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地府
阴司殿的青铜灯树突然爆了个灯花，判官朱笔在“小玉女”命格上无端洇开一滴红墨。
他皱眉抹去墨渍，却没看见墨汁渗进了命簿夹层里金童玉女的名字中间，染出一道狰狞的裂痕。
忽然，他笔尖一顿，眉头猛地拧紧。
“错了，错了！”他猛地拍案而起，惊得身旁的鬼差一个哆嗦。
生死簿上，本该大富大贵、一生顺遂的“小玉女”命格，竟被改得七零八落。
投胎错了时代不说，还因魂魄残缺，早早夭折，一缕幽魂又飘回了地府。
“这怎么可能？！”
判官冷汗涔涔，手指发抖地翻着簿子，“小玉女可是天界钦点的命格，怎会变成这样？”
鬼差战战兢兢地凑过来，低声道：“大人，小的刚才查了，小玉女投胎时……少了一魂两魄。”
“什么？！”判官勃然大怒，“谁干的？！”
天界·百花仙宫。
百花仙主指尖捻着一片枯萎的并蒂莲，那是千年前蟠桃宴上，金童随手簪在她鬓边的信物，却因认错了人，误将她当作玉女。
天镜中，金童正为玉女挽发簪花，那温柔侧影与她记忆中的画面重叠。
“既然你眼里只有她……”她冷笑一声，袖中金丝缠绕，硬生生从玉女魂魄中抽走一魂两魄，“那这一世，便由我来替她。”
“这下糟了……”判官脸色煞白，“玉女命格被改，天界若察觉，我这判官之位怕是不保！”
正焦头烂额之际，殿外传来一阵仙乐飘渺。
“文曲星君到--”
判官一愣，抬头望去，只见一位星君踏云而来，眉目清朗，周身萦绕淡淡书卷清气。
“文曲星君此番下凡，是为历劫悟道，还请判官安排投胎事宜。”仙使恭敬道。
判官眼珠一转，忽然计上心头。
判官突然想起文曲星君上次醉酒抱怨“司命编排的情劫尽是才子佳人俗套”，立刻抓过命簿副册篡改批注：“文曲当历红尘劫，痴儿护道证本心”。
天庭最吃这套“悟道”说辞。
他立刻堆起笑脸：“星君放心，下官定当安排妥当。”
待文曲星君踏入轮回道后，判官偷偷取出一截红线。
这是月老上次醉酒落下的，本不该乱用，但眼下也顾不得了。
那截泛着诡异紫光的红线刚缠上魂魄，文曲星君怀中《山河志》突然掉出一页地契。
正是玉女转世之家。
判官不知道，这是月老用来绑怨偶的孽缘线，专挑因果交错的两人纠缠。
“这下总该稳妥了……”判官擦了擦汗，浑然不知自己这一缠，竟乱了天定的姻缘。
本该与金童相守的玉女，此世，注定要与文曲星纠缠一生。
天庭·司命府
仙侍匆忙捧着一卷闪烁红光的命簿闯入殿内：“星君，小玉女的命格线突然偏移，与文曲星命轨交缠，这……不合规矩！”
司命星君掌中命盘突然裂开一道缝，裂缝里竟显出文曲星命宫里的桃煞。
他猛地转头看向西方，百花仙主殿前的三生石镜面正渗出黑血。
轮回道深处，本该懵懂的玉女魂魄突然睁眼，瞳底闪过一缕金芒！
那是被抽走的“灵慧魄”在百花仙主袖中挣扎的共鸣。
。。。。。
那日，青河村的天气出奇的好。
天刚蒙蒙亮，朝霞便染透了半边云，金灿灿的光漫过田间稻浪，连风都带着一丝清甜。
村里老人见了，纷纷咂嘴称奇：“这怕是要出贵人哩！”
可沈家院子里，沈娘子却无暇看天。
她扶着腰，额上沁着汗，一阵阵的疼从腹中窜上来，疼得她指甲抠进了门框。
“当家的，快、快去喊稳婆--”
她咬着牙，声音发颤，“这孩子……等不及了！”
与此同时，隔壁姜家的姜娘子也突然白了脸，手里的针线筐“啪”地摔在地上。
她一把抓住丈夫的胳膊，气音都虚了：“……我也要生了。”
两家的汉子慌成一团，一个往东奔去喊稳婆，一个往西跑着借热水。
沈家屋内，沈娘子疼得眼前发黑，恍惚间却见窗缝漏进一缕金光，正落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腹上。
她一愣，还未细想，便听稳婆一声高呼：“头出来了！娘子使劲啊！”
“哇--”
一声清亮的啼哭划破晨雾。
屋外，原本晴朗的天忽地暗了一瞬，云层中似有流光隐现，却又转瞬即逝。
