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你都敢乱捡,也不怕惹祸上身!”林鹤升斥责了几句低下头闻了闻黄纸上残留的药味。

    他神情愣了愣,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色大变:“你说你是什么时候看到那名宫女的!”

    阿盛吓得缩了缩脖子,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你让我出去捡柴火的时候。说起来,那宫女师傅你还见过呢,就是方才站在你旁边端着盘子传菜的那位!”

    “坏了!”林鹤升脸色一白,这是有人故意在菜品中下毒,听说宴会上那位大皇子最是喜欢竹笋炒肉,为此御膳房特意准备了预留出最嫩的笋尖。

    而他恰好是负责这一道菜的人。

    “快,快去将内务总管叫来!”他脸色大变,瞳孔缩放,拽着阿盛的胳膊都在颤抖,“不对,不能叫总管,要找皇帝,不对,我得想办法见大皇子!”

    林鹤升知道若是将此事上报给皇帝,他难免会受到皇帝的迁怒,更甚至他刚提出要见皇帝,背后人就会有所察觉,说不定那些人正打算拿他当替罪羊。

    就像是御膳房那些御厨将最后盛菜的步骤让给太监或者是旁边的帮厨,那些帮厨自以为是能够接触到灶炉的好事,实际上都是替罪羊的人选。

    对了,他可以让阿盛去。

    “阿盛,你想办法见到大皇子,你这样说......”

    晌午时分,何萧敲响了安霖的书房。

    书房内,光滑如镜的上等檀木上摆放着文房四宝,淡淡的墨香混合着书卷的草木芳香让人难免困意绵绵。

    安霖手持卷轴,正苦哈哈的背《孟子》。

    尽管月娘身为世家女自然是饱读诗书,可对于举孝廉所需的书籍并不了解,很多地方都是依靠安霖自己琢磨。

    加上安霖往日知晓自己不可能当官,学业上难免有所松懈,以至于入了宫,被皇帝发现了根底,在正式拜师之前,他必须在书房完成皇帝给他布置的任务。

    她皱紧眉头,看着宛若天书般晦涩难懂的注解深深叹了一口气,提笔想要在纸上写字,可砚台上的墨都要干涸,她还是没有想出要如何理解“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1)是何含义。

    “殿下,御膳房的人说是有要事要告知殿下。”何萧站在书桌旁,低声说道。

    安霖听后连忙将手中的书扔到一旁,注意到何萧惊讶的目光,有些羞涩轻咳一声:“嗯,让他进来吧。左右圣上布置的课业孤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实际上,一字未动。

    “是,殿下!”何萧只当作没有看见空白一片的白纸,作为一名合格的侍卫,自然要学会如何装聋作哑,该问的不该问的应该心里有数。

    阿盛第一次踏入东宫,心头充斥着惶恐,可想到师傅的身家性命都在自己今日所言,头皮仿佛都要炸裂,手心溢出冷汗,嘴唇咬紧,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师傅交代的话语。

    等见到安霖,阿盛望着身形魁梧的余昌平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奴才阿盛参见殿下!”

    阿盛强忍着惧意恭恭敬敬行礼。

    安霖俯视着跪在地面上身材干瘦的阿盛难免生了怜悯之心。

    “冬日地上冰凉,起来回话吧!”

    安霖抬头将手中的卷轴整理好,准备等过些时日再写,毕竟圣上念及今日的晚宴免了今日的课业,《孟子》的圣人之语可以来日再谈。

    她瞧着阿盛起身后支支吾吾不说话,心里猜测这个小太监说的话应当是不能被外人知晓。于是挥了挥手:“何萧,你先带着屋内的人下午,我和这个小太监好好聊聊。”

    何萧心领神会,给了余昌平一个眼神,尽管余昌平担忧大皇子安危,可他也知道自己蠢笨,凡事也就跟着大哥行动。

    等屋内的宫人侍卫下去后,阿盛壮着胆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末尾他跪在地上祈求道:“奴才们知道自个儿身子低贱,可奴才的师傅是御膳房的一把手,还请殿下开恩救我师傅一命吧!”

    说完,阿盛低头不敢直视大皇子的圣容,内心打鼓不知道这一赌能否成功。

    安霖不曾想到事到如今居然还有人想要毒害自己。

    她原以为圣上昭告天下后能够将宵小之辈震慑,却不料竟是开启了新一轮的刺杀。

    她突然想起景阳宫的那位皇后,莫不是有人打量着皇后怀孕,想要替崔家扫清障碍,将位置留出给皇后肚子里的那位。

    可......

