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啊啊啊啊啊啊老大今天遇到了心软的神】
【多少？你说多少？你告诉我多少钱？】
【以我从提蓝桥进修毕业的手速算了快300万，楼上不用谢】
【音符大佬就是牛逼一出手就是天降豪礼】
【老大老大你也是好起来了】
【好有钱啊礼物随随便便就扔出去了】
【被平台礼物通告吸引进来的，大佬这是被下蛊了了】
【大佬大佬我们漠水歌骚人帅入股不亏】
隋漠——也就是麦上的「漠水」，在与梦渊语音直播这里混了三年，什么场面没见过？百万周榜的土豪、一掷千金的富婆、甚至为了他争风吃醋在直播间斗富的老板们，他都游刃有余地应付过。但像今天这样，毫无预兆地被天降神豪用礼物砸到系统卡顿的情况，还是头一遭。
他垂眸看着屏幕上仍在不断炸开的顶级特效，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电容麦。主持人在麦上激动得声音发颤："感谢神秘人958大佬的永恒之钻！520个！我的天这是要表白吗？！"弹幕已经疯到看不清内容，满屏都是"老板糊涂啊"和"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的尖叫。
耳机里突然传来急促的滴滴声。运营总监的绿信消息疯狂弹出：
【漠哥！这大佬没在任何语音厅出现过！】
【快互动！别让他跑了！】
【争取绑守护！季度赛稳了！】
隋漠微微蹙眉。他当然知道要把握机会，但这个"神秘人958"的作风太诡异了——没有提前卡管理位，没有在公屏互动，甚至没像其他土豪那样要求主播念ID感谢。就像...就像单纯在享受用钱砸懵所有人的快感。
"感谢958..."他刚开口，新的系统提示突然覆盖整个直播间：
【神秘人958为主播漠水开通"永恒守护"，成为本直播间首位至尊神豪！】
全厅瞬间寂静了三秒。
这是平台最顶级的贵族特权，开通即消耗五十万，后续每月自动续费五十万。更重要的是——守护大佬的ID会永远镌刻在主播首页，意味着正式绑定关系。
隋漠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乱了一拍。他看着那个始终沉默的ID，突然低笑出声："这位...神秘人，您这样我很难办啊。"他的声线依旧慵懒，却多了几分危险的蛊惑："至少...让我看看您是谁？"
公屏终于出现一行金色特效的弹幕：
【神秘人958：声音很好听】
【神秘人958：继续唱】
运营的消息已经刷到99+：
【她回你了！快！唱她喜欢的！】
【问歌单！问喜好！要微信！】
隋漠轻轻摘下耳机，在所有人看不到的镜头外，露出一个狩猎般的微笑。
与梦渊的绿信群瞬间炸开了锅，消息像暴雨般疯狂刷屏。
九川：「卧槽！老漠你今天这是撞大运了！520个永恒之心！死亡永恒守护！这特么是行走的ATM啊！」
涂空：「（哭哭表情）刚刚我唱《学猫叫》的时候大佬怎么没来...」
勒泰以南：「@漠水哥！亲哥！下个环节让我接档！求蹭欧气！」
午休出走：「漠哥我要求不高，大佬指缝里漏几个就够我吃半年（跪地）」
泽方：「都别吵！重点是要把大佬留在咱们厅！（抓狂）」
直播室内，隋漠慵懒地靠在电竞椅上，薄薄的眼皮下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勾勒出一道精致的剪影。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手机边缘，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淡粉色光泽。
当看到神秘人958的ID突然亮起满级标识时，他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这个动作让他眼尾那颗淡褐色的泪痣也跟着微微上扬，像只发现猎物的狐狸。
"感谢958老板的..."他刻意放慢语速，低沉的声线里掺了三分笑意，"520个永恒之心。"尾音带着气声，像羽毛轻轻扫过耳膜。
直播间瞬间沸腾了。弹幕疯狂滚动：
「520个永恒之心？！这得三百多万吧？！」
「老板糊涂啊！！」
