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沥，听雨轩内茶香氤氲，二楼临窗的雅座上，一位女子素手执盏，目光却落在楼下那桌低声议论的文人茶客身上。
“你们都听说了吗，沈府的那位千金昨儿夜里被抬回府时，大半张脸都快烂得见骨了！”一布衣茶客故意压低的声音反倒引得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
邻桌立刻接茬：“可是为着忠勇侯府那桩风流事？我听说啊，本来两家婚事已定，但忠勇侯府那位小侯爷生性浪荡，与醉仙楼花魁柳如烟交好，甚至扬言要迎她入府为妾。沈家千金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这不，昨夜便带人围了那醉仙楼”
“可不就是那事啊，说是在推搡间直接倒在了那火红的炭盆上，这脸....”
“岂止啊，你们可知，沈府的千金昨夜可是带着剑冲进去的，忠勇侯府那位.....”布衣茶客狭促一笑“貌似已不能人道囖。”
“要我说，活该！”穿绛色比甲的妇人啐了一口，“那捞什子小侯爷不是个东西，沈府这位才叫真真儿的报应！去年我外侄女在他府上当差，不过是梳头时扯疼了她，便被毁了双手逐了出来。仗着她爹是兵部侍郎，又和将军府有亲，这些年都不知祸害了多少人。”
茶楼掌柜停下手中的算盘“哎哟，大婶子你可小点声吧，我这可还要做生意的呢”
楼下闲碎的声音渐渐换了话头，云苓抿了一口已微凉的茶水，搁下茶盏款步下楼。茶楼外初入时细若游丝的春雨现已渐渐密织成帘，土腥气混着潮湿的青苔味在空气中漫开。茶楼小二正收卷竹帘，忽瞥见一道纤影静立檐下，不由得多瞧了几眼。
但见那女子削肩素腰，一袭素色襦裙随风轻晃，青丝松松挽起，只斜簪一支木钗，通身透着清雅气韵。小二面上堆着笑甩巾招呼：“姑娘，外边雨急，凉意渗衣，可要再进来添盏热茶？”，连唤了好几声，那女子仍是望着檐外雨帘出神，仿佛未闻人声。
见她仍怔怔望着雨幕，小二只好往前再走近几步，她才倏然回眸，微微偏首，将左耳迎向声源，唇角扬起一抹歉然的笑："不必了。"
这时，一辆青篷马车在茶楼前停下，扎着双丫髻的小丫鬟利落地跳下车辕，撑开油纸伞嚷道：“云姐姐，这雨越发急了，咱们快些走吧。”云苓向店小二道了声谢，接过伞便踏上了马车。
帘布一撂，外头的料峭春寒顿时被隔开。车窗边悬着个小小的药吊子，正幽幽散发着陈皮混着甘草的苦涩香气。小丫鬟往云苓手里塞了个鎏金暖炉，炭火的焦香与药香交织在一起，在车厢里氤氲开来，莫名叫人觉得安心。
云苓看着还在马车内折腾那土陶小炉的莲心，不禁一笑：“行啦，别瞎折腾那东西了，就这几滴雨，不碍事的”
“那可不行，姐姐你前几日风寒才刚好，要是又病了，三师叔和贺叔定要天天来念叨，那可真的是烦都烦死了”莲心手脚麻利地将炉子里的热姜茶倒出，小心递给云苓：“云姐姐，昨日我们刚把消息放出去，这可就唱了一出大戏呀”
云苓接过茶碗却没急着喝：“这戏是比我想的精彩多了，沈家和忠勇侯府现在什么情况？”
莲心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出来，只是说忠勇侯府的小侯爷伤在了那处，现在还昏迷着，沈家那位倒是醒了，听说在府上闹了很大一通呢”
铜镜“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镜面裂出蛛网般的纹路，每一道裂痕里，都映着一张同样狰狞的脸。
“滚！全都给我滚出去！”沈棠溪手中攥着半截玉簪，青丝散乱，赤足踩在满地碎瓷上。她抓起妆台上的胭脂盒狠狠掷向房门，胭脂粉末溅在丫鬟们惊慌退避的裙角。
“小姐，您伤口还没好，可得当心着些啊”徐嬷嬷刚碰到她的袖口，就被她猛地甩开。
“好？”她突然笑起来，声音嘶哑，指尖颤抖着抚上自己缠着纱布的半边脸，“我这张脸……还能好吗？”
门外，沈府的下人们噤若寒蝉，个个都怕成为那城门失火被殃及的池鱼，只听见屋内又传出一阵瓷器碎裂的声响.......
......
