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楼上再如何婉转,还是和楼下同根同源。

    颓废荒唐反而更盛。

    空旷的房间里分布着各色帏帐。

    嬉戏的打闹声,急促的喘息声,严密的帏帐内每个人都沉浸在欲望之中。无人将视线转向刚进门的她,没这闲功夫也没这必要。

    能进这张门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一丘之貉。

    她身后的门刚关上,就有人就贴了上来,身体还未接触,甜腻的脂粉味就已涌上。

    她将来人的手擒住,用力不小。

    被抓住的小倌,手腕传来剧烈的疼痛感,但眉头却未皱丝毫,反而无辜的望着她,水灵灵的眼神里一片委屈。

    “啊!”

    她一把将人横抱起来,走向房内唯一敞开的帏帐。她怀里的人满脸羞愤,手却不安分地在她背后肆意挑逗。

    “方才那是个姑娘吧~真是好魄力啊~”绿袖嘴里夸着旁人,脉脉的眼睛里只装着他身侧的郎君。

    “怎么?你这是在提点本王不够努力?”夜岑声音散漫,曲起的指骨在绿袖颈侧游走。

    不同于手上的肆意,夜岑面上若有所思。

    “唔~姑,啊!公子公子!”

    略显痛苦的声音让此刻本已消停的帏帐们,蠢蠢欲动。

    “咚咚咚。”

    三下不轻不重地敲击声,将刚要复燃的火苗瞬间掐灭。

    众人纷纷离席。

    伺候辛雾的小馆走在最后,他们帐子不是离门口最远的,但那小馆此刻实在是双腿发软。

    房门合上后,夜岑将窗户推开一丝缝隙。

    “本王花重金雇的人,还得本王亲自迎接吗?”夜岑在木盆里净了净手,将擦手的帕子颇为嫌弃地丢置一旁。

    她看清夜岑样貌时,微微闪神了一瞬。

    也就那么一瞬。

    两人虽皆生得艳丽,但神态却有着天壤之别。

    记忆中的那人眼如清泉,不惹尘埃。

    而此刻面前之人则目挑心招,恣意慵懒。

    “果真是好镖局,各项‘武学’都如此精通。”夜岑若有所指。

    别有深意的言语,她依旧一脸木然,仿佛刚刚她帐内的那些动静皆是那小馆一人的独角戏。

    “无趣~本王可不要空有拳脚功夫的木头。”夜岑拂了拂衣袖。

    “你要什么?”

    “要你唤本王一声好哥哥?”站直的夜岑高了她半个头,行至她跟前,俯身在她脸侧耳语。

    热气烘着她耳朵,气息是意外的澄澈。

    清苦的茶叶味。

    “一声好哥哥。”暧昧的距离,干巴的吐字,纹丝不动的她。

    “去掉前面两字再唤~”气息向下转至她颈侧,嗓音缠绕,身体缓缓向她压近。

    “这是另外的价钱。”在两人身体即将贴上时,她往旁撤了一步。

    “加钱的话,什么都可以吗?”看着对方冷清的外貌吐出如此市侩的话,夜岑微微挑眉。

    “说。”

    “咱们回府详谈~”夜岑眼波流转。

    不知夜岑为何会被封为守正王,‘守正’二字和他本人毫不相关。

    行事荒诞,生活穷奢极欲。

    前者在刚刚那场聚会就可以看出,后者她此时见识到了。

    夜岑的马车从外看平平无奇,但当她触及门帘时,指尖传来的柔软丝滑,是她这种对布料毫无了解的人都能感觉到的奢华。

    马车内部的构造和摆设,也无不透露着主人铺张的品味,吃喝细软一应俱全,皆闪耀着价值斐然的华光。

    由于马车内部的物件过于齐全,以至于只容得下一人,那人此刻正半靠在软枕上。

    看着顿住的她,夜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这架马车除了打扫,是不会有第二个人上来的,但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很好解决。

    “坐过来吧~”夜岑身体往后微微挪动,撩开坐垫上衣袍,拍了拍怀前空出的垫子。

    “走吧。”门帘放下,马车开始稳稳前行。

    透过晃动的门帘,夜岑打量着马车外那笔直的玄色背影。

    守正王府。

    “三天后出发,你可有要准备的?”回到卧房的夜岑立即躺倒在软榻上。

    将近八尺的身躯可惜没长骨头。

    夜岑早已将自己的出行计划公然告知。

    异族盛产美人,美艳之首,首当羯族,不论男女。

    满镐京皆知守正王将去羯族选美人。

    “没有。”

    羯族路途崎岖遥远,族人善使蛊毒。

    这是她对羯族全部的了解,没有能对她构成危险的因素。

    她回答后见对方半天没有下文,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就这么走了?本王要求的可是贴身保护,若本王遇见什么危险,从你房间赶过来可得半柱香时间。”夜岑抬眸瞥人。

    房间虽大,但能歇息的地方就夜岑躺着的软榻和不远处的床。

    “东边的两人,匀个去西北角,他们死之前我绝对赶到。”

    夜岑闻言眸底闪过一丝诧异,但抬眸的瞬间就消失殆尽。

    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房间左侧窗户闪进一个身影。

    “辛雾武功如何。”

