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晨光透过酒店巴洛克式穹顶,在香槟色伴娘裙上碎成粼粼波光。叶挽指尖拂过方子玉头纱的蕾丝边缘,像在抚平一段泛黄的旧时光。

    “紧张吗?”她小声问。

    方子玉捏了捏她的手,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有你在,我就不慌。”

    当《婚礼进行曲》的弦乐漫过玫瑰拱门时,叶挽忽然意识到掌心的捧花正颤抖着——原来第一次当伴娘的人,也会患上某种甜蜜的失语症。

    抛捧花环节,她刻意往后退了两步,却被司仪点名:“这位伴娘小姐,别躲呀!”

    全场哄笑。她硬着头皮上前,捧花划破空气的弧度像道未完成的抛物线,最终坠入灰色西装的怀抱。那个发梢卷着阳光的年轻人举起沾染晨露的捧花,虎牙在唇畔刻出小小的光斑:“姐姐,要不要借花献佛?”

    叶挽急忙摆了摆手:“不用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敬酒时的水晶杯碰撞出清脆的谶言。陈景的白衬衫第三颗纽扣别着枚银杏叶胸针,在推杯换盏间时隐时现。“姐姐你好,我叫陈景。我在新娘那见过你穿学士服的照片,”他忽然倾身,杯中的橙汁晃出细碎星光,“像株没来得及系蝴蝶结的郁金香。”

    午夜的去渍笔在衬衫袖口洇开淡蓝色云雾。他缩回的指尖带着红酒的微醺,耳廓却泛起清醒的霞色。叶挽望着那抹红想,原来少年人的羞赧也会在夜色里显影。

    婚礼后第二天,叶挽收到一条好友申请:【姐姐,我是陈景,想问下你对设计方面熟吗?我论文需要一些业内人士的采访,能不能帮帮我?】

    她通过了申请,发了个文档过去:【这是我之前整理的行业报告,仅供参考。】

    【救命恩人!】他秒回,【不过……能语音吗?有些专业术语我看不懂。】

    请音接通后,他的声音比婚宴上更清朗,背景音里有翻纸页的沙沙声。叶挽耐心解释完他询问的术语,突然听见他问:“姐姐,你心情不好吗?”

    “嗯?”

    “你刚才叹气了三次。”

    ——原来有人连她的呼吸频率都数着。

    陈景的追求来得热烈又笨拙。

    他会在她发翻唱视频后第一时间给她私信:“今天又是被姐姐声音治愈的一天!”;会假装路过她常去的咖啡馆,“偶遇”后红着耳朵问能不能拼桌;甚至在她回深那天,抱着一大束向日葵出现在高铁站。

    “我知道你觉得我太小了,”他紧张得语速飞快,“但我就要毕业了,我的心理年龄跟姐姐一样的,而且我可以……”

    “陈景。”叶挽打断他,轻轻把花推回去,“你还这么年轻,会遇到很多人,值得更好的女孩。”

    “什么是更好的?”他执拗地问,“是比我大五岁?还是……像那个让你叹气的人一样?”

    叶挽怔住。

    ——原来少年人的喜欢,敏锐得可怕。

    后来陈景还是会给她发论文进度,偶尔吴吐槽导师;她则在他实习受挫时,也会给予安慰。

    某天深夜,他忽然发来消息:【姐姐,我好像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绝决地拒绝我了。不是年龄问题,是你还没彻底放下那个人,对吧?】

    叶挽没有否认。

    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很久,最终发来:【天气预报说,你心里那场雨就快停了,但是,我等你。】

    叶挽还是回复了:【我们都应该永远向前看。】

    ——就像她现在对林沉的态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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