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

    许羚看着他,眼中的厉色渐浓,也意识到要是在这个地方就同他撕破脸面,那绝对是不理智的行为。

    “我不想做什么,许羚,你既已选择了同我交易,那么,就请你一路走下去吧,半道下船的人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话音落,殿内各角皆有黑袍人涌出,他们手拿利剑,无一不屏息等着满月的命令。

    他看着她,又不在看她,面目掩盖在黑袍之下,无处不在,但就是,见不得光。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无疑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今天她死在这儿,成就帝星,要么她带着剑回去,替代帝星。

    许羚笑了,伸出手,手心打开朝上,对着眼前人低下了头。

    手上一沉,双方都很满意。

    当着众人的面,她将匣子打开,里头的长剑果真如他所说,血腥味逼人,沉眸下敛,她的手抚上了剑身。

    从剑尖往上,逐渐接近剑柄,她的手被按在了离剑把仅有一指距离的位置,殷红的血珠从剑身上滑落,却在要滴落之际消失了。

    “果真是把极凶的剑。”

    莫名的,她好像看到了满月的眼睛,浑浊晦暗满是贪婪,这样的人怎堪活着。

    用力一挣,她握住剑柄,拿起直接横挥过去。

    满月摔倒在地,黑袍已毁,露出了他满头白发的沧桑模样。

    追求天机之人,短寿横死。

    看着他颤抖着手捂住已经不断往外冒血的脖子,许羚一步上前又补了一剑。

    “我还有第三条路。”那就是,杀了你。

    在满月的眼中,许羚居高临下望着他的样子像极了当初领他进组织的那位大人,睥睨天下,视万物为蝼蚁。可是最终,还是他赢了。

    “哈哈哈哈哈,许羚……没有人能阻止我的……计划。”

    看着地上的人哑声断气、死不瞑目、嘴角还上扬着的模样,她眉头一紧,不为他话里说的,而为已经朝她包围来的黑袍人。

    真正的逃亡开始了。

    剑过但不见血,有了这柄剑,她倒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了。

    在战场上磨练了两三年,她的体力可谓是得到了质的提升,但耐不住这里的人多,一批接着一批,像是杀不尽的样子。

    劝说无用,她只能带着人在不熟的地方内绕行,以等待外边人的进展。

    “快,这边找找。”

    许羚猫在一个箱子后头,一手捂住被伤到的手臂,借着墙壁透出的冷意,缓解着急速跳动着的心。

    她有点喘不上气,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外加剧烈运动导致的。

    眼前黑了一阵,而后再度光明,四周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她皱着眉往外挪了挪。

    还是那个地方没错,但他们人呢?

    寻了个通道往内走,许羚一边留心观察着环境,一边思索着事情的可能性。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声音大的整条通道都在颤动。

    许羚晃了晃站稳,转头,有烟尘从那边涌出,直往她这边冲。

    来不及多想,她拔腿开跑,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轰响,这次,随着尘土飞来的,是块块迸裂的巨石。

    身体不受控制地扑了出去,落地后还滚了几圈,就在她要昏死过去的那一刻,是浑身漫上来的疼唤醒了她。

    “咳咳……”现下,她意识到了,满月留在她身上的所谓后招,便是炸死她。

    或者说,无论她做了何种选择,他从始至终就没想让她活着离开这里,连带着她带来的人,一个都没想着放过。

    他那句话的意思无处不透露着,她身为凰星最大的作用就是以死成就帝星,可是,凭什么呢?

    什么凶剑,什么杀了帝星,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目的,远不止如此……

    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许羚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墙体往出走,那边现在是过不去了,她只能寄希望于这条道会有通向外边的出口。

    若是没有,呵,面上露出苦涩,她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爆炸声接续不停地响起,想必不用多久这个地方就会被完全炸毁,所有来不及出去的人都会被活活地埋在山体里头。

    重来一世,她死的倒是更早了。

    许是临到了了,她竟起了玩笑的心思。也不知她现在已经走到哪了,正当她的体力将要耗尽时,撑在墙体上的手竟摸到了一丝的粘黏。

    有水汽。

    许羚的眼睛睁大,有点点欣喜从眼底逐渐浮现,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凝成实质,一直以来沉闷的心终于有了松动的痕迹,原来,她是这么的怕死啊。

    脸上一凉,她伸手去摸时才发觉,她哭了。

    将耳朵贴在墙上,屏息去听被爆炸声掩盖的水声,估摸着外头的位置就是那处瀑布,心里有底后,她提起剑,在又一次爆炸声响起时,用尽全力劈了上去。

    第一次,墙上仅留下了些许的痕迹,紧接着第二次,剑身已经嵌入少许,第三次拔剑时有涓涓细流渗出,第四次,水流的速度快了不少,第五次,开了一个较大的口子,第六次,随着爆炸的余波,那面墙以那道口子为中心四处开裂。

