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班boss
路过面色不算好的冷钰和林点点，元月坐下。她越发感受到手表的重要性，她现在对时间的感知力基本为零，太过被动。
教室里很静，只有纸页翻动和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压迫着众人的神经。
“今天我们班有三位同学退班，分别是元月、冷钰、林点点，请三位现在离开高三A班。”梳着马尾的中年女老师走进教室，声音温和。
冷钰和林点点率先站起，朝教室门口走去，元月紧随其后。周老师竟然站在门后！她的眼神一如往常地锐利，嘴唇红润得像刚用鲜血涂抹过。
“元月，你的校园跑不达标，跟我去一趟德育处。”她的声音刺人耳膜。
元月心里一沉，跟上周老师。从在走廊里看到周老师开始，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哒——哒——哒——”周老师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的长廊里，压迫感使元月愈发喘不过气。
出了教学楼，穿着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动作笨拙地浇着水，可那些花草反而变得萎靡。
上到二楼，周老师把她送到德育处门口，沉默地转身离开。元月轻轻叩了厚重的黑色木门，门从里面被人打开。眼前男人的脸像极了某人，可她就是想不起他长得像谁。男人带她走到自己的工位前，点了点桌上的纸：“大声读一百遍。”元月拿起纸，纸上是“牢记规则，切莫违反”。在男人阴恻恻的眼神里，她无奈照做。诡异的是，她读到一半时，脑海里开始传来童音，童音说的也是这八个字。最后，她快被这八个字逼疯，声音嘶哑，头痛欲裂。
“元月同学，你受到了德育处的第一次处分。总计处分达到三次后，你会被强制退学。请回。”男人语气冰冷机械。
打开门，周老师的脸几乎贴上元月的脸，女人像一个她永远甩不开的幽灵。周老师一言不发，高跟鞋的声音又开始回响。元月进了高三B班，她才找到贴着自己名字的位置坐下，讲台上正写着板书的老师突然停了笔。
“今天我们班来了五位新同学，大家鼓掌欢迎。”声音温和。
三下整齐的拍手声响起。
“现在，我们继续上课。”老师在黑板上画出一个又一个令人费解的图案，不再转过身。
这根本不是正常的课堂。老师、学生成了割裂的个体，或者说，他们都是被设定好动作的活死人。元月的喉咙像长满了铜锈，痛感接近麻木。无力动作，她趴在桌子上思考她在图书室里找到的信息。周书在求救？校名又有什么问题？先前周书对她说的话突然在耳边闪过——“被强制退学学生的宿舍”。杂乱的信息零散分布，无法连成完整的线条。
时间过得很快，英语考试开始。
“玩家林点点赠送您一张卡牌，具体内容请打开背包进行查看。”童音突然响起。
元月惊讶地看向林点点，林点点低着头，面色如常。元月点开背包，一张新卡躺在其中，“意识读取”。“使用者可读取5分钟视线范围内一生物的意识，限用3次”，林点点之前应该就是用这张卡应付考核的，她想帮元月。元月没选择立刻使用，她觉得这张卡或许有更好的用处。况且，她本就无法用这张卡达成升班的条件。
元月交了白卷，和前一天一样，人群哄向食堂。她一想到食堂一楼那腥臭的画面，胃就开始不受控地收缩。身边的冷钰和林点点也没动，她们前一天应该也进过食堂，知晓内情。
“谢谢你送我的卡。”元月主动搭话道谢，也有意试探。和沈怀青那种有所图谋的示好不同，她们的好意不求回报。
“不用客气，只是力所能及的事。”林点点温柔微笑，没有多说的意思。
对话没了下文，教室陷入静默。林岑的出现打破了停滞的气流，她朝元月招了招手。元月跟着她离开B班，进入A班。沈怀青坐姿随意，眼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德育处的处分是什么？”沈怀青竟主动对元月提起校园跑一事。
“洗脑。”元月有意模糊话语，并唤起电子屏对林岑使用了“意识读取”。
“你在图书室里找到什么了？”沈怀青没再细究。
“校名。”元月语焉不详。
“真是没用。”是林岑的心声，她在嘲笑元月的无能。