院角的桃树无风自动，抖落一地粉瓣，簌簌覆在新生儿襁褓旁。
“怪了……”稳婆嘀咕着，将孩子递给沈娘子，“小公子生得白净，眉心还有颗朱砂痣哩！”
婴儿睁眼的刹那，沈家祠堂的状元笔突然炸裂，墨汁在族谱上洇出“1977”四个数字。
沈娘子虚弱地搂紧孩子，只见他乌黑的眼珠清凌凌的，竟不似寻常婴孩混沌，反倒像含着星子。
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声音轻柔：“砚清……便唤作砚清吧。”
沈娘子的父亲是位秀才，自幼她便在父亲的悉心教导下习字读书，因而所取之名，自是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
隔壁姜家的哭喊声却持续得更久。
姜娘子胎位不正，疼得几乎昏死过去。
直到日头西斜，屋内才传出一声微弱的婴啼，
像小猫哼唧似的，有气无力。
“是个丫头……”
稳婆擦着汗，语气却迟疑，“只是这孩子不哭不闹，眼也直愣愣的，怕不是……”
姜守拙一把掀开襁褓，只见女婴小脸皱红，目光呆滞，连手脚都不怎么动弹。
他心头一沉，却听窗外“咔嚓”一声，一截桃枝突然断落，正巧横在窗棂上，枝头一朵将开未开的花苞颤了颤，“啪”地绽了。
“哟，这倒是吉兆！”
稳婆强打精神笑道，“丫头有福气，就叫阿萝吧，好养活！”
姜娘子含泪点头，却没注意到，那桃花开绽的瞬间，一缕极淡的紫气从阿萝眉心闪过，转眼又被沈家方向未散的祥云吞没。
当夜，沈家爹摸着儿子的小手感慨：“咱砚清出生时，我瞧见云里像有龙影晃过哩！”
沈娘子嗔他眼花，却不知百里外的山巅上，一位白衣道人正拂袖收拢罗盘，摇头叹息：“文曲降世，祥瑞却被个痴儿分去半数……怪哉，怪哉！”
而姜家柴房里，阿萝突然在梦中咧开没牙的嘴，咯咯笑了。
沈家祠堂的族谱突然无风翻动，“砚清”二字上浮现血丝般的红线，而姜家灶台里未熄的柴火，“啪”地爆出个莲花状火星。
。。。。。
姜阿萝是被后颈残留的灼痛惊醒的。
视野里浮动着朦胧的光晕，她下意识想抬手揉眼，却撞上襁褓紧绷的束缚。
这具婴儿身体软得像团棉花，唯独左手小指诡异地僵直着，保持着前世攥紧准考证的痉挛姿态。
耳边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像是隔了一层水，听不真切。
她这是……重新投胎了？
可为什么，她还记得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的姜阿萝，生在六十年代一个贫苦的农村家庭。
村里人都说她傻。
眼神呆滞，反应迟钝，叫一声名字，她得愣上三秒才慢吞吞地“啊？”一声。
可偏偏，她傻人有傻福。
九岁那年，生产队的孩子们把她逼到晒谷场角落。
当第一个拳头砸来时，阿萝耳后突然刺痒，紧接着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举石头的二虎子踩中不知哪来的黄豆，扑出去的头槌正好撞翻想扯她辫子的三丫；
而本该落在阿萝脸上的巴掌，被一阵邪风吹偏了九十度，反而扇肿了施暴者自己的脸。
这些动手的孩子，莫名其妙挨了揍，一个个鼻青脸肿地跑回家。
久而久之，再没人敢招惹她。
读书时，老师都说她笨。
数学题讲十遍，她依旧眨着那双茫然的眼睛，只会死记硬背。
她永远记不住公式，但考前夜总会梦见泛着金光的字迹在墙上游走。
更怪的是，那些出现在考卷上的数字，总让她想起灶膛里火星炸裂的某种规律，就像冥冥中有谁握着她的手填答题卡。
小学升初中，初中升高中，甚至高考……她总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堪堪跨过录取线。
队里的女孩们恨得牙痒。
明明她们比阿萝机灵百倍，可要么家里不让读书，要么考试落榜。
