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七月一，骄阳似火。
婚礼前夕，两边正紧锣密鼓地准备。
从城防营门口出来，不远处站着个身着绿裙的少女，像株清新的兰花草，冲陆狸招手，身后跟着个小丫鬟。
“呦，陆将军，有人来接喽！”同僚打趣，星辰也颇有眼色地跑了。
陆狸朝沈清清走去，两人沿着覆满夕阳的街道，也不着急，往将军府方向晃荡。
沈清清牵着陆狸的手，一根根扣住他的手指，他的手宽大粗糙，掌心也很热，显得她的手细小又娇弱，跟他站在一起，她整个人也是娇弱的。
周围尽是赶着回家的人。
每一步都踩住昏昏沉沉的灰影，影子再跟着脚步往前移动，一步一步，她走的很认真，身侧的人也跟着她的步调，不疾，不徐。
“陆狸。”
“嗯。”
“阿狸。”
“嗯。”
“小狸猫。”陆狸却没有回应，下一刻撞进一双正看他的眼里，她失落道，“看来你不喜欢这个称呼，那我往后不叫了。”
“喜欢。”陆狸温声。
沈清清表情释然：“喜欢便好，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冷冰冰地跟我说不让我靠近你来着。”她目光灼灼看着他，兴师问罪，“我问你，现在你后悔了吗？”
陆狸“嗯”了一声。
“我听不到。”她故意，“小狸猫，你再说一遍。”
“后悔。”他说，口齿清晰，握紧掌心里她的手，“很后悔。”
还好，来得及。
在将军府吃过饭，天边还留有微亮，星辰这边已经备好车打算送沈清清回家，她却不走，小丫鬟在旁边催促：“姑娘，这不合适，夫人会生气的……”
沈清清看向陆狸，等他表态。
他眼看要说话，她却抢先开了口：“按照规矩，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有七天呢，很难熬，我想在那之前多看看你，你就答应我嘛！”
尾音酥麻绵软，陆狸眉头一跳，扫了星辰一眼。
星辰反应迅速，紧跟着对一脸紧张的小丫鬟道：“小妹妹，我带你去看星星跳舞，可神奇了！”硬拉着不乐意的小丫头就往后院跑，张伯察觉不对，也去提前布置房间去了。
开阔的饭厅里已收拾干净，穿堂风窸窸窣窣而来，吹动衣角，沈清清懒洋洋趴在干净的饭桌上，半闭眼睛，看起来是困了。
“回屋睡好不好？”陆狸手支着下巴看她打瞌睡。
沈清清撑起眼皮瞅他，突然咧嘴一笑：“我不睡觉，我想出去喝酒，阿狸，你陪我去一起喝好不好？”
“去哪里？”
“天香楼。”
陆狸答应了。
趁着夜色出发，就只有两个人，她又不想坐马车，那样陆狸就得坐外边驾车，不想看不见他，陆狸只得迁就她，牵了匹马。
风声在夜里低低流窜，马蹄在天香楼前停下，沈清清伸出手，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顾忌地落在陆狸怀里，抱住他的肩。
陆狸也不在意，她不想下来他就抱着，直接迈步要进酒楼的门，客人们齐齐看过来，嘀嘀咕咕，终于是沈清清扛不住，从他怀里下来。
她红着脸，听见背后传来陆狸压不住的笑声，脸愈发烫，差点绊在楼梯上，一双手臂及时揽住她的腰：“看路。”
男子嗓音低沉，坠落在耳后。她看清路，走不了了，腿发软，强撑着拂开他的手挪上二楼。选了个厢房坐下，沈清清打开窗户透气。
窗外恰是漫天星光，银河如带。
沈清清欣赏片刻，收回目光，正好对上陆狸的眼睛，明亮而平静，也不躲避她的视线，仍是深深地注视着，却在不经意间多了一丝柔和。
心口处翻搅，她很想问他，此刻究竟是在看着谁？默了默，还是咽了下去。
陆狸点的酒是桂花冰酿，清清凉凉，度数很低，格外适合如今这个天气，又不至于酩酊大醉。
一壶酒，壶内一大半都落进陆狸腹中，只因为对面的人喝上了瘾，抱着杯子一顿猛灌不撒手，担心她喝多会不舒服，陆狸果断地抢了她的杯子。
“那是我的。”沈清清不满，伸手要抢。
陆狸抬手轻松避开，见她倾身过来，又接了她一下，她便撞进他怀里，眼看着他得逞，炫耀似的喝净杯中酒，故意气她。
桂花香在夏夜里幽幽荡漾，沈清清盯着陆狸漂亮的一双猫瞳，他逐渐逼近，唇上还有晶莹的酒液，她轻舔了下自己的唇，眼见他表情微变。
“陆狸。”
陆狸微顿，“嗯”了一声，望向怀里的人，眼睛带了一丝沉迷。
