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
清脆的一声，是湖中的鱼吗？
晚照抬头看看天空，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黑幕已经蚕食尽了四周的空气。晚照不禁忧心起来：怎么还不来？一切顺利吗？
如果上天眷顾，让她运气足够好的话，酒至半酣的高公子迟早会出来更衣，而下人们或忙着、或偷懒着，无人顾及，这时翠儿捡个空子将高公子往远处引，便会碰上等候已久的玉儿。
玉儿会装作焦急万分的模样拦下高公子:“公子，公子，求求你帮帮我吧！我家小姐非要一个人去散步，现在还没回来！现下府中为高太守宴会之事，人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无人顾及我家小姐，可那后院又黑又怕，奴婢实在胆怯，不敢一人前去寻找，只求公子行行好，发发善心，帮奴婢去寻寻我家小姐吧？”
“若那高公子心地还算好，便中了计陪着玉儿往月湖来，等他来见着了我，必叫他‘芳心暗许’，非我不可！从此，便可从这深宅中远走高飞了！而秦夫人必不敢忤逆高太守，更不敢去寻自己父亲的麻烦。”想到这，晚照不免对未来的生活想入非非起来。
晚照正漫无目的地想着，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伴有玉儿的远远的呼声:
“小姐!小姐!”——来了!看来一切顺利。
“玉儿……”晚照忙用平生最柔弱的声音应道。
脚步声近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玉儿举着灯笼奔至晚照身旁，“啊!小姐，你的脚怎么了？受伤了？”
“我……不小心……”
晚照犹抱琵琶半遮面，用袖子半掩着脸，一副娇羞之状，实则偷眼去看与玉儿同来的人。
出乎意料，来的竟不止一人。
左边的男子略往前，身形瘦削，手拿折扇，一身白衣在黑夜中很是显眼，模样却瞧不清，但见他举止得体，彬彬有礼，听见晚照似是受伤，不禁流露出担忧之色，却又略显踌蹰犹豫，颇有顾虑，并不靠近来。
这人想必就是高公子了。
而与他同行的另一男子，则着青色衣服，身形比白衣男子健壮挺拔得多，看不清是什么来头，晚照估摸着，大概是高公子的随从了吧。
想来也是，以高太守公子的身份，随行的也应当有一个小厮服侍才是。
“还请公子帮忙，”玉儿依计向高公子恳求道，“小姐脚受了伤，不能行走，这里又黑又偏僻，不知该怎么办好……”
“这……”那白衣的高公子却踌躇起来，“既是常府的小姐，只怕男女之间，多有不便，还是请府中人来相助为宜。”
晚照原本想趁着高公子走近之时，略施小计，以月下的娇颜吸引他，用受伤的柔弱打动他，再假借脚伤，趁他扶起自己之时，跌入他的怀中……
可是却万万没想到，这高公子竟然不打算过来。
晚照见他拿着手中折扇，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还真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禁气得心下暗骂:“书呆子!”
“可是，现下府里忙得不可开交，我们小姐平日里又不受夫人待见，此时去哪里找人呢？”还好玉儿伶牙俐齿，反应灵敏，“而且小姐衣物单薄，脚又受伤，久居于此，只怕风寒呀!”
