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群臣议论纷纷。

    这几日官家都没有来上朝,对外只宣称得了风寒,一直是皇后垂帘听政,众大臣早有异议。

    这天到了该上朝的时间,龙椅及珠帘后都空无一人,殿下站的的些许老臣闷不免心存疑虑,都在窃窃私语。

    太子几日不见,此刻姗姗来迟,引得众人侧目。

    和身后的宇文嘉煜几日不见,为了表现亲近些,还特地单边眨了个眼,好像在说:

    等着看好戏吧。

    宇文嘉煜:……?

    另一边的周玦:?……

    周玦后面的陈文川:……(无意瞥见)!(为什么要做这么油腻的表情!)

    官家在大太监的搀扶下坐到了龙椅上,面色还有些苍白,但目光依旧炯炯有神。往下扫视一圈,便无人再敢乱说话。

    “参见陛下—”

    时辰到,群臣皆跪,众声呼之。

    “众爱卿,平身。”

    说一句话的间隙要咳嗽好几次,每咳一声下面的人都心惊。这里人也不傻,看得出来官家的身体不好。

    具体是什么情况,谁也不敢妄加揣测。

    正惴惴不安之时,高坐龙椅的昭宗缓缓开口道:“朕,近日来身体抱恙,无力处理朝政之时,由—”

    停顿间,满朝文武,屏息凝神。

    “太子,代为监国。”

    似乎是意料之中,趁着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赵砚立刻从旁边蹿了出来,朗声领旨道:“儿臣遵旨—”

    满朝大臣心底都炸开了锅,尤其是皇后那边的势力。怎奈何皇后此时不在,众人没有主心骨,且挑不出任何太子的错处,一切看起来都是名正言顺无法反驳。

    和周玦平行的裴中轩,几乎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往他们这里剜了一眼。

    “众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见四下无人启奏,昭宗便准备退朝。按照自己的身体情况,能坐着撑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现在只想赶紧回去。

    “退朝吧。”

    一声令下,他的精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众臣跪送他离开,心下跟明镜似的:

    今日强撑着来到朝堂的目的,也就是扶正朝廷之风,由太子名正言顺地代行监国之职。

    下了朝之后,三人站着围齐了一道墙,静静堵着赵砚。

    赵砚本也就要去找他们,眼见的被三个人堵在这,不免有些尴尬,摸着鼻子眼睛四处瞟。

    “殿下,最近有何贵干啊?”

    周玦首当其冲,语气懒洋洋的,漫不经心问道。

    “啊……咳、嗯,最近……最近、最近病了,对,病了几日,倒是,和你们有几日没见了,哈哈。”

    赵砚笑着(尴尬)(摆了摆手臂)(仰头看天)(目光回神)(坚定点头)

    “怎么,想我了没?”

    眼见的情况不太妙,赵砚赶紧想着转移话题。

    宇文嘉煜早已看透一切,知道太子定然有事情瞒着他们。正好迎着阳光有些刺眼,眼睛便咪了起来。

    可不巧,赵砚看到这眼神,越发有一点点心虚。

    但他大宋太子是何许人也,心有惊雷而面若平湖,淡定、淡定。

    “今日上午也许是本太子最后的闲暇时光了,大家去我东宫吃个饭吧。近日你们都辛苦了,我犒劳犒劳你们。”

    陈文川一开始没想通赵砚和宇文嘉煜的神情为什么那么奇怪,但是听到有饭吃,便乐呵着答应了。

    谁知周玦突然张开手横在前,怪声怪调道:“哎,殿下,可不敢叨扰东宫的厨子。您贵人忙,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可不敢耽误您。只是我既然担了太傅这个名头,便要称职。”

    这话让赵砚心头一紧。

    “近些时日,臣有些疏漏,忘了指导殿下的课业。如今将功补过,亲自监督殿下习完魏征策论。”

    赵砚立马慌了,用胳膊揽住周玦的肩膀,单独拖去一边又着急又压着嗓子悄声说道:“我知道错了,我、我回去就跟你们说好吧?魏征策论我背不完啊!你别告诉我父皇,我也不告诉我父皇,如何?”

    周玦心里暗爽,拿捏这太子还不是简简单单?

