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舌互怼日常
次日天刚蒙蒙亮，沈知意蹲在马厩旁的草垛上，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手里把玩着几根彩色丝带。
昨晚被萧云湛罚洗了一整筐衣服，现在腰酸背痛的，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实施新计划的热情。
“臭萧云湛，让你整我！”沈知意小声嘀咕着，眼睛紧盯着马厩里那几匹威风凛凛的战马，“今天本姑奶奶势必要让你付出代价！”
阿福蹲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您真要给将军的战马扎蝴蝶结啊？那可是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性子烈得很。”
“怕什么？”沈知意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我特意准备了特制的安神香囊，保准让它们乖乖听话。”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几个绣着古怪符文的小布袋，“这可是我按照古籍调制的，连老虎闻了都能变成猫。”
阿福将信将疑地接过一个香囊闻了闻，突然两眼发直，傻笑起来：“嘿嘿...小姐...这香囊...”
“阿福？阿福！”沈知意连忙夺回香囊，看着突然变得呆头呆脑的小厮，皱眉嘀咕，“奇怪，配方没错啊...算了，马和人不一样，应该没问题。”
她蹑手蹑脚地溜进马厩，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匹最神骏的黑色战马——那是萧云湛的坐骑“追风”。
马儿警觉地竖起耳朵，打了个响鼻。
“乖，别怕～”沈知意轻声安抚，慢慢举起香囊在马鼻子前晃了晃。出乎意料的是，追风不仅没有安静下来，反而烦躁地甩了甩头，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
“咦？不应该啊！”沈知意困惑地看了看香囊，又试着靠近一步。就在这时，追风突然发出一声长嘶，猛地扬起前蹄！
“啊！”沈知意惊叫一声，慌忙后退，却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整个人向后栽去。她闭上眼睛，预想着即将到来的疼痛，却意外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一股熟悉的松木香钻入鼻尖，沈知意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她僵硬地转过头，果然对上了萧云湛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沈姑娘，”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本侯的马厩这么吸引你？”
沈知意手忙脚乱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强装镇定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裙：“我、我是来帮忙喂马的！将士们操练辛苦，战马更要精心照料！”
“是吗？”萧云湛挑眉，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香囊上，“用这种连老虎都能迷晕的‘安神香’？”
沈知意心头一跳——他怎么知道香囊的配方？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这明明是她独创的。
“将军说笑了，”她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这只是普通的干草香囊。”
萧云湛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突然伸手夺过香囊，在沈知意惊恐的目光中，直接放到自己鼻下闻了闻。
“将军！”沈知意急得直跺脚，“这个不能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萧云湛不仅没有像阿福那样变得呆傻，反而眼神越发清明。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沈姑娘的配方，似乎缺了一味龙涎香？”
沈知意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本就是本侯研制的配方。”萧云湛慢条斯理地说，“三年前在北境用来对付狄人的迷香，后来发现对马匹有奇效，就改良成了安神香。”
沈知意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她苦心钻研的独门配方，居然是萧云湛发明的？这简直比被他当场抓住还要难堪！
“所以，”萧云湛俯身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沈姑娘是打算迷晕本侯的战马，然后...?”
沈知意耳尖发烫，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只是想给它们...扎个蝴蝶结！”
“蝴蝶结？”萧云湛直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挺有意思的，那不如沈姑娘先示范一下？”
还没等沈知意反应过来，萧云湛就打了个响指。
马夫立刻牵来一匹温顺的小母马。萧云湛做了个“请”的手势：“本侯很想看看沈姑娘的手艺。”
沈知意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从袖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彩色丝带。她一边给马儿扎蝴蝶结，一边在心里把萧云湛骂了八百遍。
“好了...”她勉强完成作品，退后几步。小母马的鬃毛上多了几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看起来滑稽极了。
萧云湛审视片刻，突然转头对一旁的马夫说：“传令下去，今日所有战马都要扎上这样的蝴蝶结，一个时辰后校场集合。”
沈知意猛地抬头：“什么？！”
萧云湛唇角微勾：“既然沈姑娘这么有创意，本侯自然要让全军将士都欣赏欣赏。”
沈知意眼前一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嘲笑的场景。她急中生智，突然捂住肚子：“哎哟...我肚子疼...先告退了...”