车轱辘在路上碾出细碎的声响，缓缓停在“回春阁”门前。云苓手执一柄素白油纸伞，扶着莲心的手下了马车，她刚踏下马车，忽而身形一晃，指尖抵着眉心。
“云姐姐当心！”莲心急忙搀住她手臂。
云苓闭了闭眼，长睫轻颤，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不碍事，走吧”，便扶着莲心，缓步踏入了药馆。
檐角铜铃轻响，惊散了满室药香。
堂前坐诊的大夫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玉冠束发，一袭青袍素净如竹，修长指节正搭在一名老妇腕上，温声叮嘱着什么。他抬眸望来，眉眼清润，似三月春溪，偏那瞳色沉如点墨，深不见底。
老妇蜷着身子咳嗽，指甲缝里还沾着灶灰：“大夫，老婆子我这咳疾入夜就加重，喉头腥甜得很...”
云谨之收回手，提笔写方：“肺热壅滞，兼有风邪。我开一副清肺饮，桑白皮、杏仁各三钱，加黄芩泻火。”
陈阿婆双手在布衣上搓了搓：“云大夫，那……这药，统共要多少银钱啊？”
“陈阿婆，我最近可馋枇杷了，等您家枇杷熟了后，送我一筐抵这药钱可好？”云谨之随后唤来药童：“阿竹，按此药方给陈阿婆抓药去吧”
陈阿婆千恩万谢地揣着药包走了，方才在外还是一副弱不禁风模样的云苓，这会儿正捧着莲心刚从煎药房端来的桂枝汤，“小师叔，这桂枝汤辛辣得可以，能否再添一味蜜枇杷？”
云谨之慢条斯理地整理脉枕，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阿竹”他突然唤药童，“去把后院的药筛了，记得挑仔细些，”他指尖点了点案上的甘草，“别混进什么‘不识好歹’的杂草。”
云苓：“......”
云苓从袖中摸出一包油纸裹着的蜜饯：“城西徐记的糖渍枇杷，特意给您带的。”
云谨之终于抬眸，目光在她微湿的袖口一扫：“风寒才好，就冒雨去买零嘴？”
“顺路嘛……”
“顺路？”他轻笑，笔锋在纸上重重一顿，“从城南的听雨轩‘顺路’到城西，你倒是会绕。”
云苓：“......”果然，她今日出门去探消息的事，师叔全知道。
云谨之合上医案，起身去药柜取药，“小师叔......”云苓扯住他袖角。
他垂眸，视线落在她指尖：“松手”
“师叔，我错了”
“错哪儿了？”
“不该淋雨”
“还有呢？”
“不该偷吃您的蜜饯”
云谨之终于转身，指节抵在她额前，轻轻一推：“小茯苓，你要再糟蹋自己身子”他忽然从药屉取出一包姜片，塞进她手里“下次的桂枝汤里我就给你备上双份的生姜。”
顿了顿，云谨之嗓音微沉：“昨夜沈家千金和忠勇侯府的事，是你的手笔。”不是疑问，是陈述。
云苓正捻着姜片把玩，闻言指尖一颤，姜片应声而落。她神色未变：“是。云陇戈想借沈家联姻拉拢忠勇侯，我偏要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云苓”云谨之指尖叩了叩药案，声音低沉，“你眼里除了报仇，还剩下什么？”
云苓拨弄草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时已换上盈盈笑意：“还有师叔和师伯们的药方子呀”
“少贫，你以为我是在同你说笑？”他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脉象虚浮，气血两亏”。他嗓音压得极低，“再这么熬下去，仇未报，人先垮。”
“我死不了，在看到云陇戈死之前，我会好好活着。”云苓翻腕一旋，挣开云谨之“何况，这药理我学得也不比师叔你差，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得很”
“死不了？”云谨之冷笑一声，从药屉中取出一包药，重重搁在她面前。
“当归三钱，黄芪五钱，龙眼肉一两.......还有这蝉蜕、木贼、蒙花各七分，青葙四分”他语气硬得像是在训斥不听话的药童，“每日一剂，喝足七日。”
云苓盯着药包，没动。
“小茯苓”他声音缓了几分，“仇要报，但你得活着才能看到那一天。”
药炉上的水咕嘟沸腾，白雾氤氲间，云苓终于伸手，将药包拢入袖中。“知道了......小师叔”她低声道。
云苓抬眸望了一眼窗外，起身，“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府了”。
云谨之执起笔写方子，笔锋未停，只淡淡道：“嗯。”
云苓走到门边，忽然回头：“小师叔”
“......”
