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说的，实在让人不想回答。是人是鬼，一目了然，除非对方是个瞎子。
司运当即就翻个白眼，道：“我们都是鬼。”
话落，那几个人瞬间挤在一起，抱成了一团，身体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阎小六无语凝噎，心道：“这五个字从我嘴里说出来还差不多。”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打算开口解释一二，让那几个人安心。
这时，那几个人中看起来年纪最小的那个少年便突然大喊了一声“别杀我”，然后晕了过去。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下，意外便来的这般猝不及防。
司运当下一惊，瞬间就从地上站了起来，道：“玩大了……”
阎小六连忙蹲下身，将那少年扶起来靠在了怀里，一手探向那少年的脉。
司运等的有些不耐烦，眉头都快簇起来了，忙问：“怎么样，这小孩儿不会被我一句话给吓死了吧。”
这小孩儿若是出了事，他的罪过可就大了，无缘无故可不能惹出这么大的事。
片刻后，阎小六松了口气，道：“还好，只是吓晕过去了。”
不止是司运，就是阎小六和北辰也是不懂，究竟发生了何事。司运不过是说了一句话，怎么就将人吓成了这样？
另外那个胆子大的男子发现土地祠里的这三个人并没有伤害他们，朝着阎小六跪下，恳求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杀他。不论你们是人是鬼，我们都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求求你们……别杀我们……”
阎小六有些不明所以，如实道：“你们不必害怕，我们自然是人，司运刚刚只是吓唬你们的，我们三个并没有恶意。”
他对那人笑了笑，只希望他们几人看着他十分和蔼的模样，莫要多想，也莫要计较。
那人有些不相信阎小六的话，在他们三个人身上盯了许久。半晌，几个人终于松了口气，喃喃道：“不是鬼就好……不是鬼就好了……”
等他们几个人镇定下来后，北辰道：“你们为何会觉得我们是鬼？”
青天白日不见鬼，应该众人尽皆知才对。半晌，一人解释道：“因为，因为我们村子闹鬼，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生人了……”
另外一个人道：“还有，这间土地祠里死过人……”
一刻钟后，这几个人村民终于解释清楚了原因——
这个小村庄也不是一直闹鬼的，闹鬼的事，得从七八年前说起。
七八年前的一个深夜里，这间土地祠里死过一个乞丐，只是谁也不知道那乞丐究竟是怎么死的。后来没过几天，这个村子就闹起了鬼，所有人就都将那乞丐的死推到了鬼身上，也有人说，是那个乞丐冤死了之后回来寻仇了。总之，那段时间村里的人说什么的都有，再之后村子里的人家夜里便全都紧闭门窗闭门不出了。
当然，他们也想过搬家。
可是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离开了也买不起别处的房子，就只能去流浪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每家每户的祖坟都在这间土地祠远处的山上，逢年过节，他们还要去祭祖的。
这些年里，全村的人也不是没想过其他办法。道士他们也请过，可惜都没有用，请来的道士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又去附近的渊印城里转了一圈，说是方圆百里之内鬼畜猖獗，然后那群道士就一个接一个跑了，后来就再也没有道士敢来此地了。
他们之所以会进来，便是看见这间土地祠里有人影，想要确定一下里边的人是人是鬼，还是被鬼害死了。
若是阎小六他们已经死了，那么不出所料，肯定是鬼畜作祟。若他们几个还活着，便是意外之喜，村子里的人心里也能踏实些。
自从村子里闹鬼之后，这个村子里的人都人心惶惶，已经许久未睡过一个好觉了。
·
