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你说我是不是百步笑五十步了?明明我自己才是最不守规矩的那个,却大言不惭的教育起姊妹来。”

    任莺莺看着她趴在桌上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笑出了声。

    “你还笑我!”魏明瑾伸手揪住了任莺莺小辫子上的铃铛,使坏的摇了摇。

    看着她这像发脾气的小猫似的做派,任莺莺把脑袋凑近了些任由她玩着,开口道:“不是每个人都有你一样的心境,再说了,你那妹妹未必听进去了你的话。”

    看魏明瑾还有些忧虑,任莺莺拍掉了她的手,故作严肃的开口:“说了多少次不要骑马出门,你是女眷不是武将,你答不答应我?”

    “我应我应,你说什么我不应。”魏明瑾虽觉得她这脾气闹得无缘无故,但管他呢,女人生气了必须先哄。

    “你应什么你应!”一记轻飘飘的拳头落在自己肩上,见任莺莺居然出手打自己,魏明瑾立刻装出一副受伤的嘴脸来,捂住肩膀嗷嗷喊痛。

    “每每答应,次次不听,你不也是如此。”任莺莺还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肩膀,“不要骑马出门这事儿说了多少遍也不改。”

    说起这事儿魏明瑾倒是想起来,自己儿时只是偶然一次急匆匆的要出门,套了马就出去了,回来听说驾车的马夫刚把马车拴好扭头的功夫就只剩车了,急得上蹿下跳。自己遭了父亲一顿训斥,母亲却夸说马术精湛。

    后来魏明瑾就总是喜欢自己骑马出门。

    “啧,这如何能混为一谈?”魏明瑾伸手要抓桌上的点心。

    “怎么不能?”任莺莺把自己的帕子放过去给她擦手用,“你担心你妹妹不听你的话,又害怕她真的听进去,可人的观念怎么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轻飘飘的言论所改变呢?你操心的没有道理。”

    “我知道没道理,但我转念想想又觉得自己虚伪至极,我跟她说的都不是我心里想的。”魏明瑾吃的嘴干了,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因为你是在为她考虑,她跟你不一样。”任莺莺给她添了茶,“慢点吃。”

    “哦。”

    选了几个月也没选出什么名堂来,武将家的女儿出嫁大多不似文官家的顺利,又恰逢年关将至,沈夫人再分不出心去相看女婿了,这事儿索性就这么搁置着。

    过年这段时间家里难得清静安稳,魏大姑娘帮着沈夫人筹备年礼,三姑娘因着议亲不顺在家学着插花点茶附庸风雅,二公子四公子倒是逍遥快活,常和朋友们聚着玩闹。

    魏明瑾支着脑袋盘腿坐在椅子上,不耐烦的看着面前忙的不可开交的丫鬟们,沈夫人吩咐她看着这些人别做错了事,魏老爷子早在半个月前就把她拉到祠堂让她当着她生母的面立誓这段时间安分守己。

    被剥夺了惹是生非权的魏明瑾整日在家里闷得要发霉了,不过近日的京城像是继承了魏明瑾的衣钵,变得闹腾起来。

    冬日里,家家户户为了取暖会燃炭火,加之元宵灯会将近,城中时常有走水。

    “然而天气寒冷,这种火势本不打紧,可伴随着起火而来的是有恶人浑水摸鱼,这几天已经失踪了好些人!”沈夫人坐在厅上担忧万分。

    “啊!那我还能不能去看大鳌山了啊?”魏明婉愤愤不满的开口道。

    “明婉!”魏原二子魏怀远带着警告意味的开口。

    “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还想着能不能玩的了,真是没分寸的傻丫头,该骂。”带着调笑的话语掩盖了魏怀远的气愤,魏明瑾估摸着自己大概是大发善心昏了头才会想着帮魏明婉一把。

    可惜了,脑子不好使的魏明婉听不懂解围的话,在她眼里魏明瑾就是帮腔作势的恶姐姐,她抬头不服气的瞪了眼魏明瑾,起身跑开了。

    “啧,白瞎我一番善心,死孩子。”魏明瑾懒懒的起身,朝母亲行了个礼后也离开了。

    尽管城中存在潜在的危险,也不能衰减民众对这一年一度盛会的热潮,元宵灯会上的人只多不少。

    “人多,都不许瞎跑!”元宵灯会,华灯初上,街上人头攒动,为保安全,魏原得时时刻刻看紧家人,毕竟若是武将的家眷都能被贼寇虏了去,对外民众会有恐慌,对内也是天大的笑话。

    “母亲,二哥哥,四弟,你们快来看呀!”魏明婉整条街的乱晃,尤其喜欢歌舞百戏,哪里人多哪里有她。

    家里的二弟,四弟也皆是沈氏所出,沈氏跟着魏明婉,那两人就会跟着沈氏,人一多,魏父的注意力也就会跟过去。

    魏明瑾看着这几人的背影也时常会思索,自己是不是应该和其他相同境遇的人一样,感慨上一句:他们才更像一家人,心里深深的觉得自己是外人,而后自怨自艾。

    魏明瑾光是想象了一下就被自己这副画面逗笑了,想来自己永远也做不成那多愁善感的样子。

    她打心底里认为:努力让别人认可自己不如努力让别人需要自己,人与人多以利聚,通俗点想,若我是权臣,是皇帝,站在这里谁的注意力不放在我身上?