    敏而不好学,人尽皆知。

    陈文川虽然想吃这顿饭,但是听周玦的语气,又隐隐约约猜到这其中有些事情,也不敢随便乱问。

    听太子如此承诺,周玦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于是转过头去,笑着道;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一起去东宫吃顿便饭吧。”

    此时林琅还在史馆勤勤恳恳打工,如果让她知道了周玦在东宫吃好的,怕是要摔笔。

    这些时日她都和戚容在一起度过,姑姑偶尔来看看她,给她带一些新鲜的吃食。但姑姑本来就公务繁忙,来看她的机会自然少之又少。

    抄那奏章抄的手酸,林琅在心里暗恼宫中的大臣怎么这么爱跟皇帝奏这奏那的,平白增加自己的工作量。

    揉腕的时候被戚容看见了,瞧这她脸皱巴巴的样子,戚容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想到今天林琅着实累着了,她也没怪罪,默默收起了自己的笔墨走了过去。

    “你去帮我审阅吧,我来替你抄。”

    林琅:!(如听仙乐耳暂明啊)

    顾不得手心里的墨汁还没擦干净,林琅端着手便爬了起来,屁颠屁颠地给她让座。

    戚容提起衣裙坐下的时候,林琅无意间瞥见了她手上磨出了的茧。

    那是这几年辛辛苦苦磨出来的,自己受过的这点小苦,她可能已经吃过了千百回。

    她一直都知道,戚容外冷内热,还喜欢护短。也许,她护的不是林琅,而是从前弱小的自己。

    偏偏她还嘴硬的很,说是自己太久没动笔了,要练练字。

    她们离得不远,戚容询问道:“宇文大人那件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林琅不知道其间内情能不能和别人说,只是半遮掩道:“没什么事,左不过我官人最近太劳累了,实在操持不了这么大的事情。让宇文大人代劳,那也是经过考量后的决定。”

    戚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问。

    听得出有所隐瞒,但她也没强求。毕竟自己是外人,他们夫妻俩有些什么事情也没必要和自己交待。

    只是自己纵观朝堂局势,有些猜不透,才来试着套套话。

    那按照现在的情况推测,宇文嘉煜也就是和周玦以及太子一个阵营道,怪不得周玦此前心甘情愿地把唾手可得的功绩拱手让人。

    “没什么,我随口一问罢了。”

    史馆里暗烛点燃在各个角落,尘灰在微弱的灯光中缓缓飞扬着,氤氲着书页独有的墨香,能静心。

    东宫里则是洋溢着饭香,能躁动人心。

    赵砚坐在主座,满脸笑容招呼着各位,让他们不要拘礼。

    “都别拘着礼哈,今日坐在这里的,都是兄弟!都是兄弟!”

    宇文嘉煜低头浅笑,洞察一切。

    周玦敲了敲桌,正色道:“别岔开话题,说正事。”

    赵砚吃了瘪,有些无奈,斟满了酒,先干掉一杯。

    想到淑妃跟自己说的话,他内心也有些纠结,不知道该透露几分。

    沉寂良久,在三人的注视下,赵砚偷瞄其他人,慢慢开口道:

    “再有半个月左右,宫中可能要有大变。”

    “怎么回事?”

    周玦赶紧追问。

    “几天前,母妃偷偷告诉我,皇后心思不正,有扶四皇子上位的想法。这些时日,我都在调查这件事情,现在也只有些蛛丝马迹。至于皇后具体的行动计划,我和谭飞都没能探查清楚。”

    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皇后这是,要篡位?

    “那你都查到了什么?”宇文嘉煜尚能维持理性,想多听些线索。

    “皇后已经对父皇的身体情况起了疑心,所以,她正沿着太医院这条线索查。”

    “官家的身体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见周玦抓住关键词追问,赵砚知道要瞒也瞒不过,索性一摆手,全说了。

    听完全局情况,四人都清楚现在情况危急,随时都有风险。

    陈文川皱眉歪嘴不悦道:“殿下,你怎么不早点和我们说,我们也好帮你啊。”

    “不是我刻意瞒你们,实在是母妃行事谨慎,半分不让我外传。”赵砚也很无奈,道:“这些日子我都告病,暗地里派谭飞在宫中行走调查,我也没闲过。”

    “那你现在有几分把握?”

    宇文嘉煜一语中的,切中要害,直接把赵砚噎住了。

    “把握……有七八分吧。”

    但是他突然想到今天父皇让他代行监国,他又改口道:“八九分!”

    周玦闷了一口酒,迅速整理思绪道:“所以说现在陛下的身体情况不佳,甚至可以说危急;皇后随时可能知道内情,并且有不臣之心;另外,还有长公主的势力在,对吗?”

    赵砚点头,肯定道:“太傅所言,一字不差。”

    但其实赵砚的心在滴血,暗叹道:早知道守不住秘密,还不如早些告诉他们……

    他内心也知道,眼前的三人是自己手下最大的助力,这个关头不能再瞒着了。

    陈文川蹙着眉头,深感危机,眼前佳肴美酒也不再诱人。

    赵砚意识到说多了,迅速调节气氛道:“先吃吧,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三人正拿起筷子的那一刻,有小太监慌慌张张来报。

    “出什么事了?慌成这个样子?”

    赵砚有些不悦,但接下来太监的话更让他惊心。

    “殿下,官家、官家他……情况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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