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萧蕴是被热醒的。
昨晚因为怕冷盖的厚被子在药效生发之后简直像个蒸笼，出了满头满身的汗。
已经天色微亮，萧蕴人虚弱着，脑袋却松快，慢慢坐起身，雪莲正在一旁的榻上坐着瞌睡，听见声音惊醒，过来拉被子。
“热。”萧蕴把被子扯开，露出脚趾透气。
“刚好起来，公主还是得多小心，可千万别再受了风。”雪莲坚持替她盖好被子，去洗毛巾，拿过来给萧蕴擦脸。
“陆狸怎么样了？”萧蕴握着毛巾问。
“有齐王妃殿下，公主还用担心？”雪莲毫不意外，“公主饿不饿？张伯说，厨房里一直温有吃的，醒了就能吃，公主饿了一夜了，多少吃点粥吧，胃会舒服些！”
萧蕴摇头，她这会儿只是脑袋醒了，胃还没苏醒，不怎么想吃东西，掀开被子就要下地，腿有点软，踩在地板上脚底微凉。
雪莲连忙挡住她：“公主是要去看陆将军吧？”双手叉腰，“公主不许去，二皇子他……”放低声音，“昨晚可听见公主睡着时叫陆将军，都不高兴了！”
她叫陆狸了？
“我叫他什么？”萧蕴问，雪莲磕巴出一个名字，阿狸。
萧蕴愣住，她莫名发音有点艰难：“确定就两个字？”
雪莲极其郑重又肯定地点了下头，又说：“公主定是太过于担心陆将军梦魇了，毕竟有旧疾！还好都没事！”
萧蕴忽然间想起些什么：“谁让崔寒烟进屋来的？”转向雪莲，“你放他进来的？”如此一来她不体面的样子不全部给他看去了？以后还怎么摆公主架子？
雪莲连忙解释：“才不是，他担心公主自己就来了，奴婢实在是拦不住！”
当然知道她拦不住，萧蕴也没有真的跟她生气，摸摸肚子：“本公主饿了，去厨房看看找点吃的。”
雪莲答应着走了，萧蕴套上只绣鞋就往门口走，鞋未干透，她还没恢复好走的不快，刚挪到门边，迎面撞上一堵墙。
萧蕴不想说话，绕过崔寒烟，可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还是移过来挡住她，就不让她出去。
崔寒烟手落在萧蕴头上，迎着她不悦的目光摸她额头，察觉不烧了方才收回手，却听不出多少轻松：“才刚好一点，这是要去哪儿？”
“借过。”萧蕴回给他两个字。
“不借。”崔寒烟往前一步，萧蕴逼不得已后退，他却忽然将她拦腰抱起来，过来放回床上又盖回被子里。
萧蕴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回到了床上，一瞬间她几乎以为刚才是个幻觉，可是鼻尖浮有薄荷清气，崔寒烟人就坐在床边，看着她形容不整的样子。
“崔寒烟，你……你胆敢放肆！”对上他的眼睛，萧蕴匆忙抓被子盖住自己，色厉内荏，“出去！不对，转过去，快点！”
崔寒烟听话地转身，不再看她仓皇的表情，对她说：“我去看过了，陆将军那边无事，再过一会儿齐王妃殿下就会过来，公主不用担心他，还是先照顾好您自己吧！”
萧蕴揪着被角，不再担心。
“一会儿吃过东西休息好，若公主想，我陪公主过去看他。”崔寒烟仍背对着她，萧蕴索性歪着头看他，他现在已经不如初识时那般收敛了，分明是觉得婚事是板上钉钉，也不装了，变得越来越猖狂。
“崔寒烟。”萧蕴叫他，明白地撵他走，“你出去吧，这里是我睡觉的地方，你我还未正式成亲，你呆在这儿不合适，我都没法起床了。”
“我知道。”崔寒烟平静，“但公主虚弱，若是又要去找陆狸，我不走，你可以讨厌我，怎么讨厌都没关系。公主也不必害怕，你我成婚之前我绝不会让公主不高兴，我可以发誓。”
这是他的未婚妻，她还小，他有责任。
“你……”
他扬着下巴，脸上写满不容反抗。
有理有据，还一字一句全是为她着想，萧蕴说不过他，闷闷闭上嘴。
气氛沉寂下来。
崔寒烟还是起身出去了，好让她自在些，但他没走远，在门外边和雪莲换班，就不让她往那边去。萧蕴只得躺回被子里，身体机能恢复之后才察觉到夏日的酷烈，身下的棉被就像火炭，热出一头汗。
还好天大亮时裴萝就过来了，萧蕴终于从崔寒烟严密的注视下逃出来。
