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苑

    钟琦央倚在榻上,翻看着杂书,余光瞥见碧玉进来:“查到什么了?”

    碧玉三步做两步走到钟琦央面前,把调查的情况倒竹豆般,一股脑地说出来:“您谋害表小姐的谣言就是表小姐自个儿传出去的,她先让几个乞丐在京城中传您害她在普陀寺遭遇不测,后面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又买通了几个酒楼的说书人,让说书人把谣言编成话本子,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谣言变得越来越离谱,假的也变成真的。”

    钟琦央听了碧玉的话,察觉出一丝不对:“你是说沐灵蕊让那些乞丐传我害她在普陀寺遭遇不测?”

    “对啊,那些乞丐是这么说的,夫人,有哪里不对吗?”

    钟琦央面色凝重:“具体什么时候?是在我们去普陀寺之前还是之后?”

    “不知道,夫人,反正我们知道幕后凶手是表小姐了,还有必要查的这么仔细吗?”

    “我怀疑那几个乞丐和说书人不是在说谎,就是对我们有所隐瞒。”

    “啊?”

    看着碧玉不解的模样,钟琦央解释道:“沐灵蕊之所以想把事情闹大,无非是想坐实我害她在普陀寺失踪,可眼下,大理寺已经介入调查她失踪一案,这时候她收买人散播谣言的事,要是被查出来,难保不会让人怀疑她其实是在自导自演。”

    “夫人的意思是,背后还有其他人?”

    “不好说。”

    乞丐和说书人不是傻子,仅凭沐灵蕊的几块银锭,就能让他们冒着得罪御史夫人的风险去散播谣言?钟琦央是不信的,背后肯定有人撑腰。

    “那我们要把这事告诉大人吗?”碧玉察觉到事情不简单,光凭她们可能解决不了。

    “等有了确切的消息再说吧。”

    没有确切的证据就闹到谢清珩面前,大概率会被他斥责胡闹,钟琦央这么想着,把目光重新放回书上,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

    “你今天回来的挺早,公务都处理完了?”

    谢清珩换下官服后,直奔梧桐苑,踏进房门,看到钟琦央倚在软榻上看书,旁边的条案上摆着一壶热茶和几盘糕点。

    谢清珩拿起衣桁上的披帛,给钟琦央盖上:“小心着凉。”

    随后自己毫不客气地挤上软榻,张开双手把钟琦央环在怀中,头放在钟琦央肩上:“央央在看什么书?”

    钟琦央早已习惯谢清珩的动作,在怀中找到舒适的姿势后,懒洋洋回道:“一本游记,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往常,谢清珩都是踏着月光回家,匆匆洗漱后,抱着她一起进入梦乡。

    “回来早不好吗?央央不高兴?”谢清珩对钟琦央的态度有些不满,惩罚性地咬了一下钟琦央地唇瓣,慢慢逐渐下移。

    钟琦央被闹得有些不舒服,连叫了好几声,谢清珩都没有理会,于是双手用力试图推开谢清珩。

    谢清珩没有防备,一下被推到地上,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呆愣地坐在地上,双眼迷惘地望着钟琦央。

    钟琦央也没想到会把谢清珩推到地上去,回过神来后,连忙伸手想把谢清珩拉起。

    谢清珩看着伸到面前的双手,脸色逐渐由迷惘变得委屈:“央央~”

    钟琦央撇了撇嘴:“谁叫你不停下来。”

    谢清珩拉着钟琦央的手一用力,直接把钟琦央从软榻上拉下来,紧紧抱在怀中。

    钟琦央被吓得发出尖叫,很快被吞咽声吞没。

    墙上影影绰绰照出两道相互纠缠的人影。

    阳光透过床幔照在钟琦央脸上,钟琦央悠悠转醒。

    看到高悬的太阳,心里一惊,忙把身旁的谢清珩摇醒:“醒醒,已到辰时了。”

    谢清珩眼皮没抬,伸手把钟琦央搂入怀中:“没事,我今天休沐,再陪我睡一会儿。”

    钟琦央就这样被迫睡了个回笼觉。

    再睁眼,看到谢清珩手撑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钟琦央被吓了一跳:“大清早地不要吓人。”

    谢清珩指了指窗外的太阳:“快晌午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沉迷于你的睡容,忘了时间,再说了,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多睡会儿怎么了。”

    “别贫嘴。”

    等两人穿戴好后,已过午时。

    钟琦央和谢清珩用过午膳后,携手在花园散步。

    “你听过外面的谣言了?”走着走着,谢清珩突然出声。

    钟琦央慢慢停下脚步,谣言刚开始直到现在,谢清珩没有提过甚至让下人瞒着她,为什么现在突然提起?

    钟琦央若无其事反问道:“是我害灵蕊在普陀寺失踪的事嘛?”

    “嗯,我知道你不会对灵蕊下手,外面那些都是谣言。”

    “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你最近最好不要出府,店铺巡视的事先交给其他人。”

    “事情很复杂?”

