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31.
潼回到了侦探社，乱步眯着眼睛戴上眼镜，“哇哦——很有意思的一天嘛！”
真人不喜欢这个人类，但这个人类绝对不可以杀掉，至少不能在姐姐面前，至少不能以他的名义。
他很乖巧地待在潼的身后侧，在潼停下时贴上她的后背环抱住潼，盯着乱步的眼神充斥着不明的恶意。
“嘛，潼小姐应该为名侦探大人寻一副眼镜。”乱步笑眯眯地看了眼真人所在的空地，“现在名侦探大人可是很有危险的哦！”
潼明白他的意思：“要几副？”
“唔——三副吧！社长大人和晶子都需要一副。”
潼点点头，决定有时间就去找五条悟要。
接着顺手抓住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将真人扯到身前，按住他的后脖颈，让他弯下身来与自己对视：“不要尝试，我可以纵容你，但凡事都有底线。”
在真人的呼吸变得越发粗重时，潼松开了手：“或许你可以去找找其它玩伴了。”
真人一愣，他不明白。
“当初的那两只咒灵，想想已经挣脱出来了吧，去找他们玩吧，毕竟也是高智慧的存在。”潼不觉得这个决定有什么，毕竟孩子嘛，在灌输基本规则后，总要自己去看看世界，“不过，我希望你能记得，我教你的那些。”
这话一落，真人的咒力瞬间铺满了这个空间，乱步眯着眼看他毫不掩饰的杀意，那眼神，仿佛是要将自己千刀万剐了般。
潼的雾毫不留情地裹住真人，将他抛回了最初的下水道，留下一句话：“教好你的新伙伴再回来。”
32.
太宰治在想，该如何处理这一群被国家抛弃的军人呢？
如果只是杀死的话，未免也太轻易了。
看着像垃圾一样，毫无章法地倒在地上的领头，太宰治用皮鞋撵上那条已经肿胀变形的腿，轻轻的笑道：“纪德——亡命的赌徒、流亡的军队、被国家抛弃的灵魂……哈，真是够可怜的。”
太宰治蹲下来，丝毫不嫌弃纪德被真人变形的模样——他的四肢早就不成人形：“真是狼狈啊！”
织田作之助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发生改变，这种感觉让他很是恍惚，而且万分庆幸。
他看向不远处完好无损的咖喱店，有种奇妙的，劫后余生的落泪感。
然后他低头去看正在嘲讽纪德的太宰治，鸢发少年头也不抬，只是一个劲的用最恶毒的语言讽刺对方，颇有种要念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太宰，需要把他们交给森先生吗？”织田作之助问，毕竟他现在还是黑手党的基层人员，不过他已经决意离开。
太宰治好像抖了一下，停止对纪德的嘲讽，许久才站起身来，他问：“织田作想离开黑手党吗？”
织田作之助睁大了眼睛。
太宰治笑眯眯地说：“那就不交给森先生啦，让他去头疼吧！”
会有人想要的，哦，未必是人。
真人被潼的雾裹去了出生之地，花御和漏瑚也在那里，它们俩刚好从雾气里挣脱，但真人连半分眼神都未曾施舍，一溜烟地又冲回横滨。
堕落的灵魂，他要去看看那堕落的灵魂！
太宰治只是普通的无效化异能力者，他根本看不见咒灵，只是对危机的敏锐、实时洞察人心的眼睛“看见”了真人。在织田作之助回家安抚五个孩子后，太宰治等来了真人。
“真是浓烈的杀意啊。”太宰治感慨。
真人歪歪头，表情很天真，“你能看见我？”
太宰治听不到他说话，毕竟真人并没有迸发出杀人的讯号，但这不影响两人的对话：“虽然看不见，但结合各种讯息来看，热爱研究人类的咒灵，怎么看都不会放过这难得一遇的异能力者吧？尤其是被潼小姐判达死刑的家伙。”
真人没有接话，他的手在太宰治眼前晃，似乎很想触摸上去，发动一次『无为转变』。
但他最后只在太宰的皮肤上游离，很快就收回了手，颇为遗憾道：“哎呀呀~真可惜，不可以忤逆姐姐大人呢，至少现在还不行。”
纪德依旧趴在地上，他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但被扭曲变形的四肢已经失去存在感，虽然活着，但已经同死了毫无差别。
他的灵魂早已堕落泥潭，如今亦和将死的野狗一般无二。
这可真是，失败的人生啊……
“唔，反正不想让森先生得逞呢，那就请你全部拿走吧！”太宰治很高兴地拍板。
真人觉得很无趣，和他说话的人只有一团空洞的灵魂，他选择转头看向地面上的纪德：目前只有这个完全堕落的灵魂让他有研究的欲望。
于是太宰治猛地感受到一阵让人汗毛竖立的阴风席过，紧接着mimic的成员全都消失了。
他捂着脸站在原地良久，兀自低低地笑起来，肩膀一耸一耸，最后连脊背也一同弯下来。
等到太阳落山，路灯亮起昏暗的光来，他才甩着黑色外套，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往前走，走向那影影绰绰的光里。
33.
