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穿透三重宫墙，太医匆匆踏入储秀宫时，德妃已经吐了两次血。
雕花窗棂上晃着无数人影，德妃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床栏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那声音混着她嘶哑的呻吟，在寂静的深宫里格外刺耳。
"如何？"皇帝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帝王威严压得人喘不过气。
老太医伏地颤抖，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回禀陛下，德妃娘娘中的是南诏蟑毒。此毒需混着迦南香方能起效，可、可宫中早无此香..."
话音未落，四皇子李承瑾突然向前迈了一步。他解下腰间香囊双手呈上，声音清朗："儿臣记得，三哥上月经办蜀锦时，曾特许南诏商队携迦南香入京。此香囊正是三哥所赠，请太医查验。"
深青色锦囊上绣着玉蝉伏莲纹，与谢予腰间玉佩如出一辙。老太医接过香囊，银针刺入，针尖无恙。但当银针先刺入德妃的服饰再刺入香囊时，针尖便泛起幽蓝，还伴随着撕拉撕拉的响声——针尖正在融化。
皇帝手中的珠串应声而碎，霎时间跪了满地。
"皇上息怒。"
同一轮冷月照着三皇子的府邸，满地狼藉中跪着个面如死灰的管事。
"混账！"三皇子李承玦又一脚踹翻紫檀几案，琉璃茶盏碎块崩落满地，"蜀锦入库时你们验的什么？"
"殿下息怒！"幕僚崔尧疾步上前，"现今只有等谢世子入宫。他既早料到今夜变故，必有应对之策..."
话音未落，外间传来急促脚步声。一个小太监扑跪在阶前，声音发抖："禀殿下，谢、谢世子说夜入宫禁不合礼制，明日自会请见..."
李承玦眼中怒火更盛，一脚重重地踹在禀报的小太监身上，"滚！"
那小太监滚下台阶，额头撞在石阶上，鲜血顿时流了满脸，却不敢擦拭，只是不住地磕头求饶。
谢予站在廊下看天色渐白，子书捧着玄狐大氅过来时，他手中正把玩着一枚玉扳指。那玉剔透如蝉蜕，在晨光中几近透明，指腹处却刻着极小的"雀"字。
"世子，车马备好了。"
"不急。"谢予将玉扳指收入袖中，指尖抚过腰间玉佩。玉蝉伏莲的纹路在晨光下愈发清晰。
宫门开启的号角声遥遥传来，车夫早早的就在府前等着了，谢予走到马车前顿了顿，没有立刻上去。
“怎么了？”子书问。
“没事。”谢予理了理袖子，随即踏上了面前的马车。
片刻，一女子戴着青纱斗笠，胳膊挎着一篮子鲜花。走过这条路，似一阵风吹过，篮子上的遮盖布掉落在地上，那女子弯腰拾起，又慢条斯理的盖好，转眼便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没人注意到，在更隐秘的地方，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正倚着褪色的朱漆廊柱，冷风拂过她的眉梢，眼神锐利如刀锋。
萧清岚亲眼看到一枚玉戒从谢予袖中滑落，落在地上，沙子还缓冲了一下，四周迸溅出几颗小石子。
萧清岚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发间玉簪——那是去年上元节在城南当铺摸来的和田青玉，雕着并蒂莲的纹样，此刻在她指腹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师父教给萧清岚的第一课就是，做了这一行，就要有起早贪黑的觉悟。
确实有收获。
萧清岚点点头，转身跃回府邸，合衣躺回床上。
但——
师父没说不能回来继续睡。
谢予进宫的时辰太早，天刚蒙蒙亮，似有似无的雾气笼罩在皇城上方，潮湿的空气混合着极淡极淡的血腥味。
“昨晚上，织造局的蚕娘溺毙于浣纱池中，被发现时指甲缝里嵌着这次出事的蜀锦丝线。那丝线上还沾着些许沉香味。"子书在车马旁低语。
谢予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他下了马车，随着王公公又走了一段路，方来到了三皇子的殿中。