「漠水老师今天登顶日榜了！」
谢夜泠斜倚在真皮沙发上，指尖随意划过屏幕。她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水晶茶几上的马卡龙还剩半个，被她用银质小叉子轻轻戳了戳。
"再加点料好了。"她自言自语道，手指轻点，又是520个永恒之心轰然砸下。
直播间特效瞬间爆炸。金灿灿的礼物横幅不断滚动，将整个画面映得流光溢彩。隋漠看着突然又翻倍的礼物数，喉结滑动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被高清摄像头捕捉得一清二楚虚拟皮像的喉结也跟着滑动了一下，立刻引发弹幕新一轮疯狂：
「救命！老师刚刚咽口水了！」
「这个表情我死了！」
「大佬别停！继续砸！我们要看漠水破防！」
隋漠忽然凑近麦克风，这个动作让他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他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几分示弱的意味："958老板...再这样刷下去，我真的要被平台约谈诱导消费了。"话是这么说，眼角却弯起狡黠的弧度，像只偷到腥的猫。
与梦渊直播间里，神秘人958送给漠水一个粉丝灯牌之后，神秘状态就解除了，重新进入直播间满级75级的等级标识出现在直播里。
【啊啊啊啊啊啊是75级的大佬！】
【世界为我而歌大佬名字好霸气啊】
【疯狂忌妒漠水的一天】
【谢谢歌总喜欢我们漠水，歌总要不要进粉丝群】
【歌总要不要看看我们应礼，人帅声甜小奶狗只要一个华子就带走】
【揪住老大摇晃，老大你一定要捉住了这泼天的富贵啊】
【漠哥这大佬你傍不明白让我来】
…………
隋漠感觉今天的运气像被幸运女神亲吻过一般。1一千多个嘉年华——快700多万人民币的礼物，就这么轻飘飘地砸在他头上。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指节微微泛白。这感觉就像走在路上突然被钻石雨砸中，每一颗都价值连城。
音符平台的满级大佬他见过不少，但像"世界为我而歌"这样神秘又阔绰的野生神豪，简直是传说级的存在。没有提前卡管理位，没有在公屏互动，甚至连粉丝灯牌都是最后才点——就像个心血来潮的过路财神，随手撒下金山银山。
手机在掌心震动不停。与梦渊的绿信群里消息爆炸般刷屏：
九川：「我特么直接跪了！一千多个永恒之心！」
涂空：「（柠檬精表情）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
勒泰以南：「歌总看我一眼啊！我比老漠会哄人！」
运营总监：「@漠水务必留住大佬！年度盛典就靠你了！」
漠河粉丝群更是炸开了锅：
「姐妹们快看！歌总关注列表只有漠漠！」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们漠河了！」
「我刚去看了，歌总账号注册才一天！」
「为爱播拼命的时候到了！」
「漠河们集心攻克神豪留住泼天富贵！」
隋漠深吸一口气，在私信里慎重地发出自己的绿信号。发完才发觉掌心沁出一层薄汗——这在他职业生涯中可是头一遭。
谢夜泠退出语音厅时，音符提示音接连响起。她慵懒地划开消息列表，置顶处是隋漠发来的绿信号。切换应用时，她纤细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
绿信验证通过得很快。对方的头像与音符一致，名字简单写着"隋漠"。谢夜泠的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个名字倒是比"漠水"更衬他，像午夜独自穿行在大漠荒原的孤狼。
而她的账号则干净得像张白纸：一道猩红笔触的头像，单字"X"的昵称，空荡荡的朋友圈，越神秘越引人遐想。
"叮——"
一条绿色语音条突然弹出。谢夜泠眯起翡翠般的眼眸，指尖轻点。
隋漠那把被粉丝称为"价值百万"的嗓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流淌：
"歌总好，我是与梦渊的漠水..."