潼最近很悠闲，既没有真人粘着她，也没有五条悟的骚扰，就连时不时派人寻她踪迹的森鸥外也没有动静。
她晃晃悠悠地哼着前世的曲调，裹挟一身的雾气，探寻着横滨。只有横滨的情绪多彩而干净，酸甜苦辣咸，她可以随意地选择。不像东京，那里的每一种情绪味道，都会伴随着一种腐朽的、沉淀了千年的腥臭。
她猜，也许是天元的结界。
但为什么横滨没有呢？她暂时还没想明白。
也许是她还不怎么想去深入思考吧。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横滨的北侧，离踏入东京只隔着一条电车轨道。她想：果然还是要去东京啊，那就去看看真人吧。
她感知了一下雾气，发现那一头空空荡荡。
“看来已经被吸收完了啊，”潼感慨，随即就迈开腿向另一侧去，“那就去看看五条悟他们好了。”
话说回来，现在是什么时候来着？
是2007年？还是2008年？
啊——好像是快到夏油杰叛逃来着吧，是为什么叛逃来着？
潼发散着思维，顶着烈日走在大街上。夏日的阳光过于炽热耀眼，绝大多数的人都选择走在荫蔽下，即便是这样，行人们也依旧叫苦不迭，最后显得一身漆黑且平静的潼格格不入，惹得不少人回望。
等到潼走到一座未知的山脚下时，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并不知道高专在哪里。
潼一拍脑袋：“非人类当久了，居然差点忘了。”
于是她拿出手机来，找到先前五条悟给她留下的联系方式，询问她们学校的位置。但显然，五条悟此刻并没有在看手机，连消息都没有秒回。
潼正想打道回府时，山上传来了强烈的咒力波动。
34.
灰原雄此刻拖着重伤的躯体惊疑不定地看向地面的凹坑。
就在刚刚，他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可那只巨大的、强大到让他看不见希望的一级咒灵，却被不知名的力量狠狠丢去了远方，徒留一道深深的沟壑在地上。
然而并不等他缓上半口气，另一道更强大的，完全超出他认知的咒力量笼罩了这里。灰原雄的脸色陡然变得更惨败：恐怕事情变得更严峻了。
“娜娜明……千万要逃出去啊……”灰原雄闭上眼睛喃喃，他已经完全失去行动的能力了，血液的流失让他渐渐失温，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出现了重影。
在视线彻底变朦胧前，他看见了一位蓝发的男人，那男人只是往这里看了一眼，便立刻毫无触动地顺着沟壑离开。
七海建人求助回来时，看着愈发狼藉的地面，只觉得心脏越来越沉。等到他看见另外几道，完全不输于一级『产土神』的咒灵咒力残秽时，那颗摇摇欲坠的心脏终于彻底沉底了。他环望四周：断裂的树干，掀翻的地皮，未知的咒力，干涸的血液……
没有、什么都没有……
金发的少年只觉得四肢越来越凉，甚至连耳旁都出现了嗡鸣，他不断翻找着泥土，企图发现些什么。
没有，可是什么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可能感受不到呼吸了，他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去的，不知道掉在地上的特产清单是谁遗留在此，，不知道这件沾满泥土的破外套从何而来……
或许那只是一块陈年旧布，它早早就被遗失在这里。
连树都嫌蝉鸣吵闹的夏日，高专的一楼诊疗室却是一片阴冷的寂静，没有人愿意相信眼前这套破烂的布是遗物，即便那颗金色漩涡的纽扣正昭示着不争的事实。
暗红色抹花了纸张上的字迹，夏油杰感觉自己遭受了一记重锤，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那不是二级任务，分明是一级的『产土神』，是『产土神』啊！”七海建人的气息十分粗重，他不明白，甚至找不到这种愤怒与无力的发泄口，“三道……整整三道特级的咒力残秽。”
“……哈！”七海建人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撕扯着挤出一声自嘲，他脸上的毛巾遮盖了情绪，或许他正在悲鸣。
夏油杰的思绪一团乱麻，许多的对话在他脑子里来回盘旋。
——“……这是特级咒术师应该承担的责任，不要像五条悟那样蔑视咒术条律！”
——“是你——为什么不早些来！这样她就能活着了！”
——“……不会诞生咒灵的世界。”
——“杀光所有非术师……”
……
——“……咒术界依旧腐败，它的根早就烂了。”
——“潼给了妾身新的生命，自然要活得更加肆意快乐！”
……
“……她曾经活着 。”夏油杰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好像闪过什么念头，可还没来得及抓住，白发少年就破门而入。
“起来！”五条悟一把薅起颓丧的七海建人。
夏油杰虽然不在状态，但下意识抓住了五条悟的手腕，“悟！”
五条悟松开了七海建人，似乎还啧了一声：“灰原在横滨。”
七海建人不可置信地看向五条悟，被这惊喜砸得晕头转向，然后猛地回神：“灰原他……还活着？”
五条悟摆手：“活着，那些老橘子真是，果然活得不耐烦了！”
“悟，你知道了什么？”夏油杰回过神来，品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五条悟想直接去揍一顿高层，但好像想到谁说的话，又气鼓鼓地忍住，气不顺地解释了一番：“老橘子那边的消息提前一天更新了，但这个任务没有更新，说是信息阻塞，反正是故意的。”
夏油杰想到那位黑发绿眼，聪慧到恐怖的年轻侦探：“他分析出来的？”
五条悟点头。
七海建人大致听懂了些，灰原雄被横滨那边的异能者势力救下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异能者会出横滨，甚至恰好路过他们的任务地，但至少灰原活下来了。
可是——
“还有三道特级的残秽。”
说到这个，五条悟的脸色忽然变得五彩缤纷起来，颇为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它们救的。”
？
“哈——？！”
35.
