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把“刀”
很多年以后林语依旧会想起初遇顾永安的那天，少年的眼波潋滟，未被面具覆盖着的那半张脸透着不正常的白皙。
红色的梅花晕湿他的白色长衫，少年踉跄着跪倒在他面前。
“求您救救我，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
少年的声音带着沙哑，就像是山间沾染泥土的清泉。
林语轻轻侧身躲开少年要靠过来的身子，少年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林语，然后苦笑了下：
“您是嫌我的血脏污吗？”
他将沾满血污的手藏于身后。
“是。”
“啊？”
少年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林语会毫不掩饰的这样答复。
“衣服脏了，她去水里洗的话手会痛，并且染了血的衣服很难洗。”
林语指了指芙蓉：“我的衣裳是她在洗。”
林语一脸认真的说到，完全无视了少年身上插着的匕首。
“那个可否麻烦姑娘带我去医馆，我感觉自己的血流的好像有点多。”
“芙蓉。”林语唤了一声，少女即刻上前，皱眉拿银针穿过衣物扎了几下
“这些可在一个时辰内止血，但具体的抓取药物医治外伤还是要到医馆里去。”
“主人，这人明显对你图谋不轨吧，他衣衫还算整洁并不像是被人追杀的样子，右手内侧沾染血迹，而且匕首刺向的轨迹避开了要害左胸处垂直刺入的，一个想要自裁的人又怎么会去求救他人？”
“我知道。”
“所以……嗯？”小球絮絮叨叨的声音卡了格“主人，你知道？”
“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捏在自己手里作刀不是更好吗？”
林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后面的少女和女人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少男，血迹已经干涸慢慢沉淀成褐色，少年看着林语的背影，他低着头，嘴角缓缓上升了一个弧度。
说身上不痛是假的，但据他今日的观察前面的少女显然身份非富即贵，武功高强，行事果决，若能借她之势完成复仇，今日之苦便不算白受。唯一可惜的是她不够聪明，他今日准备的有些匆忙凡是个聪慧的仔细想想便会盘出诸多漏洞，而这位姑娘竟丝毫不觉得奇怪，不过自己也只是想攀附她的权势罢了。
医馆的小伙计看见顾永安胸口处插着的匕首，慌里慌张就去找掌柜的，他行事匆忙，一时左脚绊了右脚，林语伸手拎住他的后衣领将人提起来扶正。
小伙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了声谢，然后先慢慢迈了两步，接着三步并做两步跑进了里屋。
“娘……”话刚出口芙蓉便意识到了不妥，她连改口道：“他的情况看起来要动刀。”
她微微蹙眉，这医馆看起来老旧极了，这两天林语试探自己的意思明显，只人命关天之迹自己操刀应会比这医馆可靠得多，但又恐扰了自己复仇的计划。
芙蓉抿唇一时不知如何抉择，她为复仇之事不惜入宫为婢，可伤口开刀乃为大事，若医治不妥，小伤亦有可能危及性命，尽管那伤看起来像男人自己所致，但身为医者她又怎能袖手旁观。
脸颊似乎被一双冰凉的手捏了结，她愣了下渐渐回神，嘴唇微微张开：……
“你去协助他们。”
林语揉了揉她的脑袋，暗暗感慨了下手感不错，原本还有些凉的手伸进毛茸茸的发里瞬间暖和了不少。
“去吧。”她拍了拍芙蓉的头，然后微微扬起嘴角，她想起了小时候刘奶奶养的那只小狗，整个身子还没有台阶高，被刘奶奶鼓励了一个下午才敢颤颤巍巍试着下楼梯。
“可否给我准备铍针，软布，煮沸的盐水，铁钳的桑皮线，来的时候我已经为他止过血，他的匕首插的并不算深，开刀是最好的选择。”
“这……”伙计和老医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瞧向了林语。
眼前这个小丫头看起来不过只有十四五岁，尽管她所判断的少年情况十分准确，但到底年纪太小并不放心让她主刀。
那位从头到尾都在观察的姑娘一看便是他们主导之人，从她的衣着和气度来看显然是非富即贵的，倘若这少年是出了什么事，姑娘动了怒，他们又负担不起责任。
“无事，让她试试，治死了算我的。”
顾永安原本安静的躺在床上，听了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猛地咳嗽了两声，芙蓉上前帮他顺了顺气
“我自有分寸的，你不必害怕。”
盐水已然煮沸，时间一分分的过去，屋内逐渐只剩下了芙蓉指挥的声音，林语坐到了边上，她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主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可能就会失去两个得力助手诶。”
“我相信她，也相信我的识人。” 林语轻道。
芙蓉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之后记得每日服用一剂桃仁承气汤化瘀，水煎分两次服用，再辅以四君子汤补气，以防亡阳，一定要记得按时服用，若阳气暴脱，只怕就算是用了参附汤也无力回天。”