“只是……”见玉儿说得可怜，那高公子不免为难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踌蹰之际，忽然，他身后的男子开口了:“高兄，容我一看。”
接着，不等晚照反应，那人大步流星靠近来，三两步走到晚照面前，一脚踏在晚照身旁的石头上，一手搭在腿上俯下身，凑近来，脸含笑意，眯着眼睛打量起晚照来。
月光下，晚照脖颈上的项链闪着月亮的光辉。
晚照被他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这还是第一次有陌生男子突然离她如此之近，她不由得慌张地低下了头，并不敢看他。
因此，更错过了他眼中一时的愣怔。
“小姐可好？”
“唔……嗯……”晚照支吾着，羞怯间说不出话。
“小姐，敢问芳名？”
晚照一时忘了神:“陆晚照……”
“竟不知（晚照好像听到一声窃笑），常府的陆小姐，”他故意拉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地说，“何故在这夜黑风高之时，独行至此，又还穿得——如此单薄？”
他故意把语调拖得长，满带调侃。
他这话里话外，不就是在暗讽晚照是个冒牌小姐，还衣着单薄，意图不轨吗？
此话一出，晚照顿时感到脸红耳热，好像自己的心事被他看穿了一样，倍感羞辱，怒火一下冲上心头，此刻，她早已忘了什么“犹抱琵琶半遮面”，瞪眼抬头看向那人，果然——他的嘴角还挂着戏弄的调笑。
晚照一瞬间便认出了，此人不就是今日在梨长园里对自己出言不逊的那个家伙吗？
晚照顿时又羞又恼，新仇旧恨之下，“引诱”高公子的事早已抛诸脑后，她立马挺起胸脯，扬起下巴，换了一种不容冒犯的口吻道:“倒不知阁下是什么身份？但想来必不是什么君子，也不知男女之别！”
男子听罢大笑起来，起身退了两步:“想不到小姐方才还想托高兄搀扶，如今却又论起‘男女之别’了！今日常府之宴，倒也别开生面，我竟不知能在这么‘雅致之处’遇见小姐您这样的‘淑女’，多有得罪了。——但……，‘淑女’可都是像您这样衣着？”
晚照感到他的眼光意有所指，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因刚才情绪激动，纱罗衫轻盈，一侧不小心随之松动，滑落开来，肩上白皙的肌肤清晰可见。
晚照虽然偷偷练武，但好歹也是深闺中长大的小姐，这一下羞愤更甚，连忙一把拉上衣襟，脸上又红又烫，怒道:“与你何干！”
他笑了笑，道：“高兄生于礼仪之家，生性重礼，不愿逾矩，小姐若不嫌弃，在下可以扶小姐回去。”
“哼！不必了！”晚照几乎要翻个白眼了，带着火气道，“玉儿，我们走！”
玉儿忙扶起她，但是因为在地上坐得太久，腿又酸又麻，晚照急冲冲地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好像脚真的扭伤了似的。
她这“妖娆”的走姿刚走了两步，身后似乎又传来一声轻笑。
简直是火上浇油。
看着主仆二人怒气冲冲地走过，不明就里的高公子还颇为担忧地说:“小姐，你的脚……”
但不等晚照回答，她就听见那个可恶可恨又无礼至极的人在后面笑道:“小姐不治而愈，甚是体健！”
晚照怒不可遏，恶狠狠地回头瞪了那人一眼，顺带也斜了高公子一眼，好像在治他的不作为之罪似的。
回去的当晚，一肚子怒火的晚照便让玉儿打听清楚了，与高公子同行的，不是什么人物，只是高公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朋友罢了，姓楚名云山，字臣季，是陪高公子同来游玩的。
“高公子真是交友不慎，”晚照恨恨地说，“什么无赖小人都敢交往!”
