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中学高一开学后，军训第一天的上午。
操场东侧训练区。
塑胶跑道蒸腾着扭曲的热浪，蝉鸣声撕扯着空气，操场边的银杏树叶蔫垂着，像被晒化的绿色蜡笔。
为了方便训练，学校将两两兄弟班安排在一起军训。
“全体都有！向左转——”
教官的吼声劈开了燥热的空气，高一新生方阵的迷彩服后背洇出深色汗渍。
四班沈清墨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喉间像塞了团晒蔫的棉花。
前面三班女生方阵的秦穆楚金属发夹在阳光下晃出一道银弧，刺得她眯起眼。
秦穆楚的迷彩帽檐被风掀起，马尾碎发黏在汗湿的颈侧。
秦穆楚抬臂擦汗时，发夹突然从汗湿的刘海上脱落，骨碌碌滚向操场边缘的排水沟。
她“啊”地轻呼，慌忙弯腰伸手，迷彩服腰带却钩住了邻列同学的战术包挂钩，一时僵在原地。
秦穆楚顿时耳尖通红，声音发颤：“糟了……教官说不让披头发的！”开始慌忙地捋头发。
陈野在四班后排踮脚怪叫：“哟，三班大小姐连发夹都管不住？”
队列瞬间骚动起来。
教官听到队伍里的声音，怒喊到：“谁在那里说话！”
林明澈从三班队列跨步而出：“报告教官，我有东西掉地上了。”
“马上捡起来，然后归队！”教官盯了他一眼。
林明澈迅速蹲身，迷彩裤绷出利落的褶皱。他从裤袋抽出一枚环形磁铁，手腕轻抖，磁铁贴着地面滑出流畅的抛物线，精准停在发夹前方5cm处，金属发夹“咔”地吸附在磁铁边缘，金属与磁石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磁铁被他两指拈起时，指尖还沾着草屑。
陈野抱臂嗤笑：“显摆啥啊？用你那破磁铁吸太阳去啊！”
林明澈将磁铁放回口袋：“太阳是等离子态，需要环形电流约束磁场——建议你重修初中地理，顺便学学礼貌。”
转头对着秦穆楚说，“发夹导电性不错。”林明澈将磁铁塞回口袋，声音像被太阳晒得微哑的砂纸。
秦穆楚耳尖泛红，伸手去接时指甲蹭过他掌心：“谢、谢谢……你随身带磁铁？”
他退后半步拉开距离，迷彩帽檐在鼻梁投下阴影，掩住了眸光：“家里做实验剩的。”
或许是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下有人对她伸出了援手，秦穆楚的内心泛起阵阵的涟漪。
秦穆楚心理：他睫毛投下的阴影角度，刚好是三角函数的最佳教学案例……
-
沈清墨扶正歪斜的迷彩帽，目光追随着那少年的背影。
他弯腰捡磁铁时后颈沁出汗珠，顺着脊椎没入衣领，像晨露滑过物理课本的抛物线图示。
沈清墨一时愣了神，心想：都说勿以善小而不为，但是这种情况下，能主动站出来帮别人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啊。
她的余光忽然发现自己的裤脚卷了起来，正单膝跪地调整裤脚，脖颈间突然一凉——母亲送的棱镜挂坠从领口滑出，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彩虹，正好晃到后排陈野的眼睛。
"什么东西！"陈野抬脚碾住她拖在地上的腰带，"这么刺眼，晃到我眼睛懂了吗？"
沈清墨不敢回话，整理好后正要站起来，结果被拽得一个踉跄。站稳身形后，沈清墨怕棱镜的光线再晃到别人眼睛，赶忙解下挂坠，正准备收进裤口袋，却被陈野一把抢了过去。
“就这破玻璃晃的我？”陈野恶狠狠的说到。
“还给我！”沈清墨着急地伸手想拿回来。
