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赫敏在阴沉的天空下喝着热牛奶,翻看着吉德罗·洛哈特的《与吸血鬼同船旅行》。

    我已经决定好在课余时间绝不翻开今年黑魔法防御术的教科书了——那些字里行间都透着夸大其词的文字我根本看不下去。

    “早上好。”我对着姗姗来迟的哈利和罗恩说。他们俩对我露出了笑容。

    “早上好。”赫敏有些生硬地说,想必她还在因为他们俩的冒险举动依旧有所不满。

    “邮差马上就要到了——我想奶奶会把几样我忘带的东西寄来的。”纳威高兴地说,“对了,瑞秋,为什么我没收到你的信?”

    我悄悄地看了看哈利。

    “我原本是想直接去拜访你的。”我移开视线,“可是罗弥娜不在。”

    这么漏洞百出的借口,纳威竟然真的信了。不过我更倾向于他根本不想和我闹出什么不愉快,所以并没有在明面上对我提出质疑。

    我发誓,这个学期绝对不会再对纳威发脾气了。

    “我的奶奶也不在家——整个暑假!”纳威说,“我听她说,她和德文特夫人去阿尔巴尼亚旅游了。”

    我恨死罗弥娜了,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结果竟然是去旅游——可我也不能对此而表达什么不满,如果我想过好每个假期的话。

    我不太高兴地点了点头,转向昨晚格兰芬多休息室的两位主角,假装自己十分善解人意:“能和我们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哈利和罗恩?”

    “国王十字车站的隔墙出了问题,不让我们通过。我们只好乘着韦斯莱先生的车子飞向霍格沃茨,结果它不受控制地撞向了打人柳。”哈利说。

    罗恩拿出了他可怜的魔杖。

    “我的魔杖还断成了两截。”他可怜巴巴地说,一头红发似乎都塌了下来。

    一只灰色的大家伙突然掉进赫敏的牛奶壶里。

    “埃罗尔!”罗恩大喊道,把埃罗尔和他嘴里的红色信封拎了出来。韦斯莱夫人用的信封都是他们一家的代表颜色,真温暖。

    “哦,不——!”罗恩失声尖叫道。

    “没事的,它还活着呢。”赫敏说,轻轻地用指尖戳了戳可怜的埃罗尔。

    “不——是那个。”罗恩指着红色的信封,向后仰去,就像看炸弹一般看着它。他的脸颊几乎和信封一样红。

    “怎么了?”我问道。

    “她给我寄了一封吼叫信。”罗恩惊恐地说,“我的妈妈!”

    “什么是吼叫信?”哈利问。

    信封开始冒出薄薄的烟雾,就和被点燃了似的。埃罗尔被呛得醒了过来,甩甩身上的羽毛,使得我们又一次被溅了满身臭烘烘的牛奶。

    “快打开,不然结果更糟。”纳威满头大汗地催促着,“只剩下几分钟了……”

    罗恩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爆炸般的巨大吼叫声立刻充斥着整个礼堂。

    “他们要是开除你,我一点儿都不会奇怪,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你大概压根儿就没想过,我和你爸爸发现车子没了时是什么心情?昨晚收到邓布利多的信,你爸爸羞愧得差点儿死掉。我们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没想到你做出这样的事,你和哈利差点丢了小命……”

    全礼堂的人都放下了原本在做的事情,或震惊或讥笑地看了过来。就像是吼叫信在散发热气一般,哈利的脸也变得红通通的。

    “你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吗?我们一直在思考,是不是我们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还是弗雷德和乔治把你给带坏了?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太气人了,你爸爸在单位将受到审查,这都是你的错。你要是再不循规蹈矩,我们马上把你领回来!”

    巨大的响声终于停下了。赫敏合上了《与吸血鬼同船旅行》,低下头去,看着罗恩番茄般的脑袋。

    “嗯——难道你还指望会是别的什么,罗恩,要知道你——”

    “别对我说是我活该。”罗恩没好气地说,接过了麦格教授分发的课表。似乎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他说,“哦,第一节是草药课。”

    我们立刻动身起来,走出城堡,穿过菜地朝着温室走去。我们一走近温室,就看到其他同学都站在外面,等着胳膊上缠着许多绷带的斯普劳特教授大步从草坪上走来,身边跟着吉德罗·洛哈特。

    “哦,你们好!”洛哈特自豪地和学生们说道,“刚才给斯普劳特教授示范了一下怎样给打人柳治伤!当然,可不要以为我的草药学比她更在行——”

    “今天到第三温室!”斯普劳特教授大声喊道。

    我们刚要走进第三温室,就被洛哈特拦住了——幸好他的目标只有哈利这一个倒霉蛋。

    “哈利!我一直很想跟你谈谈——斯普劳特教授,他迟到两分钟您不会介意吧?哦,那太好了。”洛哈特说着,又一次拉着哈利的胳膊离开了。

    斯普劳特教授站在温室中间的搁凳后,凳子上放着二十来副颜色不一的耳套。等上课铃打响后,她和蔼地问道:“我们今天要给曼德拉草换盆。现在,谁能告诉我曼德拉草有什么特性?”