说完就想开溜，却被萧云湛一把拎住后领：“沈姑娘别急，好戏才刚开始。”
一个时辰后，校场上站满了整装待发的将士。
与往日不同的是，每个人牵着的战马头上都扎着五颜六色的蝴蝶结，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沈知意站在队伍最前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好奇目光，还有压抑的低笑声。
萧云湛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地走上点将台。他的战马追风头上也扎着一个大红蝴蝶结，与它威武的形象形成了强烈反差。
“今日演练阵型，”萧云湛的声音传遍校场，“诸位将士与你们的‘新装扮’好好磨合。”
话音刚落，队伍中就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沈知意低着头，脸颊发烫，在心里把萧云湛骂了千百遍。
演练开始后，情况变得更加滑稽。战马们不习惯头上的装饰，不停地甩头试图摆脱蝴蝶结。
有的丝带松开，随风飘扬；有的缠住了马眼睛，导致马儿横冲直撞。整个校场乱作一团，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肃杀之气。
“沈姑娘，”萧云湛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声音里带着几分揶揄，“看来你的创意很受欢迎。”
沈知意抬头瞪他：“萧云湛！你故意的！”
“嗯？”萧云湛挑眉，“不是沈姑娘先要给我的战马扎蝴蝶结吗？”
沈知意气结，正想反驳，突然听到一阵骚动。转头看去，只见一匹受惊的战马正朝他们冲来！马上的将士拼命拉缰绳，却无法控制发狂的坐骑。
“小心！”沈知意下意识地推开萧云湛，自己却被马蹄扬起的尘土迷了眼。她踉跄着后退，眼看就要被撞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带着她轻盈地旋身避开。沈知意只觉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已经稳稳地落在了点将台上，被萧云湛半搂在怀中。
“笨。”头顶传来一声轻斥，“逞什么能？”
沈知意抬头，正对上萧云湛近在咫尺的脸。阳光为他深邃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突然发现，他的睫毛居然又长又密，像两把小扇子。
“看够了吗？”萧云湛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
沈知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看呆了，连忙挣脱他的怀抱，耳根发烫：“谁、谁看你了！我是看那边的...呃...蝴蝶结！”
萧云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匹受惊的马儿头上的蝴蝶结已经散开，长长的丝带缠住了旁边旗杆，正随风飘扬，像一面彩旗。
“沈姑娘，”萧云湛突然说，“你知道为什么战马不喜欢蝴蝶结吗？”
沈知意一愣：“为什么？”
“因为它们会挡住视线，”萧云湛指了指马的眼睛，“就像某些人被情绪蒙蔽了判断力一样。”
沈知意怔住了，隐约觉得他话中有话。还没等她细想，萧云湛已经转身走向混乱的校场，高声下令：“全体注意！解下蝴蝶结，改系马尾！”
将士们如蒙大赦，纷纷照做。很快，所有战马的马尾都扎上了漂亮的丝带，不仅不影响行动，跑动时彩带飘扬，反而增添了几分英气。
沈知意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小跑着追上萧云湛：“将军早就知道蝴蝶结该扎在哪里？”
萧云湛头也不回：“嗯。”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沈知意气呼呼地拽住他的袖子，“非要让我在全军面前出丑！”
萧云湛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因为沈姑娘需要明白，恶作剧也要讲究方法。”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就像你昨晚在衣服上绣的字，针脚太松，洗两次就会掉。”
萧云湛从袖中掏出一件中衣，“本侯还好心给你重新绣了一遍。”
沈知意接过一看，差点气晕过去——原来她绣的“萧云湛是笨蛋”下面，被人用更精致的针脚加了一行小字：“沈知意专属”。
“你！”她气得直跺脚，“谁准你改我的作品！”
萧云湛唇角微勾：“谁准你在本侯的衣服上乱写乱画？”
两人针锋相对，谁都不肯退让。周围的将士们识趣地退开，给这对冤家留出足够的“战场”。