“让你刚刚晃我！”陈野把棱镜直接扔向队伍方阵外，“自己去慢慢捡吧！”
棱镜撞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咔嗒"声，直接碎裂成三个碎片，一个飞到了林明澈的脚边，一个落在原地，最后一个直接滚到了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小草丛里。
她慌忙跑去捡，找了半天只看到躺着原地的那块碎片，和断开的红绳，沈清墨弯腰捡起，指尖却被碎片边缘划破。血珠渗进刻着"光而不耀"的凹痕，像给这四个篆体小字涂了层朱砂。
教官看到了她，金属哨子在胸膛前晃荡："那个女生，你在干什么！"
沈清墨攥着一块碎棱镜站起身。掌心黏腻的触感让她想起今早母亲给她系挂坠时说的话："这是妈妈大学获奖时学校发的奖品，遇到难事就看看它——"
“教官，我……” 沈清墨面露难色。
“站军姿的时候，不知道有什么事要先喊报告吗！”教官盯着她，“罚站军姿10分钟在这！”
教官吹哨休息，人群如退潮般散开。
林明澈弯腰捡起最大那块棱镜碎片，把碎片揣进兜里，走起路来金属棱角隔着布料硌着大腿——就像初中物理竞赛时，监考老师总在他身边踱步的脚步频率一样。
"喂，书呆子！"陈野勾住他脖子，"听说你会修手表？帮我把这个表盘……"
"不会。"林明澈一把甩开他的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碎片刻痕。远处教官的呵斥声里，他忽然想起母亲常念叨的《声律启蒙》："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这碎了的棱镜，该对什么？
走到一旁阴凉处，林明澈拧开水壶仰头灌水，喉结滚动时，余光瞥见沈清墨被罚站军姿的背影。
两旁的树枝在她后颈投下晃动的阴影，汗湿的碎发粘成小绺。
这时，秦穆楚走过来，凑近他身侧，香水味混着防晒霜的甜腻：“要不要我帮你拍张训练照？我带了单反。”
林明澈赶紧拧紧壶盖，塑料发出“咔嗒”轻响，忙不迭地摇头，“不用，谢谢了，军训晒黑了拍照不好看。”
秦穆楚楞在当场，他在嫌弃我？还是根本不想被拍？
这时罚站的时间也到了，沈清墨也走到一旁准备休息会。坐下来，透过人群缝隙看见少年从裤袋摸出磁铁，正反翻转端详，而他此时想着怎么把碎片还给沈清墨。
她摸到背包里母亲给的《李清照词集》，刚拿出来准备看会。突然听见教官吼“集合”，慌忙起身时书“啪”地落地。
书册滑到三班队列边缘，林明澈看到，用鞋尖轻踢过去，正想要不现在把棱镜碎片还给她。却响起教官的催促，“赶紧集合，磨蹭什么！”
林明澈只好赶紧归队。
而《李清照词集》封面朝上露出《声声慢》词句，他扫过“凄凄惨惨戚戚”，嘴角极快地扯了一下。
沈清墨捡书时抬头，正撞见他转身归队的背影。迷彩服下摆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挂的钥匙串——拴着迷你指南针和铜制游标卡尺。
沈清墨顿了一下，游标卡尺测得出发夹位移，测得出人心距离吗……
-
军训当晚，林明澈家中。
暖黄色吊灯下，餐桌铺着蓝白格纹桌布，空气里浮动着柠檬蒸鱼的酸香和焦糖布丁的甜腻。
林明澈刚推开门，林若曦便赤脚从沙发上跳下来，高举手机冲到他面前：“哥！快看我的磁悬浮笔！”
视频里，一支铅笔悬在环形磁铁上方微微震颤，背景音是她兴奋的尖叫：“悬浮高度和电流强度正相关！
林父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围裙上沾着鱼鳞：“林若曦同志，拖鞋穿上！地板导热系数高，脚底板热量流失速度超标的后果——”