又听闻常明珠在晚宴上极尽妖娆之姿也未打动高公子一丝一毫，晚照估摸着，明天高太守一行大概就要离开此地了。
晚照只祈求那个可恨之人也马上消失不见，千万不要把今日之事说出去才好。
天色渐晚，晚照纵再气愤，也不得不抛开了今日之事，在玉儿的伺候下宽衣上床了。
可是，大概一是因为她视为改变自己人生的冒险计划落空，二是因自己冲动之举而自取生人侮辱，晚照心中烦闷，思及将来，不禁在床上辗转难眠，终于无法安卧，披衣起床，来到廊下独坐。
远处，宴会的声乐早已停了，常府的灯火已经黯淡。
宴会早已结束了吧。不知道那高公子和那个可恶的楚云山有没有把方才的事告诉秦夫人。
一想到他们有可能无意间向秦夫人提起此事，晚照就心情烦躁起来——秦夫人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过后怎么和自己秋后算账。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晚照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时，一件衣服披上了晚照的肩膀。
玉儿关怀的声音随之传来：“小姐，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我没事。”晚照这么说着，但是却还是眉头紧锁，愁容满面。
玉儿见了，不禁说道：“小姐，不是我说，就非得讨好那个什么高公子不可吗？我看他呆得很！也就是身份好些罢了，还不如亦生少爷，对小姐你是全心全意的。”
晚照摇摇头：“亦生马上就要满十八了，他的生辰在即，一旦到了他生辰那日，就无可转圜了。
“你知道的，秦夫人对我，自小就没一日好过，亦生虽待我真心实意，但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也拗不过他母亲。我要是真在这常府里呆一辈子，那就是不见天日的一辈子！难道我要一辈子受人欺辱、看人眼色吗？
“要是我是一个人，无牵无挂倒也罢了，我一走了之就是。只要能离了常府，就算是要卖艺为生我也愿意！可是，我不能拖累我父亲，我要是走了，常府一定不会放过我父亲的。
“更何况，还有你们呢？服侍的小姐不见了，你和翠儿也脱不了干系，我不能连累你们！能光明正大离开常府，又不至于拖累我父亲的法子，我也只有想到这一个了——若是高太守之子肯娶我，常府也必然不敢违拗。唉，只可惜……”
“小姐，”听了她的话，玉儿触动心怀，见她忧愁，忙道，“这高公子不是还没走吗？刚才我已打听到，他明日还要在这里呆一日，我们还有机会！明日一早，我就替小姐你再打听打听那高公子的喜好去。”
晚照摇摇头：“不了。我也是一时糊涂。就是因为我想用这样不堪的手段离开常府，才会自取其辱，受到那姓楚的羞辱！而且我这么做，不成也就罢了，成了的话，又对不起亦生，也对不起高公子。”
“哎呀！小姐！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只要能如愿，管他们怎么想！”
晚照垂眸道：“罢了，我再想想其他的法子。你同我去园子里走走。”
“是。”
清脆的一声，是湖中的鱼吗？
晚照抬头看看天空，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黑幕已经蚕食尽了四周的空气。晚照不禁忧心起来：怎么还不来？一切顺利吗？
如果上天眷顾，让她运气足够好的话，酒至半酣的高公子迟早会出来更衣，而下人们或忙着、或偷懒着，无人顾及，这时翠儿捡个空子将高公子往远处引，便会碰上等候已久的玉儿。
玉儿会装作焦急万分的模样拦下高公子:“公子，公子，求求你帮帮我吧！我家小姐非要一个人去散步，现在还没回来！现下府中为高太守宴会之事，人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无人顾及我家小姐，可那后院又黑又怕，奴婢实在胆怯，不敢一人前去寻找，只求公子行行好，发发善心，帮奴婢去寻寻我家小姐吧？”
“若那高公子心地还算好，便中了计陪着玉儿往月湖来，等他来见着了我，必叫他‘芳心暗许’，非我不可！从此，便可从这深宅中远走高飞了！而秦夫人必不敢忤逆高太守，更不敢去寻自己父亲的麻烦。”想到这，晚照不免对未来的生活想入非非起来。
晚照正漫无目的地想着，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伴有玉儿的远远的呼声:
“小姐!小姐!”——来了!看来一切顺利。
“玉儿……”晚照忙用平生最柔弱的声音应道。
脚步声近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玉儿举着灯笼奔至晚照身旁，“啊!小姐，你的脚怎么了？受伤了？”
“我……不小心……”
晚照犹抱琵琶半遮面，用袖子半掩着脸，一副娇羞之状，实则偷眼去看与玉儿同来的人。
出乎意料，来的竟不止一人。
左边的男子略往前，身形瘦削，手拿折扇，一身白衣在黑夜中很是显眼，模样却瞧不清，但见他举止得体，彬彬有礼，听见晚照似是受伤，不禁流露出担忧之色，却又略显踌蹰犹豫，颇有顾虑，并不靠近来。
这人想必就是高公子了。
而与他同行的另一男子，则着青色衣服，身形比白衣男子健壮挺拔得多，看不清是什么来头，晚照估摸着，大概是高公子的随从了吧。
想来也是，以高太守公子的身份，随行的也应当有一个小厮服侍才是。
“还请公子帮忙，”玉儿依计向高公子恳求道，“小姐脚受了伤，不能行走，这里又黑又偏僻，不知该怎么办好……”
“这……”那白衣的高公子却踌躇起来，“既是常府的小姐，只怕男女之间，多有不便，还是请府中人来相助为宜。”
晚照原本想趁着高公子走近之时，略施小计，以月下的娇颜吸引他，用受伤的柔弱打动他，再假借脚伤，趁他扶起自己之时，跌入他的怀中……
可是却万万没想到，这高公子竟然不打算过来。
晚照见他拿着手中折扇，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还真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禁气得心下暗骂:“书呆子!”