沈知意正绞尽脑汁想新的反击方式，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传令兵飞驰而来，在萧云湛面前单膝跪地：“将军！北狄使团提前抵达，已到城门外！”
萧云湛神色一凛：“备马，本侯亲自去迎。”
沈知意注意到他瞬间变得严肃的表情，心头莫名一紧。她隐约记得师父说过，北狄使团此行来者不善。
“沈姑娘，”萧云湛突然转头看她，眼神复杂，“今日之事，改日再算。”
说完，他利落地翻身上马，带着一队亲兵疾驰而去。马尾上的红色丝带在风中飘扬，像一簇跳动的火焰。
沈知意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没了继续恶作剧的心思。她摸了摸袖中另一个还没用上的机关，轻声自语：“北狄使团来得真是时候。”
自那日萧云湛去接北狄使团之后，沈知意也没了恶作剧的心思，只能成日蹲守在侯府的院子各处，力争近距离的监视萧云湛，以便更好的完成任务。
当圣旨送到定北侯府时，沈知意正蹲在后院的梨树上偷摘果子。
她嘴里叼着个半青不熟的梨子，听到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念到“沈氏知意即日起入住定北侯府”时，差点从树上栽下来。
“什么？！”她手忙脚乱地爬下树，连跑带跳地冲到前院，正巧撞见萧云湛黑着脸接过圣旨的模样。
萧云湛今日穿了件靛青色锦袍，腰间玉带上挂着她上次偷偷系上去的小铃铛——这发现让沈知意莫名心头一跳。
晨光里，他紧蹙的剑眉下那双凤眸寒光凛冽，捏着圣旨的指节都泛了白。
“沈姑娘，”他转头看见她，声音比三九天的冰碴子还冷，“你倒是消息灵通。”
沈知意一脸茫然地眨眨眼：“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她凑近想看圣旨，却被萧云湛抬手避开。
“装傻？”萧云湛冷笑，“那这 请陛下赐婚的折子，难道是鬼写的？”
沈知意瞪圆了杏眼：“赐婚？！谁要嫁给你这个——”她猛地刹住话头，突然想起前几日师父神秘兮兮地说“给你安排了个新身份”。
——该不会这就是那老狐狸说的"安排"吧？！
“陆九，”萧云湛不再看她，转头吩咐副将，“把西厢房收拾出来。”
“西厢？”沈知意立刻抗议，“我才不要住那么远！”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说得好像她多期待似的。
萧云湛果然挑眉：“哦？沈姑娘想住哪儿？本侯的卧房隔壁？”
“我、我是说...”沈知意耳根发烫，急中生智指向主院旁的小楼，“我要住机关阁！那里通风好，适合研究！”
萧云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眸光微动。那座小楼确实曾是他收藏机关器械的地方，只是闲置多年。他沉吟片刻，竟意外地点了头：“随你。”
沈知意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反倒愣住了。直到萧云湛转身要走，她才回过神来：“等等！我的东西还在——”
“已经搬来了。”萧云湛头也不回地打断她，“你师父今早就差人送了十二箱行李过来。”
沈知意倒吸一口凉气——十二箱？！那老狐狸是把整个墨家机关坊都搬空了吗？！
等她急匆匆赶到机关阁，眼前的景象让她彻底傻了眼。原本空荡的三层小楼此刻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
最夸张的是院子里还摆着一架两人高的青铜水钟——那是她去年花三个月做的生辰礼物，师父当时明明说“这么丑的东西别摆出来丢人”！
“小姐！”阿福从一堆箱子里探出头，满脸兴奋，“您看我把什么带来了！”
沈知意定睛一看，差点晕过去——阿福手里捧着的赫然是她六岁时做的第一个机关老鼠！这玩意儿除了会“吱吱”叫两声外毫无用处，她早八百年就扔库房落灰了。
“阿福，”她扶额，“你带这个来干什么？”
“侯爷说要把您所有东西都搬来啊！”阿福理直气壮，“连您小时候尿过的床板都——”
“闭嘴！”沈知意一把捂住他的嘴，脸颊烧得通红。她四下张望，确认萧云湛不在附近，才松了口气。
傍晚时分，沈知意终于把最重要的几箱工具安置妥当。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满意地看着焕然一新的工作台，虽然被迫同居很糟心，但能有这么宽敞的机关作坊倒也不错。
“小姐，”阿福鬼鬼祟祟地凑过来，“我刚打听到，侯爷每晚亥时都会在书房处理军务到子时。”
沈知意眼睛一亮：“你是说～”
“正是！”阿福兴奋地搓手，“我们可以趁他不在，把您的惊喜装到他卧房里！”
沈知意咬着下唇想了想，摇头：“太冒险了。萧云湛警觉性太高，上次的喷水机关就是被他提前发现的。”
她正说着，突然灵光一现，拍案而起：“有了！我们不在他房里动手脚，而是在必经之路上！”
阿福一脸茫然：“什么路？”
“从书房回卧房的路啊！”沈知意已经开始翻箱倒柜找材料，“那条走廊不是有盏青铜灯吗？嘿嘿，看我的吧！”
一个时辰后，沈知意蹲在回廊的横梁上，小心翼翼地调试着她最新设计的“惊喜”——一个改良版的自动喷水装置。