有了昨夜的鬼魂出没，阎小六他们仨对这几个人的话丝毫不多加怀疑。鬼魂的叫喊声已经闹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确实猖獗。
这时，那个胆子小的少年终于醒了过来。只是看见阎小六他们仨坐在一旁，一歪脑袋，又晕了过去。
那个胆子大的人见状不好，赶紧拉住他掐住了他的人中，忙道：“他们是人，他们是人。”旁人也跟着喊道：“他们是人——”
少顷，那少年终于是醒了过来。与他同村的那几个村民也纷纷松了口气。
阎小六怕那少年又会被吓得晕倒，在那少年身上重重的点了一下。众人只见那少年大叫了一声“啊——”，整个人都从地上蹦了起来，嘴里喊道：“好疼——”
阎小六道：“只是点了一下你身上的痛穴，能让人保持清醒，不会有其他影响。”
那少年又气又怂，愤愤不平的盯着阎小六看一会儿，也不敢骂出口。片刻，与他同村的人扯了一下他的袖子，那少年就愤愤的坐回了那几个人身后。
一个年长的村民道：“你们昨夜真是住在这的呀？没撞上鬼嘛？”
北辰道：“确实撞上了，不过我和司运二人从渊印成里追着那群鬼追到不远处的树林里，便跟丢了。”
另一个村民道：“你们不是一起的呀？”
这个“你们”，肯定就是指阎小六和北辰他们俩了。阎小六笑了笑，道：“我们应该算是一起的吧，不过并未一起走。我昨日到了这里便听见了一个老伯说这里闹鬼。”
“那你还留在这住了一晚上呀。”那个年长的人打断他道。
几个村民听到此，都不知道该说这人是胆子大，还是没长脑子了。知道此处闹鬼还不赶紧跑，没看见这间破土地祠连个门和窗户多没有么，深更半夜若是出点儿事可怎么好，他们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阎小六道：“我昨夜确实听见了鬼的叫喊声，只是也是追着追着追到那片树林，鬼便消失了，我们也是在那片树林里遇上的。”
有人道：“那你们的胆子是真大，平时那片树林我们这个村子里的人都不会进去的，我们村子里的很多人和牲畜进了那片林子就消失了，再也没回来过。”
北辰抓住他话里的重点，道：“那个林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林子不算小，夜里却是有些吓人的，可也不至于让人进去出不来，他们进去又出来，都无事发生，或者说，那个林子他们没走过的地方其实有问题。
一个村民道：“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平日里真的是不赶紧去。”
司运道：“那这个村子里，还发生过其他不同寻常的事嘛？”
他一开口，几个村民瞬间静了声，倒不是因为他长得吓人，是他身上的气息和眼神吓人。好像要吃了他们似的，格外严肃郑重。
阎小六道：“你们说直便是，司运不会伤人的。”这几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司运先前的一句话吓到了，坐的地上的位置离司运极远。他利诱道：“说不定，我们还能解决一二。”
从无印村闹鬼的时间上看，便是他定居在菩提村的时候开始的。这事平日里遇不上也罢，遇上了，他实在无法袖手旁观，也算是在人间解决一些问题，都算在玄一头上，用功德还些她的恩情了。
那少年道：“你们是道士吗？”
北辰想了想，点了下头。
阎小六道：“我应该不算。但是我可以通灵，我能看见鬼。”
司运“奥”了一声，道：“怪不得当时你能将祁嫣带回家。”
若是阎小六能看见鬼，那就能说得通了。当时他与北辰也不好询问原因，阎小六身上这个疑点，便被他们不了了之了，如今也总算是知道了为何。
那几个村民听见他们说自己是道士，一脸的欣喜，围成一圈不知道在小声交谈着什么。司运道：“你们在那研究什么呢，还不快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知道的赶紧去把知道村里都发生了哪些怪事的人叫来呀，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话音落下，那几个村民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应是，年长那人忙使唤道：“那个小六子，小六子。”那个少年人听见有人叫他，赶紧站了起来，听见那人吩咐道：“快快，你赶紧去把村长叫来，咱们这都发生过什么，村长肯定比我们几个清楚，你快去，跑着去，不然村长指不定就赶着驴车又上山拉秸秆去了，你快去，快去快回哈。”
