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若榴与郭腾私交不深，无法辨别他的话中有几分真心，只是此刻，她深深体会到一种——身为平凡之人的无力感。
正是因为与天才并肩，所以才比谁都更加清楚地看到自己与天分的差距。
尤其……是与时颂安这样，无论是才能和外表都过于闪耀的人一起。
郭腾见季若榴和谢嘉卉一脸凝重，连忙打圆场：“这是我们乐队内部的事，结果说着说着把你们牵扯进来了，不好意思啊……你们才刚毕业，我说这个是不是太打击你们积极性了？刚才的话你们听听就得了，每个人情况各有不同，要不大家还是先吃饭？”
“对对，来点肉串，刚端上来的都要凉了。”
谢嘉卉一心想转移话题，季若榴却突然道：“郭学长，我去九夏的live快有一年了，我能以个人角度说说么？”
郭腾愣了下，点头说了句“当然”。大家的视线都向她移来，其中也包括时颂安。
季若榴觉得脸热，却顾不得太多，一股脑说出口。
“最早听九夏演奏的时候，确实能感觉到一些青涩感，但那之后能听出来你们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尤其是最近的几场，体验感特别好。粉丝群的大家都说乐队整体进步了，郭学长肯定也付出了很多努力。”
九夏经过一年的累积，听众早就逐渐壮大，由校内拓展到校外，并立了粉丝群。
季若榴当时第一时间就入了群，但大多数时候都只是默默潜水，观察大家的言论。
对于这些老生常谈的夸奖，郭腾只是平静道：“谢谢你的肯定，但只要通过练习都能达到，我只是尽量不犯错而已。”
“……或许是吧。我不是什么乐评家，我的见解也微不足道，可是我只知道你们的音乐能打动我，带给我持续性的惊喜，所以我才愿意一直来。”
季若榴语气和缓，如涓涓细流。
“因为我来的次数多，所以也认识了几位面熟的粉丝，和他们交流过。每个人喜欢上九夏的理由不尽相同，但我遇到过——只推郭学长的粉丝。”
“真的？”郭腾怔住了，他一直以为九夏的粉丝绝大多数都是被时颂安的吸引的，紧接着是尔蓝和谢嘉和，从没想过不起眼的自己也会有粉丝。
“是的，他们觉得虽然吉他手的技巧或许……不那么出彩，但喜欢这种每次都能看到进步的惊喜的感觉。用现在一个比较流行的词汇来说，大概是“养成系”？总之，你们付出的努力，乐迷们是听得出来的，所以即便郭学长不那么认可自己，但，也有人是专门为你来的。”
郭腾若有触动，但仍然面露难色，纠结道：“这么说，的确是对不起他们的支持，可是我，哎，我已经想好了……”
季若榴知道他心意已决，紧接着道：“我说这些不是说想劝学长改变主意，只是想借此机会传达一下乐迷们的想法。支持你的人会尊重你的选择，保持这份热忱和不服输的态度，学长无论在哪个行业做都会成功的。我只是想说……至少大家肯定希望，自己的偶像不要太自我低估，是不是？”
“学姐说得太棒了！”谢嘉和忍不住带头鼓掌，谢嘉卉则赞许一笑。
季若榴说完后觉得自己冒昧，害羞得又道歉又埋头喝水。
时颂安本以为她是安静内向的社恐，即便来了许多次live也从不过来和他套近乎，每次打个招呼就溜不见影，没想到会直球地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看向她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兴味与观察。
郭腾同样始料未及，一时竟有点鼻酸：“多谢你啊，季学妹，明明我应该起个好的表率，结果反而被你安慰到了。哎，真是不像话。”
“确实不像话。你可是我拉进乐队的，不用质疑我的眼光。”时颂安接话道，他停了一下，说，“不论你最终决定如何，我保证，你一直都是九夏的一员、想回的话随时欢迎，不过要做好加练的心理准备。”
