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蓝翼已经完成了今日的吐纳。
她抖了抖半透明的蓝色翅膀，细碎的鳞粉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五百年的修行让她的翅膀边缘生出了一圈金线，这是修为精进的标志，仙鹤长老说再有三百年，她就能化为人形了。
“三百年”，蓝翼轻声呢喃，翅膀无意识地扇动着。
五百年前，当她还是一只普通蝴蝶时，三百年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数字。
但现在，每一天的晨钟暮鼓都让她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沉闷。
仙山上的雾气开始流动，这是其他精怪们开始晨修的信号。
蓝翼看见不远处的石缝里，一株灵芝正在有节奏地吞吐灵气；悬崖边的古松上，几只白猿盘膝而坐，周身环绕着淡淡的光晕。
所有的生灵都在按照既定的方式修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今天去东边的瀑布看看吧。”蓝翼对自己说。
她最近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在完成修炼后，总要找些新鲜事物来看看。
仙鹤长老说这是“道心不稳”的表现，但蓝翼总觉得她的心里有个空洞，无论怎么修炼都填不满。
她轻盈地掠过溪流，翅膀带起了细小的水珠。
东边的瀑布是仙山最壮观的景致之一，水流从千丈高的悬崖上倾泻而下，在阳光下能形成七色的彩虹。
蓝翼喜欢停在附近的野花上，看水珠飞溅如碎玉的妙景。
但今天，她被瀑布旁的一棵从未见过的树吸引了。
那树并不高，树干却异常粗壮，树皮呈现出罕见的银灰色。
更奇怪的是，它的周围没有半点灵气波动，不像其他修炼的植物那样会发光。
蓝翼好奇地飞近，绕着树干转了一圈，“你在干吗？”她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像其他树那样修炼？”
树干上缓缓地浮现出一张人脸的轮廓，他的眼睛微微睁开，露出深褐色的瞳仁，“我在炼心。”
“心是什么东西？”蓝翼停在一条较低的树枝上，歪着头继续问道：“为什么你修仙？”
树没有立即回答，蓝翼耐心等着。
蓝翼注意到他的树叶在无风的情况下轻轻地颤动，每一片叶子的颤动频率都各不相同。
“成仙是为了什么？”树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蓝翼从未听过的韵律。
“当然是为了长生不老，拥有大法力啊！”蓝翼不假思索地回答，这是所有精怪都知道的答案。
树叶的颤动停顿了一瞬，“然后呢？”
蓝翼愣住了。
五百年来，从没有人问过她“然后呢？”
仙鹤长老总是说“修炼到极致自然会明白”，但现在被直接问到，她突然发现自己从未真正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她诚实地回答，翅膀不安地抖动着。
树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笑意，“我叫玄柯。”他说道，“你可以随时来找我聊天。”
那天之后，蓝翼的修炼生活多了一项内容，她每天都要去瀑布边找玄柯说话。
起初她还有些忐忑，怕被仙鹤长老发现她“荒废修行”，但渐渐地，这种期待感压过了负罪感。
“你今天又在炼心吗？”第七天见面时，蓝翼停在玄柯的一根树枝上问道。
玄柯的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笑，“心无时无刻不在炼，就像你的翅膀无时无刻不在感受风。”
蓝翼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蓝色翅膀，“但修炼不是应该盘坐吐纳，引导灵气运转周天吗？仙鹤长老说这是唯一正确的修行方式。”
“对鹤来说或许如此。”玄柯的声音像流水般舒缓，“但你是蝴蝶，我是树，为什么我们要用同样的方式修行？”
蓝翼感到一阵奇异的颤动从接触树枝的足部传来，那不是灵气，而是一种更原始、更温暖的流动。
她意识到，这是玄柯生命的律动。
“炼心到底是什么感觉？”她小声问道。
一片树叶轻轻拂过她的翅膀，“闭上眼睛，不要用灵力去感知，只用你作为蝴蝶的本能。”
蓝翼好奇地照做了。
起初她很不习惯，五百年来她早已学会用灵力代替感官。
但渐渐地，她开始闻到了泥土的芬芳，感受到了阳光透过来的温暖，听到了远处瀑布的水声和近处蚂蚁爬过树皮的窸窣声。
“这是什么感觉呢？”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翅膀在不自觉地颤抖。
玄柯的树干上浮现出更清晰的人脸轮廓，他的眼睛完全睁开了，里面盛满了流光。
“修炼不该是为了逃离生命，而是为了更深刻地体验它，你现在正是在体会一颗凡心。”
蓝翼感到心脏位置有什么东西在剧烈跳动。
