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猛地打开,巡逻兵手持刀枪闯入,点着一盏烛火小心翼翼进入。

    为首的那人横眉倒竖看着像是她们首领:“喂张三你带着一队去二楼,剩下的人给我搜!”

    “是!”

    洛淮宁躲在暗处房梁上,观察底下动静,暗搓搓揉着腰,方才急着把把画卷收入木屉,姿势来不及摆正便飞身上去,一不小心便闪了腰。

    巡逻兵首领搜罗外室无果,好像发现什么朝钱柜走去,她走到钱柜后面大喊一声:“锁怎么都没了?!”

    “大人在这儿呢!”旁边一眼尖的看到摆在木盒里的黄铜锁道:“大人,这些黄铜锁码的这么整齐,会不会是掌柜的忘记了。”

    首领似乎想到什么勾唇一笑:“也是,那走吧。把二楼的也叫下来,撤了撤了。”

    不到一会儿,人全走完了,钱庄空的不像话。

    洛淮宁心知没那么简单,人估计还守在门外以退为进,她们在逼她现身,好一网打尽。

    她蹲在房梁上撑不了多久,腰身还隐隐作痛,要是之前冠军侯时期蹲个几天都不要紧,如今的身子怕是不中用了。

    她暗叹,猫着身子从房梁落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走到二楼窗边往下一看,果然巡逻兵包围了整座钱庄,密不漏风。

    她从身上掏出一块石子,掂量两下使劲往东边扔,果不其然所有巡逻兵都往那处跑,她趁机逃之夭夭。

    洛淮宁一脸狼狈的回来,梁念安见状没说什么只道:“药浴备好了,侍女会带你去。”

    “先等等,这里有一张字条,”她放下画卷摊在桌上:“感谢宋大人栽培...你说这东西够不够送她进刑部?”

    梁念安摇头:“你的弹劾令呈上去就会被御史台扣下。”

    “那春日宴呢?”洛淮宁看着对方勾起一丝坏笑:“若是在春日宴上当着百官的面展出,她背后的人可不一定保得住她。”

    梁念安会过意来:“将计就计。”

    “不错。”

    春日宴

    “真是没想到洛大人一出牢狱就与本官的罪奴勾结,贪图钱财。”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永春湖水波涟涟,杨柳荫绿意正浓,本是春日宴作诗赋词的好地,却无端地引来了些煞风景的人。

    洛淮宁站在杨柳旁,挺拔如松,面带笑意,丝毫不惧眼前的一帮乌合之众。

    “本官也很好奇,你到底是那只眼睛看到我窃你钱财了,真该去治治眼疾。”

    梁念安坐在她身边抚琴,不动声色,对宋知的诋毁恍若未闻,颇有一种外界纷纷扰扰,我自怡然的洒脱。

    另一头宋知还在喋喋不休:“洛淮宁,本官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解释来龙去脉。若是你真急着用银子,也不是不能理解。”带着一丝讥讽。

    “笑话,”洛淮宁嘴里叼着个叶子,额前碎发任春风拂动,满不在乎道:“我没钱,但我夫君有钱啊,是吧念安。”

    “你!”宋知争不过她转向梁念安:“不知八皇子有何想法?”

    梁念安摇头。

    洛淮宁见状道:“我夫君有什么想法还无需与你汇报,倒是你没凭没据污蔑三品朝廷官员该当何罪?”

    一时之间两人争执不下。

    原本这边的曲水流觞,袅袅花语只有十几个人围聚,随着越来越多人听闻消息大老远隔着溪流跑来看热闹,一时之间,场面极其混乱。

    一群一拥而至,将她们几人围至中央,宋知皱眉冷哼一声:“冤枉?把人带上来。”

    不多时,宋知的随侍就将一女子带了过来,那女子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奴不该听从洛大人的命令,窃取大人银两,奴知罪,奴罪该万死。”

    这女人她方才瞧见过,在树上睡觉时,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扒着她衣角不放,净说些囫囵吞枣的话。她懒得多管闲事,随便她折腾。

    宋知:“殿下也听见了,本官已经搜遍了罪奴的房间没有发现白银迹象,如此以来只能存放在洛淮宁那里。”

    洛淮宁丝毫不在意,嘴角还噙着笑道:“谁知是否是你自导自演。宋大人可不要无故冤枉,给我扣上这么大一个罪名,够你在北诏狱度过余生了。”

    宋知顿了顿而后正色道:“本官与你素来无干戈,不会冒着得罪天家的罪名自寻死路。只是失窃白银数目众多,本官府里还有老小要养,不得不冒此风险。”

    她不得不惊叹宋知的厚脸皮,当着她的面说她俩毫无干戈,要知道从前上学堂时,俩人差点棍棒相向,纵然是她自己也讲不出这个词。

    洛淮宁笑道:“既然如此查一下不就好了。春日宴需举办数天,我们只能住在后院,宋大人银两失窃之事还发生不久吧,如此大额的银两来回搬动招人嫌,大可能还在厢房。不如前去一观,好证我清白。”

    “正有此意。”宋知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愉悦,速度极快但还是被洛淮宁轻易捕捉。

    她备货倒是快,不愧是干运盐使的。

    感受到梁念安递来的眼神,洛淮宁点点头。

    厢房

    几人跟随她来到住处,厢房里陈设清新淡雅,颇有韵味。

    可现下无人关心,一帮文官都盯着厢房意图找出些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来。

    厢房里没什么东西,能藏物的地方甚少,无非一张床,梳妆镜和几只花瓶作为点缀仅此而已。

    “找到了。”

