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未散去时，蓝翼已经飞到了瀑布边。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了五百年，她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第一缕阳光出现前，一定要来到玄柯身边，看他那银灰色的树皮如何一点点被晨曦染成金色。
但今天，瀑布旁空荡荡的。
蓝翼悬停在半空中，翅膀忘记了扇动，差点坠落到地上。
她眨了眨眼睛，又绕着空地飞了三圈，甚至用灵力探查了每一寸土地。
玄柯确实不见了，连一片叶子都没留下，只有地上一个巨大的圆形凹坑显示这里曾经有过一棵树。
“玄柯？”她轻声呼唤，声音在瀑布的轰鸣中微不可闻。
蓝翼的触角不安地抖动着。
“你去哪了？”蓝翼落在那个凹坑边缘，六只足轻轻地触碰泥土。
泥土还是湿润的，说明玄柯被移走不久。
她突然感到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她体内灵力汇聚的节点。
这种痛楚陌生而强烈，精怪们修炼灵力，本不该有□□上的疼痛。
蓝翼蜷缩在凹坑里，翅膀无力地覆盖着身体。
疼痛一波接一波，每一次呼吸都让它更加剧烈。
她意识到，这或许就是玄柯曾经说过的心痛，不是灵力紊乱，而是某种更深层、更原始的感受。
“我必须要找到他。”蓝翼挣扎着飞起来，翅膀上的金线忽明忽暗。
她开始搜寻整座仙山，从最高的雪峰到最深的山谷，询问每一株修炼成精的植物，每一只开了灵智的动物。
“看见一棵银灰色的树了吗？他会说话，叫玄柯。”蓝翼问一丛正在晒太阳的蒲公英。
蒲公英们摇晃着毛茸茸的脑袋，“没有呢，不过昨天夜里山主带着几位长老往瀑布方向去了。”
蓝翼的心痛又加剧了一分，她飞向仙鹤长老修行的悬崖，顾不得礼数直接冲进了他的洞府。
“长老！玄柯不见了！”蓝翼大喊。
仙鹤长老正在打坐，闻言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的目光落在蓝翼颤抖的翅膀上，叹了口气，“果然如此。”
“您知道他在哪对不对？”蓝翼扑到仙鹤面前，翅膀带起的风吹熄了几盏长明灯。
“山主昨夜将他移走了。”仙鹤长老站起身，“他的根已经蔓延到仙山灵脉的核心，影响了整座山的灵力运转。”
蓝翼的翅膀僵住了，“什么意思？”
“那棵树所谓的炼心，实际上是在吸收仙山的生命力。”
仙鹤长老的声音变得严厉，“近百年来越来越多精怪受他蛊惑，放弃正统修炼方式。山主不能再坐视不管。”
“不可能！”蓝翼翅膀上的金线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玄柯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他只是教我们感受生命本身！”
仙鹤长老的眼神变得复杂，“蓝翼，你本该准备化形了，可看看你现在，灵力停滞不前，道心混乱不堪，这都是那棵树的影响。”
蓝翼感到那股心痛变成了熊熊燃烧的愤怒。
她第一次对尊敬的仙鹤长老产生了反抗的冲动，“您根本不懂！玄柯教会我的比所有心法加起来都多！他让我明白修炼不只是为了成仙，而是为了……”
“为了什么？”仙鹤长老尖锐地打断她，“为了那些凡人才在乎的儿女情长？为了所谓的心痛？蓝翼，你是仙山孕育的精灵，不是人间那些朝生暮死的普通蝴蝶！”
“那我宁愿做一只普通蝴蝶！”蓝翼喊出这句话时，自己都吓了一跳。
洞府内陷入沉默，仙鹤长老的眼神从愤怒变成了悲哀，“他已经把你改变了，告诉我，蓝翼，你对那棵树，到底是什么感情？”
蓝翼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与玄柯相处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他讲述人间四季时树叶的沙沙声，他倾听她烦恼时枝干的微微倾斜，他偶尔用最柔软的嫩叶轻抚她翅膀的触感。