“我们私奔吧，你带我走好不好？”沈清清伸开手臂搂住他，望进他眸中，“就你和我，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他问：“抛弃一切？”
“对，一切。”沈清清坐直身体，“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那么你也得放下所有，跟我走。”
陆狸捏着酒杯，淡淡一笑，似是想起了很遥远的事，看回她脸上，嘴唇轻动，说了一个柔软的字：“好。”
嗓音轻轻地敲在心坎上，沈清清想哭，想流泪，她多想要这个答案，从她第一次见他时就想要了，可……
你好，可是我不好。陆狸，你愿意抛下一切真的是为了我吗？还是为了那个心里求而不得的人？我不想跟你私奔了。
酒气缠绕过来。
沈清清眯了眯眼，假装不经意，头一偏躲过他递来的亲昵，打了个哈欠，要回去睡觉。
陆狸无奈，带她回去休息，如此一来便只能回将军府了，毕竟送个醉鬼回去，少不得两人得各吃一顿训。
沈清清也没再闹，醉酒后骑马这件事可得小心。
同乘一匹马，马也跑不快，在渐浓下来的夜幕里甩着蹄子，踢踢踏踏，沈清清靠在陆狸怀里。
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前方就是将军府的大门，门前亮着两盏红灯笼。在踏入那片明亮之前，沈清清勒住马绳，叫了他一声。
“小狸猫。”
陆狸看她，唇角一热。
他微微倾身往前，捕捉住今夜思慕已久的一缕微薄的桂花酒气。
从马上下来，沈清清已经困得不行了，也顾不得身后的人和马，直接就朝着将军府狂奔而去，连头都没有回。
陆狸安置好马回到后院，张伯来报，沈姑娘已经休息了。陆狸松下心弦，张伯却盯着他一个劲儿地笑。
“怎么？”
张伯捂住嘴，仍是有笑意溢出来：“没什么，就是觉得将军现在可真好，哎呀，果然是真正的缘分到了，可真养人！”品味了一下，又不住赞叹，“嗯，好！真好！”
陆狸心中也觉熨帖。
还好，还来得及。
七天后是七月初八，将军府喜气洋洋，满挂红绸，宾客盈门。
陆狸换了身红衣，带着队伍吹吹打打，一路喧嚣，从沈家隆重迎回自己的新娘子。
婚礼前夕，两边正紧锣密鼓地准备。
从城防营门口出来，不远处站着个身着绿裙的少女，像株清新的兰花草，冲陆狸招手，身后跟着个小丫鬟。
“呦，陆将军，有人来接喽！”同僚打趣，星辰也颇有眼色地跑了。
陆狸朝沈清清走去，两人沿着覆满夕阳的街道，也不着急，往将军府方向晃荡。
沈清清牵着陆狸的手，一根根扣住他的手指，他的手宽大粗糙，掌心也很热，显得她的手细小又娇弱，跟他站在一起，她整个人也是娇弱的。
周围尽是赶着回家的人。
每一步都踩住昏昏沉沉的灰影，影子再跟着脚步往前移动，一步一步，她走的很认真，身侧的人也跟着她的步调，不疾，不徐。
“陆狸。”
“嗯。”
“阿狸。”
“嗯。”
“小狸猫。”陆狸却没有回应，下一刻撞进一双正看他的眼里，她失落道，“看来你不喜欢这个称呼，那我往后不叫了。”
“喜欢。”陆狸温声。
沈清清表情释然：“喜欢便好，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冷冰冰地跟我说不让我靠近你来着。”她目光灼灼看着他，兴师问罪，“我问你，现在你后悔了吗？”
陆狸“嗯”了一声。
“我听不到。”她故意，“小狸猫，你再说一遍。”
“后悔。”他说，口齿清晰，握紧掌心里她的手，“很后悔。”
还好，来得及。
在将军府吃过饭，天边还留有微亮，星辰这边已经备好车打算送沈清清回家，她却不走，小丫鬟在旁边催促：“姑娘，这不合适，夫人会生气的……”
沈清清看向陆狸，等他表态。
他眼看要说话，她却抢先开了口：“按照规矩，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有七天呢，很难熬，我想在那之前多看看你，你就答应我嘛！”
尾音酥麻绵软，陆狸眉头一跳，扫了星辰一眼。
星辰反应迅速，紧跟着对一脸紧张的小丫鬟道：“小妹妹，我带你去看星星跳舞，可神奇了！”硬拉着不乐意的小丫头就往后院跑，张伯察觉不对，也去提前布置房间去了。
开阔的饭厅里已收拾干净，穿堂风窸窸窣窣而来，吹动衣角，沈清清懒洋洋趴在干净的饭桌上，半闭眼睛，看起来是困了。
