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布莱克以狗的形态快乐地跟着伊莎贝尔。

    红晕从伊莎贝尔的脸颊往下延伸到脖颈。她慌张地走过拐角,迎面见到一个熟悉的红袍子——詹姆·波特的脸放大十倍。伊莎贝尔立即极限偏移身子,将将躲过。没等她松口气,又不小心一脸撞进另一位格兰芬多的怀里。

    莱姆斯·卢平。

    大狗从后蹿出来扯着伊莎贝尔长袍将她往外拉,又冲上前张嘴假装咬莱姆斯的腿,莱姆斯无奈后退。伊莎贝尔顾不上说任何话,她现在只想赶紧逃跑。

    “不要再咬月亮脸啦!大脚板!”詹姆看戏的声音。

    狗叫,非常不服。

    “停下,”莱姆斯用严厉的语气制止,“西里斯,女孩都被你吓跑了。而你还在这装可爱但会咬人的狗。”

    等伊莎贝尔面红耳赤地回到拉文克劳塔楼,鹰嘴门环前排了一小行队伍。

    交谈声和讨论声。伊莎贝尔走到队伍最前端,潘多拉在前面沉思,她问潘多拉,“问题是什么?”

    “什么才能使分开的二人再次靠近。”

    “分开,再次靠近。”伊莎贝尔凝目思索,声音低不可闻,“或许...是死亡?”

    “死亡反而能让人靠近吗?”潘多拉复述她的话语。

    “没错,能让生前分开的人拉近距离。”门环幽怨出声,“进来吧——”

    门开了。人群稀稀拉拉地走进去,潘多拉冥思苦想,如弯月般的眉毛拧起,像是想要说什么。

    伊莎贝尔和潘多拉分别。她一头扎进暖和的宿舍里,拆开了那封写着——金毛小鸟收的粉红色信封。

    信笺里写得紧密的字体,伊莎贝尔第一眼就看见最右下角一只黑漆漆的狗爪印,爪印旁还写着“汪汪”。

    “汪汪?”

    西里斯觉得这样会很可爱吗?伊莎贝尔这么想着,嘴角还是不禁向上扬起。

    “最骄傲自由的小鹰收:

    有一天一只可爱小狗把我拦住,它让我替他写信。其他人都听不懂它在叫什么,但我能知道,所以只封信只由西里斯·布莱克翻译而来。

    它说它想和伊莎贝尔说话。我问它伊莎贝尔是谁?它说她是拉文克劳里最可爱和善良的姑娘,她正义而勇敢,和小狗一样。于是我问它,那你为什么不去和她搭话呢?它又大叫,太吵了。我想它大概是想说,它觉得自己犯了错,不敢就这样眼巴巴地去找到她,于是我又问它,既然想她,为什么不作出行动呢?它说它是一只狗,伊莎贝尔听不懂狗说话。我便和它说,伊莎贝尔说西里斯·布莱克最好变成一条狗,他还是当狗的时候最可爱。

    伊莎贝尔,会喜欢变成狗的西里斯吗?如果西里斯不变成狗,她还会喜欢我吗?”

    她放下信笺,眨眼。胸口的小石子在心脏里肆无忌惮地滚动,带来闷感和麻意。伊莎贝尔想自己又会这样原谅了西里斯,他总是能让自己轻易原谅。

    西里斯好像想找自己搭话,伊莎贝尔如此认为。

    她不止一次在长桌就餐时收到格兰芬多注目礼,大约有快十个男生在往她这边瞧。但只要她看过去一秒,那些视线就会纷纷消失。

    “你好,我叫提贝卢斯·奥格登。”

    这次,一位面熟的格兰芬多男生和伊莎贝尔打招呼。伊莎贝尔想起他是格兰芬多的魁地奇球员,还经常和掠夺者在一起吵闹,大喊大叫。

    “我看到你在校报社上的发言了,塞格,这也太酷了,我双手双脚无条件地支持你们!对啦,我是西里斯的好友,交个朋友吗!”

    伊莎贝尔跑开了。

    奥格登边走边远远朝一个人喊,“看吧!西里斯。我一说你名字她就跑,我认为现在不是好时机!”

    “算了吧,大脚板。你以后别当人了,干脆一直变一只狗。”

    “狗?梅林的胡子,詹姆。西里斯和塞格喜欢玩这种?”