“我不知道这种感情叫什么。”蓝翼终于低声说，“但如果没有他，就算化形成功，就算位列仙班，我也只会感到无尽的空虚。”
仙鹤长老长叹一声：“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蓝翼，听我一言，那棵树被移送到你找不到的地方了，你静心修炼三百年，这些执念自会消散。”
“他在哪？”蓝翼固执地问。
“我不能告诉你。”仙鹤长老转身，“现在回去闭关吧，我会向山主求情，不追究你今日的失态。”
蓝翼没有动。
她看着仙鹤长老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仙山的规矩不会允许她找到玄柯。
如果她想要答案，必须去问制定所有规矩的存在。
“我要去见佛祖。”她说。
仙鹤长老猛地转身，羽毛全部竖了起来：“你疯了？西天远在三十三天之外，以你的修为根本到不了！”
“但我必须试试。”
“痴心妄想！”仙鹤长老厉声道，“蓝翼，你若执迷不悟，将被逐出仙山，所有的修行将毁于一旦！”
蓝翼感到胸口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又开始了。
这痛楚让她确信自己对玄柯的感情是真实的，比任何修炼成果都珍贵。
“那就逐出我吧。”她轻声说，转身飞向洞府出口。
“站住！”仙鹤长老一挥翅膀，一道金光拦在洞口，“我最后警告你一次，那棵树不是普通的精怪，他与佛祖有关，你卷入其中只会万劫不复！”
蓝翼悬停在金光前，没有回头：“谢谢您的照顾，长老，但我的心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翅膀上的金纹突然大亮，硬生生在金光屏障上熔出一个小洞。
当仙鹤长老震惊地赶上来时，蓝翼已经化作一道蓝金色的流光，消失在云海之中。
飞离仙山的路上，蓝翼感到某种束缚被打破了。
仙山的灵力一直滋养着她，现在这些灵力正在一点点消散。
她知道自己正在变成一个普通的蝴蝶精，可能永远无法化形了。
但奇怪的是，她并不后悔。
如果成仙意味着要割舍这份让她心痛的感情，那她宁愿永远做一只普通的蝴蝶。
西天在三十三天之外，以她现在的速度至少要飞上七七四十九天。
没有仙山灵力的庇护，她将暴露在各种天灾和妖魔的威胁之下。
但每当她想要放弃时，胸口的那阵痛楚就会提醒她玄柯的存在。
第三天，她遇到了一场雷暴，闪电像银蛇般在云层中穿梭，暴雨打湿了她的翅膀，让她几乎无法飞行。
她躲在一片飘落的梧桐叶下，想起玄柯曾经告诉过她，梧桐是人间最痴情的树。
第七天，一只秃鹫精盯上了她，她拼命逃窜，最后躲进一座荒废的寺庙，落在积满灰尘的佛像手掌中，秃鹫精不敢进入，在门外悻悻地离开了。
蓝翼看着佛像慈悲的面容，轻声问道：“佛祖，您为什么要让玄柯离开我呢？”
没有得到回答，只有一缕月光透过破败的屋顶，照在她疲惫的翅膀上。
第十四天，她飞越一片荒漠时，灵力几乎耗尽，就在她快要坠落时，一群迁徙的野雁让她搭了顺风车，领头的雁告诉她，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去西天附近的圣湖。
“一只蝴蝶去西天做什么？”野雁好奇地问。
“我要找一个人，不，一棵树。”蓝翼说。
“西天只有菩提树。”野雁回答，“据说是佛祖成佛时的那棵的后代。”
蓝翼的心突然狂跳起来，玄柯从未提过自己的来历，但他树叶上那些纹路，确实像极了梵文。
第二十一天，蓝翼翅膀上的金线开始褪色，这是灵力枯竭的征兆。
她不得不在一个人类村庄停留，靠吸食花蜜恢复体力。
村里的孩子们惊讶地围着她，说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蓝蝴蝶。
“你们知道西天怎么走吗？”她问孩子们。
最大的那个孩子指着西方，“奶奶说一直往西，走到世界的尽头就是西天，但路上有火焰山和流沙河，没人能过去。”
