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本就装晕,这会儿茶水滴下来,她下意识地就眨了几下眼睛,脸皮也禁不住抽动了起来,这么一来实在装不下去了,只得坐起来眨着迷蒙的双眼看向四周,“这是发生了什么?”

    周阳噗笑一声,“您不记得了吗?”

    说着,伸手将人给捞了起来,塞给蔡捕头道:“麻烦蔡捕头了,一会还须您好好帮她醒醒神儿。”

    蔡捕头点头,伸手要接胡氏,不料胡氏就地一滚,爬到周正安的身边,哭求道:“安郎,你儿子这般待我,你怎么就不说句话?”

    周正安哪里还能说得出话。

    吉叔那一腔子的“告白”,坐实了他头顶的绿帽子。

    最扎心的是,他一直以为胡氏不过他手里的一枚棋子,一棵只知道攀附男人,才能活下下去的莬丝花。

    如今看来,他在利用胡氏的时候,胡氏也在利用他。

    不止要利用他,还想将他赶尽杀绝,吞了他苦心得来的一切。

    两人原先没什么利益冲突,周正安自然乐意供养她,可现在胡氏对他图谋不轨,周正安哪里还忍得下去。

    眼见着胡氏那双胖得像猪蹄一样的手攀了上来。

    周正安满脸嫌弃地抬脚踹了过去,厉喝一声“滚”,他是用尽了全力,一脚就将刚爬过来的胡氏踹了个四脚朝天。

    脑袋咚的一声砸到了地板上。

    胡氏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周正安也不好受,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这次摔了之后,原本只是腿疼,可过了两日吃不下,睡不着,一闭眼就浮现出了林家的三口。

    有骂他忘恩负义的林老爷子。

    有哭着求他救救林老爷子的老太太,老太太见实在救不动他,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咬牙切齿道:“周正安我们可怜你,给了你一个容身之所,自问这些年来待你不薄,可你你却狼心狗肺,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将来无人送终……”

    周正安是不信命的人。

    老太太死了这么些年,临死前的这一幕他早就抛到了脑后。

    可自打命了之后,日日夜夜,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一家三口围在他的身边不停地唠唠叨叨。

    骂他忘恩负义,咒他不得好死,就连一向总是维护他的林氏,也静静地念叨了一句,“举头三尺有神明,报应虽迟但到。”

    周正安这段时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这一脚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胡氏倒地不起,他自己更好不哪里去,一头栽倒在床上,本就受伤的腿,被这么一拉扯,顿时痛得撕心裂肺。

    冷汗扑哧哧地往外冒。

    周正阳刚要将胡氏拉起来,就见蔡捕头拦住了他,道:“既然他们涉及到谋财害命,这事就不属于家事了,我们得把人带走。”

    周正阳点头,“麻烦您了,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官府还我们一个公道。”

    胡氏这次是真晕了,脑袋还被砸了个大包,被人拉起来绑了直接带走。

    周晚晚见母亲被绑了,用眼皮撑开一条缝又快速给闭上了,待蔡捕头等人走了,这才悠悠转醒。

    趁乱拉着自家丈夫李三便急吼吼地回去了。

    沈星云今日来得晚,许多重要事情没听到。

    不过现在这情况,也不好再问,倒是周阳请了全城最好的大夫,给疼得差点晕过去的周正安请了脉。

    年纪大些的高大夫拧着眉,搭完了左手又搭右手,最后还撑开周正安的眼皮看了看。

    周阳也下意识地拧了眉,小声道:“情况不好吗?”

    他也觉得挺奇怪的,不过是伤了腿,怎么就成这样了?

    一场考试下来,不过十来天的时间,周正安瘦得皮包骨头,四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是满头白发,苍老了二十来岁。

    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今日听那吉叔一说,才知道胡氏早就对周正安的饮食动了手脚。

    周阳也不是多心疼周正安,主要是因为这年头,父母若是亡故了,就得在家里守孝,他好不容易考完了县试,还想着一鼓作气拿下院试。

    若是周正阳就这么没了,还得重头再来。

    综合来说,周正安不能死。

    高大夫又仔细看了一遍,却只是摇了摇头,把位置让给了另一位许大夫。

    许大夫把脉的时间更长一些,两人也没避着周家人。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依老夫瞧着,周员外这病倒不像是正常来的,反而像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

    寻常时候看不出来,但若遇到什么重大变故,身体一胆有所损伤,这毒性就会被诱发。

    高大夫的推断与他差不多。

    白氏道:“可还有救?”

    高大夫道:“不是很容易,不过吊着一口气倒是也行。”

    周阳点头,“那麻烦两位大夫了,银钱方面没问题。”

    周家兄妹两人对于母亲与外祖父母的死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周正安到底有没有参与,今日吉叔只说了胡氏的手脚。

    再参考如今周正安的情况,两人更加确定。

    胡氏现在这样对周正安,那么当年周正安和胡氏也能那样对林家三口。

    周正安谋财害命的把戏,兜兜转转又被同伴用到了自己身上。

    周正安不能死,吊着一口气,半死不活的倒是挺好,兄妹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就看出了对方心里的想法。

    无声的达成协议,救啊,不管花多少钱都救。

    高大夫和许大夫两人联合起来开了方子,周阳还请两人以后每旬过来请一次脉,方子可以随时调整。

    一通忙碌下来,周晚晚一算,光是周正安这么吊着命,他们一个月就得花个二十来两,忍不住对床上已经醒了正在喝药的周正安啧啧出声:“还真是费钱啊,好像我们林家天生欠你的,老了老了一个月还得花二十多两,这一年就差不多三百两,这钱花的我好生心疼。”

    周正安微微一愣,随后不可置信地看向周晚晚,张了张嘴却是一点声音发不出来。

    只能啊吧啊吧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周晚晚还想再说两句,却被白氏给拉住了,提醒道:“晚晚少说两句,大夫说了公公的病要好好静养,如今他身子这般脆弱,你真给他气出个好歹来,于咱们可是没什么好处。”

    周晚晚点头:“没错儿,为了哥哥的前程他也得好好活着才是。”

    说完姑嫂两人手挽手走了出去,只留下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将人按住,把药给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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