“今晚九点，我们在教导处门口集合。”沈怀青没有在和元月商量，他在命令她。
“好。”元月点点头。
“沈医生到底在想什么？往常遇到由季冬代班boss的副本，他都会暴力速通，不愿意多看到他一眼。这回一开始就说要走路径二，还两次引季冬和元月出现，再用天赋把元月骗到身边，一路带着……”林岑的碎碎念信息量不小。
沈怀青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从台板里拿出两袋饼干和一瓶水放在元月面前，随即拉着林岑快步离开。两人即将脱离元月的视线，她抱起饼干和水就要追赶，可当她来到教室外，走廊里却空空荡荡。抱着食物回到B班，教室里的冷钰和林点点在闭眼休息。她把一袋饼干轻轻放在林点点桌上，还是被两人发现。
“不用啦，我们有卡。”林点点把饼干塞回她的手中，微笑着摇头。
“别和他们有太多接触，不是好事。”冷钰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眼神有些冷。
元月正想追问，但两人都默契地趴向桌子上，不愿多说。元月只好回到座位上，嚼着饼干自己琢磨。沈怀青在现实世界里是医生？两人是病患关系？这个副本的boss由季冬代班，周书是季冬？先前男人主动告知她姓名时，她就心生疑惑，副本boss完全没有对玩家自我介绍的必要。关于浴室一事，一切都发生得太凑巧，她才认为是两人联手做局，但她一直无法厘清这背后的逻辑。现在看来，不管是教导处里她名牌的掉落、电梯里的血案，还是浴室里的死局，始作俑者都是沈怀青。可是，一个玩家的天赋居然强到能操控boss？他为什么想尽办法把她带在身边？冷钰和林点点又为什么对沈怀青和林岑态度不善？思考无果，元月不再多想，闭上眼假寐。
元月又交了几张白卷后，晚餐时间到了，汹涌的人潮再次奔向操场。冷钰和林点点离开了教室，不知往哪里去了。元月刷名牌进了卫生间，最里面的隔间传出女孩的呜咽哭声。这哭声并不可怖，反而让人心生怜悯。元月大着胆子，上前敲了敲门。门里的哭声戛然而止，但女孩的抽噎声仍旧分明。
“你没事吧？”元月轻声询问。
隔间里面的女孩彻底静下来，只剩她难以自制的呼吸声。见对方不愿回应，元月不想强求，转身离开。打开A班教室的门，唯有沈怀青一人，林岑不见踪影。
“我没办法知道时间。”元月走到沈怀青的课桌前。
男人闻言，利落地解下自己腕上的表，递给她。元月接过，将表系在手腕上，表盘中心勾勒着一朵黑玫瑰。
“什么时候能出去？”元月直截了当。
“快了。”沈怀青语焉不详。
“我们以前认识吗？”元月患有心因性失忆，她不确定自己过去认不认识沈怀青。
“算不上认识。”沈怀青的回答意味深长，一双黑眼睛沉甸甸的。
“……什么意思？”对她来说，记忆就像一面被强行敲碎了的镜子，无法映出完整的自己。
“回去休息吧，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避而不谈，他的笑容标准到让她感到不适。
元月也没再说什么，回到了B班教室。静静看着学生们陆续回来，老师在黑板上书写古怪字符，学生们木僵地用笔在纸上不停划动……时间来到8点50分，元月弯下身子，从后门溜走。两栋楼都灯火通明，她一路上也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阻拦。当她站在教导处门口时，指针还未指向九点整。所幸，沈怀青和林岑准时出现在楼梯口。林岑越过元月开门时，元月清晰地看到了她眼里的红血丝和微微肿起的眼皮。跟着林岑的脚步走入，教导处里空无一人。
“跟我一起推。”林岑站在周老师工位后的书柜前，盯着元月。
元月走到她身边，她们两人推动这柜子要费些力气。余光里隐约可以看到沈怀青抱着双臂，靠在办公桌边，没有任何帮忙的意思。
木柜后是一扇铁门，她们要把柜子完全推开，才能开门。即便如此，身边的林岑不声不响，沈怀青也没动作。元月压下心里的小火苗，直到推得额头上出了层薄汗，铁门的轮廓才完整地显露出来。林岑按动门把手，同时拉着元月往旁边躲。白色信封从门里扑涌而出，无穷无尽。
一直没动的沈怀青突然走到信堆前，从中抽出一个信封。撕开，里头是一张纸和两个名牌。一个名牌上刻着“周书”两字，而另一个更轻薄，上面刻着“1000”。纸上仅两句短短的话：“经冰锥疗法，该生考核成绩仍不佳。被退至初一L班后，身体由学校食堂回收。”