“可是，现下府里忙得不可开交，我们小姐平日里又不受夫人待见，此时去哪里找人呢？”还好玉儿伶牙俐齿，反应灵敏，“而且小姐衣物单薄，脚又受伤，久居于此，只怕风寒呀!”
“只是……”见玉儿说得可怜，那高公子不免为难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踌蹰之际，忽然，他身后的男子开口了:“高兄，容我一看。”
接着，不等晚照反应，那人大步流星靠近来，三两步走到晚照面前，一脚踏在晚照身旁的石头上，一手搭在腿上俯下身，凑近来，脸含笑意，眯着眼睛打量起晚照来。
月光下，晚照脖颈上的项链闪着月亮的光辉。
晚照被他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这还是第一次有陌生男子突然离她如此之近，她不由得慌张地低下了头，并不敢看他。
因此，更错过了他眼中一时的愣怔。
“小姐可好？”
“唔……嗯……”晚照支吾着，羞怯间说不出话。
“小姐，敢问芳名？”
晚照一时忘了神:“陆晚照……”
“竟不知（晚照好像听到一声窃笑），常府的陆小姐，”他故意拉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地说，“何故在这夜黑风高之时，独行至此，又还穿得——如此单薄？”
他故意把语调拖得长，满带调侃。
他这话里话外，不就是在暗讽晚照是个冒牌小姐，还衣着单薄，意图不轨吗？
此话一出，晚照顿时感到脸红耳热，好像自己的心事被他看穿了一样，倍感羞辱，怒火一下冲上心头，此刻，她早已忘了什么“犹抱琵琶半遮面”，瞪眼抬头看向那人，果然——他的嘴角还挂着戏弄的调笑。
晚照一瞬间便认出了，此人不就是今日在梨长园里对自己出言不逊的那个家伙吗？
晚照顿时又羞又恼，新仇旧恨之下，“引诱”高公子的事早已抛诸脑后，她立马挺起胸脯，扬起下巴，换了一种不容冒犯的口吻道:“倒不知阁下是什么身份？但想来必不是什么君子，也不知男女之别！”
男子听罢大笑起来，起身退了两步:“想不到小姐方才还想托高兄搀扶，如今却又论起‘男女之别’了！今日常府之宴，倒也别开生面，我竟不知能在这么‘雅致之处’遇见小姐您这样的‘淑女’，多有得罪了。——但……，‘淑女’可都是像您这样衣着？”
晚照感到他的眼光意有所指，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因刚才情绪激动，纱罗衫轻盈，一侧不小心随之松动，滑落开来，肩上白皙的肌肤清晰可见。
晚照虽然偷偷练武，但好歹也是深闺中长大的小姐，这一下羞愤更甚，连忙一把拉上衣襟，脸上又红又烫，怒道:“与你何干！”
他笑了笑，道：“高兄生于礼仪之家，生性重礼，不愿逾矩，小姐若不嫌弃，在下可以扶小姐回去。”
“哼！不必了！”晚照几乎要翻个白眼了，带着火气道，“玉儿，我们走！”
玉儿忙扶起她，但是因为在地上坐得太久，腿又酸又麻，晚照急冲冲地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好像脚真的扭伤了似的。
她这“妖娆”的走姿刚走了两步，身后似乎又传来一声轻笑。
简直是火上浇油。
看着主仆二人怒气冲冲地走过，不明就里的高公子还颇为担忧地说:“小姐，你的脚……”
但不等晚照回答，她就听见那个可恶可恨又无礼至极的人在后面笑道:“小姐不治而愈，甚是体健！”
晚照怒不可遏，恶狠狠地回头瞪了那人一眼，顺带也斜了高公子一眼，好像在治他的不作为之罪似的。
回去的当晚，一肚子怒火的晚照便让玉儿打听清楚了，与高公子同行的，不是什么人物，只是高公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朋友罢了，姓楚名云山，字臣季，是陪高公子同来游玩的。
“高公子真是交友不慎，”晚照恨恨地说，“什么无赖小人都敢交往!”