蓝翼谢过孩子们，继续她的旅程，人类短暂的寿命让她想起玄柯说过的话，“正是因为生命有限，凡人的感情才如此珍贵。”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了五百年，她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第一缕阳光出现前，一定要来到玄柯身边，看他那银灰色的树皮如何一点点被晨曦染成金色。
但今天，瀑布旁空荡荡的。
蓝翼悬停在半空中，翅膀忘记了扇动，差点坠落到地上。
她眨了眨眼睛，又绕着空地飞了三圈，甚至用灵力探查了每一寸土地。
玄柯确实不见了，连一片叶子都没留下，只有地上一个巨大的圆形凹坑显示这里曾经有过一棵树。
“玄柯？”她轻声呼唤，声音在瀑布的轰鸣中微不可闻。
蓝翼的触角不安地抖动着。
“你去哪了？”蓝翼落在那个凹坑边缘，六只足轻轻地触碰泥土。
泥土还是湿润的，说明玄柯被移走不久。
她突然感到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她体内灵力汇聚的节点。
这种痛楚陌生而强烈，精怪们修炼灵力，本不该有□□上的疼痛。
蓝翼蜷缩在凹坑里，翅膀无力地覆盖着身体。
疼痛一波接一波，每一次呼吸都让它更加剧烈。
她意识到，这或许就是玄柯曾经说过的心痛，不是灵力紊乱，而是某种更深层、更原始的感受。
“我必须要找到他。”蓝翼挣扎着飞起来，翅膀上的金线忽明忽暗。
她开始搜寻整座仙山，从最高的雪峰到最深的山谷，询问每一株修炼成精的植物，每一只开了灵智的动物。
“看见一棵银灰色的树了吗？他会说话，叫玄柯。”蓝翼问一丛正在晒太阳的蒲公英。
蒲公英们摇晃着毛茸茸的脑袋，“没有呢，不过昨天夜里山主带着几位长老往瀑布方向去了。”
蓝翼的心痛又加剧了一分，她飞向仙鹤长老修行的悬崖，顾不得礼数直接冲进了他的洞府。
“长老！玄柯不见了！”蓝翼大喊。
仙鹤长老正在打坐，闻言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的目光落在蓝翼颤抖的翅膀上，叹了口气，“果然如此。”
“您知道他在哪对不对？”蓝翼扑到仙鹤面前，翅膀带起的风吹熄了几盏长明灯。
“山主昨夜将他移走了。”仙鹤长老站起身，“他的根已经蔓延到仙山灵脉的核心，影响了整座山的灵力运转。”
蓝翼的翅膀僵住了，“什么意思？”
“那棵树所谓的炼心，实际上是在吸收仙山的生命力。”
仙鹤长老的声音变得严厉，“近百年来越来越多精怪受他蛊惑，放弃正统修炼方式。山主不能再坐视不管。”
“不可能！”蓝翼翅膀上的金线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玄柯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他只是教我们感受生命本身！”
仙鹤长老的眼神变得复杂，“蓝翼，你本该准备化形了，可看看你现在，灵力停滞不前，道心混乱不堪，这都是那棵树的影响。”
蓝翼感到那股心痛变成了熊熊燃烧的愤怒。
她第一次对尊敬的仙鹤长老产生了反抗的冲动，“您根本不懂！玄柯教会我的比所有心法加起来都多！他让我明白修炼不只是为了成仙，而是为了……”
“为了什么？”仙鹤长老尖锐地打断她，“为了那些凡人才在乎的儿女情长？为了所谓的心痛？蓝翼，你是仙山孕育的精灵，不是人间那些朝生暮死的普通蝴蝶！”
“那我宁愿做一只普通蝴蝶！”蓝翼喊出这句话时，自己都吓了一跳。
洞府内陷入沉默，仙鹤长老的眼神从愤怒变成了悲哀，“他已经把你改变了，告诉我，蓝翼，你对那棵树，到底是什么感情？”
蓝翼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与玄柯相处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他讲述人间四季时树叶的沙沙声，他倾听她烦恼时枝干的微微倾斜，他偶尔用最柔软的嫩叶轻抚她翅膀的触感。
“我不知道这种感情叫什么。”蓝翼终于低声说，“但如果没有他，就算化形成功，就算位列仙班，我也只会感到无尽的空虚。”