这次她吸取教训，不仅将机关藏在了灯座内部，还加装了延时触发装置。
“完美！”她轻轻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这次保管让那个自大狂变成落汤鸡！”
“是吗？”
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沈知意浑身一僵，缓缓转身。
萧云湛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月光为他挺拔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边。他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巧的铜制零件——正是她机关里的关键部件！
“沈姑娘，”他慢条斯理地说，“本侯的书房，亥时才去。”
沈知意心头一跳——他早就看穿她的计划了！她强装镇定：“侯爷说什么呢？我只是...呃...检查灯盏！对，这灯有点歪了～”
萧云湛不置可否，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一步。沈知意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墨香与松木气息。
“沈知意，”他低头看她，声音罕见地带着几分无奈，“你就这么想跟本侯玩捉迷藏？”
月光下，他深邃的眉眼近在咫尺，长睫投下的阴影掩去了平日的凌厉，竟显出几分温柔。沈知意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一时忘了反驳。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手腕处传来的温度烫得吓人，让她莫名想起那日浴桶里的荒唐相遇。
萧云湛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松开手后退半步：“明日北狄使团入宫，你随本侯同去。”
“我？为什么？”沈知意一头雾水。
“皇上的旨意，”萧云湛转身走向书房，“沈氏需随侍侯爷左右。”
沈知意瞪着他的背影，突然反应过来——这分明是要监视她！她气呼呼地冲他喊：“萧云湛！你这是公报私仇！”
萧云湛头也不回：“彼此彼此。”
沈知意气结，正想追上去理论，突然听到“咔嗒”一声轻响。她猛地回头，发现那盏青铜灯竟然自己转动起来！
“不好！”她脸色大变，机关被提前触发了！
哗啦——
一道水柱从灯座喷出，不偏不倚地浇在了刚好路过的陆九身上。可怜的副将瞬间成了落汤鸡，手里的文书全湿透了。
“沈、姑、娘！”陆九咬牙切齿地拧着衣角的水。
沈知意尴尬地赔笑：“那个...意外，纯属意外...”她转头看向书房方向，果然看见萧云湛倚在门边，唇角微扬。
“看来沈姑娘的机关，”他慢悠悠地说，“还需要改进。”
沈知意气得跺脚，却在转身时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整个人向前扑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萧云湛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她身边，稳稳地接住了她。
“投怀送抱？”他低笑，“沈姑娘的招数倒是层出不穷。”
沈知意手忙脚乱地挣脱，脸颊发烫：“谁、谁投怀送抱了！是这破裙子——”
萧云湛突然伸手，从她发间取下一片不知何时落上的花瓣：“明日入宫，穿正式些。”
说完，转身离去，留下沈知意一人站在原地，心跳如擂。
而在她看不见的角落，萧云湛摩挲着指尖残留的花香，眼中暗藏深意。
昨晚被萧云湛罚洗了一整筐衣服，现在腰酸背痛的，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实施新计划的热情。
“臭萧云湛，让你整我！”沈知意小声嘀咕着，眼睛紧盯着马厩里那几匹威风凛凛的战马，“今天本姑奶奶势必要让你付出代价！”
阿福蹲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您真要给将军的战马扎蝴蝶结啊？那可是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性子烈得很。”
“怕什么？”沈知意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我特意准备了特制的安神香囊，保准让它们乖乖听话。”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几个绣着古怪符文的小布袋，“这可是我按照古籍调制的，连老虎闻了都能变成猫。”
阿福将信将疑地接过一个香囊闻了闻，突然两眼发直，傻笑起来：“嘿嘿...小姐...这香囊...”