小雨吐舌打断：“知道啦！‘容易感冒’用热力学第二定律翻译就是‘熵增不可逆’对吧？”
好一会，林父去除完鱼鳞，从厨房出来。
给林明澈递过冰镇柠檬水，玻璃杯外壁凝满水珠，顺着少年指尖滴落在瓷砖上：“天才的饮料必须符合能量守恒定律，酸度刚好中和脑力消耗。
“还得是咱爸，让喝个柠檬水都这么有逻辑，你说呢，若曦？” 林明澈饶有趣味的看向妹妹。
“彼此彼此，你也不赖！”妹妹耸了耸肩。
林明澈仰头灌下半杯，喉结滚动时瞥见杯底沉着一片薄荷叶：“妈，这算非惯性参考系里的浮力实验？”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林若曦逗的林父哈哈大笑。
林母端着蒸鱼从厨房出来，笑着拍他后脑勺：“贫嘴！赶紧洗手，鱼要凉了。”
若曦用筷子戳鱼眼：“哥，你们军训有没有人晕倒？我们老师说中暑是体内产热大于散热，可以用傅里叶定律算热量传递……”
林父夹一筷子鱼肚肉放到女儿碗里：“吃饭别讲散热公式！不过说到军训——”他转向儿子，“你们方老师说你要交篇军训心得？”
林明澈筷子一顿，想了一下：“随便写点队列训练和团队精神就行了。”
林明澈的心得草稿夹在物理笔记里，写着“金属发夹位移Δx=1.2m，初速度v?=0.4m/s”……
饭刚吃一半，林母又走到厨房的冰箱前。
布丁从冰箱取出时裹着白霜，林母撒上一层白砂糖，用喷枪炙烤表面，砂糖“嗞啦”裂成琥珀色脆壳。
“来来来，大家来尝尝我做的新甜点。”林母信心满满的端着布丁走来。
她将布丁推到儿子面前：“能量守恒是假的，白砂糖多放了5克。”
林明澈挖一勺布丁，奶油裹着焦糖片在舌尖化开。
这么甜！这甜度绝对超过焓变阈值……但老妈的眼神比卡路里更难拒绝。
而老爸在一旁吃着，默不作声。
林母转头看向妹妹，果然童言无忌，林若曦尝了一口，一下子眯起了眼，“妈，这也太甜了吧！”
“好吧，下次再改进改进。”林母坐下继续吃饭，“这父子俩怕扫了我的兴，总是不说实话。”
餐桌角落堆着电磁铁线圈和《初中物理趣味实验》，若曦用叉子勾起铜线晃悠：“哥，下周我要做特斯拉线圈！老师说需要监护人签字——”
林父立刻举手：“我签！当年你爸我玩雅各布天梯把学校保险丝烧了，教导主任的表情比超新星爆发还精彩！”
林母瞪他一眼：“你敢带坏小雨，今晚就睡沙发！”
林明澈低头扒饭时，余光扫过客厅茶几上的《滕王阁序》摘抄本——那是沈清墨白天掉落的。他刚才回来那背包里的笔时一起放在了茶几上。
母亲擦桌子时随手将它塞进杂志堆，书页间滑出一张泛黄便签，上面字迹清秀：“磁场线闭合，人心却未必。”
她写这句时，知道磁场线的闭合性其实暗示磁单极子不存在吗……
筷子尖无意识地在米饭上画出磁感线，直到若曦伸手在他眼前晃：“哥！你碗里的饭都要被扒拉到桌上啦！”
晚饭过后。
林明澈在擦盘子时，林父凑近低声问：“今天救女生那招挺帅，磁铁滑行初速度怎么算的？”
他耳根发烫，海绵猛搓盘底油渍：“动能定理加滚动摩擦系数，爸你别跟妈乱说……”
林父挤眉弄眼打开冰箱，扔给儿子一罐可乐：“放心，我像你这么大时，还不会用楞次定律追姑娘呢！
林明澈一惊，忙解释，“爸，你想啥呢，我只是当时看那女生尴尬，看她脸都红了，又没有人帮，就只好出手帮忙解围一下。”
林父看了一眼林明澈，“哦，是吗？那你可要认真学习，高中很重要，可别分了心。”但脸上却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易拉罐“咔”地打开，气泡涌出的声音盖住了少年骤然加快的心跳。