事情变得格外戏剧起来，欧亨利式的转折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甚至根本不知道是否该和自己的老师说。
古往今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前例。
硝子一口咬碎嘴里的糖：“所以是，咒术界的人希望灰原死，反而我们一直在祓除的咒灵救下了他？”
“是——啊。”五条悟在最初的头脑风暴后，十分良好地接受了这个结果，现在他很高兴看别人或头疼、或不可置信的眼神。
现在他笑得很欠揍。
“嘛~杰的正论快碎掉了！”五条悟指着杰哈哈大笑，毕竟他已经持续一整天的恍惚了。
旁观者清，家入硝子指出了其中的特殊之处：“五条你说你看见了那只人形，和潼关系匪浅的咒灵咒力，对吧？”
“对啊。”
家入硝子点点桌子，“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潼的原因呢？”
“诶？不可能吧？那里没有潼的咒力哦。”五条悟表示自己是很仔细地看过了，毕竟这件事情实在过于新奇。
家入硝子说：“那你说，为什么那只咒灵要救下灰原？”
“嗯……”
“而且还是三只特级。”
“……嗯……”
夏油杰终于回过神来，提议道：“那就去侦探社问一问吧。”
潼回到了侦探社，乱步眯着眼睛戴上眼镜，“哇哦——很有意思的一天嘛！”
真人不喜欢这个人类，但这个人类绝对不可以杀掉，至少不能在姐姐面前，至少不能以他的名义。
他很乖巧地待在潼的身后侧，在潼停下时贴上她的后背环抱住潼，盯着乱步的眼神充斥着不明的恶意。
“嘛，潼小姐应该为名侦探大人寻一副眼镜。”乱步笑眯眯地看了眼真人所在的空地，“现在名侦探大人可是很有危险的哦！”
潼明白他的意思：“要几副？”
“唔——三副吧！社长大人和晶子都需要一副。”
潼点点头，决定有时间就去找五条悟要。
接着顺手抓住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将真人扯到身前，按住他的后脖颈，让他弯下身来与自己对视：“不要尝试，我可以纵容你，但凡事都有底线。”
在真人的呼吸变得越发粗重时，潼松开了手：“或许你可以去找找其它玩伴了。”
真人一愣，他不明白。
“当初的那两只咒灵，想想已经挣脱出来了吧，去找他们玩吧，毕竟也是高智慧的存在。”潼不觉得这个决定有什么，毕竟孩子嘛，在灌输基本规则后，总要自己去看看世界，“不过，我希望你能记得，我教你的那些。”
这话一落，真人的咒力瞬间铺满了这个空间，乱步眯着眼看他毫不掩饰的杀意，那眼神，仿佛是要将自己千刀万剐了般。
潼的雾毫不留情地裹住真人，将他抛回了最初的下水道，留下一句话：“教好你的新伙伴再回来。”
32.
太宰治在想，该如何处理这一群被国家抛弃的军人呢？
如果只是杀死的话，未免也太轻易了。
看着像垃圾一样，毫无章法地倒在地上的领头，太宰治用皮鞋撵上那条已经肿胀变形的腿，轻轻的笑道：“纪德——亡命的赌徒、流亡的军队、被国家抛弃的灵魂……哈，真是够可怜的。”