“阿福？阿福！”沈知意连忙夺回香囊，看着突然变得呆头呆脑的小厮，皱眉嘀咕，“奇怪，配方没错啊...算了，马和人不一样，应该没问题。”
她蹑手蹑脚地溜进马厩，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匹最神骏的黑色战马——那是萧云湛的坐骑“追风”。
马儿警觉地竖起耳朵，打了个响鼻。
“乖，别怕～”沈知意轻声安抚，慢慢举起香囊在马鼻子前晃了晃。出乎意料的是，追风不仅没有安静下来，反而烦躁地甩了甩头，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
“咦？不应该啊！”沈知意困惑地看了看香囊，又试着靠近一步。就在这时，追风突然发出一声长嘶，猛地扬起前蹄！
“啊！”沈知意惊叫一声，慌忙后退，却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整个人向后栽去。她闭上眼睛，预想着即将到来的疼痛，却意外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一股熟悉的松木香钻入鼻尖，沈知意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她僵硬地转过头，果然对上了萧云湛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沈姑娘，”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本侯的马厩这么吸引你？”
沈知意手忙脚乱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强装镇定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裙：“我、我是来帮忙喂马的！将士们操练辛苦，战马更要精心照料！”
“是吗？”萧云湛挑眉，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香囊上，“用这种连老虎都能迷晕的‘安神香’？”
沈知意心头一跳——他怎么知道香囊的配方？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这明明是她独创的。
“将军说笑了，”她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这只是普通的干草香囊。”
萧云湛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突然伸手夺过香囊，在沈知意惊恐的目光中，直接放到自己鼻下闻了闻。
“将军！”沈知意急得直跺脚，“这个不能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萧云湛不仅没有像阿福那样变得呆傻，反而眼神越发清明。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沈姑娘的配方，似乎缺了一味龙涎香？”
沈知意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本就是本侯研制的配方。”萧云湛慢条斯理地说，“三年前在北境用来对付狄人的迷香，后来发现对马匹有奇效，就改良成了安神香。”
沈知意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她苦心钻研的独门配方，居然是萧云湛发明的？这简直比被他当场抓住还要难堪！
“所以，”萧云湛俯身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沈姑娘是打算迷晕本侯的战马，然后...?”
沈知意耳尖发烫，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只是想给它们...扎个蝴蝶结！”
“蝴蝶结？”萧云湛直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挺有意思的，那不如沈姑娘先示范一下？”
还没等沈知意反应过来，萧云湛就打了个响指。
马夫立刻牵来一匹温顺的小母马。萧云湛做了个“请”的手势：“本侯很想看看沈姑娘的手艺。”
沈知意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从袖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彩色丝带。她一边给马儿扎蝴蝶结，一边在心里把萧云湛骂了八百遍。
“好了...”她勉强完成作品，退后几步。小母马的鬃毛上多了几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看起来滑稽极了。
萧云湛审视片刻，突然转头对一旁的马夫说：“传令下去，今日所有战马都要扎上这样的蝴蝶结，一个时辰后校场集合。”
沈知意猛地抬头：“什么？！”
萧云湛唇角微勾：“既然沈姑娘这么有创意，本侯自然要让全军将士都欣赏欣赏。”
沈知意眼前一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嘲笑的场景。她急中生智，突然捂住肚子：“哎哟...我肚子疼...先告退了...”
