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辜雪手上的水泡直径还不小,需要挑破,但是场地又没有绣花针,那些个大男人,就掏出一把匕首,放在火下烤的发红,看的她头皮发麻,这跟上刑有什么区别?

    她起身想要逃跑,被侍卫眼疾手快的摁住肩膀,将她的双手控制在桌子上。

    谢渁咽了一口口水,紧张的手在颤抖,尤辜雪这双手一看就是没有做过事的,嫩得很,葱白纤细,偏偏手掌心的红泡,各个都触目惊心,不止手掌心,连同指腹上也有。

    侍卫们怕她忍不住咬到舌头,就给她备了一块竹片,垫在牙齿间。

    匕首在碰上水泡的一刹那,谢渁的力道不太对,不仅挑破了水泡,还出了血,疼的尤辜雪眼泪直飙,呜咽声堵在口中,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小姐,对不起,我第一次干这个,不太会……我……”

    “起来!”

    身边突然间投下一片阴影,谢渁抬头看去,燕熹站在他的身边,压抑感扑面而来,他赶紧起身。

    给他也好,这尤辜雪毕竟是他的主子,真动手会有些压力在,不然他怎么会手抖?

    看是燕熹要帮她挑水泡,尤辜雪惊恐的摇头,吐掉嘴里的竹片,大喊着:“不要!你别碰我!我不要你来!谢渁!谢渁!”

    她突然间的剧烈挣扎,侍卫们一个不小心,差点真让她给逃脱了,但他们毕竟人多,三两个人就把她固定住了,无论她怎么想跑都跑不掉。

    这家伙是有多么的杀人不眨眼,尤辜雪还没有忘了他在原文里的作风,怎么敢让他来自己就动手?

    真恶意砍了她的手,也能说是手抖。

    她不相信他的痛觉神经会和自己一样,也不相信他会对自己手软。

    本来还因为她不顾死活的冲进火场里寻自己而产生的感动,在这一声声的抗拒里,消磨了一些,燕熹的脸色一黑,冷声道:“给我按住了!”

    闻言,那些侍卫更加的用力,尤辜雪压根挣脱不了一点,求救的看向谢渁,那人别开脸,躲过她的眼神。

    尤辜雪怒火中烧,哭喊道:“谢渁!你被炒鱿鱼了!你被炒了!”

    听不懂她的话,也没有人理她,侍卫们就秉承了一个观点,那就是摁住她。

    躲避不开的尤辜雪,又不敢看,只能把脸埋在胳膊里,燕熹的匕首还没有碰上的时候,她就已经哭的稀里哗啦了。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可是眼睛不看,身体上的感官就会很明显。

    燕熹看她紧绷的手臂,也知道她现在是怕到了极致,他的动作轻轻的,挑破一个后,没有什么疼痛感,怎么突然间还觉得手上刮过一阵凉风,轻飘飘的?

    她从胳膊上抬起早已泪眼婆娑的眼睛,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她的眼睛是烂掉了吗?

    燕熹不仅挑水泡的动作轻,还怕她疼似的,给她边挑边吹气,舒缓疼痛。

    他的动作,居然比谢渁的舒服多了。

    周围的侍卫也注意到了这一幕,莫名的有些温馨,他们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里都看见了八卦。

    耳边渐渐的没了她杀猪一样的声音,燕熹直起腰,脸上都写着她不识好歹,尤辜雪理亏抽噎了两下,别开脸,难道这就是好感度达到一半的效果?

    处理完水泡,燕熹拿起旁边的酒,对着她的掌心就冲了起来,尤辜雪知道他在消毒,本来想着忍忍,可是这酒消毒太疼了,无法忍受的她又开始想要缩回手,可无奈她人被侍卫摁的死死的,完全动不了。

    酒冲的时间不长,可是疼痛的余威很久,燕熹就静静地看她的手掌因为疼痛,不断的发抖,埋在胳膊上的小脸,已经煞白了。

    那人紧咬着唇瓣,力道大的很,唇瓣上没一会就开始有些渗血,燕熹命令道:“给她塞竹片。”

    侍卫将竹片重新放进她的嘴里,让她咬着。

    等酒稍微的风干一点,他向后伸出手,谢渁秒懂,把烫伤药递了过去,撒上去的时候,又是新的一轮折磨,尤辜雪有些不懂,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打晕了上药,也省的这样受折磨。

    上药和包扎的速度很快,比挑破水泡的时间要短很多,侍卫松开她的时候,她的肩膀还一抽一抽的,望着自己裹成粽子的双手,可怜兮兮的问:“会留疤吗?”

