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岛-08
香克斯用刀鞘敲击墙壁的第三十二下，黑暗深处终于传来脚步声。
“跟上。”引路人黑袍下摆扫过石阶，他们走出囚室来到街道，吃惊地看见光源果全变了颜色，在吞噬一切的黑暗中，闪烁银蓝色的光辉点缀在幽暗之中，汇成道道静谧斑斓的溪流。幽蓝光晕里整个小镇仿佛正在融化，墙壁渗出珍珠母质感的液体。
“你们的人呢？”
带路人像是没听到香克斯的话，只低头向前走，好像根本不在意他们任何行动。
海贼们也算是见多识广，对他们憎恶的、崇拜的、挑衅的人见多了，可这样无视的，还真是少见。
“……”香克斯讨了没趣，摸摸鼻子对同伴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顺着苍银光辉的指引，他们前行的道路似乎从某一处开始往下，当他们从拐角走出到达目的地，才发现这并不是错觉。
小镇下还隐藏着一层区域。
“啊啦啦，这可真是……”
新的地层非常空旷，依旧是暗色的基调尽收眼底，但更加密集错落的光源使这里显得昏暗而非黑暗。灯影幢幢间，消失的地下族人都聚集在了这里。
引路人将他们往里面带到离地层中心比较近的位置，示意他们在这等着就融入了族人的人群。
“你们听到了吗？”贝克曼耳朵微动。
“唔……看，那是不是有片湖？”耶稣布出色的见闻色最先做出了判断，其他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探寻。
“是她？”
当本乡看清湖泊旁那道身影时，抓着武器的指节不自然的微微抽动——金银鱼尾裙摆泛着冷光，与她发间垂落的月光石发带交相辉映。
昏暗光线里，他看不太清她的脸。
“觅中月光终将刺破永夜。”族长德安杵着拐杖站在一旁，“千百年前我们就在等待。”
我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腰间收紧的丝带，“我不是它的主人，也不是你们等的人。”
“……在海洋上，世人只知玛丽乔亚那些披着人皮的蛞蝓……”他说，“岂知我们追随的才是真正的造物主、不灭的神明，祂只是暂时离去，祂的光耀会再一次降临世界。”
“……您听不见吗？”德安嘶哑苍老的嗓音有些悲凉，“听不到等待救赎灵魂的悲鸣吗？”
“……”
“您其实知道吧，也什么都明白。”德安和松果不同，倾诉欲满满。
我拒绝回应他的疯魔，在看到松果出现后居然松了口气。
男孩作为族里圣童，地位高于族长，他脸上带笑，穿着祭祀用服示意德安准备开始。
拜亮摩人里走出一队体型健壮的武士围绕我们单膝跪下，双手交叉横于胸前，低沉而富有韵律地唱起奇异的曲调。
曲调初始舒缓低回，我却不由得略微后退半步，眉心微微动了动。
“是共鸣。”远处贝克曼突然按住左耳，见闻色感知到湖水的异常脉动。耶稣布眯眼望向黑暗尽头：“湖底有东西在呼应频率。”
松果从长袖抽出一只短笛，强烈的音鸣如利剑刺破苍穹，武士的曲调随之变奏，仿若激烈的脉搏从他们胸腔传递而出，炸裂开来。
字面意义上的，平静的湖泊在他们祈神的乐曲中，从中间分裂开了。
“开玩笑的吧？！”偷偷走近的香克斯一行人下巴差点惊掉，“这是怎么做到的？”
松果笛声再次变调，湖中裂缝里有东西缓缓升了上来，直到他停止吹奏，一座洁白石质神座和通向神座的灰色石道完整地浮在了水面。
“愿我们所献能使您听见我们的声音。”松果猛地跪在了我的面前，随着他动作，所有地下族人一齐跪拜在地，只剩下海贼们面面相觑格格不入站在其中，他们不约而同看向我的视线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我侧脸避开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
“请醒来吧。”圣童埋头祈求着，那些族人也应和着轻念。
“请回来吧。”他双手指尖深深陷入黑色的泥地，神座尖端忽然射出一道模糊的光辉围绕住我。
“瞬月之神！满月之神！隐月之神！”圣童闭眼嘶喊，“神圣之灵，吾等愿心受烈火焚烧、骨受极寒锤炼！只求您垂怜睁眼，还归神座！”
绕住我的光辉骤然耀眼，一道莫名的牵引试图拉扯我走向湖心。