    晚宴下毒不是小事,背后主使之人定然万事俱备,她若草率将其禀报给皇帝只会打草惊蛇,反倒是让背后之人更为嚣张,甚至连御膳房的那位御厨都要受牵连。

    “你先回去,叫你师父放心。孤明白了他的好意,只是经此一朝你们师徒二人怕是难以在御膳房安生度日,你师傅可想好出路了?”

    安霖温声细语,似流水般清澈的嗓音让阿盛惶恐不安的心稍作缓解,他攥紧手心:“师傅没说别的,只说一切任由殿下作主。”

    安霖心下了然,看来这位御厨倒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身单力薄,又带着个小太监,就算是侥幸逃脱,也难保被人灭口。

    她目光瞥向门外,轻笑道,“东宫之人皆圣上安排,可前些日子因着我脾气大撵出了一批人,内务府那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顿了顿,她在阿盛期许的目光中继续说道:”你和你师傅若是愿意,日后便到东宫的小厨房来,只不过我这可没有御膳房地方大,不过胜在一个清闲,就是不知道你师傅愿不愿意?”

    阿盛喜极而泣:“奴才替师傅谢过殿下开恩!”

    “快些起来,先别着急下定论,回头问问你师傅的打算。你一个小太监哪能替你师傅做主呢?”

    言下之意,便是要亲眼见过林鹤升才能确定他二人能不能进东宫。

    阿盛也算是在宫里混过几年的底层小太监,人情世故自然是懂得的,故而在得到安霖的默许后,快步赶回了御膳房。

    等阿盛离开后,安霖却犯了难,毕竟这外人都逼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了,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不成?

    她高声呼喊着:“何萧!”

    何萧立刻推开屋门,身穿着利落的侍卫服笔直地跪在地面上,眼神凌厉像是蠢蠢欲动的野狼。

    “你带人将东宫的几个内奸今夜都抓出来,今夜孤便要杀鸡儆猴!”

    晚宴之上,夜色如墨,而宴会厅内灯火通明,璀璨如昼。歌舞升平之中,身着华服的舞女们轻盈起舞,她们曼妙的舞姿如同春风拂柳,柔美至极。那翩翩起舞的身影,在璀璨灯火的映照下,更添了几分梦幻与迷离。

    管弦器乐之声悠扬响起,宛如天籁之音,与舞女们的曼妙舞姿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动人心魄的画面。

    宴会上的青年男子们,皆被这番美景深深吸引,他们或凝神注视,或轻声赞叹,皆如痴如醉,沉醉在这无边的欢乐与美好之中。

    安霖内穿藏蓝褶衣,紫色暗花仙鹤云锦的外两档衬得她皮肤白皙,如瀑布般的长发被一玉簪随意盘起,胸口半开俨然一副喝醉了的样子。

    她和皇帝坐在宴席之上闲聊,底下的官员们则是低声私语不时瞥眼高座的二人。

    摄政王魏清然,一袭藏青色长袍加身,外披华贵狐皮大氅,尽显尊贵非凡,即使在一众世家子弟中也丝毫不逊色。

    高挺的鼻梁,犹如峻岭之中耸立的巍峨山峰,挺拔而坚毅。炯炯有神的眼眸,深邃而广阔,令人难以窥探其内心的思绪与波澜。

    他手持金盏冷眼瞧着奢靡的官员为了讨好大皇子和皇帝不断说着奉承的话略显无趣,可他作为被划定在大皇子一党的人却不能擅自离席。

    不然,就算皇帝再如何宽容他也不能允许他如此放弃。

    只是每每联想到皇帝为何对他如此宽厚的原因胃部犯恶心,只恨不得赶尽远离这群人才好。

    “摄政王好福气啊,被大皇子殿下视作座上宾,就连圣上也赐你实权,如今的摄政王可是如日中天,怕是三公也要略逊一筹了!”

    醉醺醺的太仓令高举酒杯凑到魏清然身旁,肥头大耳让人不禁联想他肚子里究竟藏了多少贫民百姓的血汗钱。

    酒气上头的他晃动着肥硕的身子,甚至不知死活想要将手搭在魏清然肩膀上。

    “温大人若是误将臣当作你府中的俊俏小厮,可要当心你的手了!毕竟,温大人是知道的我的,洁癖的很!”

    魏清然的冷言冷语像是冬日里的一盆凉水将醉酒的太仓令吓得一激灵:“瞧摄政王说的,我这不也是想要提前恭喜大人嘛!”

    “恭喜?”魏清然冷哼一声,“有什么可恭喜的,我不过是进了臣子的本分罢了,更别提大皇子殿下只是雏鸟心思,过段时日便会将我这个不中用的摄政王抛掷脑后了!”

    想到原本鼎立的朝堂俨然被皇帝分为大皇子党和三公党难免觉得讽刺,只觉得自己是给人当了踏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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