“拜见殿下，臣已知殿下困境，有一物或可解殿下燃眉之急。”谢予递给王公公一段蜀锦，直入正题。
李承玦端详了片刻，眉间的沟壑越来越深，怒气肉眼可见，崔尧见状忙命人叫来管事。
"验货时眼睛都叫狗啃了？"李承玦随手将手边物件砸过去，"这么明显的混着南诏暗纹都看不出？明日父皇问罪，是要本王拿你们的脑袋当新蜀锦呈上去么！"
管事吓得忙爬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扶正扔过来的东西，“三皇子息怒啊三皇子....奴才实在不知啊！”
谢予冷冷的注视着面前这位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瘦弱奴才，微微抬起眉毛。
表演痕迹太重。
谢予有一双墨色浓郁的眉毛，形状完美契合其优秀的眉骨，搭配上一双微微锋利的眼睛，笑起来会有很好看的弧度。
但他并不爱笑。
大殿中的香炉正源源不断的飘出烟气，目的已达成，谢予作揖告退，转身轻轻的留下一句话。
“殿下交给臣就好，在此之前...”他顿了顿，“先把您殿里的香换了吧。”
（世子府邸）
“子画，一大清早，你不在你们家世子旁边，跟着我做什么？”当萧清岚第三次转身撞到同一堵肉墙后，终于忍不住，没好气的问道。
“世子让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憨头憨脑的侍卫，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子书跟着世子进宫，他留下来看着萧清岚。
“寸步不离。”四个字在萧清岚口腔里打了个转，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你以为你跟着我，我就不知道世子做什么去了？”
子画顿住，挠挠头。老实说，他只是知道有些挺大的事情要发生了，今早好几批探子过来递交情报，世子收了情报一大早就带着子书进宫去了。
萧清岚看准了对方的憨傻纠结，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子画小兄弟，你我同为世子办事。如今世子被夹在中间，定是为难，你帮是不帮？”
子画摇摇头，“世子很厉害的，无需我们操心。”
“世子再厉害，如今已是晌午，你那些探子小弟怎么一个也没来过？”萧清岚鼓起一边的脸，摊摊手。
“是哦。哎，不对，你怎么知道有那些探子的...”子画瞪圆了眼睛。
萧清岚转身就走，“夜里寒凉，你记得多开窗通着风睡觉。”
“啊？什么？为什么？”子画追上来。
萧清岚偏过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把脸睡的面瘫了，别人就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了。”
萧清岚来到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人声鼎沸，叫卖声此起彼伏。她一身素色布衣，在熙攘的人群中穿行，左逛逛右晃晃，看似漫不经心地左顾右盼，实则将每一个细节都收入眼底。
"姑娘，酸甜可口的水果糖，买一盒吧？"路边的小贩热情招呼。
萧清岚摆摆手，脚步不停。她的目光扫过街角的茶楼、当铺，最终锁定在一条幽深的小巷里。巷子尽头，一家不起眼的香料铺子半掩着门，门楣上挂着褪色的"南香阁"木牌。
"就这里了。"她一屁股坐在香料铺子附近的小食摊，回头看了眼直愣愣站在身后的子画，"傻站着干嘛，坐呀。"
几米外，三皇子府的探子正按例巡视着南诏商队的货物，这是今日第三轮了。
"赵氏钱庄的马车。"她目光锁定街角缓缓驶来的马车。车窗旁暗刻的孔雀花纹若隐若现——越是家大业大，越是低调行事。当马车经过暗巷时，萧清岚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如鬼魅般掠出。
子画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睛时，萧清岚已经消失在原地。巷子里传来轻微的闷响，片刻后，一个穿着赵氏车夫服饰的身影走了出来，她腰间挂着三皇子府的通行令牌，大摇大摆地向香料作坊走去。