精怪们虽然修炼，但并没有用心，心只是灵力汇聚的节点而已。
可现在，那里传来的悸动如此真实，让她翅膀上的金线都微微发烫。
“蓝翼！”一个严厉的声音突然从空中传来。
蓝翼惊慌地抬头，看到仙鹤长老正盘旋而下，雪白的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长老！”蓝翼急忙飞离玄柯的树枝，低头行礼。
“你又在这里浪费时间？”他对蓝翼说，声音里带着失望，“我观察你七天了，灵力几乎没有增长。”
蓝翼的翅膀垂了下来。“我只是好奇炼心而已。”
“这棵树很危险。”仙鹤长老压低声音，"他不属于仙山的修炼体系。
三百年前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拒绝接受点化，坚持自己那套炼心的邪说。
山主曾想将他移走，却发现他的根已经深入仙山灵脉。”
蓝翼惊讶地看向玄柯，后者依然安静地立在那里，树叶轻轻摇曳，看不出任何反应。
“回去吧，蓝翼。”仙鹤长老展开翅膀，“今天的晚课提前了，山主要讲解新的心法。”
蓝翼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仙鹤长老飞走了。
但在离开前，她回头望了一眼，看到玄柯的一片树叶脱离枝头，缓缓飘向她，最后落在她的翅膀上，他入了她的心。
晚课上，蓝翼罕见地走神了。
山主讲解的新心法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片被她偷偷藏在翅膀下的树叶上。
它不像普通树叶那样会枯萎，反而散发着淡淡的银光，她抚摸这片叶子时，心里会涌上轻飘飘的感觉，这是她以前从未体会过的。
“蓝翼！你来演示一下刚才讲解的灵力运转。”
蓝翼惊慌地站起来，翅膀不安地扇动。
她根本不知道刚才讲了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按照基础心法运转灵力。
意料之中，她的演示漏洞百出，引来一阵低声嘲笑。
“五百年修行就这点成果？”山主失望地摇头，“看来仙鹤说得对，你的心思已经不在正道上了。”
晚课后，蓝翼又独自飞到了仙山边缘的一处小池塘边。
池塘倒映着满天星斗，蓝翼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一只蓝翅金边的蝴蝶，本该为即将化形而欣喜，却只感到无尽的迷茫。
她轻轻触碰水面，涟漪打碎了倒影，也打碎了她五百年来对修行的所有认知。
“什么是心？”她对着月光喃喃自语。
她抖了抖半透明的蓝色翅膀，细碎的鳞粉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五百年的修行让她的翅膀边缘生出了一圈金线，这是修为精进的标志，仙鹤长老说再有三百年，她就能化为人形了。
“三百年”，蓝翼轻声呢喃，翅膀无意识地扇动着。
五百年前，当她还是一只普通蝴蝶时，三百年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数字。
但现在，每一天的晨钟暮鼓都让她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沉闷。
仙山上的雾气开始流动，这是其他精怪们开始晨修的信号。
蓝翼看见不远处的石缝里，一株灵芝正在有节奏地吞吐灵气；悬崖边的古松上，几只白猿盘膝而坐，周身环绕着淡淡的光晕。
所有的生灵都在按照既定的方式修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今天去东边的瀑布看看吧。”蓝翼对自己说。
她最近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在完成修炼后，总要找些新鲜事物来看看。
仙鹤长老说这是“道心不稳”的表现，但蓝翼总觉得她的心里有个空洞，无论怎么修炼都填不满。
她轻盈地掠过溪流，翅膀带起了细小的水珠。
东边的瀑布是仙山最壮观的景致之一，水流从千丈高的悬崖上倾泻而下，在阳光下能形成七色的彩虹。
蓝翼喜欢停在附近的野花上，看水珠飞溅如碎玉的妙景。
但今天，她被瀑布旁的一棵从未见过的树吸引了。
那树并不高，树干却异常粗壮，树皮呈现出罕见的银灰色。
更奇怪的是，它的周围没有半点灵气波动，不像其他修炼的植物那样会发光。
蓝翼好奇地飞近，绕着树干转了一圈，“你在干吗？”她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像其他树那样修炼？”
树干上缓缓地浮现出一张人脸的轮廓，他的眼睛微微睁开，露出深褐色的瞳仁，“我在炼心。”
“心是什么东西？”蓝翼停在一条较低的树枝上，歪着头继续问道：“为什么你修仙？”
树没有立即回答，蓝翼耐心等着。
蓝翼注意到他的树叶在无风的情况下轻轻地颤动，每一片叶子的颤动频率都各不相同。
“成仙是为了什么？”树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蓝翼从未听过的韵律。