又听闻常明珠在晚宴上极尽妖娆之姿也未打动高公子一丝一毫，晚照估摸着，明天高太守一行大概就要离开此地了。
晚照只祈求那个可恨之人也马上消失不见，千万不要把今日之事说出去才好。
天色渐晚，晚照纵再气愤，也不得不抛开了今日之事，在玉儿的伺候下宽衣上床了。
可是，大概一是因为她视为改变自己人生的冒险计划落空，二是因自己冲动之举而自取生人侮辱，晚照心中烦闷，思及将来，不禁在床上辗转难眠，终于无法安卧，披衣起床，来到廊下独坐。
远处，宴会的声乐早已停了，常府的灯火已经黯淡。
宴会早已结束了吧。不知道那高公子和那个可恶的楚云山有没有把方才的事告诉秦夫人。
一想到他们有可能无意间向秦夫人提起此事，晚照就心情烦躁起来——秦夫人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过后怎么和自己秋后算账。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晚照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时，一件衣服披上了晚照的肩膀。
玉儿关怀的声音随之传来：“小姐，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我没事。”晚照这么说着，但是却还是眉头紧锁，愁容满面。
玉儿见了，不禁说道：“小姐，不是我说，就非得讨好那个什么高公子不可吗？我看他呆得很！也就是身份好些罢了，还不如亦生少爷，对小姐你是全心全意的。”
晚照摇摇头：“亦生马上就要满十八了，他的生辰在即，一旦到了他生辰那日，就无可转圜了。
“你知道的，秦夫人对我，自小就没一日好过，亦生虽待我真心实意，但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也拗不过他母亲。我要是真在这常府里呆一辈子，那就是不见天日的一辈子！难道我要一辈子受人欺辱、看人眼色吗？
“要是我是一个人，无牵无挂倒也罢了，我一走了之就是。只要能离了常府，就算是要卖艺为生我也愿意！可是，我不能拖累我父亲，我要是走了，常府一定不会放过我父亲的。
“更何况，还有你们呢？服侍的小姐不见了，你和翠儿也脱不了干系，我不能连累你们！能光明正大离开常府，又不至于拖累我父亲的法子，我也只有想到这一个了——若是高太守之子肯娶我，常府也必然不敢违拗。唉，只可惜……”
“小姐，”听了她的话，玉儿触动心怀，见她忧愁，忙道，“这高公子不是还没走吗？刚才我已打听到，他明日还要在这里呆一日，我们还有机会！明日一早，我就替小姐你再打听打听那高公子的喜好去。”
晚照摇摇头：“不了。我也是一时糊涂。就是因为我想用这样不堪的手段离开常府，才会自取其辱，受到那姓楚的羞辱！而且我这么做，不成也就罢了，成了的话，又对不起亦生，也对不起高公子。”
“哎呀！小姐！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只要能如愿，管他们怎么想！”
晚照垂眸道：“罢了，我再想想其他的法子。你同我去园子里走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