    黑湖湖面波光粼粼。在晴朗的秋季阳光下,发出像金子一般跃动的碎光。

    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的学生走过一排排山毛榉。他们正在前往黑湖边,这节草药课需要他们走到黑湖沿岸去对药用植物进行考察。

    斯普劳特教授在课前就草药活动小组的几个成员作了调整,有人退出,而拉文克劳的克莱斯韦终于如愿以偿地以五年级生的身份加入活动小组里。

    “校报的效果出来了!”莉莉高兴地和伊莎贝尔说,“麻种巫师在每个活动小组只能占有限的名额,而这种学生间的潜规则终于被教授们正视。我真感到开心,伊莎,我觉得前路一片美好。”

    伊莎贝尔被莉莉感染,她也笑着。莉莉已经不止一次和伊莎贝尔说,她想要在毕业后当一名圣芒戈的治疗师。

    “伊莎,你毕业后想当什么呢?”

    “我毕业后么。”伊莎贝尔望见湖面,阳光将黑湖切割成零散的金色碎片,她回答:“我不知道。”

    “总有一个目标嘛。”

    “嗯....目标的话,我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潘多拉想要在毕业后去研究各类魔咒,她想成立一个魔咒研究室,我有点儿想去给她投资。你知道的,她在魔咒方面的天赋极高。”

    “我还以为你会去满世界跑研究古代魔文!没想到你要当潘多拉的董事!不过这样你也不会跑太远啦,唉,我总担忧朋友们毕业后便不会再联系。”

    伊莎贝尔搂住莉莉的肩,笑道,“怎么会呀!我再怎么和你离得远,我也会和你写信的!”

    “说好了。离得再远也要和我通信。”

    伊莎贝尔信誓旦旦地对莉莉保证,“一言为定!”

    莉莉在阳光下明媚地弯起眉眼笑。

    “伊万斯——”詹姆突然出现。他走到莉莉身边,目光停留在莉莉的眼睛。

    莉莉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有些尴尬地凝固在嘴角。

    “你们在说些什么,什么一言为定?”詹姆只看着莉莉发问,伊莎贝尔觉得他根本不会在意莉莉的回答,他只是来没话找话。

    “叉子。女孩的秘密就不要打听了。”西里斯走到另一边,驻足在伊莎贝尔身旁。伊莎贝尔的肩膀被他有意无意触碰,她侧目看见西里斯火红的格兰芬多校袍。

    “是吗?大脚板,我觉得你肯定和谁有很多秘密话要说。谁呢?”

    莉莉笑容不见,转而不赞成地对两人摇头。

    四人排成一排走。莉莉小声对伊莎贝尔说,“讨人厌的男孩们。”

    随即她们快步往前。可西里斯开始明目张胆地挤伊莎贝尔,导致伊莎贝尔也挤着莉莉,莉莉和詹姆的手无意碰到了一起,詹姆像被烫着似的一抖,莉莉也迅速跳开和他拉开距离,结果不小心把伊莎贝尔撞进了西里斯怀里。

    男孩们偷笑的声音。

    莉莉羞恼地瞪詹姆,詹姆抿嘴忍住笑。伊莎贝尔也觉得这个场景有些好笑,可等西里斯牵住伊莎贝尔的手,这类明亮的笑意便完全从伊莎贝尔脸上离开,转而变成不自在蜷缩的手指,和不自觉低垂的眼睛。

    西里斯还是想看见她笑。明明有许多话想要说,但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说话的由头,难道只有变成狗才能让他在面对伊莎贝尔时真正表达出情绪吗?

    该死,他该道歉,对,道歉。

    “你最近开心吗?小鸟。”伊莎贝尔听见西里斯的声音。

    她抬起眼皮,对上西里斯的眼睛。有多久没有见到那双灰色眼睛了?眨动的频率变快,酸涩的情绪渐渐揪住她的眼眶,伊莎贝尔后知后觉地发现,西里斯一直在注视她。

    学生们念出悬浮咒,透明气囊状的果实在水面浮现。学生俯身用手轻取,一颗颗泡泡豆荚果实在詹姆和西里斯的手心爆炸。

    “你们不能过度摇晃它。”莱姆斯提醒二人。等伊莎贝尔完成斯普劳妮教授的任务后,格兰芬多那儿已经不知道发生多少起小型爆炸。莉莉湿漉漉地跑来,她把伊莎贝尔拉到一堆红袍子里。

    “伊莎,帮我管他们。特别是布莱克。”莉莉这么说道,眼神里是对伊莎贝尔满满的信任。伊莎贝尔意外莉莉竟然寄希望于自己能管住这群格兰芬多,明明詹姆最怕的就是别人在他干坏事的时候喊莉莉·伊万斯。

