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平视着她，竟然挑了挑眉，少年的手微微拂过她的手，往上抬了抬，“我可受不得姑娘的礼。”
“将军救了小女子性命怎会受不得？”她说。
“是姑娘自己聪慧机敏，果敢远胜常人。”陆祁渊却避重就轻，又问道：“我看山下停了陆府的马车，姑娘可是大理寺陆家的姑娘？”
郑宝嗣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盘了头发，却被少年叫做姑娘，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脸色微敛：“我是陆府的少夫人。”
“哦？”陆祁渊眼眸里闪过一抹异色，“难怪我从来没见过你。”
郑宝嗣淡淡道：“那下次见面，将军可以唤我一声陆少夫人。”
“哦～，姑娘怎知我们下次还会再见？”
郑宝嗣一惊，赶紧退后一步，“登徒子！”
陆祁渊却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是姑娘的不是了，话明明是姑娘说的。”
郑宝嗣自责的抿了抿唇。
过去，她的确说话口无遮拦，但是嫁到陆家后，早就学乖了，今日也不知是怎的了。
“我的意思是，将军认识陆府的马车，自然和陆家有些渊源，将军若是下次见到我，还是唤我一声陆少夫人吧。”
他也姓陆，说不定是陆家别的什么旁支，何况这位陆将军和他夫君长得有几分相似。
怪不得她看见他的第一眼便觉得熟悉呢。
“将军。”很快有人来催了。
“陆将军既然公事繁忙，那小女子便不多打扰了。”
天色不早，若是再不回去，怕是又会被婆母责问，毕竟整个陆府处处是陆夫人的眼线。
马车走了半路，篱落才从梦中醒来，她恍恍惚惚记得有一个黑衣人拿着刀架在了少夫人的脖子上，然后还有一群人冲冲赶了过来。
可看见少夫人完好无损，不像是受惊的模样，对自己脑海里的画面产生了一丝质疑。
“我这是怎么了？”
“你没休息好，晕倒了。我请庙里的僧人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你抬下来。”郑宝嗣摸了摸篱落的头发，又将她的脑袋按倒在自己的腿上，温柔的说：“你再睡一会儿吧。”
“好。”篱落脑袋还是有些晕，一觉睡到了陆府。
回到陆府，郑宝嗣先是差人向上房同传一声，然后去了厨房。
按照陆府的规矩，今晚，是陆府一家人小聚的日子，虽然不需要她亲自掌厨，但若是出了一丝一毫的差错，陆夫人怕还是要怪罪于她。
忙碌到晚上，郑宝嗣布好菜，等到公公婆婆都落座了，她才随着夫君落座。
家里人口不多，除了她夫君这位长子外，还有一子，一女，和两位庶女。
两位庶女年纪尚小，也不大会在主母面前晃悠，就连郑宝嗣都极少有机会见到。
嫡女年纪实际和她差不多，已经订了亲事，是户部侍郎的独子，门当户对，据说侍郎夫人还和陆夫人在闺阁时候就是极好的朋友。
想必小姑子嫁过去不会受婆家蹉跎。
至于陆夫人那位最小的儿子，可了不得。
小小年纪便偷偷瞒着家里人上战场，别说，还真有打仗的天赋，战功赫赫。
如今不过十六岁，便被封了将军，领兵出征。
只可惜郑宝嗣嫁过来时，小叔子已经出征，她倒是没有机会见到这位少年英才。
“彩月，这是大少爷爱吃的菜，你把它放在大少爷那边。”陆夫人道。
夫君喜欢吃什么，郑宝嗣岂会不知，刚刚布菜时便是按照众人的口味摆的盘。
陆夫人这样说，自然是为了给彩月创造机会。
彩月红着脸，低着头将菜端到了陆祈霖面前，不经意间碰到了夫君握着筷子的手。
也不知夫君今晚是怎么的，有些心绪不宁。
他似乎躲了一下，反应却比平日里强烈，就这样碰倒了酒杯。
酒顺着桌沿滴落在衣服上，打湿了一片。
往日，陆夫人早就发作了，可今日仅仅是给郑宝嗣递了个眼神儿，郑宝嗣便心领神会。
她看着慌张的彩月，提醒道：“怎么这么不下心。彩月，还不去帮大少爷更衣。”
这下，整个屋子彻底的安静了。
就连反应最迟钝的陆幼泠都明白过来了。
嫂嫂......这是想给大哥纳通房。
等到陆祈霖阴沉着脸出去，郑宝嗣面带笑容的夹了一只虾放到了陆幼泠的碗里。
“快吃吧，菜要凉了。”
陆幼泠迷茫的看了看嫂嫂，又看了看碗里的虾，犹豫片刻放在嘴里。
鲜嫩可口，甜而不腻，是按照她的口味做的。
“我还要。”
陆家唯一的嫡出小姐，陆老爷和陆夫人对她颇为宠溺，丫头嘴甜，与夫君冷淡的性子相比，更讨家中长辈欢心。
郑宝嗣也很喜欢她，刚来陆府时，她时常和陆幼泠一起插花投壶、打胡牌，直到有一天陆幼泠不小心被带刺的玫瑰擦了破了手，陆夫人知道后当众甩了郑宝嗣一巴掌，让她站了三天规矩之后，这种喜欢便成了敬而远之。
“嫂嫂......”陆幼泠可怜巴巴看得让人心生怜爱。
郑宝嗣偷偷看了陆夫人一眼，见她脸上淡淡，看不出喜怒。
她硬着头皮，又夹了一只虾。
“甜腻之物，不可多食。”陆夫人冷冷说道。
郑宝嗣手一抖，然后虾仁便落在了自己的碟子里。
陆幼泠见此不甘心的撇了撇嘴。
其实陆幼泠一点儿也不迟钝，她总是能讨巧得恰到好处，知道这府里谁好说话，谁不好说话。