“我有我婶婶了，寒烟你昨晚肯定没睡好，你不用陪我，快回去睡吧！”萧蕴亲昵地搂着裴萝的手臂，再次撵他走。
崔寒烟无奈，冲裴萝行了礼，又看了一眼萧蕴，她不看他，只向着裴萝卖乖求夸奖。
“是，臣遵命。”
他走了。
裴萝听得出来两人关系分明不错，也觉得心中欣慰，点点萧蕴的鼻子尖：“怎么这么跟人家说话？”
“让他休息，是关心他呀！”萧蕴不想多说，“婶婶，我们去看看阿狸哥哥吧！”
吃过药，随裴萝一同过来陆狸这边，陆狸已经下床走动了，正坐在桌旁看书，一抬头看见门口两人一起走进来。
裴萝身边跟着萧蕴，虽是没梳妆，却能看得出来，小公主又恢复了往日的古灵精怪。
裴萝检查完陆狸的脉象，交给萧蕴一个任务，盯陆狸吃药。
陆狸端起碗，仰起脖子，喉咙处不住滑动，淡然咽下满口苦药。大约是这段时间喝药喝太多了，他都不怕苦了，喝个药跟喝水一样。
萧蕴想起雪莲说她昨晚昏迷时喊他。
阿狸吗？
喊“哥哥”，喊“舅舅”，喊“陆狸”，都不如这个名字亲密，沈清清也这么叫他，可沈清清是他的前未婚妻这么喊理所应当，她可以吗？
“阿狸。”萧蕴决定试试。
陆狸似乎是没反应过来，放下碗，“身体不舒服？”
她摇头：“我没事，就是怕你死了。”
“阿狸。”见他没拒绝，胆子大起来，愈发顺口，“阿狸，昨晚婶婶可累了，你以后不要再闹了，我心疼她。”
陆狸敛下眼睛，手掐她腮帮子：“只有我一个人闹？没大没小，不许乱叫！”他松松地掐着逗她玩儿，手上皮肤是正常的温热，“蕴儿乖，叫声舅舅！”
“我不叫，你看看你，哪里像个舅舅？人家的舅舅都是什么样的，你还是算了吧！”萧蕴侧头要咬人，“我不还都是为你，要是沈清清淋雨病了你肯定要心疼，你心疼又不能去看她，又要自责难过，自己躲起来哭，本公主只能大义献身！”
被暴雨劈头盖脸浇下来的感觉这辈子不想再有第二次。
大手从脸上移到头顶，萧蕴转着眼，看他肌理分明的手腕上青色的血管。
“以后不闹了。”他说，“我没哭。”
一声轻咳传来，看见来人，萧蕴眼前一黑。
崔寒烟正站在门口敲门，手里端着早饭，看着她。
昨晚因为怕冷盖的厚被子在药效生发之后简直像个蒸笼，出了满头满身的汗。
已经天色微亮，萧蕴人虚弱着，脑袋却松快，慢慢坐起身，雪莲正在一旁的榻上坐着瞌睡，听见声音惊醒，过来拉被子。
“热。”萧蕴把被子扯开，露出脚趾透气。
“刚好起来，公主还是得多小心，可千万别再受了风。”雪莲坚持替她盖好被子，去洗毛巾，拿过来给萧蕴擦脸。
“陆狸怎么样了？”萧蕴握着毛巾问。
“有齐王妃殿下，公主还用担心？”雪莲毫不意外，“公主饿不饿？张伯说，厨房里一直温有吃的，醒了就能吃，公主饿了一夜了，多少吃点粥吧，胃会舒服些！”
萧蕴摇头，她这会儿只是脑袋醒了，胃还没苏醒，不怎么想吃东西，掀开被子就要下地，腿有点软，踩在地板上脚底微凉。
雪莲连忙挡住她：“公主是要去看陆将军吧？”双手叉腰，“公主不许去，二皇子他……”放低声音，“昨晚可听见公主睡着时叫陆将军，都不高兴了！”
她叫陆狸了？
“我叫他什么？”萧蕴问，雪莲磕巴出一个名字，阿狸。
萧蕴愣住，她莫名发音有点艰难：“确定就两个字？”
雪莲极其郑重又肯定地点了下头，又说：“公主定是太过于担心陆将军梦魇了，毕竟有旧疾！还好都没事！”
萧蕴忽然间想起些什么：“谁让崔寒烟进屋来的？”转向雪莲，“你放他进来的？”如此一来她不体面的样子不全部给他看去了？以后还怎么摆公主架子？
雪莲连忙解释：“才不是，他担心公主自己就来了，奴婢实在是拦不住！”
当然知道她拦不住，萧蕴也没有真的跟她生气，摸摸肚子：“本公主饿了，去厨房看看找点吃的。”
雪莲答应着走了，萧蕴套上只绣鞋就往门口走，鞋未干透，她还没恢复好走的不快，刚挪到门边，迎面撞上一堵墙。
萧蕴不想说话，绕过崔寒烟，可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还是移过来挡住她，就不让她出去。
崔寒烟手落在萧蕴头上，迎着她不悦的目光摸她额头，察觉不烧了方才收回手，却听不出多少轻松：“才刚好一点，这是要去哪儿？”
