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是说学长学长到……”谢嘉卉感慨。
季若榴收回视线，机械般地拉了拉好友的袖口。
谢嘉卉看她手足无措的小动作，想笑又不敢笑得太猖狂，只好扯着歪起的唇角，向季若榴小声道：“真不是我故意撮合的，谁能想到‘机会’自己送上门了。”
“什么送上门？”
时颂安走过来，手指无意般地搭在季若榴的椅背上。
感受到身后拢过来的气息，季若榴浑身僵硬，不敢回头看。
说好的“只做远观的粉丝”呢？结果一见到他心脏就不自觉地紧缩，真是不争气。
谢嘉卉笑嘻嘻道：“没什么啊。尔蓝姐呢？”
“她作息颠倒，一练习完就回去补觉了。”郭腾说道，“我们也打算吃完回去休息的，没想到店里人这么多，等位估计还得要一会儿。”
恰逢饭点外加开业酬宾，烧烤店内座无虚席。季若榴她俩来得早，坐的四人桌，谢嘉卉于是趁机提出：“我这边的沙发卡座挺宽敞，挤挤能坐下三个人，学长们不介意的话，要不拼个桌一起吃？”
郭腾客气道：“我们会不会打扰到你们聊天？”
“没事儿，相遇即是缘，我俩就是闲聊吃的慢，有你们一起更热闹。”
“是啊，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学长们不用跟我姐客气，季学姐也很好说话的。”
谢嘉和正乐呵呵准备坐在季若榴那一侧的座椅，结果被谢嘉卉无意又刻意地拽了一把，直接坐在了她旁边，郭腾也顺着他坐了过去。
于是，座位变成了季若榴这边的位置空着，另外三人坐对面。
时颂安笑了笑没说什么，在她旁边入座。
目睹闺蜜这一番猛于虎的助攻操作，季若榴不由得对她心生敬意。
只可惜，她要辜负对方的好意了。以她现在的心理准备程度，就像一个被赶鸭子上架的菜鸟杂兵，还没练两下基本功就被推上战场，不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就算不错了。
可能注意到了她的拘谨，时颂安摘了鸭舌帽，随性地搭话：“好像有段时间没见你来live了，最近在忙毕业的事？”
谢嘉卉是队友亲戚兼校内活动积极分子，前期帮忙乐队宣传不少，和他们早就算好友了，而季若榴自己总去live，偶尔也会帮谢嘉卉做一些九夏的宣发资料，目前看来姑且算混成了圈内熟人？
这样的关系应该已经足够了吧。
“对，之前都在实习和赶毕设，我们今天刚拿了证书，拍了毕业照。”
季若榴近距离和他眼神相接，热度蹭地一下蹿上脸颊。
她赶紧猛喝几口冰可乐降温，又招呼店员拿来新餐具和菜单。
郭腾接了菜单点菜，笑道：“真怀念啊，回想去年我和颂安毕业那天，颂安那些热情的迷妹迷弟们把合影处围得水泄不通，那叫一个盛况空前。”
“怎么说？”季若榴顿时兴致盎然，不禁追问。
由于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在和自己较劲，刻意远离关于时颂安的一切消息，所以对这些都并不知情。一旦被提起，她的好奇心就抑制不住。
“真的，你们没看到太可惜了，要签名、要合影、还有……咳，要告白的，颂安的学士服都差点被扯破了，我还是头一次见他那么狼狈的样子。到最后保安都赶来维持秩序了，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天……”
“你的一辈子还是用来记点儿更有意义的事，行吗？”菜一点完饮料就先上了，时颂安毫不客气地把一罐冰可乐砸到郭腾怀里。
“好厉害……没能目睹真可惜。”
季若榴感觉遗憾，但就算她去了，估计也只会远远看上一眼而已吧。
“可不是嘛，我这儿还有视频呢，等会发给你们看……”
郭腾说得起劲，没注意顺手扯开了可乐拉环，刚才经过摇晃的碳酸饮料瞬间涌出泡沫。他立刻手忙脚乱地拿纸巾擦，又责怪道：“时颂安，你怎么用可乐暗算我？”
“谁叫你光顾着危言耸听。”时颂安淡淡扫他一眼，“他夸大其词了，后面围过来的同学都是吃瓜看热闹的。”