说完就想开溜，却被萧云湛一把拎住后领：“沈姑娘别急，好戏才刚开始。”
一个时辰后，校场上站满了整装待发的将士。
与往日不同的是，每个人牵着的战马头上都扎着五颜六色的蝴蝶结，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沈知意站在队伍最前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好奇目光，还有压抑的低笑声。
萧云湛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地走上点将台。他的战马追风头上也扎着一个大红蝴蝶结，与它威武的形象形成了强烈反差。
“今日演练阵型，”萧云湛的声音传遍校场，“诸位将士与你们的‘新装扮’好好磨合。”
话音刚落，队伍中就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沈知意低着头，脸颊发烫，在心里把萧云湛骂了千百遍。
演练开始后，情况变得更加滑稽。战马们不习惯头上的装饰，不停地甩头试图摆脱蝴蝶结。
有的丝带松开，随风飘扬；有的缠住了马眼睛，导致马儿横冲直撞。整个校场乱作一团，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肃杀之气。
“沈姑娘，”萧云湛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声音里带着几分揶揄，“看来你的创意很受欢迎。”
沈知意抬头瞪他：“萧云湛！你故意的！”
“嗯？”萧云湛挑眉，“不是沈姑娘先要给我的战马扎蝴蝶结吗？”
沈知意气结，正想反驳，突然听到一阵骚动。转头看去，只见一匹受惊的战马正朝他们冲来！马上的将士拼命拉缰绳，却无法控制发狂的坐骑。
“小心！”沈知意下意识地推开萧云湛，自己却被马蹄扬起的尘土迷了眼。她踉跄着后退，眼看就要被撞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带着她轻盈地旋身避开。沈知意只觉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已经稳稳地落在了点将台上，被萧云湛半搂在怀中。
“笨。”头顶传来一声轻斥，“逞什么能？”
沈知意抬头，正对上萧云湛近在咫尺的脸。阳光为他深邃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突然发现，他的睫毛居然又长又密，像两把小扇子。
“看够了吗？”萧云湛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
沈知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看呆了，连忙挣脱他的怀抱，耳根发烫：“谁、谁看你了！我是看那边的...呃...蝴蝶结！”
萧云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匹受惊的马儿头上的蝴蝶结已经散开，长长的丝带缠住了旁边旗杆，正随风飘扬，像一面彩旗。
“沈姑娘，”萧云湛突然说，“你知道为什么战马不喜欢蝴蝶结吗？”
沈知意一愣：“为什么？”
“因为它们会挡住视线，”萧云湛指了指马的眼睛，“就像某些人被情绪蒙蔽了判断力一样。”
沈知意怔住了，隐约觉得他话中有话。还没等她细想，萧云湛已经转身走向混乱的校场，高声下令：“全体注意！解下蝴蝶结，改系马尾！”
将士们如蒙大赦，纷纷照做。很快，所有战马的马尾都扎上了漂亮的丝带，不仅不影响行动，跑动时彩带飘扬，反而增添了几分英气。
沈知意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小跑着追上萧云湛：“将军早就知道蝴蝶结该扎在哪里？”
萧云湛头也不回：“嗯。”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沈知意气呼呼地拽住他的袖子，“非要让我在全军面前出丑！”
萧云湛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因为沈姑娘需要明白，恶作剧也要讲究方法。”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就像你昨晚在衣服上绣的字，针脚太松，洗两次就会掉。”
萧云湛从袖中掏出一件中衣，“本侯还好心给你重新绣了一遍。”
沈知意接过一看，差点气晕过去——原来她绣的“萧云湛是笨蛋”下面，被人用更精致的针脚加了一行小字：“沈知意专属”。
