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布夜空,眼前墨绿草地翻转不停。

    花意清觉自己似正在草坪上向下滚动,腿下并未穿长裙,能真切感受到夜风的冷。

    滚到坡底,黑衣角恰被她压在身下。

    视线向上移动,见一袭冷墨长发,脸因月色逆照,模糊不清。

    “猫猫,”那声音低沉而熟悉,“你会找到我的。”

    叽叽——

    窗外鸟叫将花意清从夜下草坪中唤醒。

    一觉过后,头脑也不昏沉了,似昨晚某一时紧张出汗,好了许多。

    她睁开眼睛,程楚秀的脖子白晃晃地呈在眼前。

    看来是因为那个梦,梦里翻坡打滚,现实中也便睡着翻到了程楚秀身上。

    本欲起身,可他脖间传来的香气,鼻间的均匀呼吸声,都让她再度微合眼睛,脑袋轻飘。

    可今日还有正事要做,不可贪睡。她若又睡着,那谁也别想再把她叫醒了。

    借着外面鸟叫声渐大,花意清用力眨了眨眼睛,驱逐困意,随后起身换衣。

    起身那刻,身下的程楚秀似解开了枷锁,立刻下意识地翻了个身,还舒服地将枕头向下挪了挪。

    刚要张口喊他起床,可见他方才被她压住的可怜样子,花意清还是闭上了嘴,心想让他再多睡一会儿。

    系发时,才发现发带落在了床上,她便屈膝弯腰,趴在床沿去抓发带。

    本侧躺的程楚秀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动静,以为花意清又回来了,即刻便又板板正正地一滑身,平躺在床,乖乖等着花意清再趴上去。

    “噗……”看他像条鱼一样哧溜滑过来,花意清没忍住笑,又用力把他扒拉了回去,打趣道,“你这是把自己当床垫了吗?”

    没有言语回应,程楚秀只半睁了下眼,嗯哼了几声,又缓缓睡了过去。

    见他仍乏,花意清也不再吵他,轻声慢步地走出了门。

    从盥室洗漱出来后,大堂内有几人零零散散坐着,安静吃着早食。

    本以为其中会有熟悉人影,却不料,待眼扫到门口时,才发现李馥安正坐在门口台阶上吹风。

    天蒙亮,湿冷空气中夹着几缕冷风,花意清紧了紧衣服,也走了过去。

    “是你啊,”李馥安听到脚步声,回头笑了笑,“不去吃饭吗?”

    “我还不饿,”花意清顺势坐在了她旁边,“等下再吃。”

    “对了,”花意清接着关心道,“你们前天晚上,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毕竟那些捉妖师没有怜悯之心,她就怕二人遭遇了不好的事情,但闭口不谈。

    “说起来,我们也算幸运,”李馥安开始回忆那天晚上的场景,“那些捉……贼人,似在密谋大事业,并未闲的来扰我们,只将我们二人关进地下,随后便走了。”

    “大事业……和那个三角顶楼有关吧?”花意清觉自己应没有猜错。

    “对,”李馥安点头,“关押在那里的女子,有些已待了快一百天。据她们所言,这些捉妖师觉只供自己玩乐,早晚会有玩腻的时候,也有败露的时候。还不如趁着自己的地位还在,狠狠大赚一笔。”

    “那也就是,他们想要建一个像朱楼那样的地方。”

    “对,更绝的是,他们会打着‘狐妖’的旗号来吸引客人,收费,也自然更高。”

    果然如此。花意清不由替那些女子们后怕。

    若他们没来此地,那么那些贼人的目的达成,将无辜女子玩腻过后,再将其打扮成“狐妖”的模样侍人,成为龌龊之人的摇钱树。

    明明离家不远,可永远也回不到家。

    想到这,花意清不由又问:“可是为什么偏偏就是她们呢?有些女子三天后就被烧掉,可她们却一直留了一百天许久。”

    “我当时也有疑惑,为何会有一批烧掉,一批留下,”李馥安说,“和她们聊了几句,才知留下的这批人,都是家中无权无势,甚至没有家人的女子。”