    话音刚落,哈利就从温室的后门悄悄地溜了进来,在罗恩的身旁坐下。

    赫敏第一个举起了手。

    “曼德拉草,又叫曼德拉草根,是一种强效恢复剂,用于把被变形的人或中了魔咒的人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非常好,给格兰芬多加十分。”斯普劳特教授说,“曼德拉草是大多数解药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它也很危险。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听到曼德拉草的哭声会使人丧命。”赫敏脱口而出。

    “完全正确,再加十分。”斯普劳特教授说,“大家看,我们这里的曼德拉草还很幼小。”

    “每人拿一副耳套。”斯普劳特教授说,“我叫你们戴上耳套时,一定要把耳朵严严地盖上,”斯普劳特教授说道,“等到可以安全摘下耳套时,我会竖起两只拇指。好——戴上耳套。”

    我戴上蓝色的耳套,卷起袖子,把手伸进土壤里,试图把整个曼德拉草都挖出来。曼德拉草的根茎像一个长得很丑的婴儿,头顶上长着叶子,正在扯着嗓子大喊大叫。我没好气地拍了拍它的脸颊,它似乎哭得更大声了。

    斯普劳特教授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只大花盆,把曼德拉草娃娃塞了进去,用潮湿的深色堆肥把他埋住,最后只有丛生的叶子露在外面。她拍拍手上的泥,朝我们竖起两只大拇指,然后摘掉了自己的耳套。

    到下课时,几乎所有学生的身上都沾满了泥土。冲完澡后,我们又得赶去上变形课。半天过去,几乎所有格兰芬多都疲惫得不像话。

    “下午上什么课?”哈利问道。

    “黑魔法防御术。”赫敏立刻接上话茬。

    “咦,”罗恩突然抓住了她的课表,“你为什么把洛哈特的课都用爱心圈了起来?”

    “罗恩!”我没好气地喊道,一把夺回课表,还给了赫敏。她气恼地涨红了脸,怒视着罗恩。

    我们走到了黑魔法防御术教室门口,却遇到了一个我有点印象的一年级新生。

    因为对方是个格兰芬多,所以我乐意发挥一下我仅剩不多的善心,为他指明方向——哪怕我自己对霍格沃茨都谈不上有多熟。

    可刚等我清了清嗓子,那个新生就开口了:“你好,哈利?我——我叫科林·克里维,你认为——我能给你拍一张照吗?”

    “照相?”哈利迷茫地问道。

    “这样我就可以证明见到你了。”克里维咽了咽口水,热切地说,又说了一大堆使人感到厌烦的恭维话,乞求地望向哈利,“也许我可以站在你旁边,请你的朋友帮着按一下?然后,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我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

    “你在送签名照片,波特?”德拉科·马尔福又一次阴魂不散般地出现了,用响亮的声音说,“大家排好队,哈利·波特要发签名照咯!”

    “我没有。”哈利攥紧了拳头,似乎想像罗恩一样一拳砸在马尔福原本还算好看的脸上,“闭嘴,马尔福。”

    “吃鼻涕虫去,马尔福。”罗恩恶狠狠地说,掏出他那根用魔法胶带缠住的魔杖。

    马尔福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得意地笑了:“韦斯莱也想要一张签名照,波特。这比他家的房子还值钱呢。”

    “你是在嫉妒哈利吗,马尔福?”我高声问道。

    赫敏突然合上了《与吸血鬼同船旅行》,低声说:“当心,教授来了!”

    “怎么回事?”是吉德罗·洛哈特。他大步向我们走来,长袍在身后飘拂出优雅的弧度,“谁在发签名照片?”

    哈利又一次被洛哈特带走了。直到上课铃快要打响了,他才放开了快要窒息的哈利。哈利忙把衣服扯平,走到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去,把一套洛哈特的书一齐放在桌子上,搭成了一个低矮的塔。

    “你脸上可以煎鸡蛋了,”罗恩笑嘻嘻地说,“你最好祈祷别让克里维遇见金妮,他们俩会发起成立一个哈利·波特崇拜者俱乐部的。”

    “别瞎说。”哈利急忙说道。

    全班同学都坐下后,洛哈特大声地清了清嗓子,使大家安静下来。他伸手拿起纳威的《与巨怪同行》举在手里,展示着封面上他本人眨着眼睛的照片。

    “我,”他指着自己的照片,也眨着眼睛说,“吉德罗·洛哈特,梅林爵士团三等勋章,反黑魔法联盟荣誉会员,五次荣获《巫师周刊》最迷人微笑奖——但我不把那个挂在嘴上,我不是靠微笑驱除万伦女鬼的!”

    赫敏似乎在努力抑制住脸上傻乎乎的笑容。

    “我看到你们都买了我的全套著作——很好。我想咱们今天就先来做个小测验。不要害怕——只是看看你们读得怎么样,领会了多少……”

    “教授。”我举起手来,“这次测验的成绩会算入期末总测评里吗?”