“你！”她气得直跺脚，“谁准你改我的作品！”
萧云湛唇角微勾：“谁准你在本侯的衣服上乱写乱画？”
两人针锋相对，谁都不肯退让。周围的将士们识趣地退开，给这对冤家留出足够的“战场”。
沈知意正绞尽脑汁想新的反击方式，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传令兵飞驰而来，在萧云湛面前单膝跪地：“将军！北狄使团提前抵达，已到城门外！”
萧云湛神色一凛：“备马，本侯亲自去迎。”
沈知意注意到他瞬间变得严肃的表情，心头莫名一紧。她隐约记得师父说过，北狄使团此行来者不善。
“沈姑娘，”萧云湛突然转头看她，眼神复杂，“今日之事，改日再算。”
说完，他利落地翻身上马，带着一队亲兵疾驰而去。马尾上的红色丝带在风中飘扬，像一簇跳动的火焰。
沈知意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没了继续恶作剧的心思。她摸了摸袖中另一个还没用上的机关，轻声自语：“北狄使团来得真是时候。”
自那日萧云湛去接北狄使团之后，沈知意也没了恶作剧的心思，只能成日蹲守在侯府的院子各处，力争近距离的监视萧云湛，以便更好的完成任务。
当圣旨送到定北侯府时，沈知意正蹲在后院的梨树上偷摘果子。
她嘴里叼着个半青不熟的梨子，听到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念到“沈氏知意即日起入住定北侯府”时，差点从树上栽下来。
“什么？！”她手忙脚乱地爬下树，连跑带跳地冲到前院，正巧撞见萧云湛黑着脸接过圣旨的模样。
萧云湛今日穿了件靛青色锦袍，腰间玉带上挂着她上次偷偷系上去的小铃铛——这发现让沈知意莫名心头一跳。
晨光里，他紧蹙的剑眉下那双凤眸寒光凛冽，捏着圣旨的指节都泛了白。
“沈姑娘，”他转头看见她，声音比三九天的冰碴子还冷，“你倒是消息灵通。”
沈知意一脸茫然地眨眨眼：“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她凑近想看圣旨，却被萧云湛抬手避开。
“装傻？”萧云湛冷笑，“那这 请陛下赐婚的折子，难道是鬼写的？”
沈知意瞪圆了杏眼：“赐婚？！谁要嫁给你这个——”她猛地刹住话头，突然想起前几日师父神秘兮兮地说“给你安排了个新身份”。
——该不会这就是那老狐狸说的"安排"吧？！
“陆九，”萧云湛不再看她，转头吩咐副将，“把西厢房收拾出来。”
“西厢？”沈知意立刻抗议，“我才不要住那么远！”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说得好像她多期待似的。
萧云湛果然挑眉：“哦？沈姑娘想住哪儿？本侯的卧房隔壁？”
“我、我是说...”沈知意耳根发烫，急中生智指向主院旁的小楼，“我要住机关阁！那里通风好，适合研究！”
萧云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眸光微动。那座小楼确实曾是他收藏机关器械的地方，只是闲置多年。他沉吟片刻，竟意外地点了头：“随你。”
沈知意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反倒愣住了。直到萧云湛转身要走，她才回过神来：“等等！我的东西还在——”
“已经搬来了。”萧云湛头也不回地打断她，“你师父今早就差人送了十二箱行李过来。”
沈知意倒吸一口凉气——十二箱？！那老狐狸是把整个墨家机关坊都搬空了吗？！
等她急匆匆赶到机关阁，眼前的景象让她彻底傻了眼。原本空荡的三层小楼此刻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
最夸张的是院子里还摆着一架两人高的青铜水钟——那是她去年花三个月做的生辰礼物，师父当时明明说“这么丑的东西别摆出来丢人”！
“小姐！”阿福从一堆箱子里探出头，满脸兴奋，“您看我把什么带来了！”
沈知意定睛一看，差点晕过去——阿福手里捧着的赫然是她六岁时做的第一个机关老鼠！这玩意儿除了会“吱吱”叫两声外毫无用处，她早八百年就扔库房落灰了。
“阿福，”她扶额，“你带这个来干什么？”
“侯爷说要把您所有东西都搬来啊！”阿福理直气壮，“连您小时候尿过的床板都——”
“闭嘴！”沈知意一把捂住他的嘴，脸颊烧得通红。她四下张望，确认萧云湛不在附近，才松了口气。
傍晚时分，沈知意终于把最重要的几箱工具安置妥当。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满意地看着焕然一新的工作台，虽然被迫同居很糟心，但能有这么宽敞的机关作坊倒也不错。