这间破土地祠里，终于不在死气沉沉，几个村民都兴奋的不行，仿佛是看到了救星。
阎小六一阵无语：“……”
这个“小六子”仨字，怎么听着这么刺耳。
司运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个小六子不会是你弟弟吧。”
小六子在那人说完之后便从土地祠里跑了出去，这会儿已经跑没影了。司运想了想道：“没准是石榴的哥哥。”
一个村民道：“十六是谁？”
阎小六无语地道：“石榴是我徒弟，比那少年小了几岁。”
那人“哎呦”了一声，惊喜地道：“道长还有徒弟呢。没想到您年纪轻轻的，居然已经收了徒，这一看就是高人啊。”
这人的恭维声一出，另外几个人也开始恭维了起来，阎小六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说了他不是道士，这些人只怕是也没听见去。
司运惹完了事，看着那几个人作妖，笑的不行地道：“我一直忘了问你，你为什么要给你徒弟起名叫石榴啊，这名字听起来，也太奇怪了。”
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他叫小六，他自己的名字便起的十分草率，石榴在他的名字之上多加了个十，不好么。这些年里，他起过最好听的名字，大概便是“满月”了。可是满月也险些叫了十五。
北辰见他不语，道：“其实我也好奇。”
这事他不好问，多亏了司运问出口，一次性满足了两个人的好奇心。
阎小六思忱片刻，道：“石榴多子。”
石榴，是十六的谐音。六上加十，那十，阎小六望他能十全十美。人间又讲究多子多福，石榴是乞丐孤儿出身，取了十六的谐音，以后能多子多福也好，至少热闹。
不多时，那个叫小六子的少年便喊来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朝着这边走，围在土地祠的篱笆外边没有进来。几个人还没出去，便能听到屋外一个接一个人地道：“道长在哪儿呢，那个能捉鬼的道长在呢，赶紧叫出来啊，可千万别怠慢了。”
小六子跑到土地祠口，磕磕巴巴地道：“村……村长，来了……”
不消他说，土地祠里的几个人都听见了。阎小六道：“不是说去叫村长过来么，为何来了这么多人。”
外边的人影多的数不过来，感觉这个小六子是将村里的所有人都喊了过来。
小六子道：“我、我去叫、村长，可是，可是大、大家、都围在村长家门口。就、就都、来了。”
刚刚被吓晕醒了之后这人说话还是好好的，这会儿却有点磕巴。年纪稍大的那个村民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小六子这孩子是个结巴，三位道长别介意哈。”
结巴又不影响别的，只是说话慢些，这事儿旁人还真介意不来。不过与旁人不同，小六子自己却很在意，在那人对三个人解释的时候，他便低下了头，不愿意在看他们的反应。
阎小六笑着道：“无妨。”走到门口时，听了一下，单手抬起了那少年的下巴，又戳了一下他的脸颊，温声道：“多笑笑。”
少年人，多如石榴那般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才好。
只一会儿的功夫，无印村的村民还不见人出来，便喊了起来：“几位道长呢，道长人呢，快出来呀，不会是刚刚偷溜走了吧，我们村也没那么可怕的，给我们村看看吧。”
土地祠里的一群人：“……”
土地祠里的那个年长的人走出去，扬声道：“喊什么喊，几位道长就是没走也快让你们给吓走了。”
不出去还好，他这一出去，篱笆外那群人便淅淅沥沥的围了上来，没一会儿，土地祠的小院里便站满了人。有人四处张望着，道：“道长呢？道长呢？”
阎小六回头看向北辰，道：“北辰，不如你先出去？”
这时候谁先出去谁先被人围观，大街上耍猴的杂耍估计都没这么多人观看。
那几个出去的村民此刻也是有些怕，其中一个骂道：“你们消停点，一个个七嘴八舌的，我要是道长，我也得被你们吓得不敢出来了。都闭嘴。”
这个村子好不容易能来一个道长给捉鬼，也怪不得大伙这么积极。一人道：“村长，你自己过来就行了，怎么把人都带过来了？”