    “当然不。”洛哈特说,那表情却像是在说“当然会”。

    他分发完卷子后,高兴地说道:“给你们三十分钟。现在——开始!”

    我苦笑了一下,低头看向试卷。

    第一题,吉德罗·洛哈特最喜欢什么颜色?

    我无话可说,随便填了个“绿色”。毕竟他是如此地痴迷于绿眼睛的哈利,不是吗?

    第二题,吉德罗·洛哈特的秘密抱负是什么?

    成为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而他已经完成了。

    第三题,你认为吉德罗·洛哈特迄今为止的最大成就是什么?

    成为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我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因为“黑魔法防御术”这个短语显然太长了。

    整张试卷都糊弄过去后,我看着洛哈特亲自下来收卷,下意识想捂住自己的答案,却被曲解了意思,收到了对方调皮的眨眼动作。

    收完试卷后,他走回讲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翻看起来:“啧啧——几乎没有人记得我最喜欢丁香色。我在《与西藏雪人在一起的一年》里面提到过。有几个同学要再仔细读读《与狼人共度周末》——我在书中第十二章明确讲过我理想的生日礼物是一切会魔法和不会魔法的人和睦相处——不过我也不会拒绝一大瓶奥格登陈年热火威士忌!”

    “他脑子没问题吧?”罗恩小声说,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洛哈特。

    “可是赫敏·格兰杰小姐知道我的秘密抱负是消除世上的邪恶,”他突然提到了赫敏的名字,把我们都吓了一跳,“以及销售我自己的系列护发水!好姑娘!事实是——一百分!赫敏·格兰杰小姐在哪里?”

    赫敏举起一只颤抖的手。

    “好极了!”洛哈特笑着说,“非常好!给格兰芬多加十分!现在,言归正传……”他弯腰从讲台后面拎出一只蒙着罩布的大笼子,放到桌上。

    “现在——要当心!我的任务是教你们抵御魔法界所知的最邪恶的东西!你们在这间教室里会面对最恐怖的事物。但是记住,只要我在这儿,你们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我只要求你们保持镇静。”

    洛哈特把一只手放在罩子上。

    “我必须请你们不要尖叫,”洛哈特压低声音说,“那会激怒它们的!”

    全班同学屏住呼吸,等待着洛哈特掀开了罩子。是一群铁青色的小精灵在笼子里横冲直撞,做着鬼脸,发出不满的尖锐叫喊声。

    “不错,”洛哈特说,“刚抓到的康沃尔郡小精灵。”

    西莫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

    “怎么?”洛哈特微笑着问他。

    “嗯,它们并不——它们不是非常——危险,对吗?”西莫笑得喘不过气来了。

    “不要这样肯定!它们也可能是像魔鬼一样狡猾的小破坏者!”洛哈特恼火地高声说,“好吧,看看你们怎么对付它们!”他打开了笼门。

    小精灵们争先恐后地涌出了笼子,四散在教室的各个角落里搞着破坏,把同学们桌上摆着的洛哈特丛书都扔出了屋外(干得好!)。

    我注意到许多叛逆的小精灵竟然飞到了哭哭啼啼的纳威身边,试图把他吊起来挂在枝形吊灯上,并且真的成功了。纳威哭得更大声了:“帮帮我!”

    “纳威!”我举起魔杖,指向我那可怜的朋友,脑子里却只有荧光闪烁等对此没有实际作用的咒语。

    “来来,把它们赶拢,把它们赶拢,它们不过是一些小精灵……”洛哈特在小精灵的叽叽喳喳声中吼叫道。他卷起衣袖,挥舞着魔杖喊出了一个咒语。

    我聚精会神地看着,希望这位梅林爵士团三级勋章获奖人能展现出他的真实实力出来,但事实是这个咒语半点用处都没有,康沃尔郡小精灵依旧在四处捣乱——甚至有只小精灵抓住了洛哈特的魔杖,把它也扔出了窗外。洛哈特倒吸一口凉气,飞快地钻到了讲台下面,纳威也在此刻和枝形吊灯一起砸落在讲台上。

    我对洛哈特因那张脸而攒起的些许好感一下子降为了零。

    下课铃响了,几乎所有学生都拼命地冲了出去。我走到门口,想回头看一眼洛哈特的惨样儿,却发现他已经站在了我们身后。

    “啊,我请你们四位把剩下的这些抓回笼子里去。”洛哈特说,趁着我们愣神之际,赶在我们前面走出教室,一出去就把门关上了。

    “我们能相信他吗?”罗恩嚷道,是一只小精灵咬住了他的耳朵。

    我怒气冲冲地把两只因砸在一起而跌落下来的小精灵塞回笼子里:“《与巨怪同行》,哈,巨怪当然能和巨怪同行了。”

    “他只是想给我们一些实践的机会。”赫敏说道,甩了一个漂亮的冰冻魔咒,把两个小精灵给冻住了,塞回笼子里。

    “实践?”哈利想抓住一只小精灵,但它躲开了,“赫敏,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胡说,”赫敏说,“你们都看过他的书——想想他做的那些惊人的事情吧……”

    “只是他自己说他做过。”罗恩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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