他的声音比直播时更近，贴在耳畔低语时每个字都像在舌尖精心打磨过，带着恰到好处的气声与笑意。提到"永恒之心"时尾音微微上扬，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
谢夜泠忽然轻笑出声。这只狐狸太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优势——既保持恭敬，又不着痕迹地撩拨；既表达感谢，又暗含邀约。最后那句"粉丝群"的提议更是妙，既给了她选择的余地，又不动声色地将她拉入自己的圈子。
她葱白的手指在键盘上轻敲：
「漠水老师的声音，果然名不虚传。」
发送成功后，她端起水晶杯抿了口茶，饶有兴致地等待猎物的反应。杯壁倒映出她含笑的眼眸——
狐狸先生，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我会用纸醉金迷喂养你欲壑难填的贪婪，用无与伦比的浪漫偏爱蒙蔽你的清醒，用整个世界给你羡煞旁人的爱情错觉。
你会比我更早地坠落世界用谎言纺织的爱情牢笼，用血肉之躯试验情感的刀剑屠戮，在尸骸之上为我敲响胜利钟声的加冕。
“过奖。”
………
两个小时以后，隋漠的资料就交到了谢夜泠的手上。她睨了一眼站在扇形黑胡桃木办公桌前神色平静的格蕾丝，说：“以后不要再做多余的事。”
口吻平平淡淡，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一样。
“是，小姐。”格蕾丝听到她的话，低头回答，只是本来挺直的腰认错地微微弯了下来。旁边的助理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如鸡不敢出声。
白色纸张上隋漠的信息清楚地呈现在谢夜泠眼前，她看到他的真实长相被逗笑了，居然跟那张人物立绘长得一模一样。
小狐狸可真会灯下黑啊。
年少父母离异，由爷爷奶奶养大，从普通一本大学毕业之后从事了一年专业对口的工作，25岁离职了被朋友介绍到与梦渊当主播。
平凡的人生，平凡的经历，平凡到司空见惯。
纸张翻到后面是着一堆世界级心理医生权威的心理评估报告，他们像拿着放大镜事无巨细地挖掘着他的人性晦暗，从生活轨迹，从情感兴趣，用言语作屠刀刨开躯体，放在餐盘之上递到她口里，任她细嚼慢咽，任她吞食殆尽。她甚至不用迈出门口，就在千里之外知晓了他所有的一切。
桌上的手机“叮”地响了一下，屏幕亮了起来一条隋漠发来的信息出现通知横幅上。
［晚上8点有空来看我的个播吗？我想带你认识一下我的粉丝，如果没空也没关系。］
小狐狸的以退为进用得不错，可惜遇上更高级的猎人，打窝下得太饱，鱼是不会再吃饵料的。
［晚上还有事不确定。］
谢夜泠用钢笔在隋漠的人个资料某些值得着重的点画上记号，目光在某个年岁上一凝，打了个双记号。
［好的，歌总。不管多晚都等你哦（爱心）］
隋漠觉得趁热打铁虽然紧要，但松驰有度才是长久之计。
格蕾丝接过那几张质地考究的纸张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她将文件递给身后如雕塑般静立的助理，黑色丝质手套与助理的白手套在交接时形成鲜明对比。
"先生请求与您视频通话。"格蕾丝的声音恭敬中带着一丝紧绷。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透露出这个请求背后不同寻常的分量。
谢夜泠正用一支万宝龙钢笔在文件上作批注，闻言笔尖在空中顿了顿，一滴墨珠悬在笔尖将落未落。
"哦？"她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墨珠终于坠落在吸墨纸上，晕开一朵黑色的花。
"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的人现在倒是主动。"钢笔被随意搁在乌木笔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抬眼的瞬间，格蕾丝的腰背不自觉地又挺直了几分。
"什么时候？"
格蕾丝垂下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先生特意嘱咐，以您的时间为准。"她停顿半秒，又补充道："他取消了今天下午在苏黎世的所有会议。"
谢夜泠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这个动作让格蕾丝想起幼时在维也纳歌剧院见过的定音鼓手，每次敲击都预示着剧情的转折。
"那就现在吧。"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让我看看，是什么让我们的金融巨鳄如此迫不及待。"
格蕾丝无声地松了口气，转身时高跟鞋划出优雅的弧度。她对着隐藏在壁画画框中的监控器点头示意，整个书房的灯光随即自动调暗，对面的整面墙缓缓亮起，变成一块巨大的LED屏幕。
LED屏幕亮起的瞬间，法鲁利斯·泰伦斯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本就一丝不苟的领带。他的目光在触及谢夜泠的瞬间便柔软下来，那双翡翠般的眼眸里翻涌着太多说不出口的情绪。
"好久不见，Vannia。"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指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那是谢夜泠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袖扣上刻着小小的"W"。
谢夜泠注意到父亲眼角的细纹比上次视频时又深了些。他总是不敢直视她太久，目光总是小心翼翼地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匆匆移开，像是怕自己的注视会灼伤她一般。
"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她故意放柔了声音。
法鲁利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两个月后..."他的声音突然哽住，不得不端起手边的茶杯掩饰。谢夜泠知道，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大吉岭，二十年来他从未换过其他茶饮。
"是你母亲养母的祭日。"他终于说完整句话，指尖在茶杯璧摩擦了一下。"我希望...如果你方便的话和我去一趟华国拜祭一下……"每个词都说得那么谨慎，仿佛在拆解一枚易碎的礼物。
谢夜泠忽然想起盖亚设定的小时候，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会蹲下身来为她系鞋带，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什么珍宝。那时的他还没有这么多白发，也不会在叫她名字时声音发颤。
"好的，父亲。"她轻声回答，故意用了这个称呼。果然看到屏幕那端的男人瞳孔微微扩大，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又很快抿住，像是怕泄露太多喜悦。
"我会尽快处理完这边的事务。"法鲁利斯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这是他高兴时的小动作。"你成年礼的开场舞我…..."