……是谁在呼唤我，在我愿意留下时如同孩童般惬意地沉睡在我的怀抱，在我狠心离开时仿佛窒息般绝望，祂恳求着，回头吧、回头吧、看看我、看看我，渴望乞求下，翻滚着暗涌的怨念与死气，祂不依不饶地从我的脚趾尖、手指尖、发丝末端粘黏着攀爬，噫语着等待着我回应。
我低头看着自己交握在腹间的双手，静静站在原地不动。
‘诶，这种把戏怎么可能骗到你嘛。’
……你一直在看热闹吧。
‘没有啦，只是刚好路过。’
只有我听得到的虚幻笑声阴魂不散。
‘……假的就是假的，对吧？就算装的再好，永远都不可能变成真的。’
……
“我等请求您，”松果没等到我的动作，双手撑起上半身，露出了苍白无血色的脸，他眼中似有血泪，“回来吧。”
“……很遗憾，你们找错人了。”我将感知死死收束，不去理会这里逐渐出现的浓重绝望，纠缠我的光随之暗淡。
我想起了本乡体内控制他的冰冷气息，终于也许明白了这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即使不忍可我还是听见了自己冷淡到残忍的声音，“醒醒吧，别在自欺欺人。”
你们的神祭结束了。
“不。”
圣童脸上表面的情绪褪去，他眼里血色的泪水滴在手背也浑然不觉，“我不可能认错。”
“真是固执啊。”看了一场闹剧的香克斯声音很平静，“她都说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了，你们何必再纠缠着不放。”
他清亮的瞳孔在环境异色的光线下呈现暗沉的深，香克斯手搭住腰间的格里芬，“到此为止吧。”
松果忍让我，不代表他会忍受海贼们刺耳的言辞，他几乎是迁怒般向海贼们宣泄怒火，“……你们废话太多了。”
话音刚落，祈神的武士无需命令，面容各异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愤恨，松果毫不在意指尖肮脏的泥，抓住短笛吹了一段诡异阴郁的小调吹完，武士们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内里珍珠质地的骨骼，他们跪拜的身躯扭曲成半蜥蜴半人的形态。
“……有必要这样吗？”香克斯脸上轻浮彻底消失了，他拔出了格里芬。
“只控制你们是对你们的仁慈，”松果在怒气中食言，“渎神者不配觐见！”
与异兽瞬间战斗一团的海贼们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同，它们身上涌动着澎湃的能量，只有附着武装色霸气才能勉强伤害到怪物，而这些怪物自愈力强的可怕。
“……住手吧。”我对圣童说。
他视线移向我，涣散中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您是因为他们舍弃了我们吗？”
德安纠缠不休：“坐上神座就能终结…”他的声音混入浪涛轰鸣，“这是您赐予我们的命运。”
不信我，那就让你们彻底死心。
我不耐烦地沉下脸，转身踏上浮出水面的石道，神座表面的古老符文开始流动。
“别去——！”本乡战斗中注意到这边动静，大声喊着。他格挡住敌人的利齿，侧手卸力翻身跃过，额头冒汗疾行冲来，更多的异兽狂吼着阻拦住他。
本乡眼睁睁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莫名的恐慌在心底蔓延，他不明白这古怪地方是怎么回事，但绝对不能听从敌人的话是海贼生存的法则之一。
我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走到空荡荡的神座前停住。
我曾经见过别的世界所谓的‘神’，假如这个世界创世主还存在，对此维度而言的确没有东西比祂更伟大。可祂真的还在吗？
岸上的打斗声越加激烈，我不再犹豫，转身坐了上去。
圣童神色一动，空空地伸出手，风静了。
香克斯一刀将面前敌人斩成两半，不去看在那蠕动着恢复的东西，扭头望向了湖心，她身穿华服端坐在那，面无表情地将右手轻放于神座扶手，他看清情况后面色阴沉地可怕。
松果愣愣地好像忘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追寻，接着听到她轻柔如暖风的嗓音：“需要醒来的是你们，你们的执念困住了自己。”