太宰治蹲下来，丝毫不嫌弃纪德被真人变形的模样——他的四肢早就不成人形：“真是狼狈啊！”
织田作之助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发生改变，这种感觉让他很是恍惚，而且万分庆幸。
他看向不远处完好无损的咖喱店，有种奇妙的，劫后余生的落泪感。
然后他低头去看正在嘲讽纪德的太宰治，鸢发少年头也不抬，只是一个劲的用最恶毒的语言讽刺对方，颇有种要念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太宰，需要把他们交给森先生吗？”织田作之助问，毕竟他现在还是黑手党的基层人员，不过他已经决意离开。
太宰治好像抖了一下，停止对纪德的嘲讽，许久才站起身来，他问：“织田作想离开黑手党吗？”
织田作之助睁大了眼睛。
太宰治笑眯眯地说：“那就不交给森先生啦，让他去头疼吧！”
会有人想要的，哦，未必是人。
真人被潼的雾裹去了出生之地，花御和漏瑚也在那里，它们俩刚好从雾气里挣脱，但真人连半分眼神都未曾施舍，一溜烟地又冲回横滨。
堕落的灵魂，他要去看看那堕落的灵魂！
太宰治只是普通的无效化异能力者，他根本看不见咒灵，只是对危机的敏锐、实时洞察人心的眼睛“看见”了真人。在织田作之助回家安抚五个孩子后，太宰治等来了真人。
“真是浓烈的杀意啊。”太宰治感慨。
真人歪歪头，表情很天真，“你能看见我？”
太宰治听不到他说话，毕竟真人并没有迸发出杀人的讯号，但这不影响两人的对话：“虽然看不见，但结合各种讯息来看，热爱研究人类的咒灵，怎么看都不会放过这难得一遇的异能力者吧？尤其是被潼小姐判达死刑的家伙。”
真人没有接话，他的手在太宰治眼前晃，似乎很想触摸上去，发动一次『无为转变』。
但他最后只在太宰的皮肤上游离，很快就收回了手，颇为遗憾道：“哎呀呀~真可惜，不可以忤逆姐姐大人呢，至少现在还不行。”
纪德依旧趴在地上，他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但被扭曲变形的四肢已经失去存在感，虽然活着，但已经同死了毫无差别。
他的灵魂早已堕落泥潭，如今亦和将死的野狗一般无二。
这可真是，失败的人生啊……
“唔，反正不想让森先生得逞呢，那就请你全部拿走吧！”太宰治很高兴地拍板。
真人觉得很无趣，和他说话的人只有一团空洞的灵魂，他选择转头看向地面上的纪德：目前只有这个完全堕落的灵魂让他有研究的欲望。
于是太宰治猛地感受到一阵让人汗毛竖立的阴风席过，紧接着mimic的成员全都消失了。
他捂着脸站在原地良久，兀自低低地笑起来，肩膀一耸一耸，最后连脊背也一同弯下来。
等到太阳落山，路灯亮起昏暗的光来，他才甩着黑色外套，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往前走，走向那影影绰绰的光里。
33.