作坊内，浓烈的迦南香扑面而来，呛得萧清岚鼻尖发痒。她佯装检查货物，翻看着明面上的香料箱子。突然，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香味钻入鼻腔。她动作一顿，循着气味靠近角落的几个木箱。
摸爬滚打的六年使她的五感都训练的异于常人。
"找到了。"她轻声道，迅速挪开上层的箱子，指尖在箱底摸索。随着"咔嗒"一声轻响，暗格弹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个深青色锦囊。正是那昨夜刚见过的玉蝉伏莲纹，也正是熟悉的谢予身上特有的松香味。
萧清岚瞳孔微缩，开始在脑子迅速检索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谢予开始穿戴一些这类纹样的东西？
自她半年前被摄政王派来当谢予的暗卫，就恪尽职守、日日夜夜的看着他。
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和什么人接头、甚至处理了什么朝政她都她都了如指掌。
但，要是问她，对方每天穿什么色的衣服，戴什么样的玉佩，腰封是什么样的刺绣，香囊上是什么样的花纹。
可真真是难倒她了。
她从不关心于她所做之事无关的东西。
"今早杨月说，皇上因一个锦囊大发雷霆..."她喃喃自语，"莫非就是这个？"
若能借此挑拨皇上与谢予的关系，削弱谢予的势力，对她后续行动大有裨益。但万一是谢予设下的圈套...
"竹青！"子画的声音突然从墙头传来。萧清岚抬头，看见他额角沾着草屑，正费力地撬开窗户缝："按你说的，我撂倒了外面的..."
话音未落，破空之声骤起。三支弩箭从暗处射了过来，寒光凛冽。萧清岚一把拽过子画扑倒在地。箭矢深深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尾羽犹自颤动。
萧清岚反手甩出刚顺来的三皇子的令牌。暗处传来一声闷哼，随即是重物坠地的声响。她正要起身，却见子画神情复杂地望着她染血的衣袖，"你的手..."
"皮外伤而已。"萧清岚撕下对方一片衣摆，三两下包扎好伤口，心里却无语道：快减些肥吧，若不是你沉得要命，她也不至于估算错误躲闪不及。
“怕是有些人，不想让我们查了。”
雕花窗棂上晃着无数人影，德妃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床栏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那声音混着她嘶哑的呻吟，在寂静的深宫里格外刺耳。
"如何？"皇帝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帝王威严压得人喘不过气。
老太医伏地颤抖，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回禀陛下，德妃娘娘中的是南诏蟑毒。此毒需混着迦南香方能起效，可、可宫中早无此香..."
话音未落，四皇子李承瑾突然向前迈了一步。他解下腰间香囊双手呈上，声音清朗："儿臣记得，三哥上月经办蜀锦时，曾特许南诏商队携迦南香入京。此香囊正是三哥所赠，请太医查验。"
深青色锦囊上绣着玉蝉伏莲纹，与谢予腰间玉佩如出一辙。老太医接过香囊，银针刺入，针尖无恙。但当银针先刺入德妃的服饰再刺入香囊时，针尖便泛起幽蓝，还伴随着撕拉撕拉的响声——针尖正在融化。
皇帝手中的珠串应声而碎，霎时间跪了满地。
"皇上息怒。"
同一轮冷月照着三皇子的府邸，满地狼藉中跪着个面如死灰的管事。
"混账！"三皇子李承玦又一脚踹翻紫檀几案，琉璃茶盏碎块崩落满地，"蜀锦入库时你们验的什么？"
"殿下息怒！"幕僚崔尧疾步上前，"现今只有等谢世子入宫。他既早料到今夜变故，必有应对之策..."
话音未落，外间传来急促脚步声。一个小太监扑跪在阶前，声音发抖："禀殿下，谢、谢世子说夜入宫禁不合礼制，明日自会请见..."