“嗯。”郭腾似乎眼眶泛红，神情也松脱了不少，“不管怎么说，我都很庆幸能加入九夏。我会和粉丝们以及你们好好交代，就算要道别，也会尽量不留遗憾。”
“搞这么伤感干嘛？说不定以后咱们有话语权了，再把腾哥请回来当特邀嘉宾。”谢嘉和揽住郭腾的肩膀，“既然氛围到这里了，要不咱整点酒喝？”
“你就是想喝酒而已吧。”谢嘉卉笑着戳穿他。
沉重的乌云一扫而空，大家回归寻常的吃吃喝喝聊八卦。
郭腾聊了些成员们的趣事，例如尔蓝唯爱收集一些造型惊悚古怪的恐怖摆件或者娃娃放在练习室，某次断电时把他们吓了一跳；再比如时颂安每次都以各种装呆耳聋的奇妙方式谢绝粉丝示爱等等。
季若榴听得津津有味，谢嘉和顺嘴问了句：“这么说来，季学姐，你最喜欢的乐队成员是哪位啊？”
另外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望了过来，带着好奇与观望。季若榴顿时慌神了，回答这种送命题，跟当众表白被处刑有什么差别？
她只好硬着头皮搬出通用话术：“我是团粉，九夏每位成员都各有千秋、不可或缺，嗯……”
谢嘉卉憋着笑正要给她解围，时颂安却突然道：“行了，这么问不厚道，你们别给小石榴挖坑了。”
郭腾笑道：“嘿，你可没资格讲这句。好了好了，咱们聊点别的吧。”
谈笑喝酒间，时间飞速流逝，眼看已接近十点。唯二喝酒的谢嘉和与郭腾都醉醺醺的，赖着不肯走，开始追忆青春翻一年前的旧账了。时颂安看了看时间，对女生们说：“很晚了，你们准备怎么回？”
谢嘉卉道：“我让我家司机来接，顺便送若榴，不过我弟……”
“好。”时颂安点头，“我等会儿会把这两个醉鬼送回去。”
知道他们估计还要续摊或者聊点团内别的事，谢嘉卉也就不跟他客气：“那就麻烦学长咯。”
季若榴依依不舍起身，虽没沾酒脑子却晕乎乎的，这一晚的偶遇对她而言仿若礼物。
时颂安很有修养风度地提前去收银台买了单，还顺带送她俩出门等车。
走到店门口，谢嘉卉给司机打了电话，说路口堵车还要等几分钟。她借口要去洗手间折返回了餐厅，离开前暗中递眼色给季若榴，让她好好把握好最后机会。
季若榴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生怕被时颂安发现她们小动作的端倪。
好在时颂安看似没注意到，他表情平淡，动作熟练地摸了摸上衣口袋，看上去是要随手掏出烟来抽。见季若榴注意自己，他问：“你要吗？”
“不……”
季若榴以为递过来的是烟，仓忙拒绝，结果他手心摊开，是一枚铝箔纸包裹的硬糖。
……难怪，她就说，传闻时颂安是不喜烟酒的，看来她的情报收集没错。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姿态曲折优雅。看着贵气却覆有薄茧，是很适合演奏乐器的手。
季若榴道谢拿糖，指腹如蜻蜓点水般掠过他的掌心。
时颂安感到了手心的一点痒意，见她没有急着拆开吃，而是扬起脸笑道：“谢谢学长，这是粉丝福利吗？”
时颂安摇头：“是好友分享。作为九夏队长，我得感谢你对阿腾的鼓励。”
他看似随性的一句话，已经将她纳入好友范畴，季若榴心中一热，却不敢揽功。
“那没什么，我只是将我观察到的以及想说的说了出来，可能有点自说自话吧。”
“不，当局者迷，当下的阿腾比起我们这些周围人的劝说，更需要其他视角的见解。”
时颂安眸中含着淡淡柔和，“所以，我认为你刚才的话说得很好，九夏有你的支持，很荣幸。”
这是被偶像表扬了？
季若榴受宠若惊，她斟酌了一会儿用词，小声道：“我才是很高兴能遇见九夏，恭喜你们出道。”
七月的晚风倦意缱绻，带着朦胧的青涩气息从二人的间距中拂过，淌入旖旎灯红酒绿的醉人夏夜。
店门离马路不远，店内的鼎沸人声与车流声两相夹击，季若榴不确定自己的声音有没有被听见，“恭喜”不说得大声些似乎不够有诚意。
她再度看向他，正要开口时，时颂安冷不丁问：“你最喜欢的九夏成员是谁？”
……？
