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珠珠对裴萝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的最后一面。
那年她五岁，眼里看到的是个苗条修长的大姐姐，淡雅安静，眼眸却极深，特别特别美，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不过十七岁，却有一手很厉害的医术，她救了很多人。
后来的很多年里她长大了都还会疑惑，是不是真的遇到过那么一个美丽的女子，还是做梦，但为什么所有人都做了同一场梦？
母亲总是笑着，对她说，只有最有福气的人才会遇到神明。
我家小珠珠是最有福气的宝珠啊，母亲抚着她的脸，温柔絮语，所以上天会保佑我的宝珠珠逢凶化吉，一生平安。
在见到裴萝之前，珠珠始终紧张，她怕自己太过寒碜会被嫌弃，毕竟那是高高在上的齐王妃，听说连皇上皇后都要给她面子，而自己只是个乡下来的小土妞，云泥之差。
裴萝姐姐肯定都不记得她是谁了。
可当真正看见她时，珠珠突然什么也不怕了，纵然过去了十年，这还是她想念的神女姐姐。
眼前的女子还很年轻，面容上都没太大的变化，还是那个样子，却分明褪去曾经的青涩，与曾经那股不属于人间的脱俗，银珠钗紫华服，笑意满满，静静站在那里，依然美的惊人，如一幅精雕细琢的牡丹画。
而这种美历经时间，越发温柔又亲切，珠珠眼眸发湿，母亲说的对，她就是那最有福气的宝珠珠，因为她又遇到了梦里心心念念的神女。
“阿萝姐姐！”
珠珠快步奔过来，站在裴萝面前，不敢再前进一步，一双柔软的手却根本不在乎，将她深深抱进怀里。
所有的事裴萝早就知道了，也知道这个女孩子年纪不大，极有主心骨，心疼又欣慰。
“珠珠都长这么大了。”裴萝感慨着松开手，仔细端详眼前已长大成人的少女，生的纤细又明媚，如灼灼花朵。
珠珠浑身都覆盖着裴萝的草木气息，遮住她携带的香粉气，改牵住裴萝的手，牢牢地牵着，随着裴萝往院里走，陆狸在后面跟着，不想打扰她们，悄悄放慢脚步。
“这叫天赐良缘。”星辰小声说，“再不珍惜可就是傻子，没救了！”
陆狸没说话，趁他不注意一脚跺在他的脚上，星辰滞了一下，“嗷”地一声惨叫出来，成功地吸引了前面的两人。珠珠吓了一跳，想过来看看他。
“没事没事，就是脚掌断了。”星辰摆着手，疼的抽着气，“珠珠姑娘不用担心，我家将军会接骨！”
“啊？”
珠珠看向裴萝，裴萝忍俊不禁，对她煞有介事道：“嗯，阿狸真的会接骨。”
浑然不在意的态度令珠珠方才明白过来，不过是在闹着玩儿罢了，不必当真，她慢慢放松心境，也跟着笑出来。
对上陆狸的视线，他澄澈的眼弯着，也对她漾着层笑意，珠珠敛下眼睫，嘴角处笑意愈深。
饭桌上，裴萝只问了珠珠如今的安置，得知她跟胭脂铺的朋友住在一处互相有照应，方才安下心。
吃过饭后，裴萝就要走了。陆狸没事，萧蕴回宫，也见到了一直念着的珠珠，这边再没什么牵挂，该回家去了。
珠珠依依不舍地跟裴萝告别，目送齐王府的马车远去，才收回眼神，眼圈有点红。
“既然都找到你了，往后再想见面很容易。”陆狸说，“只怕你越了解我姐姐，反而会不想看见她，你不知道她有多烦人。”
星辰插嘴：“要不要我去把王妃叫回来？将军您当着她的面再说一遍？”
陆狸：……
不用了，还想活。
“不会的！”珠珠急忙否认，“才不会，阿萝姐姐是我做梦都想成为的人，又美丽又飒爽，我想一直跟着她！”
“那不很简单？你直接进我们家不就得了！”星辰又道，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我说的是，嫁，进，我，们，家，王妃她不就变成真姐姐，永远都不会离开！”
珠珠脸一瞬涨得通红，不知道该说句什么才合适，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到时候，阿狸哥哥是你的，阿萝姐姐也是你的，考虑一下，很划算！”星辰不怕死道，说完拽着看热闹的张伯撒腿就跑，在陆狸魔爪落下来之前风一样不见了，也不怕摔了。