“当归三钱，黄芪五钱，龙眼肉一两。还有蝉蜕、木贼、蒙花各七分，青葙四分”她唇角微扬，“我记得的”
云谨之搁下笔，眸色沉静地望过来。“七日后复诊。”他语气依旧平淡，“若敢迟一刻”
“知道啦知道啦”云苓笑着打断，“生姜加倍嘛”
“你们都听说了吗，沈府的那位千金昨儿夜里被抬回府时，大半张脸都快烂得见骨了！”一布衣茶客故意压低的声音反倒引得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
邻桌立刻接茬：“可是为着忠勇侯府那桩风流事？我听说啊，本来两家婚事已定，但忠勇侯府那位小侯爷生性浪荡，与醉仙楼花魁柳如烟交好，甚至扬言要迎她入府为妾。沈家千金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这不，昨夜便带人围了那醉仙楼”
“可不就是那事啊，说是在推搡间直接倒在了那火红的炭盆上，这脸....”
“岂止啊，你们可知，沈府的千金昨夜可是带着剑冲进去的，忠勇侯府那位.....”布衣茶客狭促一笑“貌似已不能人道囖。”
“要我说，活该！”穿绛色比甲的妇人啐了一口，“那捞什子小侯爷不是个东西，沈府这位才叫真真儿的报应！去年我外侄女在他府上当差，不过是梳头时扯疼了她，便被毁了双手逐了出来。仗着她爹是兵部侍郎，又和将军府有亲，这些年都不知祸害了多少人。”
茶楼掌柜停下手中的算盘“哎哟，大婶子你可小点声吧，我这可还要做生意的呢”
楼下闲碎的声音渐渐换了话头，云苓抿了一口已微凉的茶水，搁下茶盏款步下楼。茶楼外初入时细若游丝的春雨现已渐渐密织成帘，土腥气混着潮湿的青苔味在空气中漫开。茶楼小二正收卷竹帘，忽瞥见一道纤影静立檐下，不由得多瞧了几眼。
但见那女子削肩素腰，一袭素色襦裙随风轻晃，青丝松松挽起，只斜簪一支木钗，通身透着清雅气韵。小二面上堆着笑甩巾招呼：“姑娘，外边雨急，凉意渗衣，可要再进来添盏热茶？”，连唤了好几声，那女子仍是望着檐外雨帘出神，仿佛未闻人声。
见她仍怔怔望着雨幕，小二只好往前再走近几步，她才倏然回眸，微微偏首，将左耳迎向声源，唇角扬起一抹歉然的笑："不必了。"
这时，一辆青篷马车在茶楼前停下，扎着双丫髻的小丫鬟利落地跳下车辕，撑开油纸伞嚷道：“云姐姐，这雨越发急了，咱们快些走吧。”云苓向店小二道了声谢，接过伞便踏上了马车。
帘布一撂，外头的料峭春寒顿时被隔开。车窗边悬着个小小的药吊子，正幽幽散发着陈皮混着甘草的苦涩香气。小丫鬟往云苓手里塞了个鎏金暖炉，炭火的焦香与药香交织在一起，在车厢里氤氲开来，莫名叫人觉得安心。
云苓看着还在马车内折腾那土陶小炉的莲心，不禁一笑：“行啦，别瞎折腾那东西了，就这几滴雨，不碍事的”
“那可不行，姐姐你前几日风寒才刚好，要是又病了，三师叔和贺叔定要天天来念叨，那可真的是烦都烦死了”莲心手脚麻利地将炉子里的热姜茶倒出，小心递给云苓：“云姐姐，昨日我们刚把消息放出去，这可就唱了一出大戏呀”
云苓接过茶碗却没急着喝：“这戏是比我想的精彩多了，沈家和忠勇侯府现在什么情况？”
莲心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出来，只是说忠勇侯府的小侯爷伤在了那处，现在还昏迷着，沈家那位倒是醒了，听说在府上闹了很大一通呢”
铜镜“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镜面裂出蛛网般的纹路，每一道裂痕里，都映着一张同样狰狞的脸。
“滚！全都给我滚出去！”沈棠溪手中攥着半截玉簪，青丝散乱，赤足踩在满地碎瓷上。她抓起妆台上的胭脂盒狠狠掷向房门，胭脂粉末溅在丫鬟们惊慌退避的裙角。
“小姐，您伤口还没好，可得当心着些啊”徐嬷嬷刚碰到她的袖口，就被她猛地甩开。
“好？”她突然笑起来，声音嘶哑，指尖颤抖着抚上自己缠着纱布的半边脸，“我这张脸……还能好吗？”
门外，沈府的下人们噤若寒蝉，个个都怕成为那城门失火被殃及的池鱼，只听见屋内又传出一阵瓷器碎裂的声响.......
......