教室里很静，只有纸页翻动和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压迫着众人的神经。
“今天我们班有三位同学退班，分别是元月、冷钰、林点点，请三位现在离开高三A班。”梳着马尾的中年女老师走进教室，声音温和。
冷钰和林点点率先站起，朝教室门口走去，元月紧随其后。周老师竟然站在门后！她的眼神一如往常地锐利，嘴唇红润得像刚用鲜血涂抹过。
“元月，你的校园跑不达标，跟我去一趟德育处。”她的声音刺人耳膜。
元月心里一沉，跟上周老师。从在走廊里看到周老师开始，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哒——哒——哒——”周老师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的长廊里，压迫感使元月愈发喘不过气。
出了教学楼，穿着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动作笨拙地浇着水，可那些花草反而变得萎靡。
上到二楼，周老师把她送到德育处门口，沉默地转身离开。元月轻轻叩了厚重的黑色木门，门从里面被人打开。眼前男人的脸像极了某人，可她就是想不起他长得像谁。男人带她走到自己的工位前，点了点桌上的纸：“大声读一百遍。”元月拿起纸，纸上是“牢记规则，切莫违反”。在男人阴恻恻的眼神里，她无奈照做。诡异的是，她读到一半时，脑海里开始传来童音，童音说的也是这八个字。最后，她快被这八个字逼疯，声音嘶哑，头痛欲裂。
“元月同学，你受到了德育处的第一次处分。总计处分达到三次后，你会被强制退学。请回。”男人语气冰冷机械。
打开门，周老师的脸几乎贴上元月的脸，女人像一个她永远甩不开的幽灵。周老师一言不发，高跟鞋的声音又开始回响。元月进了高三B班，她才找到贴着自己名字的位置坐下，讲台上正写着板书的老师突然停了笔。
“今天我们班来了五位新同学，大家鼓掌欢迎。”声音温和。
三下整齐的拍手声响起。
“现在，我们继续上课。”老师在黑板上画出一个又一个令人费解的图案，不再转过身。
这根本不是正常的课堂。老师、学生成了割裂的个体，或者说，他们都是被设定好动作的活死人。元月的喉咙像长满了铜锈，痛感接近麻木。无力动作，她趴在桌子上思考她在图书室里找到的信息。周书在求救？校名又有什么问题？先前周书对她说的话突然在耳边闪过——“被强制退学学生的宿舍”。杂乱的信息零散分布，无法连成完整的线条。
时间过得很快，英语考试开始。
“玩家林点点赠送您一张卡牌，具体内容请打开背包进行查看。”童音突然响起。
元月惊讶地看向林点点，林点点低着头，面色如常。元月点开背包，一张新卡躺在其中，“意识读取”。“使用者可读取5分钟视线范围内一生物的意识，限用3次”，林点点之前应该就是用这张卡应付考核的，她想帮元月。元月没选择立刻使用，她觉得这张卡或许有更好的用处。况且，她本就无法用这张卡达成升班的条件。
元月交了白卷，和前一天一样，人群哄向食堂。她一想到食堂一楼那腥臭的画面，胃就开始不受控地收缩。身边的冷钰和林点点也没动，她们前一天应该也进过食堂，知晓内情。
“谢谢你送我的卡。”元月主动搭话道谢，也有意试探。和沈怀青那种有所图谋的示好不同，她们的好意不求回报。
“不用客气，只是力所能及的事。”林点点温柔微笑，没有多说的意思。
对话没了下文，教室陷入静默。林岑的出现打破了停滞的气流，她朝元月招了招手。元月跟着她离开B班，进入A班。沈怀青坐姿随意，眼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德育处的处分是什么？”沈怀青竟主动对元月提起校园跑一事。
“洗脑。”元月有意模糊话语，并唤起电子屏对林岑使用了“意识读取”。
“你在图书室里找到什么了？”沈怀青没再细究。
“校名。”元月语焉不详。
“真是没用。”是林岑的心声，她在嘲笑元月的无能。
“今晚九点，我们在教导处门口集合。”沈怀青没有在和元月商量，他在命令她。
“好。”元月点点头。