李承玦眼中怒火更盛，一脚重重地踹在禀报的小太监身上，"滚！"
那小太监滚下台阶，额头撞在石阶上，鲜血顿时流了满脸，却不敢擦拭，只是不住地磕头求饶。
谢予站在廊下看天色渐白，子书捧着玄狐大氅过来时，他手中正把玩着一枚玉扳指。那玉剔透如蝉蜕，在晨光中几近透明，指腹处却刻着极小的"雀"字。
"世子，车马备好了。"
"不急。"谢予将玉扳指收入袖中，指尖抚过腰间玉佩。玉蝉伏莲的纹路在晨光下愈发清晰。
宫门开启的号角声遥遥传来，车夫早早的就在府前等着了，谢予走到马车前顿了顿，没有立刻上去。
“怎么了？”子书问。
“没事。”谢予理了理袖子，随即踏上了面前的马车。
片刻，一女子戴着青纱斗笠，胳膊挎着一篮子鲜花。走过这条路，似一阵风吹过，篮子上的遮盖布掉落在地上，那女子弯腰拾起，又慢条斯理的盖好，转眼便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没人注意到，在更隐秘的地方，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正倚着褪色的朱漆廊柱，冷风拂过她的眉梢，眼神锐利如刀锋。
萧清岚亲眼看到一枚玉戒从谢予袖中滑落，落在地上，沙子还缓冲了一下，四周迸溅出几颗小石子。
萧清岚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发间玉簪——那是去年上元节在城南当铺摸来的和田青玉，雕着并蒂莲的纹样，此刻在她指腹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师父教给萧清岚的第一课就是，做了这一行，就要有起早贪黑的觉悟。
确实有收获。
萧清岚点点头，转身跃回府邸，合衣躺回床上。
但——
师父没说不能回来继续睡。
谢予进宫的时辰太早，天刚蒙蒙亮，似有似无的雾气笼罩在皇城上方，潮湿的空气混合着极淡极淡的血腥味。
“昨晚上，织造局的蚕娘溺毙于浣纱池中，被发现时指甲缝里嵌着这次出事的蜀锦丝线。那丝线上还沾着些许沉香味。"子书在车马旁低语。
谢予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他下了马车，随着王公公又走了一段路，方来到了三皇子的殿中。
“拜见殿下，臣已知殿下困境，有一物或可解殿下燃眉之急。”谢予递给王公公一段蜀锦，直入正题。
李承玦端详了片刻，眉间的沟壑越来越深，怒气肉眼可见，崔尧见状忙命人叫来管事。
"验货时眼睛都叫狗啃了？"李承玦随手将手边物件砸过去，"这么明显的混着南诏暗纹都看不出？明日父皇问罪，是要本王拿你们的脑袋当新蜀锦呈上去么！"
管事吓得忙爬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扶正扔过来的东西，“三皇子息怒啊三皇子....奴才实在不知啊！”
谢予冷冷的注视着面前这位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瘦弱奴才，微微抬起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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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予有一双墨色浓郁的眉毛，形状完美契合其优秀的眉骨，搭配上一双微微锋利的眼睛，笑起来会有很好看的弧度。
但他并不爱笑。
大殿中的香炉正源源不断的飘出烟气，目的已达成，谢予作揖告退，转身轻轻的留下一句话。
“殿下交给臣就好，在此之前...”他顿了顿，“先把您殿里的香换了吧。”
（世子府邸）
“子画，一大清早，你不在你们家世子旁边，跟着我做什么？”当萧清岚第三次转身撞到同一堵肉墙后，终于忍不住，没好气的问道。
“世子让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憨头憨脑的侍卫，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子书跟着世子进宫，他留下来看着萧清岚。
“寸步不离。”四个字在萧清岚口腔里打了个转，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你以为你跟着我，我就不知道世子做什么去了？”
子画顿住，挠挠头。老实说，他只是知道有些挺大的事情要发生了，今早好几批探子过来递交情报，世子收了情报一大早就带着子书进宫去了。