看着少女怔愣住的模样，时颂安想，郭腾说的对，自己确实没资格讲他们。
他确实对之前的这个问题还好奇着，而他一旦兴致起时，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九夏乐队在酒吧驻唱许久，小有名声，渐渐累积了不少忠实听众。
除了粉丝，也不乏被吸引的爱慕者，时颂安一向回绝。他对粉丝基本一视同仁，感谢却不过分亲昵，也没有发展恋爱的打算。
只是唯独，对季若榴印象挺深。
或许是因为她自从九夏的第一次live演出就在场，是伴随乐队成长的极其珍贵的粉丝；
或许是她总是在角落安安静静听歌，散场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从不逾矩叨扰，却又有勇气在刚刚的场合那样直言不讳，反差感十足；
或许是因为每次稍微和她离近了些，就能嗅到特殊的香气，不同于香水涂抹出的甜腻，而是好似午后烘焙糕点那样暖意融融的香甜感。
又或许单纯只是因为，她的名字比较特别？
但其实无论哪种理由，都无所谓。
因为时颂安十分清楚自己耐心颇为有限，他除了对音乐有长久的持之以恒的热情之外，其他的兴致总会很快消散，无一例外。
所以他从不深究。
郭腾见惯他各种处事，说有时他这种无恶意的招惹反而可怕，还说他迟早有一天会栽跟头。
想到这里，时颂安对答案又没那么有兴趣了。
他听到不远处有车辆鸣笛声，应该是接她们的车来了，时颂安准备提醒她，并略过这个话题。
只是骤然之间，一切嘈杂仿佛都顺风飘远，连呼吸都静默了片刻，最终落入耳中的是再清晰不过的二字。
“是你。”
时颂安一顿，垂眸看向说话之人。
霓虹与夜色晕染交融，将她的面容映衬得斑斓模糊。
清风抚起她的发梢，车灯闪烁而过时，好似有一尾波纹般的粼粼浮光在她眸中游弋。
似乎是以为他并未听清，季若榴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我最喜欢的，是你。”
正是因为与天才并肩，所以才比谁都更加清楚地看到自己与天分的差距。
尤其……是与时颂安这样，无论是才能和外表都过于闪耀的人一起。
郭腾见季若榴和谢嘉卉一脸凝重，连忙打圆场：“这是我们乐队内部的事，结果说着说着把你们牵扯进来了，不好意思啊……你们才刚毕业，我说这个是不是太打击你们积极性了？刚才的话你们听听就得了，每个人情况各有不同，要不大家还是先吃饭？”
“对对，来点肉串，刚端上来的都要凉了。”
谢嘉卉一心想转移话题，季若榴却突然道：“郭学长，我去九夏的live快有一年了，我能以个人角度说说么？”
郭腾愣了下，点头说了句“当然”。大家的视线都向她移来，其中也包括时颂安。
季若榴觉得脸热，却顾不得太多，一股脑说出口。
“最早听九夏演奏的时候，确实能感觉到一些青涩感，但那之后能听出来你们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尤其是最近的几场，体验感特别好。粉丝群的大家都说乐队整体进步了，郭学长肯定也付出了很多努力。”
九夏经过一年的累积，听众早就逐渐壮大，由校内拓展到校外，并立了粉丝群。
季若榴当时第一时间就入了群，但大多数时候都只是默默潜水，观察大家的言论。
对于这些老生常谈的夸奖，郭腾只是平静道：“谢谢你的肯定，但只要通过练习都能达到，我只是尽量不犯错而已。”
“……或许是吧。我不是什么乐评家，我的见解也微不足道，可是我只知道你们的音乐能打动我，带给我持续性的惊喜，所以我才愿意一直来。”
季若榴语气和缓，如涓涓细流。
“因为我来的次数多，所以也认识了几位面熟的粉丝，和他们交流过。每个人喜欢上九夏的理由不尽相同，但我遇到过——只推郭学长的粉丝。”
“真的？”郭腾怔住了，他一直以为九夏的粉丝绝大多数都是被时颂安的吸引的，紧接着是尔蓝和谢嘉和，从没想过不起眼的自己也会有粉丝。
