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古钟敲响，响彻燕归山七十二峰，惊起的仙鹤飞向烧红的残霞。
燕归山下燕归台，天一宗三年一度的招生大会。
“女公子，要拜师吗？”穿着白色道袍的男子挡住兰濯池去路，强行塞给她一张画像，“看看这位仙者，和境大圆满。”
兰濯池垂眸端详画像，人脸旁边还有一行小楷。
“年仅三百岁修为就达和境大圆满，飞升指日可待。”
兰濯池轻笑一下，归还画像：“谢谢，但是我要拜天一宗仙长门下。”
燕归台白玉阶前汇聚五湖四海的修士，无一不想择高师，早日飞升成仙。
“仙长只收天资上乘者，万人中都挑不出一个，你可知否？”男子锲而不舍地追上兰濯池。
“知道，但我就是那万里挑一。”
男子不追了，停在原地看着这位女公子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混进人群，他摇头将手里这摞画像卷起，“不知天高地厚。”
不知天高地厚的兰濯池在人群中寸步难行，各种熏香混杂，她几乎要昏过去。余光捕捉到一抹熟悉的银白，她视线停留一瞬，认出那人。
“谢公子。”兰濯池反应迅速靠近他，企料被人绊得一踉跄，直接将谢知勉拽倒在地。
周遭惊呼，兰濯池脑门磕到石头上，眼冒金星，丝毫没注意到手里还攥着谢知勉的衣袖。
“女公子也不能这样报恩吧。”谢知勉幽幽道，他扯扯自己的衣袖，没拽动。
“抱歉。”兰濯池撑起身子，后知后觉松手，耳尖染上残红的晚霞。
谢知勉先她一步起身，银发如瀑，玉簪轻挽，他眉眼弯弯，唇角微微上扬，周身沐浴在春意中，比身后残霞毫不逊色。兰濯池一时失神呆呆坐在地上，不知是被夕阳还是面前的人晃了眼睛，勾了心神。
“还没问过女公子姓名。”谢知勉扶起她，垂眸看她，神情专注温柔。
兰濯池自觉失态，匆匆收回目光，抬手用手背贴贴自己脸颊，她道：“在下兰濯池，南城人士。”
她不知为何有些慌乱，手抓上自己的衣裳，松了又抓，目光混乱落到远处高台上。
白玉阶上，天一宗大长老扫视台下。身旁的大弟子轻晃手里银铃，清脆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边。台上出现一块光滑的白玉石，台下的喧闹声消失，老气低沉的声音响起。
“通过灵根测试者，即可进入天一宗。”
人影晃动，默契排成一行。
两人一前一后站进队伍里，兰濯池稳住心神，恢复风淡云轻。兀地想起欠的人情和银钱，她暗中咬牙退下腕上玉镯，“谢公子救命之恩，公子以后需要可随时唤我，钱我会尽快归还，还清前先拿玉镯为抵押。”
她并没给谢知勉拒绝的机会，强硬地塞进他手中，转身又看向燕归台。
“你的伞可修好了？”谢知勉展开扇子，微微歪头问道。
“什么？”兰濯池注意力全在台上玉石上，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她问道：“灵根测试具体是怎么测？”
谢知勉耐心回答：“双手按在测灵石上，玉石发生颜色变化即为通过，通过即可获得玉牌，进入天一宗。”
前面几个修士听见他们的对话，转过身来，嘲讽道：“这都不知道还来什么天一宗，赶紧回你的老家吧。”
兰濯池挑眉，视线玩味落在几人身上。
挑衅的修士不甘示弱地打量着兰濯池，不爽道：“穷酸样。”
身后谢知勉脸色阴沉，几个修士被他冰冷的眼神吓得不敢做声，如丧家之犬般讪讪回头，其间不忘骂上一句“狗男女”。
兰濯池撇眉，扭头盯着谢知勉
谢知勉招架不住，败下阵来，唇角又挂上笑意，语气无奈：“女公子，莫要盯着谢某看了。”
兰濯池：？
.