    这种程度的烫伤,留疤是肯定的。

    “又不在脸上,怕什么?”

    燕熹说的轻飘飘的,侍卫们一脸惊愕的听着他的话,这听起来实在不像是安慰,哪个女孩子愿意身上的任何部位留疤?

    可没有想到,他的话,尤辜雪居然认同了,她嘶哑着嗓音,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抽噎道:“也对,只要不影响日常生活就行。”

    燕熹看她的眼神有些微不可见的笑意在其中。

    这姑娘是他见过的最矛盾的姑娘,看似天不怕地不怕,可有时又很怂,上药的时候,把一个千金小姐的娇气展现的淋漓尽致,可是却又很好哄,随便说一说就可以了。

    尽管他的那句话,压根算不上安慰。

    “谢渁,去清点一下剩余的人数,马上启程。”燕熹弯腰,扯着尤辜雪的胳膊,将人拉起来,“余旧受伤了,你负责驾马,抓紧时间,我们要尽快。”

    “是。”

    收了命令后,他转身正要去执行,却又脑子一清醒,不对啊,他的主子是尤辜雪,不是燕熹,况且,他的任务只负责保护尤辜雪,与其他事情无关啊,他凭什么对他下命令?

    谢渁正要去争论时,就看见他家小姐,因为双手包扎上马车不方便,那燕熹直接两手掌住她的腰肢,轻轻一提,就给送上了马车。

    这操作来的极为迅速,尤辜雪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腰上一紧,人被提了起来,突然的失重感有些不稳,她那双粽子就搭上了他的肩膀,以求稳妥。

    她晶黑的眸子里满是震惊的看着燕熹,可人家的脸上仍旧面无表情,好像提的不是人,是个麻袋一样平常。

    把她送上去后,燕熹面色无常的让她进去,自己也紧随其后。

    谢渁的脸色一红,活到现在,第一次碰到这种男女颇为亲昵的画面,谢渁慌忙的背身,心里又有些落寞,这万一一趟远门出了后,尤辜雪真和这个燕熹看对眼了,那他家的三公子白羡怎么办?

    毕竟白家才是他的本家。

    他能愿意做一个千金小姐的贴身侍卫,也是白羡亲自挑选的。

    不行,他得看着点。

    与此同时,凌晨的皇宫里,仍旧弥漫这一股死亡气息,风有川为了抓到这个胆大包天的采花贼,直接不上早朝了,在望月楼里坐了一夜,就等着要一个个的搜身。

    六公主风灵荷显然是被吓坏了,至今还躲在自己的寝宫里,发着烧。

    她原先只是觉得宴会上喝的有些多,想出来透透气,偏偏夜风凉,身边唯一的丫鬟便回去取个斗篷的功夫,就出事了。

    好好地一个及笄宴,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来参宴的世家和达官显贵们,都觉得无比的晦气,却又不敢说什么,只是这一个个的查得查到什么时候?

    望月楼里的烛火都已经快要燃烧殆尽了,侍卫们领着一个世家公子进来,说这个人没有公主抓伤的痕迹。

    查到现在都快要查的结束了,仍旧没有消息,风有川的脸色已经黑沉如水了。

    胡贤妃的怀里抱着一只懒洋洋的白色毛儿,因为时间耗的久,连猫都打起了哈欠,明眼人都能认得出来,那是皇后最爱的猫,这及笄宴,皇后去照顾公主了,猫也就留了下来。

    眼下这氛围,也就猫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了。

    风有川的手上盘着一串玉珠,看向尤序秋,冷声道:“你确定那贼人在这些人里?”