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像是怕自己的安排太过越界。谢夜泠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头莫名一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男人之一，在她面前永远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很期待。"她给了他一个微笑，看到父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礼物。
视频结束前，法鲁利斯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声说："Vannia，记得要快乐。"这是二十年来每次通话他必定会说的话。
当屏幕暗下去，谢夜泠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掐皱了资料上隋漠的照片。她突然意识到，父亲—都在用自己笨拙的方式，渴求着一份遥不可及的温度。
谢夜泠裹着丝质睡袍陷在鹅绒被里，发梢还氤氲着玫瑰精油的香气。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卧室里泛着幽蓝的光，她指尖轻点，音符APP的界面如水般漾开。
【世界为我而歌进入直播间】
系统提示弹出的瞬间，画面里那个虚拟形象明显僵住了。隋漠的银发AI形象原本慵懒地倚在椅子边，此刻突然直起身子，连发梢的流光都凝滞了一秒。
"歌总？"他的声音透过降噪耳机传来，比平时直播时更近，像是贴着耳廓在呢喃。原本清润的嗓音此刻带着明显的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的天鹅绒。
弹幕瞬间炸开：
【卧槽！凌晨两点半的奇迹！】
【老大等了六个小时啊六个小时！】
【嗓子都哑了还硬撑的狗男人（抹泪）】
谢夜泠眯起眼睛。直播间背景是深夜的工作室，角落里亮着盏昏黄的台灯，将隋漠真实的身影投在墙上——他确实没使用虚拟背景。画面边缘露出半杯早已凉透的咖啡，杯壁凝结的水珠无声滑落。
"怎么还没睡？"她打字问道，指尖在屏幕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隋漠的虚拟形象突然凑近镜头，那双狐狸眼在特效光里流转着狡黠的光。"在等..."他故意停顿，沙哑的声线像把小钩子，"一个不确定的奇迹。"
他说完就轻咳起来，连忙偏头避开麦克风。但谢夜泠还是听见了，那声压抑的咳嗽里带着明显的疲惫。镜头外传来窸窣的声响，像是他在匆忙吞咽什么药片。
弹幕顿时一片哀嚎：
【救命啊这男人太会了】
【刚吃完喉糖就被抓包】
【歌总您看看他！为了等您咖啡都续了五杯！】
隋漠的卖惨戏码演得恰到好处。他的虚拟形象微微低头，银发垂落遮住半边脸庞，那双狐狸眼透过屏幕传递出隐忍的疲惫。喉结滚动时带起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咳，像是极力压抑却还是泄露了虚弱。
「嗓子有点不舒服，但能等到歌总...很开心。」他发来的语音比平时沙哑三分，尾音带着气若游丝的颤抖，却又在最后扬起一个逞强的笑。
谢夜泠指尖轻点屏幕，翡翠般的眼眸泛起玩味的涟漪。她看着直播间里疯狂滚动的弹幕：
【呜呜呜老大声音都哑了】
【歌总您看看他！等您等到凌晨两点啊！】
【老大这份真心捧到你面前】
多精妙的布局啊——她漫不经心地想。让粉丝当传声筒，用旁观者的同情绑架她的愧疚。那副强撑的温柔假面下，分明是只叼着诱饵步步逼近的狐狸。
「吃药了吗？」她故意问得关切。
虚拟形象的眼睛瞬间亮起，又很快黯淡下去。「没关系...休息一下就好。」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偏偏在"休息"二字上加重气声，像片羽毛扫过耳膜。
谢夜泠忽然轻笑出声。她想起资料里那个细节：隋漠大学时参加过话剧社，最擅长演《小王子》里那条毒蛇。现在这条蛇正用冰凉的鳞片缠绕她的手腕，吐着信子说"请驯服我吧"。
「下播吧。」她发出三个字，又补上一句：「明天给你带润喉糖。」