村长拍了说话这人一巴掌，笑骂道：“这你也能怪我呀，这兔崽子非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喊，我劝的回去嘛。”
围观的人群渐渐安静下去，北辰在前，阎小六和司运俩人跟着他走了出去。
人一多，北辰的脸便冷了下去，能让人看出来他有些心烦，不愿意说话。
司运也未见过这个场面，看了看阎小六，眼神示意他，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阎小六无奈一笑，只好站到他们俩之前，对众人笑着道：“诸位，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几个人初到此地，多有打搅了。”
众人忙摆手道：“不碍事的。”、“不打搅，没事的。”、“道长能帮我们驱鬼就行。”
村子里的人不多，此时来了一大半。阎小六继续道：“我们几个确实在这附近发现了一些问题，所以便叫人请来了村长，替我们解惑。诸位若是有其他的事要忙，便先行离开吧，这附近的鬼若是能捉住，我们义不容辞。”
岂料，他这话说完，并没有人离开。
那村长道：“不碍事，大伙都不差这一会儿，几位道长有什么想问的，问就是，我不知道的，大伙没准有人知道。”
阎小六心道：“行吧。”道：“不知村长可还记得，无印村是从什么时间开始闹鬼的，附近的渊印城又是何时开始闹鬼的，您可还记得开始的时间。”
算出此地闹鬼的具体时间，便能猜测出那些鬼的鬼气被养到了什么程度。“凶恶贪厉”，害一人以上为“凶”，百人以上为“恶”，千人以上为“贪”，万人以上为“厉”，能做鬼王者，少则屠一城人鬼，多则屠一国，鬼君除外。
那村长想了半晌，道：“应该是八年前的夏天吧，那天夜里我们村的人出去起夜，撞见了一个女鬼，第二天夜里我们村闹鬼就闹的严重了，还不只是一个鬼，是很多鬼。这些鬼都是半夜出没，哭喊嚎叫的，甚是吓人。”
阎小六：“那那个最先见过女鬼的人可还在？后来可还有人见过那些鬼长什么样子的？”
昨夜他追出去许久，都没瞧见那些鬼的模样，只是听见了许多声音。
北辰他们自然也没看见的。
这话说的，实在让人不想回答。是人是鬼，一目了然，除非对方是个瞎子。
司运当即就翻个白眼，道：“我们都是鬼。”
话落，那几个人瞬间挤在一起，抱成了一团，身体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阎小六无语凝噎，心道：“这五个字从我嘴里说出来还差不多。”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打算开口解释一二，让那几个人安心。
这时，那几个人中看起来年纪最小的那个少年便突然大喊了一声“别杀我”，然后晕了过去。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下，意外便来的这般猝不及防。
司运当下一惊，瞬间就从地上站了起来，道：“玩大了……”
阎小六连忙蹲下身，将那少年扶起来靠在了怀里，一手探向那少年的脉。
司运等的有些不耐烦，眉头都快簇起来了，忙问：“怎么样，这小孩儿不会被我一句话给吓死了吧。”
这小孩儿若是出了事，他的罪过可就大了，无缘无故可不能惹出这么大的事。
片刻后，阎小六松了口气，道：“还好，只是吓晕过去了。”
不止是司运，就是阎小六和北辰也是不懂，究竟发生了何事。司运不过是说了一句话，怎么就将人吓成了这样？
另外那个胆子大的男子发现土地祠里的这三个人并没有伤害他们，朝着阎小六跪下，恳求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杀他。不论你们是人是鬼，我们都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求求你们……别杀我们……”
阎小六有些不明所以，如实道：“你们不必害怕，我们自然是人，司运刚刚只是吓唬你们的，我们三个并没有恶意。”
他对那人笑了笑，只希望他们几人看着他十分和蔼的模样，莫要多想，也莫要计较。
那人有些不相信阎小六的话，在他们三个人身上盯了许久。半晌，几个人终于松了口气，喃喃道：“不是鬼就好……不是鬼就好了……”
