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尔发现自己总和掠夺者在晚上碰面。她开始理解起莱姆斯,想要管住西里斯和詹姆,确实是比登天还难。

    古代魔文小组研究结束后,她和埃德加在楼梯分叉口告别。伊莎贝尔将笔记本捧在怀里,在等待楼梯旋转的间隙,她感受到上方看下来的目光。

    ——是西里斯。

    他安静地朝下看她,高大的男孩将双手支在扶手上,略微俯身,学会低头对他来说似乎是件困难的事情。他的目光有些冷淡。

    直至伊莎贝尔笑着向他挥手,西里斯的表情才变得松动起来。

    “你没有告诉我你研究小组成员换成了他。”

    “你是说埃德加?”伊莎贝尔爬上楼,和西里斯并行。

    “你们交换教名了?”

    伊莎贝尔看他一眼,西里斯的双手放在校袍口袋里,伊莎贝尔便溜进去牵住他有点冰冷的手,西里斯回握住她。

    “小心眼。”伊莎贝尔灰蓝眼睛里充满笑意,像缓慢流动的水浪一样平息了西里斯心中说不清的躁意。

    他移开目光,手在口袋里揉捏起女孩的指关节。

    “我要跟你一起去禁书区。”西里斯放缓语气,脑袋自然偏倒在伊莎贝尔的发顶,“我也要和你一起研究学问。”

    从城堡去图书馆需要经过一处庭院。伊莎贝尔踩着平坦的鹅卵石走道,她想到一年级的时候给西里斯递过的信。那些问题有些煞风景,但她还是问了。

    “一年级的时候,你真的没看雷古勒斯给你的信件吗?”

    西里斯的视线望着黑魆魆的前方,“不需要看,他只会和我说一件事。”他们穿过一颗小树,光影扫过他深邃的眉眼,带出晦涩难懂的情绪。

    西里斯避而不谈,她便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

    “亲情很复杂,我和我父亲——我时常觉得他完全不理解我的精神世界,于是我选择和他成为隔着一层透明玻璃罩的亲人。伴随他的老去,我才发现他一直在试图打破我单方面建立的隔阂。”

    “但好像一切都是徒劳,命运推动我们越行越远。我便想,如果接受命运能让我变得轻松,我就在余下的时间里只做我想做的。”

    西里斯安静倾听她的话,他在思考着,有些不解地发问,“你相信命运?”

    “你呢,西里斯。”她轻轻将两人交缠的手放在月光下,“我不信。”西里斯说,“成为西里斯·布莱克如果是命运的安排,我就该在剩下的时间里搞砸掉一切。让命运知道它做了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做你想做的。”伊莎贝尔说,“你是西里斯·布莱克,也不是西里斯·布莱克。”

    “拉文克劳——”西里斯侧身,牵着她的手往前,“又在说些难懂的话。”

    “我不是我,那我会是谁。”

    “自由。”伊莎贝尔轻声笑道,“你是自由的黑狗。而我是自由的小鹰。”

    “我会一直支持你追求自由。西里斯,平静和热烈的自由,我们都会拥有。”

    西里斯笑起来,他牵住伊莎贝尔的手放肆摇晃,高指那轮悬月,“自由——”他大声喊道,“自由将属于我们——”

    “自由的大脚板!”詹姆突然从两人的身后出现。他跳起来将隐身衣罩在西里斯身上,伊莎贝尔笑着和他们拉出距离。隐身衣的一角被吹起,露出男孩们吵闹的身影。

    夜晚的图书馆偶尔还能看到几名学生。伊莎贝尔见到诺拉一个人端坐在长桌前,她埋头写着什么,烛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伊莎贝尔意识到自己和诺拉已经很久没单独说过话。

    她想上前,一位女孩从其他地方走过来。伊莎贝尔认出她是格兰芬多的级长,她们两人小声交谈,一起卷起羊皮纸走远。

    禁书区位于图书馆深处,与其他普通书架隔开。西里斯在身后传出拿手拨弄禁书区锁链的声响,伊莎贝尔回头看他,西里斯便指着詹姆说是他在发出动静。

    詹姆踹他一脚,隐身衣落下来,差点触发禁书区反入侵咒语。

    伊莎贝尔露出和麦格教授接近的神色,两位大男孩才规矩藏进隐身衣中。她走在前面,将点亮的杖尖对准禁书区的指示牌。

    可当她凑近,上面的符文却发生变化,融化重组成一个骷髅头与交叉骨杖的模糊符号——危险!