“女公子请将随身物品放到这里。”
刚测完拿到玉牌的挑衅修士驻足，几人停在原地，大有一副“我要看看你是东西的”架势，其中一位得意洋洋勾着玉牌转。
兰濯池将双手轻轻放到测灵石上，一时周遭寂静无声，风停云止。
所有目光一齐汇聚到石上，唯有谢知勉目不转睛落在她的身上。
太瘦了。
测灵石毫无变化。
“哈哈哈，原来是个劣质灵根。”白玉石并无变化，几个修士放声嘲笑。
兰濯池收回双手，手指紧紧嵌进掌心。
短短瞬间仿佛被拉成几万春。
落日未沉，被突然翻涌上来的阴云遮住，风起，雷声毫无征兆炸响。
玉石后知后觉般爆发出紫色光芒，照亮这方天地。
紫光，万里挑一的极品灵根。兰濯池笑了，她从不怀疑自己。
同时雷光直冲她来，她来不及反应，本能闭眼，咫尺之距间，天雷硬生生拐了个弯，劈在千年古树上。
兰濯池察觉手腕多了一抹温度，睁眼，谢知勉挡在她身前，广袖遮挡下，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
天雷不会劈他？兰濯池不可置信看他。
昏昏欲睡的大长老瞬间跳起，“天尊。”还没到他喘过一口气，台上凭空出现一团雾气，雾气中走出一名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向大长老拱手行礼，袖口有几点墨痕。
在众人怔愣的目光中，她笑眼盈盈对手拉手的两位少男少女道：“在下了然仙长座下大弟子，叶栖风。仙长要见你们，二人请随我来。”
天色暗下，阴云好似一阵幻觉，风一吹，星子闪烁。
夜风撩起衣袖，叶栖风手持一盏灯笼，在青石板上烙下一圈光晕。
三人一灯，飘然而行。
燕归山侧峰名为是春山，山顶处修有一座宅院，门上牌匾刻着三个潇洒大字
——是春居。
此处是了然仙长的住处。
正厅内，一人一袭白衣，额间坠着水滴型的碧落玉石，青丝长垂。
似西蜀雪山的雪花，风一吹犹要飘飘然离世。
他目光缓缓扫过青涩的少年人，问道：“你二人可愿拜我为师？”
兰濯池双目剪水，求之不得。
庆元二十四年春，天一宗仙长收了两位弟子的消息传遍整个修仙界。
仙长目光在两位新弟子之间徘徊，开口道：“正式拜师礼半月后举行，在此之前，你们可以住在是春居。”
“虽是同时拜师，但还要分出个三弟子四弟子，你们二人自行决定。”
.
山上的花开得晚，山下桃花一片烂漫时，是春居外的还在含苞待放。
“你说他们谁会赢？”仙长坐在石凳上，膝上窝着只异瞳狸花猫，石桌上放着枝盛开的山桃花。身旁叶栖风斟茶，摇头。
不远处，兰濯池执剑与谢知勉相视而立。风穿过二人，吹向更远的山巅。
两人就称号的问题争执半天，完全震惊叶栖风。
天尊，还以为都是相互谦让的乖孩子，结果一个比一个执拗，她提出建议：“要不你们打一架，谁赢谁当老三。”
“不可用灵力。”兰濯池看着他，说道。
谢知勉默认却心猿意马问道：“你伤好了没？”
“不必担心。”兰濯池挽剑，“来吧。”
她没有佩剑，手中这把借的叶栖风的，银白剑身，锋利冰寒。
长剑疾进，锋芒毕露，剑光如万点星子倾洒而下。谢知勉被兰濯池打了个措手不及，横剑去挡，两道清亮的剑光交织在一起，发出铮的一声。
谢知勉轻笑：“女公子这可有点不道德了。”
兰濯池撤力，拧身收剑，剑身快速映出对方身影。她转身，身形飘摇，人影与剑影同时后退，长风填满衣袖，竹叶作响纷飞。
谢知勉步步紧逼，剑光流动，兰濯池侧身闪躲，对方却预料到她的意图，偏锋侧进，毫无退路，剑意割断一缕发丝。
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来不及细想，兰濯池仰身躲过剑锋，身型翩飞，脚尖轻点竹叶，执剑直刺。
两道清丽的剑光交叠缠绵，谁也不让谁。