这句话像按下某个开关，直播间顿时炸开烟花特效。隋漠的虚拟形象做出捂心口的动作，眼尾那颗泪痣在特效光里若隐若现。「歌总...」他声音哑得不成调，却偏要一字一顿地说：「您这样...我会当真的。」
多狡猾啊。谢夜泠记得某本书曾说过："最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如今这只小狐狸把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
「睡吧。」她最后回复道，关掉屏幕的瞬间，窗外正好划过一颗流星。就像某些注定要坠落的真心，在燃烧殆尽前绽放最耀眼的光芒。
【多少？你说多少？你告诉我多少钱？】
【以我从提蓝桥进修毕业的手速算了快300万，楼上不用谢】
【音符大佬就是牛逼一出手就是天降豪礼】
【老大老大你也是好起来了】
【好有钱啊礼物随随便便就扔出去了】
【被平台礼物通告吸引进来的，大佬这是被下蛊了了】
【大佬大佬我们漠水歌骚人帅入股不亏】
隋漠——也就是麦上的「漠水」，在与梦渊语音直播这里混了三年，什么场面没见过？百万周榜的土豪、一掷千金的富婆、甚至为了他争风吃醋在直播间斗富的老板们，他都游刃有余地应付过。但像今天这样，毫无预兆地被天降神豪用礼物砸到系统卡顿的情况，还是头一遭。
他垂眸看着屏幕上仍在不断炸开的顶级特效，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电容麦。主持人在麦上激动得声音发颤："感谢神秘人958大佬的永恒之钻！520个！我的天这是要表白吗？！"弹幕已经疯到看不清内容，满屏都是"老板糊涂啊"和"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的尖叫。
耳机里突然传来急促的滴滴声。运营总监的绿信消息疯狂弹出：
【漠哥！这大佬没在任何语音厅出现过！】
【快互动！别让他跑了！】
【争取绑守护！季度赛稳了！】
隋漠微微蹙眉。他当然知道要把握机会，但这个"神秘人958"的作风太诡异了——没有提前卡管理位，没有在公屏互动，甚至没像其他土豪那样要求主播念ID感谢。就像...就像单纯在享受用钱砸懵所有人的快感。
"感谢958..."他刚开口，新的系统提示突然覆盖整个直播间：
【神秘人958为主播漠水开通"永恒守护"，成为本直播间首位至尊神豪！】
全厅瞬间寂静了三秒。
这是平台最顶级的贵族特权，开通即消耗五十万，后续每月自动续费五十万。更重要的是——守护大佬的ID会永远镌刻在主播首页，意味着正式绑定关系。
隋漠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乱了一拍。他看着那个始终沉默的ID，突然低笑出声："这位...神秘人，您这样我很难办啊。"他的声线依旧慵懒，却多了几分危险的蛊惑："至少...让我看看您是谁？"
公屏终于出现一行金色特效的弹幕：
【神秘人958：声音很好听】
【神秘人958：继续唱】
运营的消息已经刷到99+：
【她回你了！快！唱她喜欢的！】
【问歌单！问喜好！要微信！】
隋漠轻轻摘下耳机，在所有人看不到的镜头外，露出一个狩猎般的微笑。
与梦渊的绿信群瞬间炸开了锅，消息像暴雨般疯狂刷屏。
九川：「卧槽！老漠你今天这是撞大运了！520个永恒之心！死亡永恒守护！这特么是行走的ATM啊！」
涂空：「（哭哭表情）刚刚我唱《学猫叫》的时候大佬怎么没来...」
勒泰以南：「@漠水哥！亲哥！下个环节让我接档！求蹭欧气！」
午休出走：「漠哥我要求不高，大佬指缝里漏几个就够我吃半年（跪地）」
泽方：「都别吵！重点是要把大佬留在咱们厅！（抓狂）」
直播室内，隋漠慵懒地靠在电竞椅上，薄薄的眼皮下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勾勒出一道精致的剪影。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手机边缘，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淡粉色光泽。
当看到神秘人958的ID突然亮起满级标识时，他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这个动作让他眼尾那颗淡褐色的泪痣也跟着微微上扬，像只发现猎物的狐狸。