潼最近很悠闲，既没有真人粘着她，也没有五条悟的骚扰，就连时不时派人寻她踪迹的森鸥外也没有动静。
她晃晃悠悠地哼着前世的曲调，裹挟一身的雾气，探寻着横滨。只有横滨的情绪多彩而干净，酸甜苦辣咸，她可以随意地选择。不像东京，那里的每一种情绪味道，都会伴随着一种腐朽的、沉淀了千年的腥臭。
她猜，也许是天元的结界。
但为什么横滨没有呢？她暂时还没想明白。
也许是她还不怎么想去深入思考吧。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横滨的北侧，离踏入东京只隔着一条电车轨道。她想：果然还是要去东京啊，那就去看看真人吧。
她感知了一下雾气，发现那一头空空荡荡。
“看来已经被吸收完了啊，”潼感慨，随即就迈开腿向另一侧去，“那就去看看五条悟他们好了。”
话说回来，现在是什么时候来着？
是2007年？还是2008年？
啊——好像是快到夏油杰叛逃来着吧，是为什么叛逃来着？
潼发散着思维，顶着烈日走在大街上。夏日的阳光过于炽热耀眼，绝大多数的人都选择走在荫蔽下，即便是这样，行人们也依旧叫苦不迭，最后显得一身漆黑且平静的潼格格不入，惹得不少人回望。
等到潼走到一座未知的山脚下时，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并不知道高专在哪里。
潼一拍脑袋：“非人类当久了，居然差点忘了。”
于是她拿出手机来，找到先前五条悟给她留下的联系方式，询问她们学校的位置。但显然，五条悟此刻并没有在看手机，连消息都没有秒回。
潼正想打道回府时，山上传来了强烈的咒力波动。
34.
灰原雄此刻拖着重伤的躯体惊疑不定地看向地面的凹坑。
就在刚刚，他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可那只巨大的、强大到让他看不见希望的一级咒灵，却被不知名的力量狠狠丢去了远方，徒留一道深深的沟壑在地上。
然而并不等他缓上半口气，另一道更强大的，完全超出他认知的咒力量笼罩了这里。灰原雄的脸色陡然变得更惨败：恐怕事情变得更严峻了。
“娜娜明……千万要逃出去啊……”灰原雄闭上眼睛喃喃，他已经完全失去行动的能力了，血液的流失让他渐渐失温，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出现了重影。
在视线彻底变朦胧前，他看见了一位蓝发的男人，那男人只是往这里看了一眼，便立刻毫无触动地顺着沟壑离开。
七海建人求助回来时，看着愈发狼藉的地面，只觉得心脏越来越沉。等到他看见另外几道，完全不输于一级『产土神』的咒灵咒力残秽时，那颗摇摇欲坠的心脏终于彻底沉底了。他环望四周：断裂的树干，掀翻的地皮，未知的咒力，干涸的血液……
没有、什么都没有……
金发的少年只觉得四肢越来越凉，甚至连耳旁都出现了嗡鸣，他不断翻找着泥土，企图发现些什么。
没有，可是什么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可能感受不到呼吸了，他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去的，不知道掉在地上的特产清单是谁遗留在此，，不知道这件沾满泥土的破外套从何而来……
或许那只是一块陈年旧布，它早早就被遗失在这里。
连树都嫌蝉鸣吵闹的夏日，高专的一楼诊疗室却是一片阴冷的寂静，没有人愿意相信眼前这套破烂的布是遗物，即便那颗金色漩涡的纽扣正昭示着不争的事实。
暗红色抹花了纸张上的字迹，夏油杰感觉自己遭受了一记重锤，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那不是二级任务，分明是一级的『产土神』，是『产土神』啊！”七海建人的气息十分粗重，他不明白，甚至找不到这种愤怒与无力的发泄口，“三道……整整三道特级的咒力残秽。”