仙鹤长老长叹一声：“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蓝翼，听我一言，那棵树被移送到你找不到的地方了，你静心修炼三百年，这些执念自会消散。”
“他在哪？”蓝翼固执地问。
“我不能告诉你。”仙鹤长老转身，“现在回去闭关吧，我会向山主求情，不追究你今日的失态。”
蓝翼没有动。
她看着仙鹤长老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仙山的规矩不会允许她找到玄柯。
如果她想要答案，必须去问制定所有规矩的存在。
“我要去见佛祖。”她说。
仙鹤长老猛地转身，羽毛全部竖了起来：“你疯了？西天远在三十三天之外，以你的修为根本到不了！”
“但我必须试试。”
“痴心妄想！”仙鹤长老厉声道，“蓝翼，你若执迷不悟，将被逐出仙山，所有的修行将毁于一旦！”
蓝翼感到胸口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又开始了。
这痛楚让她确信自己对玄柯的感情是真实的，比任何修炼成果都珍贵。
“那就逐出我吧。”她轻声说，转身飞向洞府出口。
“站住！”仙鹤长老一挥翅膀，一道金光拦在洞口，“我最后警告你一次，那棵树不是普通的精怪，他与佛祖有关，你卷入其中只会万劫不复！”
蓝翼悬停在金光前，没有回头：“谢谢您的照顾，长老，但我的心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翅膀上的金纹突然大亮，硬生生在金光屏障上熔出一个小洞。
当仙鹤长老震惊地赶上来时，蓝翼已经化作一道蓝金色的流光，消失在云海之中。
飞离仙山的路上，蓝翼感到某种束缚被打破了。
仙山的灵力一直滋养着她，现在这些灵力正在一点点消散。
她知道自己正在变成一个普通的蝴蝶精，可能永远无法化形了。
但奇怪的是，她并不后悔。
如果成仙意味着要割舍这份让她心痛的感情，那她宁愿永远做一只普通的蝴蝶。
西天在三十三天之外，以她现在的速度至少要飞上七七四十九天。
没有仙山灵力的庇护，她将暴露在各种天灾和妖魔的威胁之下。
但每当她想要放弃时，胸口的那阵痛楚就会提醒她玄柯的存在。
第三天，她遇到了一场雷暴，闪电像银蛇般在云层中穿梭，暴雨打湿了她的翅膀，让她几乎无法飞行。
她躲在一片飘落的梧桐叶下，想起玄柯曾经告诉过她，梧桐是人间最痴情的树。
第七天，一只秃鹫精盯上了她，她拼命逃窜，最后躲进一座荒废的寺庙，落在积满灰尘的佛像手掌中，秃鹫精不敢进入，在门外悻悻地离开了。
蓝翼看着佛像慈悲的面容，轻声问道：“佛祖，您为什么要让玄柯离开我呢？”
没有得到回答，只有一缕月光透过破败的屋顶，照在她疲惫的翅膀上。
第十四天，她飞越一片荒漠时，灵力几乎耗尽，就在她快要坠落时，一群迁徙的野雁让她搭了顺风车，领头的雁告诉她，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去西天附近的圣湖。
“一只蝴蝶去西天做什么？”野雁好奇地问。
“我要找一个人，不，一棵树。”蓝翼说。
“西天只有菩提树。”野雁回答，“据说是佛祖成佛时的那棵的后代。”
蓝翼的心突然狂跳起来，玄柯从未提过自己的来历，但他树叶上那些纹路，确实像极了梵文。
第二十一天，蓝翼翅膀上的金线开始褪色，这是灵力枯竭的征兆。
她不得不在一个人类村庄停留，靠吸食花蜜恢复体力。
村里的孩子们惊讶地围着她，说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蓝蝴蝶。
“你们知道西天怎么走吗？”她问孩子们。
最大的那个孩子指着西方，“奶奶说一直往西，走到世界的尽头就是西天，但路上有火焰山和流沙河，没人能过去。”
蓝翼谢过孩子们，继续她的旅程，人类短暂的寿命让她想起玄柯说过的话，“正是因为生命有限，凡人的感情才如此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