等他们几个人镇定下来后，北辰道：“你们为何会觉得我们是鬼？”
青天白日不见鬼，应该众人尽皆知才对。半晌，一人解释道：“因为，因为我们村子闹鬼，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生人了……”
另外一个人道：“还有，这间土地祠里死过人……”
一刻钟后，这几个人村民终于解释清楚了原因——
这个小村庄也不是一直闹鬼的，闹鬼的事，得从七八年前说起。
七八年前的一个深夜里，这间土地祠里死过一个乞丐，只是谁也不知道那乞丐究竟是怎么死的。后来没过几天，这个村子就闹起了鬼，所有人就都将那乞丐的死推到了鬼身上，也有人说，是那个乞丐冤死了之后回来寻仇了。总之，那段时间村里的人说什么的都有，再之后村子里的人家夜里便全都紧闭门窗闭门不出了。
当然，他们也想过搬家。
可是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离开了也买不起别处的房子，就只能去流浪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每家每户的祖坟都在这间土地祠远处的山上，逢年过节，他们还要去祭祖的。
这些年里，全村的人也不是没想过其他办法。道士他们也请过，可惜都没有用，请来的道士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又去附近的渊印城里转了一圈，说是方圆百里之内鬼畜猖獗，然后那群道士就一个接一个跑了，后来就再也没有道士敢来此地了。
他们之所以会进来，便是看见这间土地祠里有人影，想要确定一下里边的人是人是鬼，还是被鬼害死了。
若是阎小六他们已经死了，那么不出所料，肯定是鬼畜作祟。若他们几个还活着，便是意外之喜，村子里的人心里也能踏实些。
自从村子里闹鬼之后，这个村子里的人都人心惶惶，已经许久未睡过一个好觉了。
·
有了昨夜的鬼魂出没，阎小六他们仨对这几个人的话丝毫不多加怀疑。鬼魂的叫喊声已经闹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确实猖獗。
这时，那个胆子小的少年终于醒了过来。只是看见阎小六他们仨坐在一旁，一歪脑袋，又晕了过去。
那个胆子大的人见状不好，赶紧拉住他掐住了他的人中，忙道：“他们是人，他们是人。”旁人也跟着喊道：“他们是人——”
少顷，那少年终于是醒了过来。与他同村的那几个村民也纷纷松了口气。
阎小六怕那少年又会被吓得晕倒，在那少年身上重重的点了一下。众人只见那少年大叫了一声“啊——”，整个人都从地上蹦了起来，嘴里喊道：“好疼——”
阎小六道：“只是点了一下你身上的痛穴，能让人保持清醒，不会有其他影响。”
那少年又气又怂，愤愤不平的盯着阎小六看一会儿，也不敢骂出口。片刻，与他同村的人扯了一下他的袖子，那少年就愤愤的坐回了那几个人身后。
一个年长的村民道：“你们昨夜真是住在这的呀？没撞上鬼嘛？”
北辰道：“确实撞上了，不过我和司运二人从渊印成里追着那群鬼追到不远处的树林里，便跟丢了。”
另一个村民道：“你们不是一起的呀？”
这个“你们”，肯定就是指阎小六和北辰他们俩了。阎小六笑了笑，道：“我们应该算是一起的吧，不过并未一起走。我昨日到了这里便听见了一个老伯说这里闹鬼。”
“那你还留在这住了一晚上呀。”那个年长的人打断他道。
几个村民听到此，都不知道该说这人是胆子大，还是没长脑子了。知道此处闹鬼还不赶紧跑，没看见这间破土地祠连个门和窗户多没有么，深更半夜若是出点儿事可怎么好，他们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阎小六道：“我昨夜确实听见了鬼的叫喊声，只是也是追着追着追到那片树林，鬼便消失了，我们也是在那片树林里遇上的。”
有人道：“那你们的胆子是真大，平时那片树林我们这个村子里的人都不会进去的，我们村子里的很多人和牲畜进了那片林子就消失了，再也没回来过。”
北辰抓住他话里的重点，道：“那个林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林子不算小，夜里却是有些吓人的，可也不至于让人进去出不来，他们进去又出来，都无事发生，或者说，那个林子他们没走过的地方其实有问题。
