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簇木樨花伴着微风飘落,随着卫川的手腕翻转,银白的剑划出完美的弧度,日光洒在剑上,剑光凛冽,不断旋转的银剑挥出阵阵剑气,使周遭飘落的木樨花四处飞扬。

    慕宜拍了拍手,面上雀跃,待剑收至卫川身后时,她才上前去。

    “好看!真好看!”慕宜丝毫不吝啬她的夸赞,“你学了多久?我若是学一日,当学到什么境界?”

    卫川瞧起来很熟练,不知是练了多久,若是她一日也能练个半分像,便能到慧卿她们跟前讨个夸赞。

    “娘子若是用心学,一日便可把所有指法学会。”卫川淡声道。

    “当真?”慕宜有些惊讶,她本觉着能学得有万分之一像,便心满意足了,现下听闻他这般道,忽而对自己生了信心。

    “不过……”

    慕宜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便听到他犹豫道。

    “不过什么?”慕宜又上前一步,略有疑惑。

    卫川看着她的眼眸,“不过若想将所有指法连起来,需在一周之内,每日练至少六个时辰,若想达到十分熟练的境地,时间则需放宽至一月有余。”

    闻言,慕宜似是泄了气,面上的雀跃已然消失不见,转而是眉眼低垂,浓密的雨睫覆在眸上。

    “每日六个时辰,实在是有些难……”她低语喃喃。

    语声虽低,但仍是被卫川听得一清二楚,他未顺着她的话往下,只径直走向屋内,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紫檀云纹剑匣。

    他携着剑匣行至慕宜跟前,将剑匣递给了她。

    “娘子打开瞧瞧。”

    剑匣打开,内里用螺钿工艺绘制花卉纹,栩栩如生,十分夺目,在中间的,则是一柄较短的剑,剑身略细,十分秀气。

    “这……”慕宜抬眸,不解地望向卫川。

    这样一柄短剑,于卫川而言实在太过于突兀,他身型高大,而短剑小巧,这柄短剑在他手中,似一个孩童的玩具。

    “娘子取出试试称不称手。”

    慕宜将剑从剑匣中取出,这柄剑似是专为她打造,她紧握住剑柄,竟是刚刚好。

    “这是给我的?”慕宜尝试挥了两下。

    卫川瞧她略显笨拙,嘴角不禁轻轻上扬,可不过一瞬,他便收回这一丝笑意,转而是严肃的话语:“娘子今后务必记得,这把剑,不可离身。”

    慕宜不明所以,一个闺中女郎,随身佩着一柄剑,免不了叫人多看几眼,但看着他不似在说笑,她只好应下。

    她一壁打量着剑身,一壁同卫川道:“现在可以教我舞剑花了么?”

    卫川颔首,行至慕宜的右前方,同她拉开了些距离,而后将那柄长剑重新从剑鞘取出,“属下做一步,娘子便做一步。”

    “好。”慕宜侧首望去,只见卫川紧握剑柄,手腕轻转,剑尖的指向一下便换了方位。

    慕宜调整了气息,随他的动作轻转手腕,可怎么也不似他那般流畅,卫川许是瞧见了她的生疏,又从头开始,一步一步教她。

    一直重复着前面几个动作,半个时辰过去,慕宜好似有些熟练了,卫川便停下动作。“娘子自己来。”

    慕宜闻言颔首,本是对自己信心满满,可没了卫川的示范,让她再从头来,便不会了,她的眉头轻蹙,提着的剑也放了下来,面色十分沮丧。

    “娘子莫要气馁,方第一次学,便学了一个时辰,且举着剑本就累手,于未学过武功的女子而言,已是极限。”卫川宽慰了她两下,短剑虽小巧,可重量在此,她一介弱女子能坚持,已出乎他的意料。

    “今日便到此罢,娘子若是还想学,属下日后再教。”卫川将剑收回剑鞘。

    慕宜应“好”,将那柄短剑放回剑匣。

    实在是累人的,学了这么一段,她心里对习武之人更是佩服。

    慕宜抱着剑匣,忽而想到一个问题,一双水灵灵的眼眸望向卫川,“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的剑?”