操场东侧训练区。
塑胶跑道蒸腾着扭曲的热浪，蝉鸣声撕扯着空气，操场边的银杏树叶蔫垂着，像被晒化的绿色蜡笔。
为了方便训练，学校将两两兄弟班安排在一起军训。
“全体都有！向左转——”
教官的吼声劈开了燥热的空气，高一新生方阵的迷彩服后背洇出深色汗渍。
四班沈清墨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喉间像塞了团晒蔫的棉花。
前面三班女生方阵的秦穆楚金属发夹在阳光下晃出一道银弧，刺得她眯起眼。
秦穆楚的迷彩帽檐被风掀起，马尾碎发黏在汗湿的颈侧。
秦穆楚抬臂擦汗时，发夹突然从汗湿的刘海上脱落，骨碌碌滚向操场边缘的排水沟。
她“啊”地轻呼，慌忙弯腰伸手，迷彩服腰带却钩住了邻列同学的战术包挂钩，一时僵在原地。
秦穆楚顿时耳尖通红，声音发颤：“糟了……教官说不让披头发的！”开始慌忙地捋头发。
陈野在四班后排踮脚怪叫：“哟，三班大小姐连发夹都管不住？”
队列瞬间骚动起来。
教官听到队伍里的声音，怒喊到：“谁在那里说话！”
林明澈从三班队列跨步而出：“报告教官，我有东西掉地上了。”
“马上捡起来，然后归队！”教官盯了他一眼。
林明澈迅速蹲身，迷彩裤绷出利落的褶皱。他从裤袋抽出一枚环形磁铁，手腕轻抖，磁铁贴着地面滑出流畅的抛物线，精准停在发夹前方5cm处，金属发夹“咔”地吸附在磁铁边缘，金属与磁石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磁铁被他两指拈起时，指尖还沾着草屑。
陈野抱臂嗤笑：“显摆啥啊？用你那破磁铁吸太阳去啊！”
林明澈将磁铁放回口袋：“太阳是等离子态，需要环形电流约束磁场——建议你重修初中地理，顺便学学礼貌。”
转头对着秦穆楚说，“发夹导电性不错。”林明澈将磁铁塞回口袋，声音像被太阳晒得微哑的砂纸。
秦穆楚耳尖泛红，伸手去接时指甲蹭过他掌心：“谢、谢谢……你随身带磁铁？”
他退后半步拉开距离，迷彩帽檐在鼻梁投下阴影，掩住了眸光：“家里做实验剩的。”
或许是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下有人对她伸出了援手，秦穆楚的内心泛起阵阵的涟漪。
秦穆楚心理：他睫毛投下的阴影角度，刚好是三角函数的最佳教学案例……
-
沈清墨扶正歪斜的迷彩帽，目光追随着那少年的背影。
他弯腰捡磁铁时后颈沁出汗珠，顺着脊椎没入衣领，像晨露滑过物理课本的抛物线图示。
沈清墨一时愣了神，心想：都说勿以善小而不为，但是这种情况下，能主动站出来帮别人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啊。
她的余光忽然发现自己的裤脚卷了起来，正单膝跪地调整裤脚，脖颈间突然一凉——母亲送的棱镜挂坠从领口滑出，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彩虹，正好晃到后排陈野的眼睛。
"什么东西！"陈野抬脚碾住她拖在地上的腰带，"这么刺眼，晃到我眼睛懂了吗？"
沈清墨不敢回话，整理好后正要站起来，结果被拽得一个踉跄。站稳身形后，沈清墨怕棱镜的光线再晃到别人眼睛，赶忙解下挂坠，正准备收进裤口袋，却被陈野一把抢了过去。
“就这破玻璃晃的我？”陈野恶狠狠的说到。
“还给我！”沈清墨着急地伸手想拿回来。
“让你刚刚晃我！”陈野把棱镜直接扔向队伍方阵外，“自己去慢慢捡吧！”