    “深不可探。属下拔针后,恐怕也不是其对手。”屈无恙低头不卑不亢。

    为了隐藏身手,屈无恙平时都是用密法封住穴位。他是岳叔专为夜岑培养的暗卫,也是夜岑从无处次暗杀中活到今天的护身符。

    “王爷,若是。。。”若好镖局站的是王爷对面。。。

    夜岑摆了摆手,执起案上的墨笔。

    圣、嫡、瑞、镖局。

    三个单字呈三角围住两字。

    夜岑摘下拇指上的扳指,放至纸上,将两字困住。

    烛光下的扳指内侧似是有道光芒,散发出丝丝寒意。

    出发前一晚,夜岑依旧是去品茗轩玩乐。

    她的发挥也是一如既往的稳定,她帐内的动静声贯穿整个房间。

    “辛姑娘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绿袖这次是发自肺腑的感叹,事后他都准备去作弄一下秋意。

    秋意是她帐内小馆的名字。

    “。。。”夜岑放下手中的信件。

    信件中写道,瑞王私库最近支出了一大笔银钱,而银钱去向暂未查出。

    十四年了啊。

    那烈焰燃烧、血肉模糊的画面至今从未被时间吞噬分毫。

    “子风要乖~没听见岳叔叔的竹笛声之前,千万不要出来!!母妃只希望你健康长大,自由自在的生活。”纵使女人此刻鬓乱钗横,青丝散落,却难掩那婀娜身姿及精致的五官。

    “将你降落在这勾心斗角、权谋诡计的皇家,却无力守护,母妃和你说声抱歉。但你一定要答应母妃!将今天看见的全都忘掉,千万不要想着报仇!你父王的想法也是如此!今后和你岳叔叔。。。”

    “这里有声音!!!”姜念的话还未说完,门外就传来官兵的声音。

    随着暗门合上,夜岑看到的最后一丝画面是姜念蹬掉凳子在空中不停挣扎的双脚。

    看着夜岑攥得发抖的拳头,绿袖赶忙将茶杯递了过去。

    夜岑夺过仰头一饮而尽。

    绿袖望着面前的男人满眼痴迷。

    每次夜岑来绿袖这都是逢场作戏,处理这些信件才是真。绿袖一点也不好奇信件内容,只希望能多来一些让男人展眉的。

    今晚夜岑酒喝得异常的多,下楼都晃晃悠悠。

    她默默跟在身后,保持随时能拽到人的距离,任由对方踉跄前行。

    “诶哟,这是哪位姑娘啊,瞅着这么眼熟~”

    两人刚行至一楼,一醉醺醺的中年男人向他们笔直撞来。

    辛雾以为是冲她来的,刚准备动手时,男人的咸猪手伸向了她身前。

    的夜岑。

    。。。

    夜岑的衣襟本就松垮,随着下楼一路晃悠,明晃晃的腹肌和结实的胸口此时一览无余。

    而那中年男人健步如飞的姿态也不像是醉得失明。

    夜岑侧身避开,却脚下一滑。

    她伸手欲捞住夜岑,却被他反射性躲开。

    “嘭!”

    夜岑摔得眼神迷蒙,桌上的酒水洒满他一身,本就单薄的衣衫此刻呈半透明的贴在身上。

    这边的动静声引起了厅内酒客们的注意,众人纷纷投来看好戏的目光。

    “这不是咱们大孚艳名远扬的守正王吗?啧啧啧,这身姿可比画册里香艳多了。”

    “你不是不好那一口吗?怎么还买守正王的画册。”

    “咳咳咳。没买,上次在店里瞟了一眼而已。龙阳之好的画册刚好放在旁边。”

    “那男人是谁啊,敢这么为难守正王?”

    “眼瞎!没见那人的帽子吗?喝得这么醉,路都走不稳当,帽子却纹丝不动的戴在头上。”

    “帽子?不就是。。土龙皮?那人是瑞王珍兽园的?”

    “算你没瞎得彻底,此人名唤付粟,是瑞王府中最受看重的门客之一。宫里办宴或接待外使都会邀请他前去表演,据说他能驱异奴兽,皇上还特意封了个官职给他当呢。”

    “啧啧。。。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付粟此人是出了名的男女通吃,而咱们守正王也是出了名的美得雌雄莫辨。。”

    “你还漏说了一点,瑞王与守正王两人也是众所皆知的不对付。”

    守正王怎会出现在大堂呢?

    像这种大人物一般都在楼上雅间消遣,雅间的出口不会经过大堂啊。

    付粟也是品茗轩的常客,但最多在大堂的雅座里行乐,品茗轩的二楼可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

    两人的议论声像是生怕旁人不清楚两者身份背景一般。

    她望着地上的狼狈的夜岑,回想刚刚他那异常的回避。

    方才她肯定是能接住夜岑的。

    倘若她当时接住的话。。。

    夜岑应该会抗拒吧。。。

    这是那瞬间她脑海里的想法。

    虽无根据,但却莫名的肯定。

    看着地上的人还没有自己起来的意思,她试探般将手伸了过去。

    今天夜岑说要早点回府,身边只带了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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