“别急，等我毕业的时候，你们还可以再来体验一次盛况。”谢嘉和正洋洋得意，想了想又立刻变成苦瓜脸，“糟了，我大三还有好多课程学分要修，接下来乐队肯定忙得昏天黑地，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毕业啊……我要不，先办理一两年休学？”
谢嘉卉不接他的试探，而是凉凉地泼冷水：“正好提醒你一句，你建乐队玩音乐的事爸妈没反对过，唯一的硬性要求就是念完大学拿毕业证。你自己看着办，这事儿我可帮不了你。”
谢嘉和马上哭天喊地，时颂安略一思忖，道：“我会关照他的行程，会让他顺利毕业的。”
“行，那就靠时学长了，还是你最靠谱。”谢嘉卉竖起大拇指。
经受了一年多斯巴达式训练的谢嘉和很清楚，时颂安说的“关照行程”绝对不是帮他合理安缩减训练安排，而是让他卷生卷死当时间管理大师，所以他登时更傻眼了：“不、不是吧……颂安哥，我接下来一年还能有时间睡觉吗？”
“遇到颂安这么负责任的队长算你倒霉，年轻人，好好奋斗吧。”郭腾幸灾乐祸地拍拍他的肩膀。
“颂安哥只对音乐负责，不对我的死活负责是吧……”
谢嘉和陷入了活人微死的状态，他用了几秒钟接受残酷现实后，便化悲愤为食欲疯狂干饭。
谢嘉卉道：“对了，还没恭喜你们签约公司呢！下次给你们整个更正式的场合好好庆祝一下，以后我和若榴也是有人脉的人了，等会得先要个签名……啊，这个消息是不是该保密？”
“没事，你们都是自己人。”郭腾的笑意明显一滞，埋头吃肉，“签名的话，让他俩来吧，我就不掺和了。”
“什么意思？”
谢嘉卉和季若榴面面相觑，其他人也陷入沉默，场面一时间被尴尬包围。
谢嘉卉用胳膊肘戳了戳谢嘉和，他吞吞吐吐道：“哎，就是那个……公司想签九夏，但是……可能得替换成员，我们还在和公司那边掰扯。”
季若榴听明白了，从谢嘉卉那里，她七七八八地知晓了九夏成员们的经历。
乐队最早由谢嘉和与时颂安建立的。上大学后，谢嘉和对组建乐队蓄谋已久，又恰逢他所在的经济学院要联合管理学院办迎新晚会，他便跃跃欲试想要在晚会上崭露头角。
于是，谢嘉和凭借人脉结识了管理学院的学长时颂安，见他既会乐器又会作曲，在学校里人气还那么高，便不由分说拉他入伙。一番软磨硬泡之下，时颂安同意加入。
两人开始物色其他乐队成员。由于时间仓促，人手紧缺，时颂安拉来了室友郭腾做吉他手，三人又在去某酒吧听驻唱乐队表演时，挖角了兼职的贝斯手尔蓝，终于磕磕绊绊组建了“九夏乐队”。
本来成立时间短、又要磨合、排练新曲，其他成员都不抱期望的，只想着完成演出就行了。可被推举成为队长的时颂安却坚持要精益求精，宁肯不上台也要把曲子完成度练到最好，其他人只好拨出所有的课余时间拼命练习。
努力终见成效，九夏节目大放异彩，在校内引发热烈讨论。成员们品尝到了演出成功的喜悦，又觉得时颂安既然有这样出色的作曲天赋，只在校园节目中昙花一现的话太过可惜，于是几人一拍即合，将乐队认真经营了下去。
艺术之路绝非坦途，那之后成员们想必也经历了种种不易，但好在大家都咬牙坚持了下来，终于获得了商业认可，得以签约出道。
可在这至关重要的时刻，新的难关又出现了。
季若榴关注过很多音乐圈内的消息，她大概能猜测到原因。
娱乐公司在选人出道前，必然会有自己的考量和规划。九夏是走实力路线，主唱时颂安的音乐才能自不必说；尔蓝是外校音乐学院的学生，又有舞台经验，实力亦是不俗；谢嘉和从小就练架子鼓，虽然高中搁置了一段时间，但毕竟功底基础深厚、勤学苦练。
只有郭腾是半路出家的，上大学之后出于兴趣才开始业余学吉他。
公司看好九夏其他人的发展潜力，但对郭腾的专业水平却不认可。
可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初始成员啊，郭腾为了跟上乐队，付出的努力也不比其他人少，这种过河拆桥的做法，实在太令人寒心了。