“跟上。”引路人黑袍下摆扫过石阶，他们走出囚室来到街道，吃惊地看见光源果全变了颜色，在吞噬一切的黑暗中，闪烁银蓝色的光辉点缀在幽暗之中，汇成道道静谧斑斓的溪流。幽蓝光晕里整个小镇仿佛正在融化，墙壁渗出珍珠母质感的液体。
“你们的人呢？”
带路人像是没听到香克斯的话，只低头向前走，好像根本不在意他们任何行动。
海贼们也算是见多识广，对他们憎恶的、崇拜的、挑衅的人见多了，可这样无视的，还真是少见。
“……”香克斯讨了没趣，摸摸鼻子对同伴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顺着苍银光辉的指引，他们前行的道路似乎从某一处开始往下，当他们从拐角走出到达目的地，才发现这并不是错觉。
小镇下还隐藏着一层区域。
“啊啦啦，这可真是……”
新的地层非常空旷，依旧是暗色的基调尽收眼底，但更加密集错落的光源使这里显得昏暗而非黑暗。灯影幢幢间，消失的地下族人都聚集在了这里。
引路人将他们往里面带到离地层中心比较近的位置，示意他们在这等着就融入了族人的人群。
“你们听到了吗？”贝克曼耳朵微动。
“唔……看，那是不是有片湖？”耶稣布出色的见闻色最先做出了判断，其他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探寻。
“是她？”
当本乡看清湖泊旁那道身影时，抓着武器的指节不自然的微微抽动——金银鱼尾裙摆泛着冷光，与她发间垂落的月光石发带交相辉映。
昏暗光线里，他看不太清她的脸。
“觅中月光终将刺破永夜。”族长德安杵着拐杖站在一旁，“千百年前我们就在等待。”
我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腰间收紧的丝带，“我不是它的主人，也不是你们等的人。”
“……在海洋上，世人只知玛丽乔亚那些披着人皮的蛞蝓……”他说，“岂知我们追随的才是真正的造物主、不灭的神明，祂只是暂时离去，祂的光耀会再一次降临世界。”
“……您听不见吗？”德安嘶哑苍老的嗓音有些悲凉，“听不到等待救赎灵魂的悲鸣吗？”
“……”
“您其实知道吧，也什么都明白。”德安和松果不同，倾诉欲满满。
我拒绝回应他的疯魔，在看到松果出现后居然松了口气。
男孩作为族里圣童，地位高于族长，他脸上带笑，穿着祭祀用服示意德安准备开始。
拜亮摩人里走出一队体型健壮的武士围绕我们单膝跪下，双手交叉横于胸前，低沉而富有韵律地唱起奇异的曲调。
曲调初始舒缓低回，我却不由得略微后退半步，眉心微微动了动。
“是共鸣。”远处贝克曼突然按住左耳，见闻色感知到湖水的异常脉动。耶稣布眯眼望向黑暗尽头：“湖底有东西在呼应频率。”
松果从长袖抽出一只短笛，强烈的音鸣如利剑刺破苍穹，武士的曲调随之变奏，仿若激烈的脉搏从他们胸腔传递而出，炸裂开来。
字面意义上的，平静的湖泊在他们祈神的乐曲中，从中间分裂开了。
“开玩笑的吧？！”偷偷走近的香克斯一行人下巴差点惊掉，“这是怎么做到的？”
松果笛声再次变调，湖中裂缝里有东西缓缓升了上来，直到他停止吹奏，一座洁白石质神座和通向神座的灰色石道完整地浮在了水面。
“愿我们所献能使您听见我们的声音。”松果猛地跪在了我的面前，随着他动作，所有地下族人一齐跪拜在地，只剩下海贼们面面相觑格格不入站在其中，他们不约而同看向我的视线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我侧脸避开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
“请醒来吧。”圣童埋头祈求着，那些族人也应和着轻念。
“请回来吧。”他双手指尖深深陷入黑色的泥地，神座尖端忽然射出一道模糊的光辉围绕住我。
“瞬月之神！满月之神！隐月之神！”圣童闭眼嘶喊，“神圣之灵，吾等愿心受烈火焚烧、骨受极寒锤炼！只求您垂怜睁眼，还归神座！”
绕住我的光辉骤然耀眼，一道莫名的牵引试图拉扯我走向湖心。
……是谁在呼唤我，在我愿意留下时如同孩童般惬意地沉睡在我的怀抱，在我狠心离开时仿佛窒息般绝望，祂恳求着，回头吧、回头吧、看看我、看看我，渴望乞求下，翻滚着暗涌的怨念与死气，祂不依不饶地从我的脚趾尖、手指尖、发丝末端粘黏着攀爬，噫语着等待着我回应。