    伊莎贝尔听见西里斯的声音。

    “需要教师批条,才能显示出文字。”

    伊莎贝尔又用魔杖尖端指着号牌,片刻,芭斯谢达·巴布林的手写签名从杖尖冒出。禁书区的分类随后显现。

    “哇哦——”詹姆吹声口哨,“大脚板,禁书区还真有这个!我以为这儿就是个杂乱的黑魔法垃圾堆。”

    “有意思。”西里斯兴致昂扬地打量,“但能有多危险?”

    伊莎贝尔继续往前走,西里斯想要跟上她。可詹姆还在看分类栏,并说他想给鼻涕精下诅咒药剂。

    他敢保证自己只是被这话分散了几秒注意力,女孩就迈开步子走远了。西里斯注视她经过一排排书柜,纤细的手轻跃而过。她走近一本在黑暗里散发透明银质物的书籍,书本在她靠近时忽然对她喷出银丝。

    伊莎贝尔往后倒,躲避开它们,却在此时听见纷扰嘈杂的各类人声。

    “不,不——不是我,教授!是她自己跑到这儿来的!我们一直都只是在跟她开玩笑!”

    好几位女孩的声音,她们正对来人急切辩解什么。

    “就是你们。你们欺凌我,嘲笑我,伤害我的心。你们都是以年幼无知为盾牌的刽子手。”

    一位女孩冷漠地缓声答道。

    “沃伦死了!梅林,她的眼睛都没闭上,真可怖——。”

    窃窃私语声从伊莎贝尔的周围向她不断涌来,巨大的压力让她认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死去的人并不可怕。但我不该为自己的敏感和脆弱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多愁善感从来不是贬义词。可它们带来的死亡好像并不痛苦,转瞬即逝。”

    女孩依旧平静。伊莎贝尔认出这个声音,她是女盥洗室的桃金娘,但又丧失了平日里惯有的愤怒和悲鸣——不像她。

    没一会,所有的声音在顷刻消失。伊莎贝尔将书本翻开,里面的文字流动起来,聚集成亮闪闪的银色液体,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将掌心贴了上去。

    大半手掌皮肤被腐蚀,血液浸润进纸张。

    声音又出现在伊莎贝尔周围。

    “我叫梅特尔·伊丽莎白·沃伦。来自多塞特郡一个非常普通的麻瓜家庭,是一名女巫。悲剧发生在我就读霍格沃茨的第四年。那一年,因为我是麻种巫师,我的灵魂便被抹杀。它们一部分留在了我死亡的女盥洗室里,变成那位整日哭泣的少女幽灵。而一部分被无比邪恶的黑魔法利用,成为切割罪恶生命的陪葬品。”

    “我认识你,伊莎贝尔,是你将我的灵魂一部分从日记本里拯救了出来。”

    伊莎贝尔感受金光穿透胸膛的暖意。纸页自动翻动起来,从她的手中掉落。伊莎贝尔蹲下身捡起它,发现它只是一名学生普通的魔药笔记本。

    “谢谢你。”

    她听见耳边远去的道谢声。

    它属于学生时期的梅特尔。工整的字迹,细腻的笔触,伊莎贝尔在纸张角落发现女孩画的哭泣小人——请不要伤害我。

    一个人从身后拥抱住她,西里斯不满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他轻捏住伊莎贝尔被黑魔法液体灼伤的那只手。

    “没看住你一会,你就把自己弄伤了。所以这是什么?”

    西里斯将脑袋搭在伊莎贝尔肩膀看她手中平平无奇的本子。

    “灵魂分裂。西里斯。”伊莎贝尔思维跳跃地回答,她有了一些想法,“如果一个人要把自己的灵魂分裂,他会怎么干,以及他为什么想要这样做,他又是怎样的人。”

    “杀人吗?”西里斯的手指按压伊莎贝尔泛出血丝的半边手,“杀人会损害灵魂。”

    “杀戮。”伊莎贝尔感受西里斯带来的疼痛,她的血也沾上西里斯的手心。

    “疼吗?”西里斯问她,“你是个感受不到疼痛的漂亮女孩。”

    “我知道你们要来找什么。”伊莎贝尔靠在西里斯胸膛,“找到了吗?”