    卫川没想到她会问,故而一愣,“前些日子。”

    “我不出府的日子,你鲜少在我身旁,是不是那时候打的?为何想给我打一柄剑?”慕宜上前一步,又问道,话音甫落,她便觉得自己多言,“我好似问太多了。”

    在都督府,只有她一个女郎,自小到大,皆是被家人捧着长大的,她习惯性地问问题,也总是会有人不厌其烦地回答,可卫川不一样,他平日里性子冷,且行走江湖之人,本就话少,她不想让他觉着她吵。

    “娘子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卫川望着她的模样,心里难免有恻隐之心,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犹豫了一瞬,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我很喜欢。”慕宜阖上剑匣,眉眼盈盈。

    直至夜半时分,周遭都已然鸦雀无声,慕宜在架子床上坐起,借着月光细细观察手中的剑,月光透过幔帐洒在剑身,使得剑身泛着银光。

    浓密的羽睫盖住她的眼眸,瞧不出眸中的神色,但能瞧得出她此刻没有任何愉悦,反倒是显少会出现的忧虑。

    她不是不知,朝中形势不大好,可于俞州而言,天高皇帝远,并非影响巨大,可官愈大,责任愈重,她听闻言相近些日子有意打压爹爹,若爹爹被打压,边关的大哥哥亦会过得不好,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唯有假装不知,让爹爹放心宅院里头,才有更好地应对外头。

    思及此,慕宜紧握剑柄,轻转手腕,转了好一会儿,才收起短剑,她躺在床上望着幔帐,不知何时才睡去。

    翌日睁眼时,是被顾氏唤醒的。

    顾氏允她无需每日请安,但她一向是知规矩的,若无事的话,仍每日清晨皆去正院,若实在想多睡会儿,便唤玉净同顾氏知会一声。

    昨夜不知何时才来的困意,但夜半三更的梆子敲响时,她仍是清醒的,故而此刻是什么时辰她并不知,只望能多睡一会。

    睡意朦胧中听闻有人唤她,她以为是玉净,便翻了个身,话语慵懒,“玉净,我今日不去正院了,你替我去同阿娘知会一声。”

    “你这孩子。”顾氏略有些宠溺,但转而有些许担心,将手背放置慕宜额上,并无高热,且瞧见她只是满脸睡意,便放下心来,侧首望向一旁的玉净,“娘子昨儿几时睡的?”

    “戌时末进了屋,便再没唤奴婢了。”玉净回道。

    顾氏轻轻颔首,进屋的时辰倒是寻常,但瞧慕宜现下的模样,定不是进屋便睡的。

    她轻叹一声,替慕宜掖了掖锦被,又放下幔帐,轻阖上房门,对身旁的玉净道:“不必扰她,让娘子多睡会。”

    玉净应下,送了顾氏出院,及至辰时末,顾氏才再次进院,见到一旁洒扫的婢女,问道:“娘子可醒了?”

    那婢女行过礼,“玉净姐姐方进去不到一刻,应是醒了。”

    顾氏闻言径直走向屋内,此时见慕宜坐在妆台前,玉净正替她梳妆。

    听闻动静,慕宜侧首而望,瞧见顾氏后略略有些惊讶。“阿娘你怎的来了?方才听玉净说你先前来过一次,我正要去寻你呢。”

    “可是为着什么事?”她俏皮一笑。

    顾氏接过玉净上手的梨花木梳子,替慕宜盘上了头发。“倒也不是什么事儿,是慧卿他们,下了拜帖道要来寻你,本是要来唤你起身,瞧你酣睡的模样,阿娘哪里忍心,便让人递了消息,让她们晚点来。”

    姐妹几个往前常相约去其中一家玩,只有这种时候,爹爹才会毫不犹豫地同意她出府,听闻她们几个都来,慕宜此刻是十分欢喜,只道让顾氏梳快些,她好用完饭便等着姐妹几个。

    顾氏笑着应好,不多时便梳出了一个螺髻,上头别了一枚粉紫色胡蝶簪,栩栩如生,衬得慕宜十分灵动

    一应的早点摆在春华院内,慕宜坐在百灵台前用着,想到一会就见到慧卿几个,就有些许迫不及待,昨日刚学了舞剑花,虽连动作都未记全,但总是要给她们看看的。

    到了隅中,听闻慧卿几个来了,慕宜赶忙赶到前院去,待她到时,她们已然同顾氏见过礼,几人见慕宜来,顾氏便笑着道:“喏,蓁蓁来了,你们几个到内院去玩罢,午间便不回了,我让伙房多做些菜,你们就在幕府用饭,让蓁蓁多陪你们玩会。”

    秦慧卿几人笑着应好,便随着慕宜往内院走去,姐妹几个说说笑笑,经过小庭院往内院走去时,竟同迎面而来的卫川撞了个正着。

    双方皆一愣,卫川最先反应过来,朝她们双手作揖,“见过几位小娘子。”而后屏退左右,为她们让路。

    何盈葙一瞬变了脸色,走到卫川面前,话语中有些恼怒,“你便是我们蓁蓁的侍卫?”

    “属下正是。”卫川言语淡淡,如实回答。

    何盈葙打量了他几下,冷哼道:“是有几分姿色。”

    言罢,她便往春华院走去,此举让慕宜有些不解,平日里她最是大胆,见到好看的男子都要上前轻浮几句,可今日显然有些恼,实在不像她。

    此刻秦慧卿已然收回方才的笑意,面色亦有些严肃,“待进了屋我们再同你说,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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