:“你...你手洗干净没?”

    我心说你该不是忘了吧,你还吃过我这双手剥的橘子呐...我忍了又忍,想想还是不要给这个年轻人二次打击了。

    “洗了,洗了好多遍,用的消毒洗手液!”我很笃定的说。

    他皱了皱鼻头,“哦”了一声,别回脑袋看向前方。

    我坐上后座,像往常一样轻轻扯着他的衣摆,单车启动,滑行而出,不知怎么了,我脑子里邪恶的小揪揪突然不受控制,想跑出来作祟。

    我松开他衣服,伸手向前探去,将掌心扣在他小腹上,故意摩挲了两下,想法其实单纯——越是嫌我,越要让你嫌。

    可当他腹肌防御性的绷紧了一下时,我才回过味儿来:这次是我越界了,并且过分暧昧了。

    然而...即便脑子清醒、理性尚在,我的肢体却不听使唤,身前人没有推拒,我的手便像是黏在了上面,再没舍得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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