    西里斯对她笑,神采得意,“就等你的借阅批准了,伊莎贝尔教授。”

    他低头,灰眸在黑暗里泛着迷人的亮光。伊莎贝尔的下巴被他抬高,两人在幽静的黑魔法书柜间隙里接吻,一本书砸落在西里斯的肩膀。

    伊莎贝尔听见声响紧张地推开他。她拿起那本落在两人间的书籍,封皮在她握住的那刻变得滑腻,她注意到书脊上被烧了几个深洞。

    西里斯故意说:“好滑,手感就跟是用人皮做的一样。”伊莎贝尔后背直起鸡皮疙瘩,她佯装淡定,但还是不自觉地往西里斯怀里缩。西里斯边笑边用手打开它,书脊的洞里蹦出几颗血淋淋的眼球。

    “吓死——”空气里传来故作缥缈的声音。

    伊莎贝尔反应过来,她头也不回地向后挥拳。詹姆在隐身衣里发出一声痛呼。西里斯笑得非常大声,伊莎贝尔又冷眼瞧他。

    最后,她忍着呕吐感将这本书放回书架,詹姆拿着一本《强力药剂》对她施以骑士最高礼仪,伊莎贝尔在他夸张的动作里将魔杖往上一点。

    “感谢伊莎贝尔教授的借阅批准——”

    “退下吧。”伊莎贝尔装作不耐烦地挥手。

    两位男孩兴冲冲离开时忘记披好隐身衣。于是警报声响彻整个禁书区。反入侵咒的冲击力将他们击飞到禁书区外的警戒线,伊莎贝尔由于有教师借阅条而躲过一劫。

    西里斯高兴地将詹姆从地上拽起,他对伊莎贝尔喊道:“金毛小鸟,明天见——”

    他们撒欢似地在费尔奇赶来的前一秒逃跑,伊莎贝尔差点在拐角踩到洛莉斯夫人尚未痊愈的尾巴。费尔奇见到她,立马看向她的身后,伊莎贝尔便乖巧地说她没见到什么人,或许是调皮的低年级学生误闯了禁书区。

    费尔奇细细打量她一会,在洛莉斯夫人的叫声里没好气地让她赶紧走。

    伊莎贝尔很快就知道诺拉这段时间在忙一些什么。

    万圣节的到来带来了成千上万只蝙蝠,它们蜂拥而至,南瓜漂浮在伊莎贝尔的面前。艾米莉亚匆匆来跟她说——诺拉出事了。

    她们来到医疗翼。莉莉已经坐在诺拉的床边,她牵着女孩的手,诺拉醒过来,但她很安静,惨白一张脸。艾米莉亚看了她一会,默默转身离开。

    伊莎贝尔和莉莉一起坐在诺拉床边。

    “她走了吗?”

    伊莎贝尔看向莉莉,莉莉对伊莎贝尔摇头。

    “莉亚当选级长后就变了。”诺拉将视线从天花板移到伊莎贝尔脸上,“伊莎,你知不知道她和斯莱特林的克劳奇走得很近。我想她大概还不敢告诉你。”

    伊莎贝尔想说,艾米莉亚没有变,一切如常,只是战争在摧毁所有人的生活。

    诺拉要将自己的衣袖捋上,莉莉目露不忍,她想要阻止她,可小臂上血红的“泥巴种”字样还是出现在女孩们面前。

    “自从来到霍格沃茨,所有都变了。”诺拉将脸藏在枕头下哭泣,“我宁愿当一名普通的麻瓜!而不是女巫,我真想自己从没进过这个学校——”

    是斯莱特林的埃弗里。他和穆尔塞伯还对弗洛比舍施了黑魔法,莉莉在医疗翼外的走廊对有些恍惚的伊莎贝尔说。

    莉莉将脸掩盖在指缝里,“伊莎,原本麦格教授想要我当级长。可我拒绝了。我认为弗洛比舍比我要更优秀,她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女巫,但她总是和我说她觉得自己没用。”

    “我有时候真的很自作聪明。”伊莎贝尔上前抱住她,莉莉将头埋在伊莎贝尔的脖颈,泪水染湿她的衣领。

    莉莉哭了。这个意识又让伊莎贝尔感到非常无措和震惊。莉莉在她的印象里,总是开朗和乐观的模样,好像永远都看不到她脆弱的一面,她从没在任何人面前落泪过。

    “很多麻瓜家庭出生的学生想要退学。”莉莉的声音哽咽,“她们还来问过我的意见,可我是一名女巫,我配学习所有的魔法。”

    “对。”伊莎贝尔强压下心底的慌乱,轻拍她的背脊,“莉莉,你是多么优秀聪明的女巫。我们不能退缩。你上次说的那话,你的身边空无一人。”

    她握住莉莉颤抖的肩,对她的绿眼睛弯起唇角,“你错了——你不是还有我吗?”