我低头看着自己交握在腹间的双手，静静站在原地不动。
‘诶，这种把戏怎么可能骗到你嘛。’
……你一直在看热闹吧。
‘没有啦，只是刚好路过。’
只有我听得到的虚幻笑声阴魂不散。
‘……假的就是假的，对吧？就算装的再好，永远都不可能变成真的。’
……
“我等请求您，”松果没等到我的动作，双手撑起上半身，露出了苍白无血色的脸，他眼中似有血泪，“回来吧。”
“……很遗憾，你们找错人了。”我将感知死死收束，不去理会这里逐渐出现的浓重绝望，纠缠我的光随之暗淡。
我想起了本乡体内控制他的冰冷气息，终于也许明白了这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即使不忍可我还是听见了自己冷淡到残忍的声音，“醒醒吧，别在自欺欺人。”
你们的神祭结束了。
“不。”
圣童脸上表面的情绪褪去，他眼里血色的泪水滴在手背也浑然不觉，“我不可能认错。”
“真是固执啊。”看了一场闹剧的香克斯声音很平静，“她都说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了，你们何必再纠缠着不放。”
他清亮的瞳孔在环境异色的光线下呈现暗沉的深，香克斯手搭住腰间的格里芬，“到此为止吧。”
松果忍让我，不代表他会忍受海贼们刺耳的言辞，他几乎是迁怒般向海贼们宣泄怒火，“……你们废话太多了。”
话音刚落，祈神的武士无需命令，面容各异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愤恨，松果毫不在意指尖肮脏的泥，抓住短笛吹了一段诡异阴郁的小调吹完，武士们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内里珍珠质地的骨骼，他们跪拜的身躯扭曲成半蜥蜴半人的形态。
“……有必要这样吗？”香克斯脸上轻浮彻底消失了，他拔出了格里芬。
“只控制你们是对你们的仁慈，”松果在怒气中食言，“渎神者不配觐见！”
与异兽瞬间战斗一团的海贼们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同，它们身上涌动着澎湃的能量，只有附着武装色霸气才能勉强伤害到怪物，而这些怪物自愈力强的可怕。
“……住手吧。”我对圣童说。
他视线移向我，涣散中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您是因为他们舍弃了我们吗？”
德安纠缠不休：“坐上神座就能终结…”他的声音混入浪涛轰鸣，“这是您赐予我们的命运。”
不信我，那就让你们彻底死心。
我不耐烦地沉下脸，转身踏上浮出水面的石道，神座表面的古老符文开始流动。
“别去——！”本乡战斗中注意到这边动静，大声喊着。他格挡住敌人的利齿，侧手卸力翻身跃过，额头冒汗疾行冲来，更多的异兽狂吼着阻拦住他。
本乡眼睁睁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莫名的恐慌在心底蔓延，他不明白这古怪地方是怎么回事，但绝对不能听从敌人的话是海贼生存的法则之一。
我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走到空荡荡的神座前停住。
我曾经见过别的世界所谓的‘神’，假如这个世界创世主还存在，对此维度而言的确没有东西比祂更伟大。可祂真的还在吗？
岸上的打斗声越加激烈，我不再犹豫，转身坐了上去。
圣童神色一动，空空地伸出手，风静了。
香克斯一刀将面前敌人斩成两半，不去看在那蠕动着恢复的东西，扭头望向了湖心，她身穿华服端坐在那，面无表情地将右手轻放于神座扶手，他看清情况后面色阴沉地可怕。
松果愣愣地好像忘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追寻，接着听到她轻柔如暖风的嗓音：“需要醒来的是你们，你们的执念困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