萧清岚看准了对方的憨傻纠结，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子画小兄弟，你我同为世子办事。如今世子被夹在中间，定是为难，你帮是不帮？”
子画摇摇头，“世子很厉害的，无需我们操心。”
“世子再厉害，如今已是晌午，你那些探子小弟怎么一个也没来过？”萧清岚鼓起一边的脸，摊摊手。
“是哦。哎，不对，你怎么知道有那些探子的...”子画瞪圆了眼睛。
萧清岚转身就走，“夜里寒凉，你记得多开窗通着风睡觉。”
“啊？什么？为什么？”子画追上来。
萧清岚偏过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把脸睡的面瘫了，别人就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了。”
萧清岚来到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人声鼎沸，叫卖声此起彼伏。她一身素色布衣，在熙攘的人群中穿行，左逛逛右晃晃，看似漫不经心地左顾右盼，实则将每一个细节都收入眼底。
"姑娘，酸甜可口的水果糖，买一盒吧？"路边的小贩热情招呼。
萧清岚摆摆手，脚步不停。她的目光扫过街角的茶楼、当铺，最终锁定在一条幽深的小巷里。巷子尽头，一家不起眼的香料铺子半掩着门，门楣上挂着褪色的"南香阁"木牌。
"就这里了。"她一屁股坐在香料铺子附近的小食摊，回头看了眼直愣愣站在身后的子画，"傻站着干嘛，坐呀。"
几米外，三皇子府的探子正按例巡视着南诏商队的货物，这是今日第三轮了。
"赵氏钱庄的马车。"她目光锁定街角缓缓驶来的马车。车窗旁暗刻的孔雀花纹若隐若现——越是家大业大，越是低调行事。当马车经过暗巷时，萧清岚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如鬼魅般掠出。
子画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睛时，萧清岚已经消失在原地。巷子里传来轻微的闷响，片刻后，一个穿着赵氏车夫服饰的身影走了出来，她腰间挂着三皇子府的通行令牌，大摇大摆地向香料作坊走去。
作坊内，浓烈的迦南香扑面而来，呛得萧清岚鼻尖发痒。她佯装检查货物，翻看着明面上的香料箱子。突然，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香味钻入鼻腔。她动作一顿，循着气味靠近角落的几个木箱。
摸爬滚打的六年使她的五感都训练的异于常人。
"找到了。"她轻声道，迅速挪开上层的箱子，指尖在箱底摸索。随着"咔嗒"一声轻响，暗格弹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个深青色锦囊。正是那昨夜刚见过的玉蝉伏莲纹，也正是熟悉的谢予身上特有的松香味。
萧清岚瞳孔微缩，开始在脑子迅速检索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谢予开始穿戴一些这类纹样的东西？
自她半年前被摄政王派来当谢予的暗卫，就恪尽职守、日日夜夜的看着他。
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和什么人接头、甚至处理了什么朝政她都她都了如指掌。
但，要是问她，对方每天穿什么色的衣服，戴什么样的玉佩，腰封是什么样的刺绣，香囊上是什么样的花纹。
可真真是难倒她了。
她从不关心于她所做之事无关的东西。
"今早杨月说，皇上因一个锦囊大发雷霆..."她喃喃自语，"莫非就是这个？"
若能借此挑拨皇上与谢予的关系，削弱谢予的势力，对她后续行动大有裨益。但万一是谢予设下的圈套...
"竹青！"子画的声音突然从墙头传来。萧清岚抬头，看见他额角沾着草屑，正费力地撬开窗户缝："按你说的，我撂倒了外面的..."
话音未落，破空之声骤起。三支弩箭从暗处射了过来，寒光凛冽。萧清岚一把拽过子画扑倒在地。箭矢深深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尾羽犹自颤动。
萧清岚反手甩出刚顺来的三皇子的令牌。暗处传来一声闷哼，随即是重物坠地的声响。她正要起身，却见子画神情复杂地望着她染血的衣袖，"你的手..."
"皮外伤而已。"萧清岚撕下对方一片衣摆，三两下包扎好伤口，心里却无语道：快减些肥吧，若不是你沉得要命，她也不至于估算错误躲闪不及。
“怕是有些人，不想让我们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