叶栖风能一眼看出谢知勉的剑法，是谢氏独钓雪，剑法如冰酒寒天，剑意霜寒直进，一招一式带着冷静沉着，柔中带刚，动中有静。只是这位兰师妹剑法着实诡异，不成章理，剑招次次出人意料。
她问仙长：“兰师妹用的什么剑法？”
仙长眯眼，短短几式他看出了流云清月，秋水长天以及几招独钓雪，一整个下来活脱脱的江湖剑法合订本。谢知勉被兰濯池带的节奏全无，几乎被拿捏。
忽然，兰濯池长剑脱手，冲向空中如拖尾流火，飞向东南方。她惊愕抬头，原本优势瞬间丧失，本能想用灵力化剑，但因先前的规定，硬生生放弃。
叶栖风暗道不好，她这把剑是从青屏山剑修那里求来的，每到十五都会自动归回，一般午时去子时回。
双方都未停手，谢知勉怕伤到兰濯池，剑意收敛不少。
她轻盈一跃，脚尖轻点剑尖，翻身躲开他的进攻，反手接住仙长掷来的山桃花。
桃枝做剑，花瓣掉落一地，兰濯池腕转桃枝，地上粉白竹青随之而起，与她的一举一动相辅相成。
谢知勉震惊，脚步后退，脸颊被竹叶割出道细小伤痕，“万物生！”
仙长淡漠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惊愕，但没有作声，身边的徒弟反倒小小惊呼一声。
棋逢对手，长风作伴。
谢知勉执剑迎面而上，兰濯池也不后退，两道剑意重叠对峙，一道冰寒如冬，一道生机如春。
铮——
剑哐当落地，山桃枝直抵谢知勉的脖颈，枝头的花落了满怀。
谢知勉怔怔看着面前少女，墨发间夹杂花瓣，简陋竹簪上还挂着竹叶，胸腔死寂多年的物什重新剧烈跳动。
此刻，他的世界里，万籁俱寂，只余他二人。
兰濯池微笑颔首：“你输了。”
“师弟。”
她收回桃枝。
谢知勉眨眼，伸手摘下领口的山桃花，小心翼翼握在手心，“愿赌服输。”
兰濯池微微阖眼，身形晃动。片刻间，桃枝落地，她兀地扑进满地春色中。
燕归山下燕归台，天一宗三年一度的招生大会。
“女公子，要拜师吗？”穿着白色道袍的男子挡住兰濯池去路，强行塞给她一张画像，“看看这位仙者，和境大圆满。”
兰濯池垂眸端详画像，人脸旁边还有一行小楷。
“年仅三百岁修为就达和境大圆满，飞升指日可待。”
兰濯池轻笑一下，归还画像：“谢谢，但是我要拜天一宗仙长门下。”
燕归台白玉阶前汇聚五湖四海的修士，无一不想择高师，早日飞升成仙。
“仙长只收天资上乘者，万人中都挑不出一个，你可知否？”男子锲而不舍地追上兰濯池。
“知道，但我就是那万里挑一。”
男子不追了，停在原地看着这位女公子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混进人群，他摇头将手里这摞画像卷起，“不知天高地厚。”
不知天高地厚的兰濯池在人群中寸步难行，各种熏香混杂，她几乎要昏过去。余光捕捉到一抹熟悉的银白，她视线停留一瞬，认出那人。
“谢公子。”兰濯池反应迅速靠近他，企料被人绊得一踉跄，直接将谢知勉拽倒在地。
周遭惊呼，兰濯池脑门磕到石头上，眼冒金星，丝毫没注意到手里还攥着谢知勉的衣袖。
“女公子也不能这样报恩吧。”谢知勉幽幽道，他扯扯自己的衣袖，没拽动。
“抱歉。”兰濯池撑起身子，后知后觉松手，耳尖染上残红的晚霞。
谢知勉先她一步起身，银发如瀑，玉簪轻挽，他眉眼弯弯，唇角微微上扬，周身沐浴在春意中，比身后残霞毫不逊色。兰濯池一时失神呆呆坐在地上，不知是被夕阳还是面前的人晃了眼睛，勾了心神。
“还没问过女公子姓名。”谢知勉扶起她，垂眸看她，神情专注温柔。
兰濯池自觉失态，匆匆收回目光，抬手用手背贴贴自己脸颊，她道：“在下兰濯池，南城人士。”
她不知为何有些慌乱，手抓上自己的衣裳，松了又抓，目光混乱落到远处高台上。