    尤序秋抱拳回道:“回皇上,是的,夜色虽黑,但是看影子,那人的衣着宽袖长袍,不是宫里当值的人该有的穿着。”

    今日来参加宴会的人,都是宽袖长袍,这点范围太广了,偏偏那是一片灌木丛,视线不好,看不起属实是正常的。

    风有川摆摆手,让侍卫接着查,而下一个,就到了周伯屿。

    “周小世子,请。”

    侍卫礼貌有余,可是周伯屿的身体却一下也挪不动,似乎有些呆愣,那张脸也白的不正常,周啸风见他神色不对,他太熟悉自己的儿子了,余光一瞥,就见到了他脖子处,被衣襟掩盖的东西。

    他仔细一看,心中大为震撼,那分明是抓痕!

    这些天,他被外面的是搞得焦头烂额,鲜少关注周伯屿,只是听闻,这段时间,他整日郁郁寡欢,还杀了很多的通房丫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是,他自己的儿子他清楚,再混球,也不会在宫里犯浑,更不会对公主下手,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周伯屿的不配合,很快就惹来了皇帝的目光,他扬声问道:“怎么了?”

    侍卫如实的回答:“周小世子,似乎不太愿意。”

    “是这样吗?周老将军?”皇帝眯起眸子,“看来,朕是使唤不动你们周家了?”

    周家这些天来的事情太多了,许是皇帝早就没了从前的那种信任了,目下,不能再出任何的差池,否则,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陛下,老臣绝无此意,只是犬子喝多了,有些发晕。”周啸风连忙解释,而后转过身来,推着周伯屿,“混账东西,陛下面前也敢造次,还不快去!”

    周伯屿的手上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他的眼睛一亮,继而又低头,对着皇帝抱歉的说了一句,就跟着下去了。

    人走了后,气氛又是一阵沉寂,可偏偏这时,本来坐的好好的胡贤妃,却突然间打起了一个哈欠,声音不大,却都能听见。

    当所有人都在为她捏一把汗的时候,风有川仅仅是扭头,语气平和的问她:“困了?”

    胡贤妃淡淡一笑:“不困,就是被这个猫给传染的。”

    想起方才这猫也打哈欠了,风有川的眉头居然舒展开了,露出了从事发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手。

    至此,在场的人才真的相信,这位无子嗣的胡贤妃,能得到皇帝的恩宠,绝对不是只凭借一张脸这么简单了。

    这后宫之中,真真称上角色的,还数皇后,那是真的美艳却又不失大气,而这位胡贤妃,容貌在后宫里,倒也算是清水出芙蓉,只是听闻她是流香榭里出来的女子。

    这地位和身份就……

    堂下的人正思量间,侍卫带着周伯屿走了上来,尤序秋看过去,那人的神色已经没了之前的那种不适了。

    “回皇上,周小世子身上,并无痕迹。”

    人都查完了,总不能都没有痕迹吧?

    皇帝才被胡贤妃逗笑的脸色,倏地变黑,他猛地将手中的玉串摔在地上,怒喝:“那到底是谁?!”

    玉珠落地,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四处飞溅,君王动怒,鲜少有人敢凑上去的,大家都噤声。

    “我堂堂大雎的公主,遭人如此羞辱,还找不到犯事之人,国库养着你们,还有何用?!”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下跪。

    “陛下息怒。”

    风有川气的跌坐在座位上,胸口剧烈的起伏,还伴随着咳嗽。

    胡贤妃很是心疼的去给他顺气。

    周伯屿将目光转移到前面的那个人影上,眼眸里闪过一丝狠毒,他张口大声的呼唤:“陛下,臣有一言。”

    周啸风看他要张嘴的时候,本想阻拦,可是终究晚了一步,只能愤恨的瞪着自己的儿子,而周伯屿却给他一个势在必得的眼神。

    风有川咳了一声:“何事?”

    周伯屿走出人群,跪在皇帝的跟前,意有所指的回头看向身后的尤序秋:“陛下,您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到,难道就不怀疑是贼喊捉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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