凭什么这个傻子，次次都能踩线过关？
高考最后一天，考场突发大火。
浓烟滚滚中，学生们哭喊着往外冲，可火势太猛，出口被堵死了。
浓烟灌入鼻腔的刹那，阿萝听见耳后传来熟悉的刺痒。
已经冲出考场的她猛地回头，透过扭曲的热浪，看见监考老师正用身体抵住坍塌的门。
这个总嫌她答题慢的女人，此刻把逃生通道让给了学生，自己后脑勺的发髻已经窜起火苗，像极了她总别着的那支红钢笔。
然后，她转身冲了回去。
没人知道，一个平日里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姑娘，哪来的力气，硬是一个接一个地把人背了出来。
直到最后一个人被推出火场，阿萝才倒了下去。
闭眼前，她恍惚听见有人哭喊她的名字。
可她已经没力气回应了。
襁褓中的阿萝眨了眨眼。
这辈子，她似乎又是个“痴儿”。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缺了一块。
就像一幅拼图，硬生生被撕走了一角，留下个怎么也填不满的洞。
所以，她反应慢，眼神呆，连哭都哭不利索。
可奇怪的是，当她努力转动眼珠，望向窗外时--
那桃枝颤动的频率，竟和前世火场热浪扭曲空气的波纹一模一样。
当花瓣落在她眉心时，阿萝残缺的魂魄突然涌进一股带着焦香的热流。
她终于看清灵魂缺口处的齿痕状撕裂伤，而桃花的脉络正诡异地填补着缺失的轮廓。
阿萝盯着那花，突然咧开没牙的嘴，笑了。
就在她发笑的瞬间，沈家状元笔彻底碎裂，墨迹化作血线缠绕“砚清”二字；
阿萝魂魄缺口处，浮现一道被灼烧的姻缘线痕迹；
地府命簿上，缓缓浮现第二重隐藏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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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司殿的青铜灯树突然爆了个灯花，判官朱笔在“小玉女”命格上无端洇开一滴红墨。
他皱眉抹去墨渍，却没看见墨汁渗进了命簿夹层里金童玉女的名字中间，染出一道狰狞的裂痕。
忽然，他笔尖一顿，眉头猛地拧紧。
“错了，错了！”他猛地拍案而起，惊得身旁的鬼差一个哆嗦。
生死簿上，本该大富大贵、一生顺遂的“小玉女”命格，竟被改得七零八落。
投胎错了时代不说，还因魂魄残缺，早早夭折，一缕幽魂又飘回了地府。
“这怎么可能？！”
判官冷汗涔涔，手指发抖地翻着簿子，“小玉女可是天界钦点的命格，怎会变成这样？”
鬼差战战兢兢地凑过来，低声道：“大人，小的刚才查了，小玉女投胎时……少了一魂两魄。”
“什么？！”判官勃然大怒，“谁干的？！”
天界·百花仙宫。
百花仙主指尖捻着一片枯萎的并蒂莲，那是千年前蟠桃宴上，金童随手簪在她鬓边的信物，却因认错了人，误将她当作玉女。
天镜中，金童正为玉女挽发簪花，那温柔侧影与她记忆中的画面重叠。
“既然你眼里只有她……”她冷笑一声，袖中金丝缠绕，硬生生从玉女魂魄中抽走一魂两魄，“那这一世，便由我来替她。”
“这下糟了……”判官脸色煞白，“玉女命格被改，天界若察觉，我这判官之位怕是不保！”
正焦头烂额之际，殿外传来一阵仙乐飘渺。
“文曲星君到--”
判官一愣，抬头望去，只见一位星君踏云而来，眉目清朗，周身萦绕淡淡书卷清气。
“文曲星君此番下凡，是为历劫悟道，还请判官安排投胎事宜。”仙使恭敬道。
判官眼珠一转，忽然计上心头。
判官突然想起文曲星君上次醉酒抱怨“司命编排的情劫尽是才子佳人俗套”，立刻抓过命簿副册篡改批注：“文曲当历红尘劫，痴儿护道证本心”。
天庭最吃这套“悟道”说辞。
他立刻堆起笑脸：“星君放心，下官定当安排妥当。”
待文曲星君踏入轮回道后，判官偷偷取出一截红线。