“当然是为了长生不老，拥有大法力啊！”蓝翼不假思索地回答，这是所有精怪都知道的答案。
树叶的颤动停顿了一瞬，“然后呢？”
蓝翼愣住了。
五百年来，从没有人问过她“然后呢？”
仙鹤长老总是说“修炼到极致自然会明白”，但现在被直接问到，她突然发现自己从未真正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她诚实地回答，翅膀不安地抖动着。
树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笑意，“我叫玄柯。”他说道，“你可以随时来找我聊天。”
那天之后，蓝翼的修炼生活多了一项内容，她每天都要去瀑布边找玄柯说话。
起初她还有些忐忑，怕被仙鹤长老发现她“荒废修行”，但渐渐地，这种期待感压过了负罪感。
“你今天又在炼心吗？”第七天见面时，蓝翼停在玄柯的一根树枝上问道。
玄柯的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笑，“心无时无刻不在炼，就像你的翅膀无时无刻不在感受风。”
蓝翼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蓝色翅膀，“但修炼不是应该盘坐吐纳，引导灵气运转周天吗？仙鹤长老说这是唯一正确的修行方式。”
“对鹤来说或许如此。”玄柯的声音像流水般舒缓，“但你是蝴蝶，我是树，为什么我们要用同样的方式修行？”
蓝翼感到一阵奇异的颤动从接触树枝的足部传来，那不是灵气，而是一种更原始、更温暖的流动。
她意识到，这是玄柯生命的律动。
“炼心到底是什么感觉？”她小声问道。
一片树叶轻轻拂过她的翅膀，“闭上眼睛，不要用灵力去感知，只用你作为蝴蝶的本能。”
蓝翼好奇地照做了。
起初她很不习惯，五百年来她早已学会用灵力代替感官。
但渐渐地，她开始闻到了泥土的芬芳，感受到了阳光透过来的温暖，听到了远处瀑布的水声和近处蚂蚁爬过树皮的窸窣声。
“这是什么感觉呢？”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翅膀在不自觉地颤抖。
玄柯的树干上浮现出更清晰的人脸轮廓，他的眼睛完全睁开了，里面盛满了流光。
“修炼不该是为了逃离生命，而是为了更深刻地体验它，你现在正是在体会一颗凡心。”
蓝翼感到心脏位置有什么东西在剧烈跳动。
精怪们虽然修炼，但并没有用心，心只是灵力汇聚的节点而已。
可现在，那里传来的悸动如此真实，让她翅膀上的金线都微微发烫。
“蓝翼！”一个严厉的声音突然从空中传来。
蓝翼惊慌地抬头，看到仙鹤长老正盘旋而下，雪白的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长老！”蓝翼急忙飞离玄柯的树枝，低头行礼。
“你又在这里浪费时间？”他对蓝翼说，声音里带着失望，“我观察你七天了，灵力几乎没有增长。”
蓝翼的翅膀垂了下来。“我只是好奇炼心而已。”
“这棵树很危险。”仙鹤长老压低声音，"他不属于仙山的修炼体系。
三百年前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拒绝接受点化，坚持自己那套炼心的邪说。
山主曾想将他移走，却发现他的根已经深入仙山灵脉。”
蓝翼惊讶地看向玄柯，后者依然安静地立在那里，树叶轻轻摇曳，看不出任何反应。
“回去吧，蓝翼。”仙鹤长老展开翅膀，“今天的晚课提前了，山主要讲解新的心法。”
蓝翼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仙鹤长老飞走了。
但在离开前，她回头望了一眼，看到玄柯的一片树叶脱离枝头，缓缓飘向她，最后落在她的翅膀上，他入了她的心。
晚课上，蓝翼罕见地走神了。
山主讲解的新心法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片被她偷偷藏在翅膀下的树叶上。
它不像普通树叶那样会枯萎，反而散发着淡淡的银光，她抚摸这片叶子时，心里会涌上轻飘飘的感觉，这是她以前从未体会过的。
“蓝翼！你来演示一下刚才讲解的灵力运转。”
蓝翼惊慌地站起来，翅膀不安地扇动。
她根本不知道刚才讲了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按照基础心法运转灵力。
意料之中，她的演示漏洞百出，引来一阵低声嘲笑。
“五百年修行就这点成果？”山主失望地摇头，“看来仙鹤说得对，你的心思已经不在正道上了。”
晚课后，蓝翼又独自飞到了仙山边缘的一处小池塘边。
池塘倒映着满天星斗，蓝翼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一只蓝翅金边的蝴蝶，本该为即将化形而欣喜，却只感到无尽的迷茫。
她轻轻触碰水面，涟漪打碎了倒影，也打碎了她五百年来对修行的所有认知。
“什么是心？”她对着月光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