    钟琦央见谢清珩的神情,估摸着事情应该很棘手。

    “嗯,我本来想着在你知道之前,把事情处理好,免得让你担心,没想到……”

    钟琦央受不了谢清珩啰啰嗦嗦的模样,直接打断:“你调查出什么?”

    “我调查到沐灵蕊通过乞丐和酒楼说书人散播谣言,但我觉得仅凭她们几个,没办法把事情闹大,背后肯定有人推波助澜……”

    谢清珩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跟灵蕊聊过,她只说她不知道。”

    钟琦央沉默下来,她对沐灵蕊的性子多多少少了解一点,知道沐灵蕊大概率想把这盆脏水泼到她身上,借此逼迫她同意沐灵蕊进府。

    谢清珩想到之前跟沐灵蕊的对话,不由感觉有些头疼,口中安慰钟琦央:“你放心,我会解决的。”

    钟琦央点头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昨晚升起的难得的温馨散去,两人又恢复到相对无言的状态,一路保持沉默回到院子里。

    ………………

    沐府

    “咳咳,你说什么?把话再说一遍!”沐灵蕊抓住秋燕的手,眼神死死盯着秋燕,试图从秋燕脸上找出欺骗她的痕迹。

    秋燕忍着痛把话重复了一遍:“今早侯府来人,说老夫人生前把这宅子给了侯府二小姐做嫁妆,让您今早搬出去,还说……”

    “还说什么?”

    “让您尽早回苏州,免得连累侯府姑娘们的名声……”秋燕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其实侯府的原话更难听,她要是如实转达,小姐听后怕是更气。

    沐灵蕊把手边的茶盏拂到地上,碎片四溅,秋燕赶忙躲到一边。

    “真是好啊,当初在侯府当着外祖母的面,一个个说要把我当作亲闺女来疼,现在见我没了依靠,就开始欺负人了?”

    秋燕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片,脑袋有些发晕,当初她们就是在苏州待不下去才千里迢迢赶到京城投奔侯府。哪怕老夫人去世,她们的日子也有表少爷照拂,可要是现在回苏州,日子怕是比从前更加艰难。

    想到这,秋燕不禁打了个冷颤:“小姐,我们真的要回苏州吗?”

    沐灵蕊冷笑出声:“当然不回,这房子明明是外祖母留给我的,当初还是表哥帮我在官府办的文书,现在侯府想凭几句话,就把房子夺过去?没门!”

    “那侯府要是来硬的怎么办?我们把这事告诉表少爷吧,表少爷一定可以处理好的。”

    “不行。”沐灵蕊直接否决。

    上次她一时冲动说出的话惹的表哥直接甩袖离开,直到现在都没来看望过她,要是这次找上表哥,她怕表哥帮她解决完后,就不再管她。

    而且表哥跟侯府关系不好,要是让表哥出面,场面怕是会闹得很难看,她暂时还不能跟侯府翻脸,起码在嫁给表哥之前不行。

    “侯府最近是不是要举办赏花宴?”沐灵蕊看到插在花瓶里的菩提花,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听到的消息。

    “嗯,不过侯府没给我们发邀贴。”

    “去想办法弄张过来不就是了。”

    “是。”秋燕在沐灵蕊凌厉的目光下,只敢点头附和。

    等出了房门,就开始苦恼起来,该去哪弄邀贴呢?

    此时秋燕心心念念的侯府邀贴正摆在书案上,谢清珩看着邀贴,心绪有些复杂。

    钟琦央站在案旁,为谢清珩磨墨,见谢清珩看着桌上的文书许久:“公务很棘手?”

    谢清珩回过神来,摇头道:“不是,永定侯府最近要举办赏花宴,给我们寄了封邀贴。”

    钟琦央闻言有些诧异:“我们不是早就不跟侯府来往了吗?他们怎么会想着给你寄邀贴?”

    现任永定侯是谢清珩的叔父,谢清珩幼时父母双亡,自幼养在侯府老夫人膝下,虽有老夫人照顾,但还是避不了受其他房排挤。

    谢清珩将邀贴递给钟琦央,钟琦央接过,仔细看了一遍,也没看出什么独特之处来。

    “这份邀贴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永定侯府做出的事钟琦央记得清清楚楚,自老夫人去世后,他们也逐渐跟侯府断了往来。

    “还是,你想去?”钟琦央看到谢清珩面上带着纠结,猜测道。

    谢清珩想到昨日秋燕来找他时说的话,缓缓点头:“嗯,祖母留给我的遗物还有些在侯府中,趁着这次宴会,刚好可以去拿回来。”

    “那灵蕊呢?她去吗?”

    侯府是沐灵蕊的外家,如今侯府举办赏花宴,依照沐灵蕊的性格,想必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谢清珩避开钟琦央的目光,缓缓点头:“京中关于你和灵蕊的谣言一直不断,甚至愈演愈烈,我想着如果你们能一同出现在宴会上,想必谣言会不攻自破。”

    真的是为了她吗?钟琦央望着谢清珩,没有说话,注视良久后,语气平淡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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