季若榴内心被压很沉重，胸口像堵了一大团棉花，令人喘不上气。她瞥见郭腾的神情中带着苦涩与压抑，以及时颂安垂头不语的凝思。
“九夏”初始成员们的演奏，会就此再也无法重现了吗？
谢嘉卉愣了一会儿后，试图缓和气氛：“可是你们一起演出这么久配合得也挺好的啊，这不能再协商一下吗？”
“大不了我们换个能接受全员的公司再签约呗。”谢嘉和忿忿不平，“总不能就抛下腾哥一人，这也太忘恩负义……”
“行了，嘉和。谢谢你为我打抱不平，但这事我也早想通了。”郭腾强打精神，扯着嘴角笑了笑，“我吉他水平确实一般，当初本来就是当个业余爱好，没想到误打误撞被拉进九夏来充数了。你们都知道的，一开始演出的时候我老紧张弹错音，节奏还总是把控不好，全靠颂安给我兜底，我确实不适合往商业道路发展。”
“可你进步了很多。”时颂安蹙眉，“我再跟许姐说说，和公司争取试试。”
郭腾诚恳地看着他：“颂安，真不用了，我们不是都了解过了吗？韵飞音乐是家不错的公司，许悦函也是很专业的经纪人，触到这种事机不可失，我不想到这种关键时刻了还拖你们后腿。”
谢嘉和急道：“腾哥你说什么拖后腿啊，我不也经常打错拍……”
“嘉和，你和我不一样，你有热情有冲劲，能一头扎进练习里，进步神速，可我再怎么练习也就只是普通水平。”郭腾故作轻松道，“其实，我爸妈那边一直都反对我把乐队当成正职工作，我早就想过退出，只是碍于关系不好意思和你们说。”
时颂安看着他，一时没有接话。谢嘉和则是震惊了片刻，勉力辩驳道：“但是咱们乐队只有初期比较困难，现在靠live门票和直播打赏之类的，营收不是还不错吗？”
“对，但我心里始终不踏实，不知道能继续这样多久。”
郭腾低头忧伤地笑了一下，“和你们组乐队挺开心的，但其实音乐这条路并不在我当初的职业规划里。进入社会之后，我觉得自己早晚得面对现实，也许……现在就是时候了。”
季若榴收回视线，机械般地拉了拉好友的袖口。
谢嘉卉看她手足无措的小动作，想笑又不敢笑得太猖狂，只好扯着歪起的唇角，向季若榴小声道：“真不是我故意撮合的，谁能想到‘机会’自己送上门了。”
“什么送上门？”
时颂安走过来，手指无意般地搭在季若榴的椅背上。
感受到身后拢过来的气息，季若榴浑身僵硬，不敢回头看。
说好的“只做远观的粉丝”呢？结果一见到他心脏就不自觉地紧缩，真是不争气。
谢嘉卉笑嘻嘻道：“没什么啊。尔蓝姐呢？”
“她作息颠倒，一练习完就回去补觉了。”郭腾说道，“我们也打算吃完回去休息的，没想到店里人这么多，等位估计还得要一会儿。”
恰逢饭点外加开业酬宾，烧烤店内座无虚席。季若榴她俩来得早，坐的四人桌，谢嘉卉于是趁机提出：“我这边的沙发卡座挺宽敞，挤挤能坐下三个人，学长们不介意的话，要不拼个桌一起吃？”
郭腾客气道：“我们会不会打扰到你们聊天？”
“没事儿，相遇即是缘，我俩就是闲聊吃的慢，有你们一起更热闹。”
“是啊，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学长们不用跟我姐客气，季学姐也很好说话的。”
谢嘉和正乐呵呵准备坐在季若榴那一侧的座椅，结果被谢嘉卉无意又刻意地拽了一把，直接坐在了她旁边，郭腾也顺着他坐了过去。
于是，座位变成了季若榴这边的位置空着，另外三人坐对面。
时颂安笑了笑没说什么，在她旁边入座。
目睹闺蜜这一番猛于虎的助攻操作，季若榴不由得对她心生敬意。
只可惜，她要辜负对方的好意了。以她现在的心理准备程度，就像一个被赶鸭子上架的菜鸟杂兵，还没练两下基本功就被推上战场，不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就算不错了。
可能注意到了她的拘谨，时颂安摘了鸭舌帽，随性地搭话：“好像有段时间没见你来live了，最近在忙毕业的事？”
谢嘉卉是队友亲戚兼校内活动积极分子，前期帮忙乐队宣传不少，和他们早就算好友了，而季若榴自己总去live，偶尔也会帮谢嘉卉做一些九夏的宣发资料，目前看来姑且算混成了圈内熟人？