"感谢958老板的..."他刻意放慢语速，低沉的声线里掺了三分笑意，"520个永恒之心。"尾音带着气声，像羽毛轻轻扫过耳膜。
直播间瞬间沸腾了。弹幕疯狂滚动：
「520个永恒之心？！这得三百多万吧？！」
「老板糊涂啊！！」
「漠水老师今天登顶日榜了！」
谢夜泠斜倚在真皮沙发上，指尖随意划过屏幕。她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水晶茶几上的马卡龙还剩半个，被她用银质小叉子轻轻戳了戳。
"再加点料好了。"她自言自语道，手指轻点，又是520个永恒之心轰然砸下。
直播间特效瞬间爆炸。金灿灿的礼物横幅不断滚动，将整个画面映得流光溢彩。隋漠看着突然又翻倍的礼物数，喉结滑动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被高清摄像头捕捉得一清二楚虚拟皮像的喉结也跟着滑动了一下，立刻引发弹幕新一轮疯狂：
「救命！老师刚刚咽口水了！」
「这个表情我死了！」
「大佬别停！继续砸！我们要看漠水破防！」
隋漠忽然凑近麦克风，这个动作让他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他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几分示弱的意味："958老板...再这样刷下去，我真的要被平台约谈诱导消费了。"话是这么说，眼角却弯起狡黠的弧度，像只偷到腥的猫。
与梦渊直播间里，神秘人958送给漠水一个粉丝灯牌之后，神秘状态就解除了，重新进入直播间满级75级的等级标识出现在直播里。
【啊啊啊啊啊啊是75级的大佬！】
【世界为我而歌大佬名字好霸气啊】
【疯狂忌妒漠水的一天】
【谢谢歌总喜欢我们漠水，歌总要不要进粉丝群】
【歌总要不要看看我们应礼，人帅声甜小奶狗只要一个华子就带走】
【揪住老大摇晃，老大你一定要捉住了这泼天的富贵啊】
【漠哥这大佬你傍不明白让我来】
…………
隋漠感觉今天的运气像被幸运女神亲吻过一般。1一千多个嘉年华——快700多万人民币的礼物，就这么轻飘飘地砸在他头上。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指节微微泛白。这感觉就像走在路上突然被钻石雨砸中，每一颗都价值连城。
音符平台的满级大佬他见过不少，但像"世界为我而歌"这样神秘又阔绰的野生神豪，简直是传说级的存在。没有提前卡管理位，没有在公屏互动，甚至连粉丝灯牌都是最后才点——就像个心血来潮的过路财神，随手撒下金山银山。
手机在掌心震动不停。与梦渊的绿信群里消息爆炸般刷屏：
九川：「我特么直接跪了！一千多个永恒之心！」
涂空：「（柠檬精表情）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
勒泰以南：「歌总看我一眼啊！我比老漠会哄人！」
运营总监：「@漠水务必留住大佬！年度盛典就靠你了！」
漠河粉丝群更是炸开了锅：
「姐妹们快看！歌总关注列表只有漠漠！」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们漠河了！」
「我刚去看了，歌总账号注册才一天！」
「为爱播拼命的时候到了！」
「漠河们集心攻克神豪留住泼天富贵！」
隋漠深吸一口气，在私信里慎重地发出自己的绿信号。发完才发觉掌心沁出一层薄汗——这在他职业生涯中可是头一遭。
谢夜泠退出语音厅时，音符提示音接连响起。她慵懒地划开消息列表，置顶处是隋漠发来的绿信号。切换应用时，她纤细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
绿信验证通过得很快。对方的头像与音符一致，名字简单写着"隋漠"。谢夜泠的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个名字倒是比"漠水"更衬他，像午夜独自穿行在大漠荒原的孤狼。
而她的账号则干净得像张白纸：一道猩红笔触的头像，单字"X"的昵称，空荡荡的朋友圈，越神秘越引人遐想。
"叮——"
一条绿色语音条突然弹出。谢夜泠眯起翡翠般的眼眸，指尖轻点。
隋漠那把被粉丝称为"价值百万"的嗓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流淌：
"歌总好，我是与梦渊的漠水..."