“……哈！”七海建人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撕扯着挤出一声自嘲，他脸上的毛巾遮盖了情绪，或许他正在悲鸣。
夏油杰的思绪一团乱麻，许多的对话在他脑子里来回盘旋。
——“……这是特级咒术师应该承担的责任，不要像五条悟那样蔑视咒术条律！”
——“是你——为什么不早些来！这样她就能活着了！”
——“……不会诞生咒灵的世界。”
——“杀光所有非术师……”
……
——“……咒术界依旧腐败，它的根早就烂了。”
——“潼给了妾身新的生命，自然要活得更加肆意快乐！”
……
“……她曾经活着 。”夏油杰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好像闪过什么念头，可还没来得及抓住，白发少年就破门而入。
“起来！”五条悟一把薅起颓丧的七海建人。
夏油杰虽然不在状态，但下意识抓住了五条悟的手腕，“悟！”
五条悟松开了七海建人，似乎还啧了一声：“灰原在横滨。”
七海建人不可置信地看向五条悟，被这惊喜砸得晕头转向，然后猛地回神：“灰原他……还活着？”
五条悟摆手：“活着，那些老橘子真是，果然活得不耐烦了！”
“悟，你知道了什么？”夏油杰回过神来，品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五条悟想直接去揍一顿高层，但好像想到谁说的话，又气鼓鼓地忍住，气不顺地解释了一番：“老橘子那边的消息提前一天更新了，但这个任务没有更新，说是信息阻塞，反正是故意的。”
夏油杰想到那位黑发绿眼，聪慧到恐怖的年轻侦探：“他分析出来的？”
五条悟点头。
七海建人大致听懂了些，灰原雄被横滨那边的异能者势力救下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异能者会出横滨，甚至恰好路过他们的任务地，但至少灰原活下来了。
可是——
“还有三道特级的残秽。”
说到这个，五条悟的脸色忽然变得五彩缤纷起来，颇为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它们救的。”
？
“哈——？！”
35.
事情变得格外戏剧起来，欧亨利式的转折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甚至根本不知道是否该和自己的老师说。
古往今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前例。
硝子一口咬碎嘴里的糖：“所以是，咒术界的人希望灰原死，反而我们一直在祓除的咒灵救下了他？”
“是——啊。”五条悟在最初的头脑风暴后，十分良好地接受了这个结果，现在他很高兴看别人或头疼、或不可置信的眼神。
现在他笑得很欠揍。
“嘛~杰的正论快碎掉了！”五条悟指着杰哈哈大笑，毕竟他已经持续一整天的恍惚了。
旁观者清，家入硝子指出了其中的特殊之处：“五条你说你看见了那只人形，和潼关系匪浅的咒灵咒力，对吧？”
“对啊。”
家入硝子点点桌子，“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潼的原因呢？”
“诶？不可能吧？那里没有潼的咒力哦。”五条悟表示自己是很仔细地看过了，毕竟这件事情实在过于新奇。
家入硝子说：“那你说，为什么那只咒灵要救下灰原？”
“嗯……”
“而且还是三只特级。”
“……嗯……”
夏油杰终于回过神来，提议道：“那就去侦探社问一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