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梨懒懒地歪在贵妃榻上,往嘴里送着玫瑰酥。

    从前整日奔波忙于生计,好不容易成了爱豆后还要为了身材控制饮食。陆梨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吃顿饱饭了,更别提闲下来吃零嘴。

    主仆二人也不说话,默契地享受着此刻难得的惬意时光。

    陆梨转头,看妙玉涂着嫩红的口脂,乖乖坐在一旁剥着瓜子,便忍不住上手捏捏她的脸。

    妙玉被吓了一跳,哎哟的叫出声,鼓着嘴气呼呼地看向陆梨:“小姐如今欺负奴婢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陆梨笑眯眯地反问她:“那你怎么每次都不躲开呀?”

    妙玉老老实实地回答:“嗯……奴婢觉得小姐和从前不大一样了,但现在这样又明朗了许多。奴婢愿意看小姐开心,所以受点欺负也没什么。”

    陆梨嘴里嚼着糕点,看着她没说话。

    眼见妙玉鼓起勇气诉完衷肠后得不到回应,脸越来越红,几乎要跳开逃跑了,陆梨才开口道:“妙玉,你从小就跟着我,不会觉得伺候人很辛苦吗?”

    妙玉眨巴眨巴眼睛,放下手里的瓜子:“阿娘说,人各有各的活法,身为女子本就不像男子那般能靠胆识谋生。妙玉不是聪明人,只觉得能把手里的事情做好,过好自己这一辈子就足够了。”

    陆梨又捏捏她的小脸:“你还不聪明?妙玉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姑娘了。”

    小姑娘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小姐这一落水不光转了性子,还愈发会招女孩子喜欢了。院儿里那几个丫头都抢着去你房里端茶,就盼你说点儿俏皮话哄她们开心呢。”

    讨女孩子欢心是我的天赋啊,妙玉。陆梨在心里感慨万分的想。

    不远处,鸣玉脚步匆匆地走进院子,对着陆梨行了一礼:“小姐,少爷院子那边来信了,他同意去施州。”

    陆梨满意地拍手:“太好了!之前让阿顺他们去买的泥料到货了吗?”

    鸣玉接过妙玉递来的糕点咬了一口,点点头含含糊糊地回答:“都在后院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陆卓前脚刚假惺惺地挤了几滴眼泪上了马车,陆梨后脚便雇了伙计把家产里几间闲置的连檐铺子打通,用作开设牡丹瓷馆,另外还租赁了郊外的一处烧窑。

    外人只知陆家钱庄,除了手握账本的陆梨和已故的父母,几乎无人知晓这几件铺子也是陆家的产业,避免了那钻进钱眼的大伯闻着味儿找上门来。

    铺子建着,陆梨在后院也马不停蹄的做着牡丹瓷。

    拉胚、雕刻、捏制、塑形。即便许久未接触,陆梨还是感觉这些流程已像深入骨髓般通透熟练。

    想起小时候自己不懂事,每次都嫌弃练泥搞的手脏,总是赌气要半途而废。每到这时,奶奶就抱着自己亲亲哄哄,说我们梨梨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小女,哄得小陆梨眉开眼笑。

    半晌,烧制完成。陆梨从伙计手里接过了这只牡丹瓷。

    玉白的瓷盘间绽放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花瓣鲜颜透亮、薄如蝉翼,层叠如云般包裹着娇嫩的花蕊。

    整件瓷器触手生温。轻抚花瓣,几乎能感受到牡丹的娇艳舒展。

    陆梨捧着这朵牡丹,一时间百感交集,几乎要含不住眼眶里的热泪。

    妙玉在一旁惊得说不出话来,鸣玉稳重点,也是愣了半天才开口:“从来不知道小姐还有这样的手艺。”

    陆梨轻快地笑笑:“傻丫头,你俩不知道的事儿可多了去了。”

    创业初期,陆梨先不打算培养学徒。一是自己也需要熟练手艺,二是还不知道牡丹瓷能不能扩开销路,需要先试试水。

    看着周围伙计们赞不绝口,陆梨更加有信心了,决定尽快赶制出一批,等铺子收拾好了就开张营业。

    傍晚吃完妙玉煮的清汤面,陆梨才想起来之前搭救自己的那位大人。穿过来后她一直忙于发家致富和应付便宜亲戚,居然独独忘了感谢自己的救命恩人!

    陆梨啜饮着茶水,又有了个新主意。

    她吩咐鸣玉去库房里挑个成色最佳的牡丹瓷,尽快包好给卫大人送去。陆梨不是不知道这位大人如今的官运亨达,不少人踏破门槛也想和这位大人交好。

    若是当朝大理寺少卿的堂前能摆尊自己烧制的牡丹瓷,岂不是效果最好的广告?

    那边,卫大人刚结束了一天的批阅,放下公文长舒一口气。门外的小厮敲敲门,唤了声:“卫大人,陆府千金有礼相送。”

    卫商皱了皱眉,一时间竟未想起这位陆小姐是何许人也。

    小厮推门进来,把信件和盒子一并放在案上,便行礼告退了。

    卫商打开信件,上书几个潦草大字,他辨认了许久才看出来:“多谢卫大人出手相救,一点薄礼,以示感激。”

    原是那日在河边被自己救下的小姐。卫商了然。出手搭救本就是举手之劳,官员也不应受礼。这位大人向来恪守准则,本想直接叫小厮退还回去,但还是忍不住好奇:这位字迹如此潦草的小姐会送来什么物件?