门口只剩两人，珠珠脸上热气不散，尴尬地连与他看向同一棵树都要赶紧移开视线。
陆狸在想，怎么收拾星辰才好，他完全是被萧蕴带歪的，擒贼得先擒王。
“阿狸哥哥。”珠珠揪着袖子，艰难开口，“我……”
萧蕴说的不错，机会是要自己抓的，她咬了下牙：“我其实……”
没什么意见。
陆狸打断了她的话，他状似无意，抓住她话语间的空隙，折断她后面想说的，不管那会是什么。
“阿狸哥哥前几天刚被沈姑娘退婚，受了点刺激，还没好利索，家里人也是着急，病急乱投医就成这样子了，你也看见了，抓住谁都想带回家来，不要太在意。”
他笑，宽慰她：“珠珠永远都是阿狸哥哥的小妹妹，哥哥待会儿替你好好揍星辰一顿，给你出气！”
妹妹而已，他看不上她的。
珠珠“哦”了一声，垂下头开始翻包，从里面翻出一个雪色小瓶，比手指头差不了多少，放在陆狸手里。
“早前说好给你制香的，我制好了，一直都没顾得上给你，本来想你成婚时给你做礼物的，没想到……”她咽下后面的话，“今天就带过来了，你试试，万一不喜欢我再回去调。”
陆狸打开，在人潮拥挤的京都闻到远山林木的气息。
“很好闻。”他把瓶子盖上，“山林如织。”
“它还没有名字，我想了很多都觉得不合适，不如阿狸哥哥给它起个名字吧！”
“这可任重道远。”陆狸思索，“既然前有雪意，不如它就简单点，叫山川。”
瞥见她似乎不太满意，又自己给自己找补：“既然都送我了，当然我自己说了算，就叫山川。”
山川，名字虽简单了点，倒确实适合他，山雄伟，川广阔，珠珠点头同意下来。
星辰顺着气味又冒了出来，厚着脸皮道：“可真是香，淡而持久，真不错，珠珠姑娘，你什么时候也替我制个香？我也想要！”
珠珠还未开口，陆狸已经出手了：“你想要什么？”
“满天繁星！”星辰对着珠珠，声音高亢嘹亮。
“我看你是想眼冒金星！”陆狸追着星辰踏进院子，珠珠立在大门下，望向院里鸡飞狗跳的一幕。
“阿狸哥哥。”良久她忽然叫了一声，陆狸停下来，手里还揪着星辰的一只耳朵。
“谢谢你！”她大声地用力地喊，震飞树上的一只云雀，又转向星辰，笑意盈盈，“眼冒金星，很有挑战性，我试试。”
星辰：……
繁星满天。
那年她五岁，眼里看到的是个苗条修长的大姐姐，淡雅安静，眼眸却极深，特别特别美，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不过十七岁，却有一手很厉害的医术，她救了很多人。
后来的很多年里她长大了都还会疑惑，是不是真的遇到过那么一个美丽的女子，还是做梦，但为什么所有人都做了同一场梦？
母亲总是笑着，对她说，只有最有福气的人才会遇到神明。
我家小珠珠是最有福气的宝珠啊，母亲抚着她的脸，温柔絮语，所以上天会保佑我的宝珠珠逢凶化吉，一生平安。
在见到裴萝之前，珠珠始终紧张，她怕自己太过寒碜会被嫌弃，毕竟那是高高在上的齐王妃，听说连皇上皇后都要给她面子，而自己只是个乡下来的小土妞，云泥之差。
裴萝姐姐肯定都不记得她是谁了。
可当真正看见她时，珠珠突然什么也不怕了，纵然过去了十年，这还是她想念的神女姐姐。
眼前的女子还很年轻，面容上都没太大的变化，还是那个样子，却分明褪去曾经的青涩，与曾经那股不属于人间的脱俗，银珠钗紫华服，笑意满满，静静站在那里，依然美的惊人，如一幅精雕细琢的牡丹画。
而这种美历经时间，越发温柔又亲切，珠珠眼眸发湿，母亲说的对，她就是那最有福气的宝珠珠，因为她又遇到了梦里心心念念的神女。
“阿萝姐姐！”
珠珠快步奔过来，站在裴萝面前，不敢再前进一步，一双柔软的手却根本不在乎，将她深深抱进怀里。
所有的事裴萝早就知道了，也知道这个女孩子年纪不大，极有主心骨，心疼又欣慰。
“珠珠都长这么大了。”裴萝感慨着松开手，仔细端详眼前已长大成人的少女，生的纤细又明媚，如灼灼花朵。
珠珠浑身都覆盖着裴萝的草木气息，遮住她携带的香粉气，改牵住裴萝的手，牢牢地牵着，随着裴萝往院里走，陆狸在后面跟着，不想打扰她们，悄悄放慢脚步。
“这叫天赐良缘。”星辰小声说，“再不珍惜可就是傻子，没救了！”