这样的关系应该已经足够了吧。
“对，之前都在实习和赶毕设，我们今天刚拿了证书，拍了毕业照。”
季若榴近距离和他眼神相接，热度蹭地一下蹿上脸颊。
她赶紧猛喝几口冰可乐降温，又招呼店员拿来新餐具和菜单。
郭腾接了菜单点菜，笑道：“真怀念啊，回想去年我和颂安毕业那天，颂安那些热情的迷妹迷弟们把合影处围得水泄不通，那叫一个盛况空前。”
“怎么说？”季若榴顿时兴致盎然，不禁追问。
由于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在和自己较劲，刻意远离关于时颂安的一切消息，所以对这些都并不知情。一旦被提起，她的好奇心就抑制不住。
“真的，你们没看到太可惜了，要签名、要合影、还有……咳，要告白的，颂安的学士服都差点被扯破了，我还是头一次见他那么狼狈的样子。到最后保安都赶来维持秩序了，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天……”
“你的一辈子还是用来记点儿更有意义的事，行吗？”菜一点完饮料就先上了，时颂安毫不客气地把一罐冰可乐砸到郭腾怀里。
“好厉害……没能目睹真可惜。”
季若榴感觉遗憾，但就算她去了，估计也只会远远看上一眼而已吧。
“可不是嘛，我这儿还有视频呢，等会发给你们看……”
郭腾说得起劲，没注意顺手扯开了可乐拉环，刚才经过摇晃的碳酸饮料瞬间涌出泡沫。他立刻手忙脚乱地拿纸巾擦，又责怪道：“时颂安，你怎么用可乐暗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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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急，等我毕业的时候，你们还可以再来体验一次盛况。”谢嘉和正洋洋得意，想了想又立刻变成苦瓜脸，“糟了，我大三还有好多课程学分要修，接下来乐队肯定忙得昏天黑地，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毕业啊……我要不，先办理一两年休学？”
谢嘉卉不接他的试探，而是凉凉地泼冷水：“正好提醒你一句，你建乐队玩音乐的事爸妈没反对过，唯一的硬性要求就是念完大学拿毕业证。你自己看着办，这事儿我可帮不了你。”
谢嘉和马上哭天喊地，时颂安略一思忖，道：“我会关照他的行程，会让他顺利毕业的。”
“行，那就靠时学长了，还是你最靠谱。”谢嘉卉竖起大拇指。
经受了一年多斯巴达式训练的谢嘉和很清楚，时颂安说的“关照行程”绝对不是帮他合理安缩减训练安排，而是让他卷生卷死当时间管理大师，所以他登时更傻眼了：“不、不是吧……颂安哥，我接下来一年还能有时间睡觉吗？”
“遇到颂安这么负责任的队长算你倒霉，年轻人，好好奋斗吧。”郭腾幸灾乐祸地拍拍他的肩膀。
“颂安哥只对音乐负责，不对我的死活负责是吧……”
谢嘉和陷入了活人微死的状态，他用了几秒钟接受残酷现实后，便化悲愤为食欲疯狂干饭。
谢嘉卉道：“对了，还没恭喜你们签约公司呢！下次给你们整个更正式的场合好好庆祝一下，以后我和若榴也是有人脉的人了，等会得先要个签名……啊，这个消息是不是该保密？”
“没事，你们都是自己人。”郭腾的笑意明显一滞，埋头吃肉，“签名的话，让他俩来吧，我就不掺和了。”
“什么意思？”
谢嘉卉和季若榴面面相觑，其他人也陷入沉默，场面一时间被尴尬包围。
谢嘉卉用胳膊肘戳了戳谢嘉和，他吞吞吐吐道：“哎，就是那个……公司想签九夏，但是……可能得替换成员，我们还在和公司那边掰扯。”
季若榴听明白了，从谢嘉卉那里，她七七八八地知晓了九夏成员们的经历。