“是的，他们觉得虽然吉他手的技巧或许……不那么出彩，但喜欢这种每次都能看到进步的惊喜的感觉。用现在一个比较流行的词汇来说，大概是“养成系”？总之，你们付出的努力，乐迷们是听得出来的，所以即便郭学长不那么认可自己，但，也有人是专门为你来的。”
郭腾若有触动，但仍然面露难色，纠结道：“这么说，的确是对不起他们的支持，可是我，哎，我已经想好了……”
季若榴知道他心意已决，紧接着道：“我说这些不是说想劝学长改变主意，只是想借此机会传达一下乐迷们的想法。支持你的人会尊重你的选择，保持这份热忱和不服输的态度，学长无论在哪个行业做都会成功的。我只是想说……至少大家肯定希望，自己的偶像不要太自我低估，是不是？”
“学姐说得太棒了！”谢嘉和忍不住带头鼓掌，谢嘉卉则赞许一笑。
季若榴说完后觉得自己冒昧，害羞得又道歉又埋头喝水。
时颂安本以为她是安静内向的社恐，即便来了许多次live也从不过来和他套近乎，每次打个招呼就溜不见影，没想到会直球地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看向她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兴味与观察。
郭腾同样始料未及，一时竟有点鼻酸：“多谢你啊，季学妹，明明我应该起个好的表率，结果反而被你安慰到了。哎，真是不像话。”
“确实不像话。你可是我拉进乐队的，不用质疑我的眼光。”时颂安接话道，他停了一下，说，“不论你最终决定如何，我保证，你一直都是九夏的一员、想回的话随时欢迎，不过要做好加练的心理准备。”
“嗯。”郭腾似乎眼眶泛红，神情也松脱了不少，“不管怎么说，我都很庆幸能加入九夏。我会和粉丝们以及你们好好交代，就算要道别，也会尽量不留遗憾。”
“搞这么伤感干嘛？说不定以后咱们有话语权了，再把腾哥请回来当特邀嘉宾。”谢嘉和揽住郭腾的肩膀，“既然氛围到这里了，要不咱整点酒喝？”
“你就是想喝酒而已吧。”谢嘉卉笑着戳穿他。
沉重的乌云一扫而空，大家回归寻常的吃吃喝喝聊八卦。
郭腾聊了些成员们的趣事，例如尔蓝唯爱收集一些造型惊悚古怪的恐怖摆件或者娃娃放在练习室，某次断电时把他们吓了一跳；再比如时颂安每次都以各种装呆耳聋的奇妙方式谢绝粉丝示爱等等。
季若榴听得津津有味，谢嘉和顺嘴问了句：“这么说来，季学姐，你最喜欢的乐队成员是哪位啊？”
另外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望了过来，带着好奇与观望。季若榴顿时慌神了，回答这种送命题，跟当众表白被处刑有什么差别？
她只好硬着头皮搬出通用话术：“我是团粉，九夏每位成员都各有千秋、不可或缺，嗯……”
谢嘉卉憋着笑正要给她解围，时颂安却突然道：“行了，这么问不厚道，你们别给小石榴挖坑了。”
郭腾笑道：“嘿，你可没资格讲这句。好了好了，咱们聊点别的吧。”
谈笑喝酒间，时间飞速流逝，眼看已接近十点。唯二喝酒的谢嘉和与郭腾都醉醺醺的，赖着不肯走，开始追忆青春翻一年前的旧账了。时颂安看了看时间，对女生们说：“很晚了，你们准备怎么回？”
谢嘉卉道：“我让我家司机来接，顺便送若榴，不过我弟……”
“好。”时颂安点头，“我等会儿会把这两个醉鬼送回去。”
知道他们估计还要续摊或者聊点团内别的事，谢嘉卉也就不跟他客气：“那就麻烦学长咯。”
季若榴依依不舍起身，虽没沾酒脑子却晕乎乎的，这一晚的偶遇对她而言仿若礼物。
时颂安很有修养风度地提前去收银台买了单，还顺带送她俩出门等车。
走到店门口，谢嘉卉给司机打了电话，说路口堵车还要等几分钟。她借口要去洗手间折返回了餐厅，离开前暗中递眼色给季若榴，让她好好把握好最后机会。