陆狸没说话，趁他不注意一脚跺在他的脚上，星辰滞了一下，“嗷”地一声惨叫出来，成功地吸引了前面的两人。珠珠吓了一跳，想过来看看他。
“没事没事，就是脚掌断了。”星辰摆着手，疼的抽着气，“珠珠姑娘不用担心，我家将军会接骨！”
“啊？”
珠珠看向裴萝，裴萝忍俊不禁，对她煞有介事道：“嗯，阿狸真的会接骨。”
浑然不在意的态度令珠珠方才明白过来，不过是在闹着玩儿罢了，不必当真，她慢慢放松心境，也跟着笑出来。
对上陆狸的视线，他澄澈的眼弯着，也对她漾着层笑意，珠珠敛下眼睫，嘴角处笑意愈深。
饭桌上，裴萝只问了珠珠如今的安置，得知她跟胭脂铺的朋友住在一处互相有照应，方才安下心。
吃过饭后，裴萝就要走了。陆狸没事，萧蕴回宫，也见到了一直念着的珠珠，这边再没什么牵挂，该回家去了。
珠珠依依不舍地跟裴萝告别，目送齐王府的马车远去，才收回眼神，眼圈有点红。
“既然都找到你了，往后再想见面很容易。”陆狸说，“只怕你越了解我姐姐，反而会不想看见她，你不知道她有多烦人。”
星辰插嘴：“要不要我去把王妃叫回来？将军您当着她的面再说一遍？”
陆狸：……
不用了，还想活。
“不会的！”珠珠急忙否认，“才不会，阿萝姐姐是我做梦都想成为的人，又美丽又飒爽，我想一直跟着她！”
“那不很简单？你直接进我们家不就得了！”星辰又道，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我说的是，嫁，进，我，们，家，王妃她不就变成真姐姐，永远都不会离开！”
珠珠脸一瞬涨得通红，不知道该说句什么才合适，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到时候，阿狸哥哥是你的，阿萝姐姐也是你的，考虑一下，很划算！”星辰不怕死道，说完拽着看热闹的张伯撒腿就跑，在陆狸魔爪落下来之前风一样不见了，也不怕摔了。
门口只剩两人，珠珠脸上热气不散，尴尬地连与他看向同一棵树都要赶紧移开视线。
陆狸在想，怎么收拾星辰才好，他完全是被萧蕴带歪的，擒贼得先擒王。
“阿狸哥哥。”珠珠揪着袖子，艰难开口，“我……”
萧蕴说的不错，机会是要自己抓的，她咬了下牙：“我其实……”
没什么意见。
陆狸打断了她的话，他状似无意，抓住她话语间的空隙，折断她后面想说的，不管那会是什么。
“阿狸哥哥前几天刚被沈姑娘退婚，受了点刺激，还没好利索，家里人也是着急，病急乱投医就成这样子了，你也看见了，抓住谁都想带回家来，不要太在意。”
他笑，宽慰她：“珠珠永远都是阿狸哥哥的小妹妹，哥哥待会儿替你好好揍星辰一顿，给你出气！”
妹妹而已，他看不上她的。
珠珠“哦”了一声，垂下头开始翻包，从里面翻出一个雪色小瓶，比手指头差不了多少，放在陆狸手里。
“早前说好给你制香的，我制好了，一直都没顾得上给你，本来想你成婚时给你做礼物的，没想到……”她咽下后面的话，“今天就带过来了，你试试，万一不喜欢我再回去调。”
陆狸打开，在人潮拥挤的京都闻到远山林木的气息。
“很好闻。”他把瓶子盖上，“山林如织。”
“它还没有名字，我想了很多都觉得不合适，不如阿狸哥哥给它起个名字吧！”
“这可任重道远。”陆狸思索，“既然前有雪意，不如它就简单点，叫山川。”
瞥见她似乎不太满意，又自己给自己找补：“既然都送我了，当然我自己说了算，就叫山川。”
山川，名字虽简单了点，倒确实适合他，山雄伟，川广阔，珠珠点头同意下来。
星辰顺着气味又冒了出来，厚着脸皮道：“可真是香，淡而持久，真不错，珠珠姑娘，你什么时候也替我制个香？我也想要！”
珠珠还未开口，陆狸已经出手了：“你想要什么？”
“满天繁星！”星辰对着珠珠，声音高亢嘹亮。
“我看你是想眼冒金星！”陆狸追着星辰踏进院子，珠珠立在大门下，望向院里鸡飞狗跳的一幕。
“阿狸哥哥。”良久她忽然叫了一声，陆狸停下来，手里还揪着星辰的一只耳朵。
“谢谢你！”她大声地用力地喊，震飞树上的一只云雀，又转向星辰，笑意盈盈，“眼冒金星，很有挑战性，我试试。”
星辰：……
繁星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