乐队最早由谢嘉和与时颂安建立的。上大学后，谢嘉和对组建乐队蓄谋已久，又恰逢他所在的经济学院要联合管理学院办迎新晚会，他便跃跃欲试想要在晚会上崭露头角。
于是，谢嘉和凭借人脉结识了管理学院的学长时颂安，见他既会乐器又会作曲，在学校里人气还那么高，便不由分说拉他入伙。一番软磨硬泡之下，时颂安同意加入。
两人开始物色其他乐队成员。由于时间仓促，人手紧缺，时颂安拉来了室友郭腾做吉他手，三人又在去某酒吧听驻唱乐队表演时，挖角了兼职的贝斯手尔蓝，终于磕磕绊绊组建了“九夏乐队”。
本来成立时间短、又要磨合、排练新曲，其他成员都不抱期望的，只想着完成演出就行了。可被推举成为队长的时颂安却坚持要精益求精，宁肯不上台也要把曲子完成度练到最好，其他人只好拨出所有的课余时间拼命练习。
努力终见成效，九夏节目大放异彩，在校内引发热烈讨论。成员们品尝到了演出成功的喜悦，又觉得时颂安既然有这样出色的作曲天赋，只在校园节目中昙花一现的话太过可惜，于是几人一拍即合，将乐队认真经营了下去。
艺术之路绝非坦途，那之后成员们想必也经历了种种不易，但好在大家都咬牙坚持了下来，终于获得了商业认可，得以签约出道。
可在这至关重要的时刻，新的难关又出现了。
季若榴关注过很多音乐圈内的消息，她大概能猜测到原因。
娱乐公司在选人出道前，必然会有自己的考量和规划。九夏是走实力路线，主唱时颂安的音乐才能自不必说；尔蓝是外校音乐学院的学生，又有舞台经验，实力亦是不俗；谢嘉和从小就练架子鼓，虽然高中搁置了一段时间，但毕竟功底基础深厚、勤学苦练。
只有郭腾是半路出家的，上大学之后出于兴趣才开始业余学吉他。
公司看好九夏其他人的发展潜力，但对郭腾的专业水平却不认可。
可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初始成员啊，郭腾为了跟上乐队，付出的努力也不比其他人少，这种过河拆桥的做法，实在太令人寒心了。
季若榴内心被压很沉重，胸口像堵了一大团棉花，令人喘不上气。她瞥见郭腾的神情中带着苦涩与压抑，以及时颂安垂头不语的凝思。
“九夏”初始成员们的演奏，会就此再也无法重现了吗？
谢嘉卉愣了一会儿后，试图缓和气氛：“可是你们一起演出这么久配合得也挺好的啊，这不能再协商一下吗？”
“大不了我们换个能接受全员的公司再签约呗。”谢嘉和忿忿不平，“总不能就抛下腾哥一人，这也太忘恩负义……”
“行了，嘉和。谢谢你为我打抱不平，但这事我也早想通了。”郭腾强打精神，扯着嘴角笑了笑，“我吉他水平确实一般，当初本来就是当个业余爱好，没想到误打误撞被拉进九夏来充数了。你们都知道的，一开始演出的时候我老紧张弹错音，节奏还总是把控不好，全靠颂安给我兜底，我确实不适合往商业道路发展。”
“可你进步了很多。”时颂安蹙眉，“我再跟许姐说说，和公司争取试试。”
郭腾诚恳地看着他：“颂安，真不用了，我们不是都了解过了吗？韵飞音乐是家不错的公司，许悦函也是很专业的经纪人，触到这种事机不可失，我不想到这种关键时刻了还拖你们后腿。”
谢嘉和急道：“腾哥你说什么拖后腿啊，我不也经常打错拍……”
“嘉和，你和我不一样，你有热情有冲劲，能一头扎进练习里，进步神速，可我再怎么练习也就只是普通水平。”郭腾故作轻松道，“其实，我爸妈那边一直都反对我把乐队当成正职工作，我早就想过退出，只是碍于关系不好意思和你们说。”
时颂安看着他，一时没有接话。谢嘉和则是震惊了片刻，勉力辩驳道：“但是咱们乐队只有初期比较困难，现在靠live门票和直播打赏之类的，营收不是还不错吗？”
“对，但我心里始终不踏实，不知道能继续这样多久。”
郭腾低头忧伤地笑了一下，“和你们组乐队挺开心的，但其实音乐这条路并不在我当初的职业规划里。进入社会之后，我觉得自己早晚得面对现实，也许……现在就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