顾永安点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他“嘶”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委屈。
“好痛。”
“可否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想和那位姑娘谈谈可以吗？”
他看向林语，眼眸里带着潋滟。
“你们先退下吧。”林语依旧坐着，语气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少年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着少年，狐狸眼，鼻梁□□，细挑眉，嘴唇很薄。
他身形有些瘦削，本就白皙的皮肤因为受伤后的失血使他的面色更显苍白。
不过老一辈说的狐狸眼勾人到是真的，少年这一双眼睛生得极为漂亮，纵是无情眼底又似含了三分情义，不带笑时眉目依旧温柔。
但这些都对林语无效。
“不知在下可否知道姑娘名姓，日后以便报答姑娘救命恩情。”
“既说报答，难道不该先报家门，若我需要你时也好有个寻头不是？”
“说的也是，是在下疏忽了。在下姓顾名安，姑娘称呼在下顾安便好你。”
“顾安，顾安。连起来读到像是官字，到有点意思。”
“只可惜这名字并不好。”顾永安将话头接了过去。
“如何见得？”
“若天下皆是好官，这名字也没什么，只可惜天地不仁，往往那些丧尽天良之人却能享天下之繁华。”
林语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一柄从怀里掏出的匕首递给顾永安，尖端直逼他的咽喉：“我知你有苦衷在身，否则也不会像今日这样绞尽脑汁接近我，若想复仇你可愿从此成为我手里的一把刀，待时机已到我自放你手刃仇人。”
少年虽第一时间避开匕首，却在听见林语的话时又往上贴了贴，若不是林语将匕首锢在手心里，他怕是想夺过来再贴进自己些。
“乐意效劳，从此您所指之处便是我挥剑之处。”
“武学有我即可，你只需处理闲杂之人。”
“您不信我？”
“我更相信自己。”
“待你伤好，便干活吧。”
少年这才正眼看着林语，他身上缠着止血的布条，隐隐约约能看到鼓出的胸肌，他已经在这个少女面前接连受挫，往日里惯用的美人计在她这里毫不起效。
“有一些意思。”他想，或许她真的可以帮助他复仇。
林语并不在意面前的少男都在盘算些什么，对她来说只要有用即可，她并不在乎对方都存了什么心思，自己的武力足够防御一切。
正如先前她对烤第一所说，她知道这个少年是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疯子。
但是那又如何，她有承担一切风险的底气，并且落在自己手里的疯子，总要比落在敌人手里的强。
她有信息让这个少年变得忠诚，只要自己让他有利可取，他没有理由会去投靠他人。
红色的梅花晕湿他的白色长衫，少年踉跄着跪倒在他面前。
“求您救救我，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
少年的声音带着沙哑，就像是山间沾染泥土的清泉。
林语轻轻侧身躲开少年要靠过来的身子，少年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林语，然后苦笑了下：
“您是嫌我的血脏污吗？”
他将沾满血污的手藏于身后。
“是。”
“啊？”
少年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林语会毫不掩饰的这样答复。
“衣服脏了，她去水里洗的话手会痛，并且染了血的衣服很难洗。”
林语指了指芙蓉：“我的衣裳是她在洗。”
林语一脸认真的说到，完全无视了少年身上插着的匕首。
“那个可否麻烦姑娘带我去医馆，我感觉自己的血流的好像有点多。”
“芙蓉。”林语唤了一声，少女即刻上前，皱眉拿银针穿过衣物扎了几下
“这些可在一个时辰内止血，但具体的抓取药物医治外伤还是要到医馆里去。”
“主人，这人明显对你图谋不轨吧，他衣衫还算整洁并不像是被人追杀的样子，右手内侧沾染血迹，而且匕首刺向的轨迹避开了要害左胸处垂直刺入的，一个想要自裁的人又怎么会去求救他人？”
“我知道。”
“所以……嗯？”小球絮絮叨叨的声音卡了格“主人，你知道？”
“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捏在自己手里作刀不是更好吗？”
林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后面的少女和女人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少男，血迹已经干涸慢慢沉淀成褐色，少年看着林语的背影，他低着头，嘴角缓缓上升了一个弧度。
说身上不痛是假的，但据他今日的观察前面的少女显然身份非富即贵，武功高强，行事果决，若能借她之势完成复仇，今日之苦便不算白受。唯一可惜的是她不够聪明，他今日准备的有些匆忙凡是个聪慧的仔细想想便会盘出诸多漏洞，而这位姑娘竟丝毫不觉得奇怪，不过自己也只是想攀附她的权势罢了。
医馆的小伙计看见顾永安胸口处插着的匕首，慌里慌张就去找掌柜的，他行事匆忙，一时左脚绊了右脚，林语伸手拎住他的后衣领将人提起来扶正。
小伙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了声谢，然后先慢慢迈了两步，接着三步并做两步跑进了里屋。