“沈医生到底在想什么？往常遇到由季冬代班boss的副本，他都会暴力速通，不愿意多看到他一眼。这回一开始就说要走路径二，还两次引季冬和元月出现，再用天赋把元月骗到身边，一路带着……”林岑的碎碎念信息量不小。
沈怀青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从台板里拿出两袋饼干和一瓶水放在元月面前，随即拉着林岑快步离开。两人即将脱离元月的视线，她抱起饼干和水就要追赶，可当她来到教室外，走廊里却空空荡荡。抱着食物回到B班，教室里的冷钰和林点点在闭眼休息。她把一袋饼干轻轻放在林点点桌上，还是被两人发现。
“不用啦，我们有卡。”林点点把饼干塞回她的手中，微笑着摇头。
“别和他们有太多接触，不是好事。”冷钰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眼神有些冷。
元月正想追问，但两人都默契地趴向桌子上，不愿多说。元月只好回到座位上，嚼着饼干自己琢磨。沈怀青在现实世界里是医生？两人是病患关系？这个副本的boss由季冬代班，周书是季冬？先前男人主动告知她姓名时，她就心生疑惑，副本boss完全没有对玩家自我介绍的必要。关于浴室一事，一切都发生得太凑巧，她才认为是两人联手做局，但她一直无法厘清这背后的逻辑。现在看来，不管是教导处里她名牌的掉落、电梯里的血案，还是浴室里的死局，始作俑者都是沈怀青。可是，一个玩家的天赋居然强到能操控boss？他为什么想尽办法把她带在身边？冷钰和林点点又为什么对沈怀青和林岑态度不善？思考无果，元月不再多想，闭上眼假寐。
元月又交了几张白卷后，晚餐时间到了，汹涌的人潮再次奔向操场。冷钰和林点点离开了教室，不知往哪里去了。元月刷名牌进了卫生间，最里面的隔间传出女孩的呜咽哭声。这哭声并不可怖，反而让人心生怜悯。元月大着胆子，上前敲了敲门。门里的哭声戛然而止，但女孩的抽噎声仍旧分明。
“你没事吧？”元月轻声询问。
隔间里面的女孩彻底静下来，只剩她难以自制的呼吸声。见对方不愿回应，元月不想强求，转身离开。打开A班教室的门，唯有沈怀青一人，林岑不见踪影。
“我没办法知道时间。”元月走到沈怀青的课桌前。
男人闻言，利落地解下自己腕上的表，递给她。元月接过，将表系在手腕上，表盘中心勾勒着一朵黑玫瑰。
“什么时候能出去？”元月直截了当。
“快了。”沈怀青语焉不详。
“我们以前认识吗？”元月患有心因性失忆，她不确定自己过去认不认识沈怀青。
“算不上认识。”沈怀青的回答意味深长，一双黑眼睛沉甸甸的。
“……什么意思？”对她来说，记忆就像一面被强行敲碎了的镜子，无法映出完整的自己。
“回去休息吧，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避而不谈，他的笑容标准到让她感到不适。
元月也没再说什么，回到了B班教室。静静看着学生们陆续回来，老师在黑板上书写古怪字符，学生们木僵地用笔在纸上不停划动……时间来到8点50分，元月弯下身子，从后门溜走。两栋楼都灯火通明，她一路上也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阻拦。当她站在教导处门口时，指针还未指向九点整。所幸，沈怀青和林岑准时出现在楼梯口。林岑越过元月开门时，元月清晰地看到了她眼里的红血丝和微微肿起的眼皮。跟着林岑的脚步走入，教导处里空无一人。
“跟我一起推。”林岑站在周老师工位后的书柜前，盯着元月。
元月走到她身边，她们两人推动这柜子要费些力气。余光里隐约可以看到沈怀青抱着双臂，靠在办公桌边，没有任何帮忙的意思。
木柜后是一扇铁门，她们要把柜子完全推开，才能开门。即便如此，身边的林岑不声不响，沈怀青也没动作。元月压下心里的小火苗，直到推得额头上出了层薄汗，铁门的轮廓才完整地显露出来。林岑按动门把手，同时拉着元月往旁边躲。白色信封从门里扑涌而出，无穷无尽。
一直没动的沈怀青突然走到信堆前，从中抽出一个信封。撕开，里头是一张纸和两个名牌。一个名牌上刻着“周书”两字，而另一个更轻薄，上面刻着“1000”。纸上仅两句短短的话：“经冰锥疗法，该生考核成绩仍不佳。被退至初一L班后，身体由学校食堂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