    西里斯见她来,总算停下和詹姆到处泼水的行为。他的红色校袍沾满水,水渍晕染开墨色,他从水岸边起身,手似乎想要放在衣袍口袋里。

    伊莎贝尔静静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西里斯对自己施了个烘干咒,可他忘记了他的头发。黑卷发还在滴水,水滴从发丝掉落在脸颊,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进唇。伊莎贝尔盯着那处看了片刻,才悄悄移开目光。

    詹姆不知道自己兄弟突然装什么文静。他掬起一把水撒到西里斯身上,西里斯刚整理好的校袍现在又变得狼藉。

    伊莎贝尔顿觉自己像被麦格教授和巴布林教授附体。她将手放在胸前,西里斯推开还往他身上泼水的詹姆,黑发湿润地落在眼前,让他的灰色眼睛也沾染上不明的水汽。

    “伊莎贝尔。”西里斯叫她,“嗯——我们还差五颗泡泡豆荚。”

    “....那你们就赶紧找。”伊莎贝尔对两人说,“还在这儿玩闹什么?”

    “好的,伊莎贝尔教授。”詹姆打趣地插嘴,他自觉走开,跑去把莱姆斯刚拿到的泡泡豆荚弄炸。

    黑湖水的腥气让伊莎贝尔回到四年级假期和西里斯在花圃的那天。

    他变成一只狗把自己扑倒,带着花香和水蒸气。又送她一款镶嵌碎钻,却不适合在日常场合佩戴的发带。

    伊莎贝尔不动,也不说话。西里斯朝她走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打算什么时候和我说话呢?”

    伊莎贝尔故意不理他,西里斯接着凑过来,“想和你说话,”他又靠近了些,过于近了——伊莎贝尔能感受到西里斯扑打在她鼻间的热气。

    “再不和你说话,我感觉就要死了。”

    “......”伊莎贝尔绷着脸,西里斯继续说,“看来还是变成狗可以讨你欢心,那我以后都变狗吧。”

    伊莎贝尔仰头,西里斯的眼睛垂下,目光从她的眼睛下落至嘴唇。

    他轻轻说:“我愿意为你一辈子都变成狗。”

    西里斯疑似神经错乱,伊莎贝尔得出这个结论。亦或是她的沉默触发了他逆反的心思,开启了他甜言蜜语的开关。

    “真的。”西里斯勾起一抹笑,他发现伊莎贝尔脸色缓和了,“你看完那只狗给你写的信了吗?”

    伊莎贝尔望天,而西里斯的视线还黏在她的脸上。

    “我翻译了好久,整整一星期。但我一翻译出来,我就来找你了。”

    “变成那只狗来找你,你当时好像挺开心的?你知道吗,尖头叉子滔滔不绝地说着我们的玩笑话。他的话太多,而我终于知道伊万斯迟迟不答应他了,他比我要洋洋得意和口无遮拦多了。”

    “......”西里斯居然在她面前说起他好兄弟的坏话。

    “月亮脸听得十分腻烦。因为叉子到了深夜里还在聊,唉,我们说话说到天明。我越聊越觉得我是个混蛋,我决定不仅要变成狗来接近你,我还要作为,嗯——西里斯·布莱克来接近你,我控制不住想要靠近你的心,伊莎贝尔。”

    “原谅我好吗,”西里斯重复这句话,“原谅我好吗。”

    他还在重复,“原谅我好吗。”

    西里斯是在给她洗脑吗?不然为什么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原谅西里斯·布莱克这混蛋。

    看你表现。她在心底暗爽。

    “如果你不原谅我,”西里斯后退到湖岸边,伊莎贝尔想出声,但理智制止了她。让她显得不露声色,她想看看西里斯又要玩什么把戏。

    西里斯独自一人站在水岸,没人想要靠近他们两人的范围。他抽出魔杖,对准一片湖面念道:“清水如泉。”

    水面被施咒的那块水域急速地变得浑浊,伊莎贝尔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果然,西里斯的脚踝被一个个丑陋的长指甲拖拽,指尖的吸盘紧紧扒着裤脚——是格林迪洛。

    西里斯故意惹恼原本安静潜伏的这类水生魔法生物,至少来了四只格林迪洛。它们被激怒,指间的蹼恶心且黏腻腻地向上抓握,在西里斯的衣袍上摩擦,拉扯出褶皱,黏液和清水一起使他的裤子变得污浊而不堪。