季若榴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生怕被时颂安发现她们小动作的端倪。
好在时颂安看似没注意到，他表情平淡，动作熟练地摸了摸上衣口袋，看上去是要随手掏出烟来抽。见季若榴注意自己，他问：“你要吗？”
“不……”
季若榴以为递过来的是烟，仓忙拒绝，结果他手心摊开，是一枚铝箔纸包裹的硬糖。
……难怪，她就说，传闻时颂安是不喜烟酒的，看来她的情报收集没错。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姿态曲折优雅。看着贵气却覆有薄茧，是很适合演奏乐器的手。
季若榴道谢拿糖，指腹如蜻蜓点水般掠过他的掌心。
时颂安感到了手心的一点痒意，见她没有急着拆开吃，而是扬起脸笑道：“谢谢学长，这是粉丝福利吗？”
时颂安摇头：“是好友分享。作为九夏队长，我得感谢你对阿腾的鼓励。”
他看似随性的一句话，已经将她纳入好友范畴，季若榴心中一热，却不敢揽功。
“那没什么，我只是将我观察到的以及想说的说了出来，可能有点自说自话吧。”
“不，当局者迷，当下的阿腾比起我们这些周围人的劝说，更需要其他视角的见解。”
时颂安眸中含着淡淡柔和，“所以，我认为你刚才的话说得很好，九夏有你的支持，很荣幸。”
这是被偶像表扬了？
季若榴受宠若惊，她斟酌了一会儿用词，小声道：“我才是很高兴能遇见九夏，恭喜你们出道。”
七月的晚风倦意缱绻，带着朦胧的青涩气息从二人的间距中拂过，淌入旖旎灯红酒绿的醉人夏夜。
店门离马路不远，店内的鼎沸人声与车流声两相夹击，季若榴不确定自己的声音有没有被听见，“恭喜”不说得大声些似乎不够有诚意。
她再度看向他，正要开口时，时颂安冷不丁问：“你最喜欢的九夏成员是谁？”
……？
看着少女怔愣住的模样，时颂安想，郭腾说的对，自己确实没资格讲他们。
他确实对之前的这个问题还好奇着，而他一旦兴致起时，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九夏乐队在酒吧驻唱许久，小有名声，渐渐累积了不少忠实听众。
除了粉丝，也不乏被吸引的爱慕者，时颂安一向回绝。他对粉丝基本一视同仁，感谢却不过分亲昵，也没有发展恋爱的打算。
只是唯独，对季若榴印象挺深。
或许是因为她自从九夏的第一次live演出就在场，是伴随乐队成长的极其珍贵的粉丝；
或许是她总是在角落安安静静听歌，散场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从不逾矩叨扰，却又有勇气在刚刚的场合那样直言不讳，反差感十足；
或许是因为每次稍微和她离近了些，就能嗅到特殊的香气，不同于香水涂抹出的甜腻，而是好似午后烘焙糕点那样暖意融融的香甜感。
又或许单纯只是因为，她的名字比较特别？
但其实无论哪种理由，都无所谓。
因为时颂安十分清楚自己耐心颇为有限，他除了对音乐有长久的持之以恒的热情之外，其他的兴致总会很快消散，无一例外。
所以他从不深究。
郭腾见惯他各种处事，说有时他这种无恶意的招惹反而可怕，还说他迟早有一天会栽跟头。
想到这里，时颂安对答案又没那么有兴趣了。
他听到不远处有车辆鸣笛声，应该是接她们的车来了，时颂安准备提醒她，并略过这个话题。
只是骤然之间，一切嘈杂仿佛都顺风飘远，连呼吸都静默了片刻，最终落入耳中的是再清晰不过的二字。
“是你。”
时颂安一顿，垂眸看向说话之人。
霓虹与夜色晕染交融，将她的面容映衬得斑斓模糊。
清风抚起她的发梢，车灯闪烁而过时，好似有一尾波纹般的粼粼浮光在她眸中游弋。
似乎是以为他并未听清，季若榴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我最喜欢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