他的声音比直播时更近，贴在耳畔低语时每个字都像在舌尖精心打磨过，带着恰到好处的气声与笑意。提到"永恒之心"时尾音微微上扬，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
谢夜泠忽然轻笑出声。这只狐狸太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优势——既保持恭敬，又不着痕迹地撩拨；既表达感谢，又暗含邀约。最后那句"粉丝群"的提议更是妙，既给了她选择的余地，又不动声色地将她拉入自己的圈子。
她葱白的手指在键盘上轻敲：
「漠水老师的声音，果然名不虚传。」
发送成功后，她端起水晶杯抿了口茶，饶有兴致地等待猎物的反应。杯壁倒映出她含笑的眼眸——
狐狸先生，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我会用纸醉金迷喂养你欲壑难填的贪婪，用无与伦比的浪漫偏爱蒙蔽你的清醒，用整个世界给你羡煞旁人的爱情错觉。
你会比我更早地坠落世界用谎言纺织的爱情牢笼，用血肉之躯试验情感的刀剑屠戮，在尸骸之上为我敲响胜利钟声的加冕。
“过奖。”
………
两个小时以后，隋漠的资料就交到了谢夜泠的手上。她睨了一眼站在扇形黑胡桃木办公桌前神色平静的格蕾丝，说：“以后不要再做多余的事。”
口吻平平淡淡，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一样。
“是，小姐。”格蕾丝听到她的话，低头回答，只是本来挺直的腰认错地微微弯了下来。旁边的助理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如鸡不敢出声。
白色纸张上隋漠的信息清楚地呈现在谢夜泠眼前，她看到他的真实长相被逗笑了，居然跟那张人物立绘长得一模一样。
小狐狸可真会灯下黑啊。
年少父母离异，由爷爷奶奶养大，从普通一本大学毕业之后从事了一年专业对口的工作，25岁离职了被朋友介绍到与梦渊当主播。
平凡的人生，平凡的经历，平凡到司空见惯。
纸张翻到后面是着一堆世界级心理医生权威的心理评估报告，他们像拿着放大镜事无巨细地挖掘着他的人性晦暗，从生活轨迹，从情感兴趣，用言语作屠刀刨开躯体，放在餐盘之上递到她口里，任她细嚼慢咽，任她吞食殆尽。她甚至不用迈出门口，就在千里之外知晓了他所有的一切。
桌上的手机“叮”地响了一下，屏幕亮了起来一条隋漠发来的信息出现通知横幅上。
［晚上8点有空来看我的个播吗？我想带你认识一下我的粉丝，如果没空也没关系。］
小狐狸的以退为进用得不错，可惜遇上更高级的猎人，打窝下得太饱，鱼是不会再吃饵料的。
［晚上还有事不确定。］
谢夜泠用钢笔在隋漠的人个资料某些值得着重的点画上记号，目光在某个年岁上一凝，打了个双记号。
［好的，歌总。不管多晚都等你哦（爱心）］
隋漠觉得趁热打铁虽然紧要，但松驰有度才是长久之计。
格蕾丝接过那几张质地考究的纸张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她将文件递给身后如雕塑般静立的助理，黑色丝质手套与助理的白手套在交接时形成鲜明对比。
"先生请求与您视频通话。"格蕾丝的声音恭敬中带着一丝紧绷。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透露出这个请求背后不同寻常的分量。
谢夜泠正用一支万宝龙钢笔在文件上作批注，闻言笔尖在空中顿了顿，一滴墨珠悬在笔尖将落未落。
"哦？"她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墨珠终于坠落在吸墨纸上，晕开一朵黑色的花。
"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的人现在倒是主动。"钢笔被随意搁在乌木笔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抬眼的瞬间，格蕾丝的腰背不自觉地又挺直了几分。
"什么时候？"
格蕾丝垂下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先生特意嘱咐，以您的时间为准。"她停顿半秒，又补充道："他取消了今天下午在苏黎世的所有会议。"
谢夜泠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这个动作让格蕾丝想起幼时在维也纳歌剧院见过的定音鼓手，每次敲击都预示着剧情的转折。
"那就现在吧。"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让我看看，是什么让我们的金融巨鳄如此迫不及待。"
格蕾丝无声地松了口气，转身时高跟鞋划出优雅的弧度。她对着隐藏在壁画画框中的监控器点头示意，整个书房的灯光随即自动调暗，对面的整面墙缓缓亮起，变成一块巨大的LED屏幕。
LED屏幕亮起的瞬间，法鲁利斯·泰伦斯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本就一丝不苟的领带。他的目光在触及谢夜泠的瞬间便柔软下来，那双翡翠般的眼眸里翻涌着太多说不出口的情绪。
"好久不见，Vannia。"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指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那是谢夜泠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袖扣上刻着小小的"W"。
谢夜泠注意到父亲眼角的细纹比上次视频时又深了些。他总是不敢直视她太久，目光总是小心翼翼地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匆匆移开，像是怕自己的注视会灼伤她一般。
"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她故意放柔了声音。
法鲁利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两个月后..."他的声音突然哽住，不得不端起手边的茶杯掩饰。谢夜泠知道，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大吉岭，二十年来他从未换过其他茶饮。
"是你母亲养母的祭日。"他终于说完整句话，指尖在茶杯璧摩擦了一下。"我希望...如果你方便的话和我去一趟华国拜祭一下……"每个词都说得那么谨慎，仿佛在拆解一枚易碎的礼物。
谢夜泠忽然想起盖亚设定的小时候，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会蹲下身来为她系鞋带，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什么珍宝。那时的他还没有这么多白发，也不会在叫她名字时声音发颤。
"好的，父亲。"她轻声回答，故意用了这个称呼。果然看到屏幕那端的男人瞳孔微微扩大，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又很快抿住，像是怕泄露太多喜悦。
"我会尽快处理完这边的事务。"法鲁利斯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这是他高兴时的小动作。"你成年礼的开场舞我…..."