车轱辘在路上碾出细碎的声响，缓缓停在“回春阁”门前。云苓手执一柄素白油纸伞，扶着莲心的手下了马车，她刚踏下马车，忽而身形一晃，指尖抵着眉心。
“云姐姐当心！”莲心急忙搀住她手臂。
云苓闭了闭眼，长睫轻颤，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不碍事，走吧”，便扶着莲心，缓步踏入了药馆。
檐角铜铃轻响，惊散了满室药香。
堂前坐诊的大夫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玉冠束发，一袭青袍素净如竹，修长指节正搭在一名老妇腕上，温声叮嘱着什么。他抬眸望来，眉眼清润，似三月春溪，偏那瞳色沉如点墨，深不见底。
老妇蜷着身子咳嗽，指甲缝里还沾着灶灰：“大夫，老婆子我这咳疾入夜就加重，喉头腥甜得很...”
云谨之收回手，提笔写方：“肺热壅滞，兼有风邪。我开一副清肺饮，桑白皮、杏仁各三钱，加黄芩泻火。”
陈阿婆双手在布衣上搓了搓：“云大夫，那……这药，统共要多少银钱啊？”
“陈阿婆，我最近可馋枇杷了，等您家枇杷熟了后，送我一筐抵这药钱可好？”云谨之随后唤来药童：“阿竹，按此药方给陈阿婆抓药去吧”
陈阿婆千恩万谢地揣着药包走了，方才在外还是一副弱不禁风模样的云苓，这会儿正捧着莲心刚从煎药房端来的桂枝汤，“小师叔，这桂枝汤辛辣得可以，能否再添一味蜜枇杷？”
云谨之慢条斯理地整理脉枕，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阿竹”他突然唤药童，“去把后院的药筛了，记得挑仔细些，”他指尖点了点案上的甘草，“别混进什么‘不识好歹’的杂草。”
云苓：“......”
云苓从袖中摸出一包油纸裹着的蜜饯：“城西徐记的糖渍枇杷，特意给您带的。”
云谨之终于抬眸，目光在她微湿的袖口一扫：“风寒才好，就冒雨去买零嘴？”
“顺路嘛……”
“顺路？”他轻笑，笔锋在纸上重重一顿，“从城南的听雨轩‘顺路’到城西，你倒是会绕。”
云苓：“......”果然，她今日出门去探消息的事，师叔全知道。
云谨之合上医案，起身去药柜取药，“小师叔......”云苓扯住他袖角。
他垂眸，视线落在她指尖：“松手”
“师叔，我错了”
“错哪儿了？”
“不该淋雨”
“还有呢？”
“不该偷吃您的蜜饯”
云谨之终于转身，指节抵在她额前，轻轻一推：“小茯苓，你要再糟蹋自己身子”他忽然从药屉取出一包姜片，塞进她手里“下次的桂枝汤里我就给你备上双份的生姜。”
顿了顿，云谨之嗓音微沉：“昨夜沈家千金和忠勇侯府的事，是你的手笔。”不是疑问，是陈述。
云苓正捻着姜片把玩，闻言指尖一颤，姜片应声而落。她神色未变：“是。云陇戈想借沈家联姻拉拢忠勇侯，我偏要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云苓”云谨之指尖叩了叩药案，声音低沉，“你眼里除了报仇，还剩下什么？”
云苓拨弄草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时已换上盈盈笑意：“还有师叔和师伯们的药方子呀”
“少贫，你以为我是在同你说笑？”他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脉象虚浮，气血两亏”。他嗓音压得极低，“再这么熬下去，仇未报，人先垮。”
“我死不了，在看到云陇戈死之前，我会好好活着。”云苓翻腕一旋，挣开云谨之“何况，这药理我学得也不比师叔你差，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得很”
“死不了？”云谨之冷笑一声，从药屉中取出一包药，重重搁在她面前。
“当归三钱，黄芪五钱，龙眼肉一两.......还有这蝉蜕、木贼、蒙花各七分，青葙四分”他语气硬得像是在训斥不听话的药童，“每日一剂，喝足七日。”
云苓盯着药包，没动。
“小茯苓”他声音缓了几分，“仇要报，但你得活着才能看到那一天。”
药炉上的水咕嘟沸腾，白雾氤氲间，云苓终于伸手，将药包拢入袖中。“知道了......小师叔”她低声道。
云苓抬眸望了一眼窗外，起身，“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府了”。
云谨之执起笔写方子，笔锋未停，只淡淡道：“嗯。”
云苓走到门边，忽然回头：“小师叔”
“......”
“当归三钱，黄芪五钱，龙眼肉一两。还有蝉蜕、木贼、蒙花各七分，青葙四分”她唇角微扬，“我记得的”
云谨之搁下笔，眸色沉静地望过来。“七日后复诊。”他语气依旧平淡，“若敢迟一刻”
“知道啦知道啦”云苓笑着打断，“生姜加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