“借过。”萧蕴回给他两个字。
“不借。”崔寒烟往前一步，萧蕴逼不得已后退，他却忽然将她拦腰抱起来，过来放回床上又盖回被子里。
萧蕴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回到了床上，一瞬间她几乎以为刚才是个幻觉，可是鼻尖浮有薄荷清气，崔寒烟人就坐在床边，看着她形容不整的样子。
“崔寒烟，你……你胆敢放肆！”对上他的眼睛，萧蕴匆忙抓被子盖住自己，色厉内荏，“出去！不对，转过去，快点！”
崔寒烟听话地转身，不再看她仓皇的表情，对她说：“我去看过了，陆将军那边无事，再过一会儿齐王妃殿下就会过来，公主不用担心他，还是先照顾好您自己吧！”
萧蕴揪着被角，不再担心。
“一会儿吃过东西休息好，若公主想，我陪公主过去看他。”崔寒烟仍背对着她，萧蕴索性歪着头看他，他现在已经不如初识时那般收敛了，分明是觉得婚事是板上钉钉，也不装了，变得越来越猖狂。
“崔寒烟。”萧蕴叫他，明白地撵他走，“你出去吧，这里是我睡觉的地方，你我还未正式成亲，你呆在这儿不合适，我都没法起床了。”
“我知道。”崔寒烟平静，“但公主虚弱，若是又要去找陆狸，我不走，你可以讨厌我，怎么讨厌都没关系。公主也不必害怕，你我成婚之前我绝不会让公主不高兴，我可以发誓。”
这是他的未婚妻，她还小，他有责任。
“你……”
他扬着下巴，脸上写满不容反抗。
有理有据，还一字一句全是为她着想，萧蕴说不过他，闷闷闭上嘴。
气氛沉寂下来。
崔寒烟还是起身出去了，好让她自在些，但他没走远，在门外边和雪莲换班，就不让她往那边去。萧蕴只得躺回被子里，身体机能恢复之后才察觉到夏日的酷烈，身下的棉被就像火炭，热出一头汗。
还好天大亮时裴萝就过来了，萧蕴终于从崔寒烟严密的注视下逃出来。
“我有我婶婶了，寒烟你昨晚肯定没睡好，你不用陪我，快回去睡吧！”萧蕴亲昵地搂着裴萝的手臂，再次撵他走。
崔寒烟无奈，冲裴萝行了礼，又看了一眼萧蕴，她不看他，只向着裴萝卖乖求夸奖。
“是，臣遵命。”
他走了。
裴萝听得出来两人关系分明不错，也觉得心中欣慰，点点萧蕴的鼻子尖：“怎么这么跟人家说话？”
“让他休息，是关心他呀！”萧蕴不想多说，“婶婶，我们去看看阿狸哥哥吧！”
吃过药，随裴萝一同过来陆狸这边，陆狸已经下床走动了，正坐在桌旁看书，一抬头看见门口两人一起走进来。
裴萝身边跟着萧蕴，虽是没梳妆，却能看得出来，小公主又恢复了往日的古灵精怪。
裴萝检查完陆狸的脉象，交给萧蕴一个任务，盯陆狸吃药。
陆狸端起碗，仰起脖子，喉咙处不住滑动，淡然咽下满口苦药。大约是这段时间喝药喝太多了，他都不怕苦了，喝个药跟喝水一样。
萧蕴想起雪莲说她昨晚昏迷时喊他。
阿狸吗？
喊“哥哥”，喊“舅舅”，喊“陆狸”，都不如这个名字亲密，沈清清也这么叫他，可沈清清是他的前未婚妻这么喊理所应当，她可以吗？
“阿狸。”萧蕴决定试试。
陆狸似乎是没反应过来，放下碗，“身体不舒服？”
她摇头：“我没事，就是怕你死了。”
“阿狸。”见他没拒绝，胆子大起来，愈发顺口，“阿狸，昨晚婶婶可累了，你以后不要再闹了，我心疼她。”
陆狸敛下眼睛，手掐她腮帮子：“只有我一个人闹？没大没小，不许乱叫！”他松松地掐着逗她玩儿，手上皮肤是正常的温热，“蕴儿乖，叫声舅舅！”
“我不叫，你看看你，哪里像个舅舅？人家的舅舅都是什么样的，你还是算了吧！”萧蕴侧头要咬人，“我不还都是为你，要是沈清清淋雨病了你肯定要心疼，你心疼又不能去看她，又要自责难过，自己躲起来哭，本公主只能大义献身！”
被暴雨劈头盖脸浇下来的感觉这辈子不想再有第二次。
大手从脸上移到头顶，萧蕴转着眼，看他肌理分明的手腕上青色的血管。
“以后不闹了。”他说，“我没哭。”
一声轻咳传来，看见来人，萧蕴眼前一黑。
崔寒烟正站在门口敲门，手里端着早饭，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