这是月老上次醉酒落下的，本不该乱用，但眼下也顾不得了。
那截泛着诡异紫光的红线刚缠上魂魄，文曲星君怀中《山河志》突然掉出一页地契。
正是玉女转世之家。
判官不知道，这是月老用来绑怨偶的孽缘线，专挑因果交错的两人纠缠。
“这下总该稳妥了……”判官擦了擦汗，浑然不知自己这一缠，竟乱了天定的姻缘。
本该与金童相守的玉女，此世，注定要与文曲星纠缠一生。
天庭·司命府
仙侍匆忙捧着一卷闪烁红光的命簿闯入殿内：“星君，小玉女的命格线突然偏移，与文曲星命轨交缠，这……不合规矩！”
司命星君掌中命盘突然裂开一道缝，裂缝里竟显出文曲星命宫里的桃煞。
他猛地转头看向西方，百花仙主殿前的三生石镜面正渗出黑血。
轮回道深处，本该懵懂的玉女魂魄突然睁眼，瞳底闪过一缕金芒！
那是被抽走的“灵慧魄”在百花仙主袖中挣扎的共鸣。
。。。。。
那日，青河村的天气出奇的好。
天刚蒙蒙亮，朝霞便染透了半边云，金灿灿的光漫过田间稻浪，连风都带着一丝清甜。
村里老人见了，纷纷咂嘴称奇：“这怕是要出贵人哩！”
可沈家院子里，沈娘子却无暇看天。
她扶着腰，额上沁着汗，一阵阵的疼从腹中窜上来，疼得她指甲抠进了门框。
“当家的，快、快去喊稳婆--”
她咬着牙，声音发颤，“这孩子……等不及了！”
与此同时，隔壁姜家的姜娘子也突然白了脸，手里的针线筐“啪”地摔在地上。
她一把抓住丈夫的胳膊，气音都虚了：“……我也要生了。”
两家的汉子慌成一团，一个往东奔去喊稳婆，一个往西跑着借热水。
沈家屋内，沈娘子疼得眼前发黑，恍惚间却见窗缝漏进一缕金光，正落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腹上。
她一愣，还未细想，便听稳婆一声高呼：“头出来了！娘子使劲啊！”
“哇--”
一声清亮的啼哭划破晨雾。
屋外，原本晴朗的天忽地暗了一瞬，云层中似有流光隐现，却又转瞬即逝。
院角的桃树无风自动，抖落一地粉瓣，簌簌覆在新生儿襁褓旁。
“怪了……”稳婆嘀咕着，将孩子递给沈娘子，“小公子生得白净，眉心还有颗朱砂痣哩！”
婴儿睁眼的刹那，沈家祠堂的状元笔突然炸裂，墨汁在族谱上洇出“1977”四个数字。
沈娘子虚弱地搂紧孩子，只见他乌黑的眼珠清凌凌的，竟不似寻常婴孩混沌，反倒像含着星子。
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声音轻柔：“砚清……便唤作砚清吧。”
沈娘子的父亲是位秀才，自幼她便在父亲的悉心教导下习字读书，因而所取之名，自是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
隔壁姜家的哭喊声却持续得更久。
姜娘子胎位不正，疼得几乎昏死过去。
直到日头西斜，屋内才传出一声微弱的婴啼，
像小猫哼唧似的，有气无力。
“是个丫头……”
稳婆擦着汗，语气却迟疑，“只是这孩子不哭不闹，眼也直愣愣的，怕不是……”
姜守拙一把掀开襁褓，只见女婴小脸皱红，目光呆滞，连手脚都不怎么动弹。
他心头一沉，却听窗外“咔嚓”一声，一截桃枝突然断落，正巧横在窗棂上，枝头一朵将开未开的花苞颤了颤，“啪”地绽了。
“哟，这倒是吉兆！”
稳婆强打精神笑道，“丫头有福气，就叫阿萝吧，好养活！”
姜娘子含泪点头，却没注意到，那桃花开绽的瞬间，一缕极淡的紫气从阿萝眉心闪过，转眼又被沈家方向未散的祥云吞没。
当夜，沈家爹摸着儿子的小手感慨：“咱砚清出生时，我瞧见云里像有龙影晃过哩！”
沈娘子嗔他眼花，却不知百里外的山巅上，一位白衣道人正拂袖收拢罗盘，摇头叹息：“文曲降世，祥瑞却被个痴儿分去半数……怪哉，怪哉！”
而姜家柴房里，阿萝突然在梦中咧开没牙的嘴，咯咯笑了。
沈家祠堂的族谱突然无风翻动，“砚清”二字上浮现血丝般的红线，而姜家灶台里未熄的柴火，“啪”地爆出个莲花状火星。