    魏明瑾不想跟着魏明婉乱晃,给自己的父亲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要回府就走了。

    魏原心里门清她要做什么,只是心里知道不用管也管不住她,索性随她去吧。若要说整个府里魏原最放心的肯定是魏明瑾,但最不放心的也肯定是魏明瑾。

    魏明瑾一扭头就脱离了家人,戴上面纱扎进了人堆里。

    “都来瞧都来看啊,猜灯谜得美酒了!”店小二站在高台上奋力的吆喝。

    “大伙今日谁猜对了我这灯谜,谁就能挣着我这百味楼珍藏百年的美酒一壶。”那人手上宝贝似的捧着一个精致的酒壶,敞开的瓶口散发出诱人的酒香。

    的确是好酒!

    魏明瑾瞬间凑了上去。

    “掌柜的,那要是没猜出来怎么办?”一个男人问道。

    “自罚三杯。”

    “好,掌柜的爽快!”

    几轮过去,仅仅剩下魏明瑾和一个戴着幕篱的男子,那男子身形清瘦,身材高大挺直,身着月牙白锦袍,大片的淡青色竹样暗纹落在衣摆处,一举一动皆气度不凡。

    魏明瑾虽只露出了眉眼,但那睫毛长的过分,微微上挑的眼尾更是勾的人沉醉其中,偏偏又穿了一身惹眼的红裙,更显明艳风流。

    掌柜的看着这一红一白,气质出众的两人笑得合不拢嘴。清冷公子艳丽美人的角逐很快吸引了很多人围观。

    魏明瑾挺得腰都酸了,偏生旁边这人还站的直愣愣的,输什么也不能输气势,想到这里她又咬咬牙挺直了背,心里暗暗骂道:“装货!”

    “那就这位公子先来吧,谜底:残云蔽月影成双。”

    “能。”清冷夹杂着笑意的声音传出,这白衣男子似乎对这比赛很有兴趣。

    “回答正确,该这位姑娘了,谜底: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风。”

    “回答正确!公子请听下....”

    几轮过去仍不见胜负,店家明显有点坐不住了,忙开口道:“二位客官文采斐然,不若我们改个规则,接下来这题,谁先答出来就算谁赢,如何?”

    “我没意见。”魏明瑾确实答得有些累了。

    “听掌柜的。”白衣男子倒还是兴致勃勃的。

    “二位爽快,请听:篆书之下染残红。”近乎是在店家开口完的一瞬间,魏明瑾开口。

    “缘!缘分的缘!”

    “恭喜姑娘回答正确!”随着店家话语的结束,周围爆发出数声的叫好,魏明瑾得意的朝那位公子挤了挤眼。

    “公子,承让啦~”

    “姑娘聪慧,在下心服口服。”白衣男子拱了拱手,语气听不出喜悲。

    魏明瑾得了好酒,翻上屋檐找了个月色最好的地儿打算慢慢评鉴这百年佳酿。

    正对月饮酒畅快人生时,人群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叫:“有小偷,抓贼呀!”

    “啧。”魏明瑾一个翻身下了屋檐,迅速在人群里锁定目标追了上去。

    红裙翻飞,发丝散漫,魏明瑾身形如柳絮般轻盈,在黑夜中跃进,比明月耀眼千万。

    魏明瑾观察贼人逃走的方向,抄近道从高墙上一跃而下。

    “逮到你了!”

    她手腕一翻,藏在衣袖中的匕首霎时亮出,化作一道流光劈向那人。

    那人身着黑衣,虽被抓了个措手不及,却也瞬间拔出腰间佩剑格挡。

    两道明光凛冽的飞向彼此,铿锵一声,魏明瑾的刀尖抵住了黑衣人的刀尖,不等对方喘息片刻,魏明瑾泄力磨过他的刀刃,旋身朝他飞踢而去。

    那人立刻弃剑双手紧紧抱住魏明瑾的腿,他力气奇大,魏明瑾收腿不成只能借力腾空而起,另一只脚狠狠的砍在了他肩膀上。

    黑衣人吃痛松手,魏明瑾顺势一脚踩到墙上,再由高处落下加重身体速度压倒了黑衣人,匕首迅速的抵在他脖颈上。

    “把东西交出来!”魏明瑾威胁道。

    余光突然扫到一抹冷峻的银光逼近,魏明瑾不得已闪身躲开,一支毒蛇似的银箭斜钉在她刚才的位置。

    抬头一看,只见穿着官袍的一群人迅速逼近,为首的是个身着黑袍,衣摆用银丝勾勒,长发如瀑被端端正正的束起,身姿挺拔腰间缀一长刀的男子。

    走近看,他长得当真算是一等一的出挑,眉峰挑起带着些桀骜不驯,眼尾细长鼻形高挑,此刻脸上满是冷漠杂糅着一丝好奇,像盯上猎物吐着信子的毒蛇。

    官匪勾结?

    魏明瑾脑海中迅速思索着对策,来人显然没打算给她反应的时间,冷冷的开口道:“摘下面纱,报上姓名。”

    魏明瑾打算先假意迎合,拖延时间等待机会。她伸手摘下了面纱,姣好的容貌没能引起那人的注意。

    “明玉。”魏明瑾随手瞎扯了个名字。

    “当街袭击朝廷命官,白泽,带下去关押。”刚刚被魏明瑾一顿揍的人现在反过来押解她,真真是天道好轮回。

    去他娘的朝廷命官,勾结贪污的狗官!魏明瑾在心里骂道。

    魏明瑾刚转身,一只雪白的箭羽划破黑夜而至。

    “又来?”魏明瑾忙立刻蹲下,箭矢直直朝着那个叫白泽的侍卫而去。

    魏明瑾见机一把拔下刚插在地上的银箭,转身迅速出手,待身边人躲闪之际迅速逃跑,中途还不忘回头丢出箭矢。

    为首的人一把接住朝自己脑门而来的箭,沉声道:“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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