    许羚面上一喜,用力去推,一块完整的墙体坠落而后露出被水流覆盖的洞口来。

    这个位置离水面大概有三四米的高度,而水深仅一米有余,若是直接往下跳,不排除有受伤的可能性,但……

    听着已经逼近的爆炸声,她心一横,纵身一跃。

    “将军,我们的人已经撤出来了大部分。”

    一满脸灰尘的小兵小跑着来到郑垚面前,对着一脸不耐的人说道。

    “行,尽快清点人数,还有,从西边山口跑出来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郑垚神情严肃,面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开始,他是按照许羚的吩咐带着一部人从那半山腰进去,可是才刚进去没多久就感受到整个山体震动了一下,怕发生意外,他将大多数的人都给撤了出去,仅余少数人跟着他继续前进。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前进就差点回不来了。

    现下,他一想起那些丢炸药的黑袍人,他这颗心就不痛快。

    没被看到就算了,当着他的面还敢放,他只是当场废了对方的手脚已是他收敛了。

    最后,即使他们撤退的再快,也还是有一部分人同他们走散了,想必是回不来了。

    难受的心情在看到被包围起来的大批黑袍人时达到了顶峰,他们本不知许羚来此的目的,在发生这等意外时也曾对她心生埋怨,但在看到这些人后,一切埋怨都消失了。

    近些年,他们虽在战场上拼命,但也没少听见有关新月组织的传闻,传闻说新月组织意在天下,通过控制国家内政,引起乱斗来毁灭一切,他们泯灭人性,逐利而动,妄图颠倒世间清明。虽不知他们哪里来的本事,但就是被传的神乎其神的,以至于他们好长一段时间不敢直视黑袍。

    眼下,看着这些黑袍人从发生爆炸的山体中出来,他们哪能想不到这一切都同新月组织有关。这么一想,他们便明白许羚此举是为了天下安宁,一下她的形象在大家心目中就高了起来。连带着对这些人的态度就是能多不好就多不好。

    “将军——”

    郑垚刚从黑袍人那边过来就听见一人在高声唤他,还未等他应声,他便看到了被人从半月湖中捞出来的身影。

    这不是许羚还能是哪个?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郑垚跑过去的短短一路还摔了两三跤。最后,他是连滚带爬地扑在了许羚身上。

    “这……”刚刚有点距离时他还未看清,眼下,这大大小小的伤还有人事不醒的人都让他说不出话来。

    许羚昏迷的那几天,是整个军中最沉寂的几天,不仅是因为主帅受伤,还因为,高层那几人讳莫如深的态度。

    在郑垚第五十六次对着许羚躺着的宫殿叹气时,徐达领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他看着来人,一双眼睛瞪的极大,连嘴巴都能塞的进五六个鸡蛋了。但好在,他的反应还是快的,上一秒还在愣神,下一秒他已经跪下了。

    “拜见陛下,陛下长乐未央。“

    “嗯。”言祺祀应了一声,然后没有停留,越过他推门进殿。

    后边,他还是被看不下去的徐达扶起来的。

    起来后的第一时间,郑垚便拽着徐达的手臂,低声八卦道:“陛下是为了许自衡来的?”

    忽视掉他那张异常兴奋的脸,徐达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回来,“不是,陛下来是为了同姜国讲和的正事。”

    “咦——我才不信呢。”郑垚作怪道,但他并没有说明原因,毕竟那件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而徐达正好不在知道的人的范围内。

    徐达直觉郑垚有事瞒着他,还是天大的事,但确实也不好明问,于是只能奇怪地看着他,试图像从前一样激起他的分享欲,但是显然,这回他要失望了。

    久等不来,难免有些失望,他摇了摇头,走了。

    郑垚勾唇,得瑟地看着他的背影笑。

    殿内,言祺祀站在床边等着燕叁的诊断结果,看他收了手,他下一秒便将许羚露在外头的手给塞回了被子。

    这举动惹来燕叁的一个白眼,但他并不在意,直声问道:“如何?她怎么这么久没醒?”

    “诶呀,有我在,哪能让许大人出事啊,放心吧主子,待我施针,不出一天她绝对能醒。”

    “好。”言祺祀利落应下,撩袍坐在床边,将躺着的人扶起。小心翼翼地撑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然后一手护着她的腰,示意人开始。

    在动手前,燕叁看了他几眼,但全都被其忽视,下了几针后,他终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主子,要不你回去歇着吧,许大人这边不用您也成的。”

    自己连日赶路,身上还带着伤,也不怕一个醒了,另一个又倒下了,他真的、真的很讨厌不听医嘱的病人。

    “再啰嗦我就把你交给花月了。”

    “欸,别别别。”要说他天不怕地不怕,连自己的主子爷都不怕,唯一怕的便是花月那个女人。没别的原因,就是小时候他拿她练药来着,当时还以为她是他的药奴呢……

    见燕叁收敛,他低头贴着许羚的头发,在熟悉的香味中,一路上不得安宁的心终于有了停靠的地方。

    他在景京,见到了下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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