“娘……”话刚出口芙蓉便意识到了不妥，她连改口道：“他的情况看起来要动刀。”
她微微蹙眉，这医馆看起来老旧极了，这两天林语试探自己的意思明显，只人命关天之迹自己操刀应会比这医馆可靠得多，但又恐扰了自己复仇的计划。
芙蓉抿唇一时不知如何抉择，她为复仇之事不惜入宫为婢，可伤口开刀乃为大事，若医治不妥，小伤亦有可能危及性命，尽管那伤看起来像男人自己所致，但身为医者她又怎能袖手旁观。
脸颊似乎被一双冰凉的手捏了结，她愣了下渐渐回神，嘴唇微微张开：……
“你去协助他们。”
林语揉了揉她的脑袋，暗暗感慨了下手感不错，原本还有些凉的手伸进毛茸茸的发里瞬间暖和了不少。
“去吧。”她拍了拍芙蓉的头，然后微微扬起嘴角，她想起了小时候刘奶奶养的那只小狗，整个身子还没有台阶高，被刘奶奶鼓励了一个下午才敢颤颤巍巍试着下楼梯。
“可否给我准备铍针，软布，煮沸的盐水，铁钳的桑皮线，来的时候我已经为他止过血，他的匕首插的并不算深，开刀是最好的选择。”
“这……”伙计和老医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瞧向了林语。
眼前这个小丫头看起来不过只有十四五岁，尽管她所判断的少年情况十分准确，但到底年纪太小并不放心让她主刀。
那位从头到尾都在观察的姑娘一看便是他们主导之人，从她的衣着和气度来看显然是非富即贵的，倘若这少年是出了什么事，姑娘动了怒，他们又负担不起责任。
“无事，让她试试，治死了算我的。”
顾永安原本安静的躺在床上，听了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猛地咳嗽了两声，芙蓉上前帮他顺了顺气
“我自有分寸的，你不必害怕。”
盐水已然煮沸，时间一分分的过去，屋内逐渐只剩下了芙蓉指挥的声音，林语坐到了边上，她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主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可能就会失去两个得力助手诶。”
“我相信她，也相信我的识人。” 林语轻道。
芙蓉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之后记得每日服用一剂桃仁承气汤化瘀，水煎分两次服用，再辅以四君子汤补气，以防亡阳，一定要记得按时服用，若阳气暴脱，只怕就算是用了参附汤也无力回天。”
顾永安点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他“嘶”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委屈。
“好痛。”
“可否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想和那位姑娘谈谈可以吗？”
他看向林语，眼眸里带着潋滟。
“你们先退下吧。”林语依旧坐着，语气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少年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着少年，狐狸眼，鼻梁□□，细挑眉，嘴唇很薄。
他身形有些瘦削，本就白皙的皮肤因为受伤后的失血使他的面色更显苍白。
不过老一辈说的狐狸眼勾人到是真的，少年这一双眼睛生得极为漂亮，纵是无情眼底又似含了三分情义，不带笑时眉目依旧温柔。
但这些都对林语无效。
“不知在下可否知道姑娘名姓，日后以便报答姑娘救命恩情。”
“既说报答，难道不该先报家门，若我需要你时也好有个寻头不是？”
“说的也是，是在下疏忽了。在下姓顾名安，姑娘称呼在下顾安便好你。”
“顾安，顾安。连起来读到像是官字，到有点意思。”
“只可惜这名字并不好。”顾永安将话头接了过去。
“如何见得？”
“若天下皆是好官，这名字也没什么，只可惜天地不仁，往往那些丧尽天良之人却能享天下之繁华。”
林语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一柄从怀里掏出的匕首递给顾永安，尖端直逼他的咽喉：“我知你有苦衷在身，否则也不会像今日这样绞尽脑汁接近我，若想复仇你可愿从此成为我手里的一把刀，待时机已到我自放你手刃仇人。”
少年虽第一时间避开匕首，却在听见林语的话时又往上贴了贴，若不是林语将匕首锢在手心里，他怕是想夺过来再贴进自己些。
“乐意效劳，从此您所指之处便是我挥剑之处。”
“武学有我即可，你只需处理闲杂之人。”
“您不信我？”
“我更相信自己。”
“待你伤好，便干活吧。”
少年这才正眼看着林语，他身上缠着止血的布条，隐隐约约能看到鼓出的胸肌，他已经在这个少女面前接连受挫，往日里惯用的美人计在她这里毫不起效。
“有一些意思。”他想，或许她真的可以帮助他复仇。
林语并不在意面前的少男都在盘算些什么，对她来说只要有用即可，她并不在乎对方都存了什么心思，自己的武力足够防御一切。
正如先前她对烤第一所说，她知道这个少年是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疯子。
但是那又如何，她有承担一切风险的底气，并且落在自己手里的疯子，总要比落在敌人手里的强。
她有信息让这个少年变得忠诚，只要自己让他有利可取，他没有理由会去投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