白玉阶上，天一宗大长老扫视台下。身旁的大弟子轻晃手里银铃，清脆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边。台上出现一块光滑的白玉石，台下的喧闹声消失，老气低沉的声音响起。
“通过灵根测试者，即可进入天一宗。”
人影晃动，默契排成一行。
两人一前一后站进队伍里，兰濯池稳住心神，恢复风淡云轻。兀地想起欠的人情和银钱，她暗中咬牙退下腕上玉镯，“谢公子救命之恩，公子以后需要可随时唤我，钱我会尽快归还，还清前先拿玉镯为抵押。”
她并没给谢知勉拒绝的机会，强硬地塞进他手中，转身又看向燕归台。
“你的伞可修好了？”谢知勉展开扇子，微微歪头问道。
“什么？”兰濯池注意力全在台上玉石上，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她问道：“灵根测试具体是怎么测？”
谢知勉耐心回答：“双手按在测灵石上，玉石发生颜色变化即为通过，通过即可获得玉牌，进入天一宗。”
前面几个修士听见他们的对话，转过身来，嘲讽道：“这都不知道还来什么天一宗，赶紧回你的老家吧。”
兰濯池挑眉，视线玩味落在几人身上。
挑衅的修士不甘示弱地打量着兰濯池，不爽道：“穷酸样。”
身后谢知勉脸色阴沉，几个修士被他冰冷的眼神吓得不敢做声，如丧家之犬般讪讪回头，其间不忘骂上一句“狗男女”。
兰濯池撇眉，扭头盯着谢知勉
谢知勉招架不住，败下阵来，唇角又挂上笑意，语气无奈：“女公子，莫要盯着谢某看了。”
兰濯池：？
.
“女公子请将随身物品放到这里。”
刚测完拿到玉牌的挑衅修士驻足，几人停在原地，大有一副“我要看看你是东西的”架势，其中一位得意洋洋勾着玉牌转。
兰濯池将双手轻轻放到测灵石上，一时周遭寂静无声，风停云止。
所有目光一齐汇聚到石上，唯有谢知勉目不转睛落在她的身上。
太瘦了。
测灵石毫无变化。
“哈哈哈，原来是个劣质灵根。”白玉石并无变化，几个修士放声嘲笑。
兰濯池收回双手，手指紧紧嵌进掌心。
短短瞬间仿佛被拉成几万春。
落日未沉，被突然翻涌上来的阴云遮住，风起，雷声毫无征兆炸响。
玉石后知后觉般爆发出紫色光芒，照亮这方天地。
紫光，万里挑一的极品灵根。兰濯池笑了，她从不怀疑自己。
同时雷光直冲她来，她来不及反应，本能闭眼，咫尺之距间，天雷硬生生拐了个弯，劈在千年古树上。
兰濯池察觉手腕多了一抹温度，睁眼，谢知勉挡在她身前，广袖遮挡下，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
天雷不会劈他？兰濯池不可置信看他。
昏昏欲睡的大长老瞬间跳起，“天尊。”还没到他喘过一口气，台上凭空出现一团雾气，雾气中走出一名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向大长老拱手行礼，袖口有几点墨痕。
在众人怔愣的目光中，她笑眼盈盈对手拉手的两位少男少女道：“在下了然仙长座下大弟子，叶栖风。仙长要见你们，二人请随我来。”
天色暗下，阴云好似一阵幻觉，风一吹，星子闪烁。
夜风撩起衣袖，叶栖风手持一盏灯笼，在青石板上烙下一圈光晕。
三人一灯，飘然而行。
燕归山侧峰名为是春山，山顶处修有一座宅院，门上牌匾刻着三个潇洒大字
——是春居。
此处是了然仙长的住处。
正厅内，一人一袭白衣，额间坠着水滴型的碧落玉石，青丝长垂。
似西蜀雪山的雪花，风一吹犹要飘飘然离世。
他目光缓缓扫过青涩的少年人，问道：“你二人可愿拜我为师？”
兰濯池双目剪水，求之不得。
庆元二十四年春，天一宗仙长收了两位弟子的消息传遍整个修仙界。
仙长目光在两位新弟子之间徘徊，开口道：“正式拜师礼半月后举行，在此之前，你们可以住在是春居。”
“虽是同时拜师，但还要分出个三弟子四弟子，你们二人自行决定。”
.