    花意清暗自思索。既然这些人从一开始就盘算好了要靠这个赚钱,那必然是不可得罪将权势人家的闺女留下。

    按他们的想法,那便是,玩玩可以,但不敢留下。

    毕竟死无对证,那些富家女子被烧死了,只要他们一口咬定这些女子是狐妖,有镇令当靠山,还有这么多怕狐妖入骨的激愤人群,女子的家人就算有些小权势,也无可奈何。

    可若将她们留下,里里外外这么多人,总是有些风险。邀请的人都为富贵人,万一碰上一个好相识,那这些贼人可兜不住这样的未知。

    那些有点权势的人,听闻消息后,定会为了救自己的女儿,将此事捅出去,称他们为谋财害命。

    可留下无依无靠的女子,便不会有人认识她们,也不会有人为她们打抱不平。

    “这算盘打得真好啊……”花意清看着大街上行色匆匆的人群,不禁感叹。

    不过,想了片刻,她这才发现大街上的人竟都朝同一个方向走去,刚想扒头望一望,李馥安便有些试探地问道:

    “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昨日救她们出去的时候……意清妹妹,你的术法,是从哪里学的,师从何人?”

    “嗯?”花意清又抻回了头,“我算是自学的。馥安姐,问这个干什么?”

    “你竟是……自学的?”李馥安睁大了眼睛,有些磕绊,“学,学了多久?”

    花意清实话实说道:“就是咱们相识那天的开始,就是我正式学术法的第一天。”

    “……”李馥安若非坐着,此时定会一个踉跄。

    散修玄师虽无门无派,偶尔自学,但随着时间推移,都不得不出门拜师。

    可她,才学了这么短的时间,竟就掌握了这么多术法,其中不乏许多高等术法。

    “都起了啊!”谭灵川温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似昨晚睡得很好,他乐呵呵地朝二人走来,坐在了花意清身边。

    “可自学术法……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功力?而且像是要把功力全部放出去一般……”李馥安仍沉浸在震惊之中,声音越来越小。

    毕竟她拜入捉妖派下,学术攒功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大概听出二人在说什么,谭灵川的表情稍显不自然,他只微微笑了笑,没有搭话。

    看到李馥安如此震惊,花意清有些好奇:“难道,把功力释放出去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吗?”

    “平常?”若眼前人非花意清,李馥安定会气得扭身就走,她冷静了一下,接着道,“按理说,人是不可能将全部功力都释放出来的。”

    这倒是出乎了花意清意料,她没多思考,直接解释道:“可是上次,对付影妖的时候,我确实将功力全部释放出来了!”

    功力涌出时,身体都会有强烈的感觉。

    当时身体的反应,确实是全部释放了没错。

    李馥安顿了片刻,摇了摇头:“不可能。意清,你是不是情急之下糊涂了?应该只是濒于极限,并非真的全部释放。”

    谭灵川在这时倒没头没脑地咳嗽了一声:“咳咳……”

    “这个事情……”谭灵川也加入了这个话题,“嬴前辈有同我讲过。”

    “嗯?”花意清扭过头去,看着那张欲言又止的脸,“灵川兄,你快说吧。”

    既然人无法做到,那她自己倒也好奇,自己是为何能做到此。

    “就在影妖被降的那个晚上,我去问候前辈,她将地下的所见同我讲了一番,”谭灵川看着她说,“你没有糊涂,你当时,确实是将所有功力都释放了出来。”

    身侧的李馥安一惊:“什么?这是为何?”

    “首先,前辈以为意清妹妹是妖,当然只是下意识的猜想,”谭灵川道,“随即,火猫窜了出来。前辈当即反应过来,意清妹妹应是前世为一只小猫妖,现有前世的妖魄护体,才得以将全部功力释放出去。”

    “猫妖就猫妖,还小猫妖,”李馥安心微微安了下来,也明白了怎么回事,笑道,“怪不得呢,差点忘了这个。”

    谭灵川纯良微笑道:“妖给人的印象都不好。加个‘小’字,显得可爱些嘛。”

    “猫妖……”花意清有些惊愕,自己前世,竟是个……小猫妖?

    见她脸色突然不好,谭灵川拍肩安慰:“没关系的,不要多想。上世和此世,根本毫无关联。你就是你,你是人,不是妖。”

    “没错,”李馥安也安抚道,“有不少人前世都为妖,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这样啊……”花意清呼了一口气,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那这么说,我的术法能力,也是因为这妖魄?”

    李馥安随即摇头:“不,毫无关联。你就是你,应是意清你天赋极高。妖魄只是恰好起到锦上添花的效果罢了。”

    心中憋了这么久的话终于说出,再看花意清脸色变好,谭灵川愉悦地站起身,道:“那这样,我饿了,你们先聊。”

    应下后,李馥安看向花意清,认真道:“你如此高的天赋,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呀?”她问。

    提到这,李馥安眼中瞬间充满了崇敬,但小声道:“她是降妖派上一代的高手,也是咱们的先王后,程淮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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