    宋知的属下搬出一个大箱子,上面印着宋家的家徽,极好辨认。

    洛淮宁倒是一脸无所谓顺便讥讽一番:“真是恭喜了,宋大人。”

    宋知恶狠狠道:“果然如此!洛淮宁用心险恶,尽贪些不义之财,本官这就要报告女帝,狠狠处置。”

    洛淮宁听着耳边越来越不堪的谩骂,指尖的令牌转的飞快--这群蠢货根本没人发现,宋知袖口沾着箱底的朱砂。

    此时,女帝正在永春湖赏花,一听发生了这种事情,折回春日宴。

    女帝坐于高位,面前摆满鲜花,瓜果不剩几个,看来等候已久,刑部尚书坐在她旁边,身边带着数位皇家贵族,睥睨一切。底下的文武百官分列两旁,皆看着眼前的宋知和其属下拖着一箱子缓缓而来。

    而洛淮宁站于武官之列,面对女帝若有似无的威压也正色起来,轻蔑地看向宋知。

    快点抬吧,好戏要登场了。

    宋知命两位随侍抬着箱子呈到女帝面前,演的那叫一个激情澎湃:“陛下您一定要为臣做主啊。”还带着一丝哭腔。

    女帝命人打开,里边满满都是真金白银。

    “天哪这么多。”

    “这洛淮宁真不得了。”

    “行了,安静!”高台之上女帝皱眉转而看向她:“洛淮宁上前来,你可知罪?”

    洛淮宁缓缓走上前靠近女帝,女帝的护甲划过她的衣领,眼神阴晴不定气势压人,她能感到要是她不好好找说辞,女帝能当场将她废掉。

    洛淮宁故意调高了声调稀奇道:“陛下,白银里头好像有些东西?”

    “慢着,”女帝发现了什么,从高位走下,在一箱银子里拿出一封信,看了几眼,仍在宋知面前,冷笑道:“宋知,这就是你要朕看的东西?”

    “什么?”宋知惊慌失措,忙捡起女帝扔下的信件,战战栗栗脸色煞白。

    “你倒是干的好,竟刻意扣押两淮一带巡盐使失踪的事。”女帝冷笑道:“还有那句最后的,多谢宋大人提拔?”

    “宋知,朕倒是想知道你提拔了谁,又是谁给你的这一箱白银。”

    众人皆不敢抬头,就连宋知的人此时也不敢发话,谁不敢在这时触碰女帝逆鳞。

    谁都知道当今女帝最反感贪污腐败,这宋知今日算是引火烧身了。

    洛淮宁督向梁念安,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丝喜悦的表情,可惜没有。

    宋知冷汗连连:“这...臣打算明日上朝报备的。”

    刑部尚书坐在女帝身边一直摩挲茶盏,眼神沉浮不定。

    “启禀陛下。”

    这时从文官列里,有一女子站出来为她说情:“宋大人也是一时糊涂,看在往日宋大人为大凉兢兢业业的份上,请您从宽处罚。”

    是大理寺少卿郑玉,郑玉和她先前打过几次交道,此人堪称宋知御下马前卒,此前多少关于宋知的案件都是她从中作梗暗中销毁,和锦衣卫对接案件时也是遮遮掩掩,妨碍公务。

    好啊,都送上门来了,正巧一网打尽一了百了。

    “哎呦喂,郑大人在说什么笑话呢?真的是笑得我直不起腰来。”

    洛淮宁佯装捧腹大笑,在场中干笑了几阵,引人频频侧目:“依你之见,宋大人兢兢业业就该贪污银两以此为报酬吗?”

    “还是说那银两就是你送的。”

    洛淮宁走到郑玉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很可疑啊,明面上说是要保宋大人,实则为自己开脱吧”

    “我明白了,”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还真是错怪宋大人了,原来你才是真凶。”

    “你在说什么胡话?!”郑玉气的面红耳赤,就要伸手打她,被她轻松躲过。

    接下来,谁为宋知开脱,她就诬告谁为幕后真凶,一来二去半数文官都被她扣上了贪污之名,把原先就混乱的春日宴搅得一团槽。

    “够了,别吵了!”

    女帝瞬间发怒,案桌被大力踹翻,案上的瓜果零零碎碎散落一地,滚到宋知的脚边。

    “来人!罢免宋知和郑玉在朝的一切职务!统统关进北诏狱!”

    北诏狱是锦衣卫的地盘,专门用来审讯犯罪官员。宋知啊宋知,进了她的地盘想出来可就难了。洛淮宁勾唇,对结果相当满意。

    随着女帝的护卫军逐步逼近,宋知面上闪过一丝惊慌失措,眼神飘忽不定,朝她那边望去。

    不对不是她,是她背后的刑部尚书。

    果真,刑部尚书捏碎杯柄,经过她身边时低语:“洛大人何必装糊涂,继续查下去,您和八皇子谁都活不成。”

    洛淮宁惊疑不定,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她正想盘问,却见刑部尚书走下高台,站在宋知身旁面向女帝,眼里带着决然:“臣不同意此事。”

    “对臣子的处置向来由刑部裁决,陛下擅自罢免宋知的职务,这不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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