“回屋睡好不好？”陆狸手支着下巴看她打瞌睡。
沈清清撑起眼皮瞅他，突然咧嘴一笑：“我不睡觉，我想出去喝酒，阿狸，你陪我去一起喝好不好？”
“去哪里？”
“天香楼。”
陆狸答应了。
趁着夜色出发，就只有两个人，她又不想坐马车，那样陆狸就得坐外边驾车，不想看不见他，陆狸只得迁就她，牵了匹马。
风声在夜里低低流窜，马蹄在天香楼前停下，沈清清伸出手，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顾忌地落在陆狸怀里，抱住他的肩。
陆狸也不在意，她不想下来他就抱着，直接迈步要进酒楼的门，客人们齐齐看过来，嘀嘀咕咕，终于是沈清清扛不住，从他怀里下来。
她红着脸，听见背后传来陆狸压不住的笑声，脸愈发烫，差点绊在楼梯上，一双手臂及时揽住她的腰：“看路。”
男子嗓音低沉，坠落在耳后。她看清路，走不了了，腿发软，强撑着拂开他的手挪上二楼。选了个厢房坐下，沈清清打开窗户透气。
窗外恰是漫天星光，银河如带。
沈清清欣赏片刻，收回目光，正好对上陆狸的眼睛，明亮而平静，也不躲避她的视线，仍是深深地注视着，却在不经意间多了一丝柔和。
心口处翻搅，她很想问他，此刻究竟是在看着谁？默了默，还是咽了下去。
陆狸点的酒是桂花冰酿，清清凉凉，度数很低，格外适合如今这个天气，又不至于酩酊大醉。
一壶酒，壶内一大半都落进陆狸腹中，只因为对面的人喝上了瘾，抱着杯子一顿猛灌不撒手，担心她喝多会不舒服，陆狸果断地抢了她的杯子。
“那是我的。”沈清清不满，伸手要抢。
陆狸抬手轻松避开，见她倾身过来，又接了她一下，她便撞进他怀里，眼看着他得逞，炫耀似的喝净杯中酒，故意气她。
桂花香在夏夜里幽幽荡漾，沈清清盯着陆狸漂亮的一双猫瞳，他逐渐逼近，唇上还有晶莹的酒液，她轻舔了下自己的唇，眼见他表情微变。
“陆狸。”
陆狸微顿，“嗯”了一声，望向怀里的人，眼睛带了一丝沉迷。
“我们私奔吧，你带我走好不好？”沈清清伸开手臂搂住他，望进他眸中，“就你和我，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他问：“抛弃一切？”
“对，一切。”沈清清坐直身体，“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那么你也得放下所有，跟我走。”
陆狸捏着酒杯，淡淡一笑，似是想起了很遥远的事，看回她脸上，嘴唇轻动，说了一个柔软的字：“好。”
嗓音轻轻地敲在心坎上，沈清清想哭，想流泪，她多想要这个答案，从她第一次见他时就想要了，可……
你好，可是我不好。陆狸，你愿意抛下一切真的是为了我吗？还是为了那个心里求而不得的人？我不想跟你私奔了。
酒气缠绕过来。
沈清清眯了眯眼，假装不经意，头一偏躲过他递来的亲昵，打了个哈欠，要回去睡觉。
陆狸无奈，带她回去休息，如此一来便只能回将军府了，毕竟送个醉鬼回去，少不得两人得各吃一顿训。
沈清清也没再闹，醉酒后骑马这件事可得小心。
同乘一匹马，马也跑不快，在渐浓下来的夜幕里甩着蹄子，踢踢踏踏，沈清清靠在陆狸怀里。
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前方就是将军府的大门，门前亮着两盏红灯笼。在踏入那片明亮之前，沈清清勒住马绳，叫了他一声。
“小狸猫。”
陆狸看她，唇角一热。
他微微倾身往前，捕捉住今夜思慕已久的一缕微薄的桂花酒气。
从马上下来，沈清清已经困得不行了，也顾不得身后的人和马，直接就朝着将军府狂奔而去，连头都没有回。
陆狸安置好马回到后院，张伯来报，沈姑娘已经休息了。陆狸松下心弦，张伯却盯着他一个劲儿地笑。
“怎么？”
张伯捂住嘴，仍是有笑意溢出来：“没什么，就是觉得将军现在可真好，哎呀，果然是真正的缘分到了，可真养人！”品味了一下，又不住赞叹，“嗯，好！真好！”
陆狸心中也觉熨帖。
还好，还来得及。
七天后是七月初八，将军府喜气洋洋，满挂红绸，宾客盈门。
陆狸换了身红衣，带着队伍吹吹打打，一路喧嚣，从沈家隆重迎回自己的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