    “而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斯内普最近很烦埃弗里和穆尔塞伯。他们完全是在纠缠着他,因为斯拉格霍恩要求他们提交五篇魔药课论文——由于他们失手毁坏了魔药课课堂。

    相当愚蠢。穆尔塞伯跟埃弗里在争论逆时针转一圈还是半圈好,他看见这期间布莱克和波特在往他们俩坩埚里偷偷投粪石,他还只来得及出一个气音。

    穆尔塞伯就跟要为自己智商作出证明似的,突然搅拌起来,导致身上的校袍连带半边教室都被他们炸了。

    布莱克和波特嘲笑他们裸体嘲笑了一星期。

    一群神经病。最重要的是,他去找莉莉的时间也被大大压缩。

    费尔奇还老在斯莱特林地窖四周晃,边干活边低声辱骂。他需要维护被掠夺者炸掉的那个密道,他的怨气已经大到看到一滴水珠都要破口大骂的地步。

    “恶心的哑炮。”穆尔塞伯走过漏风的密道口后这样说,斯内普埋头往前走。他们要去上魔咒课,这节课是和拉文克劳一起。

    “这个学校就要倒闭了,邓布利多才是该进阿兹卡班的那类人。哑炮、泥巴种、杂种,都成堆成堆地来这里,我们和垃圾混在一起,散发恶臭。”

    “上次那个米切尔,还有格兰芬多的女级长,唉——难度都太低了。”埃弗里这样说,“下次试试那位麦克唐纳,她不是经常和你最爱的泥巴种走在一起吗?还有拉文克劳的那位出名的混血小妞。”

    “你说,西弗勒斯,她们够可以吧!谁先来,塞格?”埃弗里坏笑一声,“她可是非常带劲,还能顺便恶心一把那位格兰芬多的布莱克!你不是最恨他和波特——”

    旋转楼梯嘎吱地连接到平台,斯内普默不作声,他心中暗骂埃弗里迟早完蛋,表面还是沉闷地往前走。可没等他走几步,他就发现身边的埃弗里不见了,而穆尔塞伯半挂在扶手,大喊大叫,裤子掉落在半空,露出一截可笑的内裤。

    埃弗里在要踩上一节楼梯的时候腿突然抽筋似地僵直不动,一股力量把他往侧边的空挡处拽。等他头晕目眩地摔落到下层楼梯,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想要从衣袍掏出魔杖,结果后背被大力踹了一脚,面朝下扑倒在脏兮兮的地砖上。

    谁?!

    没等他出声,简直是一瞬的功夫。他那要握住魔杖的手传来一阵剧痛,手掌的神经被尖锐的小刀刺穿,痛苦的哀嚎声和被刀尖贯穿手背的血液一起填满这个僻静无人的角落。

    他的后背被人用劲踩着,头发被足够大的力气揪起,一下、又一下砸在地面。他的鼻梁断了,眼睛睁不开,流出的血和眼泪鼻涕一起混在面目狰狞的脸上。

    “够带劲吗?”一名女孩的声音,“埃弗里,下次再动我的朋友试试看?”她将小刀从他的手掌心抽出,再次狠狠落下去,发出皮肉被戳穿的声音,空气中迅速散开浓稠的血腥味。

    “还有你的舌头,或者说我应该把它——刺进你的喉咙?”

    埃弗里拼命往后看,但小刀又从他的手掌抽出,血溅出来,在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呼吸里作势插进他的眼球。

    “别动!”

    他再也不敢动了。刀刃在暗处反射出亮光,凉意紧贴脖颈的皮肤,径直从他的大动脉前掠过,在他瞪大的双眼里直挺挺插入地砖的缝隙。

    ......

    埃弗里这个草包晕了过去。伊莎贝尔无语地拍打几下他的脸,站直身,深觉恶心地要离开。

    在她转身后,原本冷静的脚步却停住。伊莎贝尔将手中沾上的血和小刀缓缓藏在身后,甚至想直接从这层平台上跳下去。

    西里斯·布莱克能不能不要老这么神出鬼没!

    她的心脏在不受控地发抖——她害怕了。

    可西里斯还是站在不远的旋转楼梯前对她笑,伊莎贝尔从没在他脸上看见过这样神情。

    狂热、欣赏,彻底沦陷的迷恋。

    西里斯来到她眼前,将她的手从身后拉出来,伊莎贝尔的血又一次落在他的手心。

    “真精彩——小鹰。介意我也来踹他脑袋一脚吗?”他瞳孔放大,无比着迷地看她,目光灼灼。

    伊莎贝尔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西里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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