山上的花开得晚，山下桃花一片烂漫时，是春居外的还在含苞待放。
“你说他们谁会赢？”仙长坐在石凳上，膝上窝着只异瞳狸花猫，石桌上放着枝盛开的山桃花。身旁叶栖风斟茶，摇头。
不远处，兰濯池执剑与谢知勉相视而立。风穿过二人，吹向更远的山巅。
两人就称号的问题争执半天，完全震惊叶栖风。
天尊，还以为都是相互谦让的乖孩子，结果一个比一个执拗，她提出建议：“要不你们打一架，谁赢谁当老三。”
“不可用灵力。”兰濯池看着他，说道。
谢知勉默认却心猿意马问道：“你伤好了没？”
“不必担心。”兰濯池挽剑，“来吧。”
她没有佩剑，手中这把借的叶栖风的，银白剑身，锋利冰寒。
长剑疾进，锋芒毕露，剑光如万点星子倾洒而下。谢知勉被兰濯池打了个措手不及，横剑去挡，两道清亮的剑光交织在一起，发出铮的一声。
谢知勉轻笑：“女公子这可有点不道德了。”
兰濯池撤力，拧身收剑，剑身快速映出对方身影。她转身，身形飘摇，人影与剑影同时后退，长风填满衣袖，竹叶作响纷飞。
谢知勉步步紧逼，剑光流动，兰濯池侧身闪躲，对方却预料到她的意图，偏锋侧进，毫无退路，剑意割断一缕发丝。
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来不及细想，兰濯池仰身躲过剑锋，身型翩飞，脚尖轻点竹叶，执剑直刺。
两道清丽的剑光交叠缠绵，谁也不让谁。
叶栖风能一眼看出谢知勉的剑法，是谢氏独钓雪，剑法如冰酒寒天，剑意霜寒直进，一招一式带着冷静沉着，柔中带刚，动中有静。只是这位兰师妹剑法着实诡异，不成章理，剑招次次出人意料。
她问仙长：“兰师妹用的什么剑法？”
仙长眯眼，短短几式他看出了流云清月，秋水长天以及几招独钓雪，一整个下来活脱脱的江湖剑法合订本。谢知勉被兰濯池带的节奏全无，几乎被拿捏。
忽然，兰濯池长剑脱手，冲向空中如拖尾流火，飞向东南方。她惊愕抬头，原本优势瞬间丧失，本能想用灵力化剑，但因先前的规定，硬生生放弃。
叶栖风暗道不好，她这把剑是从青屏山剑修那里求来的，每到十五都会自动归回，一般午时去子时回。
双方都未停手，谢知勉怕伤到兰濯池，剑意收敛不少。
她轻盈一跃，脚尖轻点剑尖，翻身躲开他的进攻，反手接住仙长掷来的山桃花。
桃枝做剑，花瓣掉落一地，兰濯池腕转桃枝，地上粉白竹青随之而起，与她的一举一动相辅相成。
谢知勉震惊，脚步后退，脸颊被竹叶割出道细小伤痕，“万物生！”
仙长淡漠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惊愕，但没有作声，身边的徒弟反倒小小惊呼一声。
棋逢对手，长风作伴。
谢知勉执剑迎面而上，兰濯池也不后退，两道剑意重叠对峙，一道冰寒如冬，一道生机如春。
铮——
剑哐当落地，山桃枝直抵谢知勉的脖颈，枝头的花落了满怀。
谢知勉怔怔看着面前少女，墨发间夹杂花瓣，简陋竹簪上还挂着竹叶，胸腔死寂多年的物什重新剧烈跳动。
此刻，他的世界里，万籁俱寂，只余他二人。
兰濯池微笑颔首：“你输了。”
“师弟。”
她收回桃枝。
谢知勉眨眼，伸手摘下领口的山桃花，小心翼翼握在手心，“愿赌服输。”
兰濯池微微阖眼，身形晃动。片刻间，桃枝落地，她兀地扑进满地春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