棱镜撞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咔嗒"声，直接碎裂成三个碎片，一个飞到了林明澈的脚边，一个落在原地，最后一个直接滚到了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小草丛里。
她慌忙跑去捡，找了半天只看到躺着原地的那块碎片，和断开的红绳，沈清墨弯腰捡起，指尖却被碎片边缘划破。血珠渗进刻着"光而不耀"的凹痕，像给这四个篆体小字涂了层朱砂。
教官看到了她，金属哨子在胸膛前晃荡："那个女生，你在干什么！"
沈清墨攥着一块碎棱镜站起身。掌心黏腻的触感让她想起今早母亲给她系挂坠时说的话："这是妈妈大学获奖时学校发的奖品，遇到难事就看看它——"
“教官，我……” 沈清墨面露难色。
“站军姿的时候，不知道有什么事要先喊报告吗！”教官盯着她，“罚站军姿10分钟在这！”
教官吹哨休息，人群如退潮般散开。
林明澈弯腰捡起最大那块棱镜碎片，把碎片揣进兜里，走起路来金属棱角隔着布料硌着大腿——就像初中物理竞赛时，监考老师总在他身边踱步的脚步频率一样。
"喂，书呆子！"陈野勾住他脖子，"听说你会修手表？帮我把这个表盘……"
"不会。"林明澈一把甩开他的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碎片刻痕。远处教官的呵斥声里，他忽然想起母亲常念叨的《声律启蒙》："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这碎了的棱镜，该对什么？
走到一旁阴凉处，林明澈拧开水壶仰头灌水，喉结滚动时，余光瞥见沈清墨被罚站军姿的背影。
两旁的树枝在她后颈投下晃动的阴影，汗湿的碎发粘成小绺。
这时，秦穆楚走过来，凑近他身侧，香水味混着防晒霜的甜腻：“要不要我帮你拍张训练照？我带了单反。”
林明澈赶紧拧紧壶盖，塑料发出“咔嗒”轻响，忙不迭地摇头，“不用，谢谢了，军训晒黑了拍照不好看。”
秦穆楚楞在当场，他在嫌弃我？还是根本不想被拍？
这时罚站的时间也到了，沈清墨也走到一旁准备休息会。坐下来，透过人群缝隙看见少年从裤袋摸出磁铁，正反翻转端详，而他此时想着怎么把碎片还给沈清墨。
她摸到背包里母亲给的《李清照词集》，刚拿出来准备看会。突然听见教官吼“集合”，慌忙起身时书“啪”地落地。
书册滑到三班队列边缘，林明澈看到，用鞋尖轻踢过去，正想要不现在把棱镜碎片还给她。却响起教官的催促，“赶紧集合，磨蹭什么！”
林明澈只好赶紧归队。
而《李清照词集》封面朝上露出《声声慢》词句，他扫过“凄凄惨惨戚戚”，嘴角极快地扯了一下。
沈清墨捡书时抬头，正撞见他转身归队的背影。迷彩服下摆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挂的钥匙串——拴着迷你指南针和铜制游标卡尺。
沈清墨顿了一下，游标卡尺测得出发夹位移，测得出人心距离吗……
-
军训当晚，林明澈家中。
暖黄色吊灯下，餐桌铺着蓝白格纹桌布，空气里浮动着柠檬蒸鱼的酸香和焦糖布丁的甜腻。
林明澈刚推开门，林若曦便赤脚从沙发上跳下来，高举手机冲到他面前：“哥！快看我的磁悬浮笔！”
视频里，一支铅笔悬在环形磁铁上方微微震颤，背景音是她兴奋的尖叫：“悬浮高度和电流强度正相关！
林父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围裙上沾着鱼鳞：“林若曦同志，拖鞋穿上！地板导热系数高，脚底板热量流失速度超标的后果——”