    一只胆大且充满愤怒的格林迪洛跳出水面,动作迅疾地攀爬上西里斯的腿。青绿色皮肤上是滑腻腻的水光,尖耳朵、凸出的黄眼睛,满口针状尖牙,头顶长着稀疏呈水草状的毛发。

    它用牙齿撕咬起西里斯的手,西里斯眉头都没皱一下。目光仍直挺挺地盯着面前的女孩,冷静得像是感受不到痛苦一般,任由格林迪洛将他刮咬得满手是伤。

    接下来,又从水面冲出一只、二只、三只。

    它们将西里斯的校袍一角咬进嘴里,摇头撕扯。校袍和西裤出现破烂的洞口,皮肤裸露出来。西里斯的手腕被一只格林迪洛用尖利的指甲划破,又被另一只用尖锐的牙齿咬住手臂,血珠一颗颗掉入湖水中,让平静无波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伊莎贝尔的手垂落至了身侧,而颤动的瞳孔出卖了她内心克制的慌乱和担忧。

    西里斯像要被这几只格林迪洛扯进黑湖中。他发出笑声,黑压压的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我在你面前受伤了,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终究是和西里斯说了一句话,尽管是咒语。

    “荧光闪烁。”

    白光萦绕西里斯,格林迪洛咕噜咕噜地一只只散尽,钻回到水中。伊莎贝尔觉得这道魔咒过于悠长,她想要看清西里斯,但白光太大,或是阳光过于刺眼,总之,她没能捕捉到西里斯那一瞬的神情。

    光芒散尽后。伊莎贝尔像只小鸟一样朝西里斯飞过去,一拳落在他胸口。西里斯捂着那块地方,笑眯眯地看她。

    他绝对是在假装痛苦地演戏。

    伊莎贝尔气得好笑,只憋出一句,“你真是疯子!”

    西里斯心满意足地抱住伊莎贝尔,牢牢锁住女孩,“你还喜欢我吗?我还是很喜欢你!”

    伊莎贝尔挣扎,他便带着她不断后退,直到一齐倒入黑湖的浅水中。伊莎贝尔的衣袍被水浸湿,金发一缕缕地飘散在水面。

    “你现在也变得湿润润的了。”西里斯笑着,黑卷发潋滟地黏在他的脸侧,衬衫也变得透明。

    伊莎贝尔从他胸膛处向上瞧他,蓝眼睛似乎有魔力,悸动感从她的眼睛里钻进西里斯的心口。是黑湖水太冰冷和寂寥吗?他听不见除了自己心跳以外的声音。

    伊莎贝尔被西里斯搂住腰潜入水中。她感谢起自己良好的水性,才不至于在这种时候惊慌得呛咳。

    水声冲击耳膜,伊莎贝尔在水中睁眼,黑发和金发交缠,校袍被水流往上冲刷,浮动在水绿色的湖中。她被揽着腰拉近,贴紧西里斯在湖水中仍然发热的身体。下巴被抬高,鼻尖被西里斯的鼻梁触碰,他微微偏头,俯身轻点伊莎贝尔的上唇后却不再动作。

    氧气变得稀薄,伊莎贝尔出现快要窒息的感觉,她的头脑发晕。

    想要呼吸空气。这个念头让她在西里斯怀里动起来,可西里斯的手掌张开,控制住伊莎贝尔的下颔,让她只能看着自己。

    伊莎贝尔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她就不如他所愿。

    她直视西里斯,挑衅般地抬高下巴,似乎在对他说,混蛋,我宁愿被淹死也不愿主动吻你。

    西里斯笑了笑,伊莎贝尔不服输较劲的眼睛让她此时熠熠生辉,西里斯觉得自己越来越爱她了。

    他最终低头,伊莎贝尔的双唇张开,氧气被渡进来,晕眩感才得以缓解。

    ......

    “教授!等等,”詹姆拉着莱姆斯挡住前来察看情况的斯普劳特教授,斯普劳特满是疑虑地朝他们身后看。

    “哈哈什么也没发生!”詹姆侧身把斯普劳特挡得严严实实。“只是彼得刚刚不小心掉水里了,惊扰了格林迪洛。”詹姆指向不远的水面,彼得正一脸尬笑地从水中走回岸边。

    他肘击莱姆斯,莱姆斯跟着笑,但笑容非常勉强,“教授放心,有我在这不会有差错的。”

    “噢!卢平先生,”斯普劳特教授被莱姆斯的级长身份说服,也许也是不想再管这群格兰芬多。她很信赖莱姆斯,拍拍他的肩嘱咐他,“一定看好他们,别再让可怜的佩迪鲁再掉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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