    四下无人,卫商缓缓打开盒子,只觉一道金光从盒中绽放。

    ……

    陆梨在鸣玉的伺候下换了寝衣,正要让鸣玉给自己念话本子助眠时,门外守夜的丫鬟递进来了一封信,说是卫大人的回信。

    借着昏黄的灯光,陆梨缓缓展开信件。薄薄的信纸上写着:

    多谢。

    随信还附赠了一本名家字帖。

    ……

    几日后,牡丹瓷馆如陆梨所愿,轰轰烈烈地开张营业了。

    陆梨不敢大张旗鼓的开业剪彩,只高高兴兴地和妙玉鸣玉去酒楼吃了顿饭,顺便给几个伙计包了红包。

    可瓷馆的生意却并没像陆梨所预料的那样人头攒动。

    起初几日会有路人图个新鲜进来参观一番,有几个也会惊叹于瓷器的精美而买上一尊,但离陆梨想要的营业额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是太贵了吗?可陆梨之前乔装成客人去打探过,牡丹瓷的定价已经和城里其他瓷器大差不差了,甚至为了积攒客流还故意压低了些。

    陆梨还尝试赠品销售,给买下牡丹瓷的客人赠送一尊小瓷瓶。这种营销方式确实让生意短时间内确实见长,但时间一长,多数顾客依旧不买账。

    陆梨发觉自己还是把做生意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酒香不怕巷子深,可前提是人们得能闻到酒香。因为怕做不出成绩反被那群便宜亲戚惦记上,陆梨从始至终行事都束手束脚的。

    牡丹瓷没得到有效的宣传,达官贵人压根儿不知道还有做这门手艺的商铺,自然很少有人愿意光顾。

    陆梨从未有过做生意的经历,自己一直是替老板打工,哪儿知道该怎么当老板。

    至于那位卫大人,看起来就是个严肃守序的性子,更不可能把别人的谢礼堂而皇之摆在厅上展示。

    陆梨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一连几天,商铺里都是些进来参观的散客,大多数人对新鲜事物始终抱有看热闹的态度,很少有人肯正儿八经花钱买下。

    陆梨尝试过去其他瓷器店学习经验,可之前问价钱还好,这次一牵扯到销售机密,那些个老板就跟人精似的,只礼貌地对着陆梨笑,一句有用的话也不肯说。

    陆梨只好自己买来经商方面的书夜夜挑灯苦读,把妙玉都熬成频频点头的车载小摆件了。

    这天,陆梨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几个上门来试探口风的亲戚,便伏在案上叹了口气。若是在陆卓回来前还不能把生意做起来,自己的宏图霸业恐怕就要彻底玩儿完了。

    她在屋里唉声叹气待得烦闷,索性收拾收拾去了牡丹瓷馆。

    穿过热闹的街市,走过半条街的距离便到了牡丹瓷馆。瓷馆装饰十分华贵,墙上也零散挂着几件陆梨的得意之作。可惜店里依旧只有稀稀拉拉不几个客人,都有小厮鞍前马后地招呼着。

    陆梨百无聊赖地靠在柜台上闭目养神,打算好好考虑考虑接下来的营业思路。

    客人大多是些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也有些华贵的妇人,讲话都是轻声细语,像陆梨失眠时会听的白噪音。

    半晌,店里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似乎消失了。陆梨睁开眼睛,看见旁边的柜台站着个着黄裙的年轻女子,后面跟着个机灵的丫鬟,正低声嘱咐小厮给她取那件红牡丹瓷。两人皆是背对着陆梨。

    周围的客人总似有若无的把目光投掷在那两人身上,说话声这才低了下来。

    陆梨好奇的盯着那女子,忍不住向旁边的客人打听:“那位是?”

    慈眉善目的贵妇人很热心,笑了笑答道:“是京城骠骑将军府家的夫人,温太师的长女,听说最擅长女工……”

    陆梨看得出神。她发觉那位女子的胳膊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接过小厮递来的瓷器时,女子的袖口往上缩了些,露出点白皙的小臂,但很快又被她姿态优雅地抹了下去。

    陆梨在那一瞬间定睛一看,惊讶的发现女子纤细的小臂上有一道刺眼的红痕,红痕很宽很深,周围有些微微发肿,不像是寻常划伤,倒像是……鞭打所致。

    那年轻女子似乎对瓷器很满意,还没问价钱,便和身旁的丫鬟耳语,要小厮好生包起来。

    陆梨沿用了业绩提成的管理制度,小厮迈出瓷器自然喜不自胜,说了许多吉祥话,把那女子逗得轻笑。

    一旁的贵妇人还在和陆梨讲着八卦,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才发觉自己没提起这位将军府夫人的尊姓大名。

    她自嘲地摆摆手,拨弄着手里的佛珠说道:“这位夫人名叫……”

    似乎是陆梨的目光太过炙热,那女子如有所感般朝陆梨的方向微微侧头,很意外的和陆梨对视了一眼。

    陆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她几乎是和身旁的贵妇人同时说出了那个名字。

    “温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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