小雨吐舌打断：“知道啦！‘容易感冒’用热力学第二定律翻译就是‘熵增不可逆’对吧？”
好一会，林父去除完鱼鳞，从厨房出来。
给林明澈递过冰镇柠檬水，玻璃杯外壁凝满水珠，顺着少年指尖滴落在瓷砖上：“天才的饮料必须符合能量守恒定律，酸度刚好中和脑力消耗。
“还得是咱爸，让喝个柠檬水都这么有逻辑，你说呢，若曦？” 林明澈饶有趣味的看向妹妹。
“彼此彼此，你也不赖！”妹妹耸了耸肩。
林明澈仰头灌下半杯，喉结滚动时瞥见杯底沉着一片薄荷叶：“妈，这算非惯性参考系里的浮力实验？”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林若曦逗的林父哈哈大笑。
林母端着蒸鱼从厨房出来，笑着拍他后脑勺：“贫嘴！赶紧洗手，鱼要凉了。”
若曦用筷子戳鱼眼：“哥，你们军训有没有人晕倒？我们老师说中暑是体内产热大于散热，可以用傅里叶定律算热量传递……”
林父夹一筷子鱼肚肉放到女儿碗里：“吃饭别讲散热公式！不过说到军训——”他转向儿子，“你们方老师说你要交篇军训心得？”
林明澈筷子一顿，想了一下：“随便写点队列训练和团队精神就行了。”
林明澈的心得草稿夹在物理笔记里，写着“金属发夹位移Δx=1.2m，初速度v?=0.4m/s”……
饭刚吃一半，林母又走到厨房的冰箱前。
布丁从冰箱取出时裹着白霜，林母撒上一层白砂糖，用喷枪炙烤表面，砂糖“嗞啦”裂成琥珀色脆壳。
“来来来，大家来尝尝我做的新甜点。”林母信心满满的端着布丁走来。
她将布丁推到儿子面前：“能量守恒是假的，白砂糖多放了5克。”
林明澈挖一勺布丁，奶油裹着焦糖片在舌尖化开。
这么甜！这甜度绝对超过焓变阈值……但老妈的眼神比卡路里更难拒绝。
而老爸在一旁吃着，默不作声。
林母转头看向妹妹，果然童言无忌，林若曦尝了一口，一下子眯起了眼，“妈，这也太甜了吧！”
“好吧，下次再改进改进。”林母坐下继续吃饭，“这父子俩怕扫了我的兴，总是不说实话。”
餐桌角落堆着电磁铁线圈和《初中物理趣味实验》，若曦用叉子勾起铜线晃悠：“哥，下周我要做特斯拉线圈！老师说需要监护人签字——”
林父立刻举手：“我签！当年你爸我玩雅各布天梯把学校保险丝烧了，教导主任的表情比超新星爆发还精彩！”
林母瞪他一眼：“你敢带坏小雨，今晚就睡沙发！”
林明澈低头扒饭时，余光扫过客厅茶几上的《滕王阁序》摘抄本——那是沈清墨白天掉落的。他刚才回来那背包里的笔时一起放在了茶几上。
母亲擦桌子时随手将它塞进杂志堆，书页间滑出一张泛黄便签，上面字迹清秀：“磁场线闭合，人心却未必。”
她写这句时，知道磁场线的闭合性其实暗示磁单极子不存在吗……
筷子尖无意识地在米饭上画出磁感线，直到若曦伸手在他眼前晃：“哥！你碗里的饭都要被扒拉到桌上啦！”
晚饭过后。
林明澈在擦盘子时，林父凑近低声问：“今天救女生那招挺帅，磁铁滑行初速度怎么算的？”
他耳根发烫，海绵猛搓盘底油渍：“动能定理加滚动摩擦系数，爸你别跟妈乱说……”
林父挤眉弄眼打开冰箱，扔给儿子一罐可乐：“放心，我像你这么大时，还不会用楞次定律追姑娘呢！
林明澈一惊，忙解释，“爸，你想啥呢，我只是当时看那女生尴尬，看她脸都红了，又没有人帮，就只好出手帮忙解围一下。”
林父看了一眼林明澈，“哦，是吗？那你可要认真学习，高中很重要，可别分了心。”但脸上却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易拉罐“咔”地打开，气泡涌出的声音盖住了少年骤然加快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