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像是怕自己的安排太过越界。谢夜泠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头莫名一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男人之一，在她面前永远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很期待。"她给了他一个微笑，看到父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礼物。
视频结束前，法鲁利斯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声说："Vannia，记得要快乐。"这是二十年来每次通话他必定会说的话。
当屏幕暗下去，谢夜泠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掐皱了资料上隋漠的照片。她突然意识到，父亲—都在用自己笨拙的方式，渴求着一份遥不可及的温度。
谢夜泠裹着丝质睡袍陷在鹅绒被里，发梢还氤氲着玫瑰精油的香气。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卧室里泛着幽蓝的光，她指尖轻点，音符APP的界面如水般漾开。
【世界为我而歌进入直播间】
系统提示弹出的瞬间，画面里那个虚拟形象明显僵住了。隋漠的银发AI形象原本慵懒地倚在椅子边，此刻突然直起身子，连发梢的流光都凝滞了一秒。
"歌总？"他的声音透过降噪耳机传来，比平时直播时更近，像是贴着耳廓在呢喃。原本清润的嗓音此刻带着明显的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的天鹅绒。
弹幕瞬间炸开：
【卧槽！凌晨两点半的奇迹！】
【老大等了六个小时啊六个小时！】
【嗓子都哑了还硬撑的狗男人（抹泪）】
谢夜泠眯起眼睛。直播间背景是深夜的工作室，角落里亮着盏昏黄的台灯，将隋漠真实的身影投在墙上——他确实没使用虚拟背景。画面边缘露出半杯早已凉透的咖啡，杯壁凝结的水珠无声滑落。
"怎么还没睡？"她打字问道，指尖在屏幕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隋漠的虚拟形象突然凑近镜头，那双狐狸眼在特效光里流转着狡黠的光。"在等..."他故意停顿，沙哑的声线像把小钩子，"一个不确定的奇迹。"
他说完就轻咳起来，连忙偏头避开麦克风。但谢夜泠还是听见了，那声压抑的咳嗽里带着明显的疲惫。镜头外传来窸窣的声响，像是他在匆忙吞咽什么药片。
弹幕顿时一片哀嚎：
【救命啊这男人太会了】
【刚吃完喉糖就被抓包】
【歌总您看看他！为了等您咖啡都续了五杯！】
隋漠的卖惨戏码演得恰到好处。他的虚拟形象微微低头，银发垂落遮住半边脸庞，那双狐狸眼透过屏幕传递出隐忍的疲惫。喉结滚动时带起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咳，像是极力压抑却还是泄露了虚弱。
「嗓子有点不舒服，但能等到歌总...很开心。」他发来的语音比平时沙哑三分，尾音带着气若游丝的颤抖，却又在最后扬起一个逞强的笑。
谢夜泠指尖轻点屏幕，翡翠般的眼眸泛起玩味的涟漪。她看着直播间里疯狂滚动的弹幕：
【呜呜呜老大声音都哑了】
【歌总您看看他！等您等到凌晨两点啊！】
【老大这份真心捧到你面前】
多精妙的布局啊——她漫不经心地想。让粉丝当传声筒，用旁观者的同情绑架她的愧疚。那副强撑的温柔假面下，分明是只叼着诱饵步步逼近的狐狸。
「吃药了吗？」她故意问得关切。
虚拟形象的眼睛瞬间亮起，又很快黯淡下去。「没关系...休息一下就好。」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偏偏在"休息"二字上加重气声，像片羽毛扫过耳膜。
谢夜泠忽然轻笑出声。她想起资料里那个细节：隋漠大学时参加过话剧社，最擅长演《小王子》里那条毒蛇。现在这条蛇正用冰凉的鳞片缠绕她的手腕，吐着信子说"请驯服我吧"。
「下播吧。」她发出三个字，又补上一句：「明天给你带润喉糖。」
这句话像按下某个开关，直播间顿时炸开烟花特效。隋漠的虚拟形象做出捂心口的动作，眼尾那颗泪痣在特效光里若隐若现。「歌总...」他声音哑得不成调，却偏要一字一顿地说：「您这样...我会当真的。」
多狡猾啊。谢夜泠记得某本书曾说过："最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如今这只小狐狸把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
「睡吧。」她最后回复道，关掉屏幕的瞬间，窗外正好划过一颗流星。就像某些注定要坠落的真心，在燃烧殆尽前绽放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