“小姐，”阿福鬼鬼祟祟地凑过来，“我刚打听到，侯爷每晚亥时都会在书房处理军务到子时。”
沈知意眼睛一亮：“你是说～”
“正是！”阿福兴奋地搓手，“我们可以趁他不在，把您的惊喜装到他卧房里！”
沈知意咬着下唇想了想，摇头：“太冒险了。萧云湛警觉性太高，上次的喷水机关就是被他提前发现的。”
她正说着，突然灵光一现，拍案而起：“有了！我们不在他房里动手脚，而是在必经之路上！”
阿福一脸茫然：“什么路？”
“从书房回卧房的路啊！”沈知意已经开始翻箱倒柜找材料，“那条走廊不是有盏青铜灯吗？嘿嘿，看我的吧！”
一个时辰后，沈知意蹲在回廊的横梁上，小心翼翼地调试着她最新设计的“惊喜”——一个改良版的自动喷水装置。
这次她吸取教训，不仅将机关藏在了灯座内部，还加装了延时触发装置。
“完美！”她轻轻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这次保管让那个自大狂变成落汤鸡！”
“是吗？”
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沈知意浑身一僵，缓缓转身。
萧云湛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月光为他挺拔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边。他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巧的铜制零件——正是她机关里的关键部件！
“沈姑娘，”他慢条斯理地说，“本侯的书房，亥时才去。”
沈知意心头一跳——他早就看穿她的计划了！她强装镇定：“侯爷说什么呢？我只是...呃...检查灯盏！对，这灯有点歪了～”
萧云湛不置可否，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一步。沈知意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墨香与松木气息。
“沈知意，”他低头看她，声音罕见地带着几分无奈，“你就这么想跟本侯玩捉迷藏？”
月光下，他深邃的眉眼近在咫尺，长睫投下的阴影掩去了平日的凌厉，竟显出几分温柔。沈知意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一时忘了反驳。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手腕处传来的温度烫得吓人，让她莫名想起那日浴桶里的荒唐相遇。
萧云湛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松开手后退半步：“明日北狄使团入宫，你随本侯同去。”
“我？为什么？”沈知意一头雾水。
“皇上的旨意，”萧云湛转身走向书房，“沈氏需随侍侯爷左右。”
沈知意瞪着他的背影，突然反应过来——这分明是要监视她！她气呼呼地冲他喊：“萧云湛！你这是公报私仇！”
萧云湛头也不回：“彼此彼此。”
沈知意气结，正想追上去理论，突然听到“咔嗒”一声轻响。她猛地回头，发现那盏青铜灯竟然自己转动起来！
“不好！”她脸色大变，机关被提前触发了！
哗啦——
一道水柱从灯座喷出，不偏不倚地浇在了刚好路过的陆九身上。可怜的副将瞬间成了落汤鸡，手里的文书全湿透了。
“沈、姑、娘！”陆九咬牙切齿地拧着衣角的水。
沈知意尴尬地赔笑：“那个...意外，纯属意外...”她转头看向书房方向，果然看见萧云湛倚在门边，唇角微扬。
“看来沈姑娘的机关，”他慢悠悠地说，“还需要改进。”
沈知意气得跺脚，却在转身时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整个人向前扑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萧云湛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她身边，稳稳地接住了她。
“投怀送抱？”他低笑，“沈姑娘的招数倒是层出不穷。”
沈知意手忙脚乱地挣脱，脸颊发烫：“谁、谁投怀送抱了！是这破裙子——”
萧云湛突然伸手，从她发间取下一片不知何时落上的花瓣：“明日入宫，穿正式些。”
说完，转身离去，留下沈知意一人站在原地，心跳如擂。
而在她看不见的角落，萧云湛摩挲着指尖残留的花香，眼中暗藏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