。。。。。
姜阿萝是被后颈残留的灼痛惊醒的。
视野里浮动着朦胧的光晕，她下意识想抬手揉眼，却撞上襁褓紧绷的束缚。
这具婴儿身体软得像团棉花，唯独左手小指诡异地僵直着，保持着前世攥紧准考证的痉挛姿态。
耳边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像是隔了一层水，听不真切。
她这是……重新投胎了？
可为什么，她还记得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的姜阿萝，生在六十年代一个贫苦的农村家庭。
村里人都说她傻。
眼神呆滞，反应迟钝，叫一声名字，她得愣上三秒才慢吞吞地“啊？”一声。
可偏偏，她傻人有傻福。
九岁那年，生产队的孩子们把她逼到晒谷场角落。
当第一个拳头砸来时，阿萝耳后突然刺痒，紧接着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举石头的二虎子踩中不知哪来的黄豆，扑出去的头槌正好撞翻想扯她辫子的三丫；
而本该落在阿萝脸上的巴掌，被一阵邪风吹偏了九十度，反而扇肿了施暴者自己的脸。
这些动手的孩子，莫名其妙挨了揍，一个个鼻青脸肿地跑回家。
久而久之，再没人敢招惹她。
读书时，老师都说她笨。
数学题讲十遍，她依旧眨着那双茫然的眼睛，只会死记硬背。
她永远记不住公式，但考前夜总会梦见泛着金光的字迹在墙上游走。
更怪的是，那些出现在考卷上的数字，总让她想起灶膛里火星炸裂的某种规律，就像冥冥中有谁握着她的手填答题卡。
小学升初中，初中升高中，甚至高考……她总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堪堪跨过录取线。
队里的女孩们恨得牙痒。
明明她们比阿萝机灵百倍，可要么家里不让读书，要么考试落榜。
凭什么这个傻子，次次都能踩线过关？
高考最后一天，考场突发大火。
浓烟滚滚中，学生们哭喊着往外冲，可火势太猛，出口被堵死了。
浓烟灌入鼻腔的刹那，阿萝听见耳后传来熟悉的刺痒。
已经冲出考场的她猛地回头，透过扭曲的热浪，看见监考老师正用身体抵住坍塌的门。
这个总嫌她答题慢的女人，此刻把逃生通道让给了学生，自己后脑勺的发髻已经窜起火苗，像极了她总别着的那支红钢笔。
然后，她转身冲了回去。
没人知道，一个平日里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姑娘，哪来的力气，硬是一个接一个地把人背了出来。
直到最后一个人被推出火场，阿萝才倒了下去。
闭眼前，她恍惚听见有人哭喊她的名字。
可她已经没力气回应了。
襁褓中的阿萝眨了眨眼。
这辈子，她似乎又是个“痴儿”。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缺了一块。
就像一幅拼图，硬生生被撕走了一角，留下个怎么也填不满的洞。
所以，她反应慢，眼神呆，连哭都哭不利索。
可奇怪的是，当她努力转动眼珠，望向窗外时--
那桃枝颤动的频率，竟和前世火场热浪扭曲空气的波纹一模一样。
当花瓣落在她眉心时，阿萝残缺的魂魄突然涌进一股带着焦香的热流。
她终于看清灵魂缺口处的齿痕状撕裂伤，而桃花的脉络正诡异地填补着缺失的轮廓。
阿萝盯着那花，突然咧开没牙的嘴，笑了。
就在她发笑的瞬间，沈家状元笔彻底碎裂，墨迹化作血线缠绕“砚清”二字；
阿萝魂魄缺口处，浮现一道被灼烧的姻缘线痕迹；
地府命簿上，缓缓浮现第二重隐藏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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