一个村民道：“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平日里真的是不赶紧去。”
司运道：“那这个村子里，还发生过其他不同寻常的事嘛？”
他一开口，几个村民瞬间静了声，倒不是因为他长得吓人，是他身上的气息和眼神吓人。好像要吃了他们似的，格外严肃郑重。
阎小六道：“你们说直便是，司运不会伤人的。”这几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司运先前的一句话吓到了，坐的地上的位置离司运极远。他利诱道：“说不定，我们还能解决一二。”
从无印村闹鬼的时间上看，便是他定居在菩提村的时候开始的。这事平日里遇不上也罢，遇上了，他实在无法袖手旁观，也算是在人间解决一些问题，都算在玄一头上，用功德还些她的恩情了。
那少年道：“你们是道士吗？”
北辰想了想，点了下头。
阎小六道：“我应该不算。但是我可以通灵，我能看见鬼。”
司运“奥”了一声，道：“怪不得当时你能将祁嫣带回家。”
若是阎小六能看见鬼，那就能说得通了。当时他与北辰也不好询问原因，阎小六身上这个疑点，便被他们不了了之了，如今也总算是知道了为何。
那几个村民听见他们说自己是道士，一脸的欣喜，围成一圈不知道在小声交谈着什么。司运道：“你们在那研究什么呢，还不快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知道的赶紧去把知道村里都发生了哪些怪事的人叫来呀，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话音落下，那几个村民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应是，年长那人忙使唤道：“那个小六子，小六子。”那个少年人听见有人叫他，赶紧站了起来，听见那人吩咐道：“快快，你赶紧去把村长叫来，咱们这都发生过什么，村长肯定比我们几个清楚，你快去，跑着去，不然村长指不定就赶着驴车又上山拉秸秆去了，你快去，快去快回哈。”
这间破土地祠里，终于不在死气沉沉，几个村民都兴奋的不行，仿佛是看到了救星。
阎小六一阵无语：“……”
这个“小六子”仨字，怎么听着这么刺耳。
司运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个小六子不会是你弟弟吧。”
小六子在那人说完之后便从土地祠里跑了出去，这会儿已经跑没影了。司运想了想道：“没准是石榴的哥哥。”
一个村民道：“十六是谁？”
阎小六无语地道：“石榴是我徒弟，比那少年小了几岁。”
那人“哎呦”了一声，惊喜地道：“道长还有徒弟呢。没想到您年纪轻轻的，居然已经收了徒，这一看就是高人啊。”
这人的恭维声一出，另外几个人也开始恭维了起来，阎小六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说了他不是道士，这些人只怕是也没听见去。
司运惹完了事，看着那几个人作妖，笑的不行地道：“我一直忘了问你，你为什么要给你徒弟起名叫石榴啊，这名字听起来，也太奇怪了。”
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他叫小六，他自己的名字便起的十分草率，石榴在他的名字之上多加了个十，不好么。这些年里，他起过最好听的名字，大概便是“满月”了。可是满月也险些叫了十五。
北辰见他不语，道：“其实我也好奇。”
这事他不好问，多亏了司运问出口，一次性满足了两个人的好奇心。
阎小六思忱片刻，道：“石榴多子。”
石榴，是十六的谐音。六上加十，那十，阎小六望他能十全十美。人间又讲究多子多福，石榴是乞丐孤儿出身，取了十六的谐音，以后能多子多福也好，至少热闹。
不多时，那个叫小六子的少年便喊来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朝着这边走，围在土地祠的篱笆外边没有进来。几个人还没出去，便能听到屋外一个接一个人地道：“道长在哪儿呢，那个能捉鬼的道长在呢，赶紧叫出来啊，可千万别怠慢了。”
小六子跑到土地祠口，磕磕巴巴地道：“村……村长，来了……”
不消他说，土地祠里的几个人都听见了。阎小六道：“不是说去叫村长过来么，为何来了这么多人。”
外边的人影多的数不过来，感觉这个小六子是将村里的所有人都喊了过来。
小六子道：“我、我去叫、村长，可是，可是大、大家、都围在村长家门口。就、就都、来了。”
刚刚被吓晕醒了之后这人说话还是好好的，这会儿却有点磕巴。年纪稍大的那个村民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小六子这孩子是个结巴，三位道长别介意哈。”
结巴又不影响别的，只是说话慢些，这事儿旁人还真介意不来。不过与旁人不同，小六子自己却很在意，在那人对三个人解释的时候，他便低下了头，不愿意在看他们的反应。
阎小六笑着道：“无妨。”走到门口时，听了一下，单手抬起了那少年的下巴，又戳了一下他的脸颊，温声道：“多笑笑。”
少年人，多如石榴那般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才好。
只一会儿的功夫，无印村的村民还不见人出来，便喊了起来：“几位道长呢，道长人呢，快出来呀，不会是刚刚偷溜走了吧，我们村也没那么可怕的，给我们村看看吧。”
土地祠里的一群人：“……”
土地祠里的那个年长的人走出去，扬声道：“喊什么喊，几位道长就是没走也快让你们给吓走了。”
不出去还好，他这一出去，篱笆外那群人便淅淅沥沥的围了上来，没一会儿，土地祠的小院里便站满了人。有人四处张望着，道：“道长呢？道长呢？”
阎小六回头看向北辰，道：“北辰，不如你先出去？”
这时候谁先出去谁先被人围观，大街上耍猴的杂耍估计都没这么多人观看。
那几个出去的村民此刻也是有些怕，其中一个骂道：“你们消停点，一个个七嘴八舌的，我要是道长，我也得被你们吓得不敢出来了。都闭嘴。”
这个村子好不容易能来一个道长给捉鬼，也怪不得大伙这么积极。一人道：“村长，你自己过来就行了，怎么把人都带过来了？”
村长拍了说话这人一巴掌，笑骂道：“这你也能怪我呀，这兔崽子非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喊，我劝的回去嘛。”
围观的人群渐渐安静下去，北辰在前，阎小六和司运俩人跟着他走了出去。
人一多，北辰的脸便冷了下去，能让人看出来他有些心烦，不愿意说话。
司运也未见过这个场面，看了看阎小六，眼神示意他，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阎小六无奈一笑，只好站到他们俩之前，对众人笑着道：“诸位，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几个人初到此地，多有打搅了。”
众人忙摆手道：“不碍事的。”、“不打搅，没事的。”、“道长能帮我们驱鬼就行。”
村子里的人不多，此时来了一大半。阎小六继续道：“我们几个确实在这附近发现了一些问题，所以便叫人请来了村长，替我们解惑。诸位若是有其他的事要忙，便先行离开吧，这附近的鬼若是能捉住，我们义不容辞。”
岂料，他这话说完，并没有人离开。
那村长道：“不碍事，大伙都不差这一会儿，几位道长有什么想问的，问就是，我不知道的，大伙没准有人知道。”
阎小六心道：“行吧。”道：“不知村长可还记得，无印村是从什么时间开始闹鬼的，附近的渊印城又是何时开始闹鬼的，您可还记得开始的时间。”
算出此地闹鬼的具体时间，便能猜测出那些鬼的鬼气被养到了什么程度。“凶恶贪厉”，害一人以上为“凶”，百人以上为“恶”，千人以上为“贪”，万人以上为“厉”，能做鬼王者，少则屠一城人鬼，多则屠一国，鬼君除外。
那村长想了半晌，道：“应该是八年前的夏天吧，那天夜里我们村的人出去起夜，撞见了一个女鬼，第二天夜里我们村闹鬼就闹的严重了，还不只是一个鬼，是很多鬼。这些鬼都是半夜出没，哭喊嚎叫的，甚是吓人。”
阎小六：“那那个最先见过女鬼的人可还在？后来可还有人见过那些鬼长什么样子的？”
昨夜他追出去许久，都没瞧见那些鬼的模样，只是听见了许多声音。
北辰他们自然也没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