这样的性子也不知是怎么被陆夫人教出来的，三兄妹都是陆夫人亲自带大，差别竟然如此之大。
于是她想起那位年少成名的小叔子，他是家里唯一的武将，府里人都对他讳莫如深，就连公公婆婆也从未提起过他。
按理说陆家的小儿子，得皇帝重用，又有功名在身，应当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她刚来陆府时，好奇心重。一次晚膳后，她给陆幼泠偷偷开小灶，才听说，陆府里人人不言二哥哥，是因为人人都怕他，他是个极其蛮横霸道之人。
当时郑宝嗣有种强烈的预感，能让公公婆婆都避让三分之人，该不会是二少爷年少叛逆，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吧。
不然十二岁的年纪，怎么就偷偷跟着军队去了塞外。
陆家不肯让人声张，是因为要脸面，还是因为不希望小儿子回来。
她去问夫君，夫君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文人，那天却掐着她的脸警告：“若是以后见到他，给我离他远一点儿。”
陆小少爷竟然如此令人恐惧么？
郑宝嗣想，那便更有意思了。
夜晚，郑宝嗣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床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以为是篱落，小声嘟囔：“把灯灭了吧。”
然后，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隐约有人将她手里的书扔到了地上。
宽大的手掌伸进了她的衣衫一路上行。
郑宝嗣一下子清醒了。
她捉住那只作乱的手，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声：“夫君？”
陆祈霖将郑宝嗣拥在了怀里。
“夫君，今日我......不太方便。”
半晌，耳边传来男人的叹息声，他抱着没松手：“睡吧，我不动你。”
郑宝嗣却睡不着，她坐起身来，“我唤彩月来伺候你。”
陆祈霖脸色一僵，也坐了起来。
黑暗中，郑宝嗣在看他。
他亦是在看她。
终是他先败下阵来。
“我去书房睡。”
说完他披了件衣裳，循着月光出了门。
郑宝嗣轻轻吐出一口气，重新又躺了下去，一夜好眠。
第二日，听书房里的书童说，大少爷昨晚一个人在书房坐了一整夜。
于是，她让彩月炖了一壶安神茶给大少爷送去。
“怎么是你，少夫人呢？”陆祈霖问彩月。
彩月眉头微动，含羞笑道：“便是夫人差我来的，夫人说让我伺候大少爷。”
“你？”陆祈霖是文人，即便愤怒到极致，也保持着文人的风雅。
可眉眼里的不屑和嘲弄做不了假，让彩月感到不安。
大少爷和少夫人相敬如宾的这一年，她是看在眼里的，之所以大少爷没碰别的女人，无非是大少爷还年轻，一心考取功名，不沉迷于美色。
老爷当初也是对夫人极为敬重，后来还不是纳了妾。
想到这里，彩月跪在少爷旁边，轻褪衣杉，白皙如玉的酮体画着一只白玉兰花朵的栩栩如生。
她比少夫人更早来到大少爷身边，早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大少爷最喜欢的便是白玉兰，她看过大少爷的画卷，一半以上都画着白玉兰花，
于是她偷偷藏了一幅，日日描摹。
终于到了这一刻，彩月颤抖着身体，温柔的问道：“少爷，您喜欢吗？”
只见陆祈霖抿了抿唇，鼻尖在她的身体上勾勒：“你甚是懂我的心意。”
今日春光甚好，郑宝嗣着人将书卷都摊开来摆在院子里晒。
自个儿也摆弄起庭院里的花来。
篱落气势汹汹走来，咋一看撇着小嘴，眼里还闪烁着泪花，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
“少夫人，彩月被大少爷留在里屋了。”
郑宝嗣剪着花儿的手一顿，片刻迟疑后，又继续手里的动作。
嘴里喃喃低语：“是个有本事的，早知道早点儿用她了。”
篱落看见了少夫人眼里的诧异和迟钝，心想少夫人定是听到消息不开心了，立马安慰着说：“少夫人您别难过，那丫头得意不了几时，要是大少爷真的中意，早就留在房里了，还会等到现在？”
郑宝嗣无奈扶额：“你怎么就看出我难过了？”
“夫人，要不我去挫挫那丫头的锐气，为您出口恶气。”
“我的小姑奶奶，您可歇歇吧，彩月是我吩咐她去的里屋，伺候大少爷那是名正言顺，现在去找她麻烦，算是怎么个回事？
”
篱落还是不开心，一口气闷在心里，发也发不出来：“可......”
“何况，她原是个守本分的，难道你要我传出个善妒的名声，公公婆婆还不扒了我的皮。”
篱落不说话了。
郑宝嗣轻叹一声，刚想安慰她几句，却见陆夫人身边的崔嬷嬷来，表情甚是严肃。
郑宝嗣仔细想了想最近她和身边的人似乎没惹什么事儿吧。
“少夫人，夫人请你去前院儿。”
前院？这倒是稀奇。
一般除非有男客或是贵客上门，才回去前院招待。
而这两者，都轮不上她，大多都是陆老爷还有陆夫人，再不济还有夫君。
究竟是什么人，婆母竟然让她去。
“是，我这就来。”
她来时人到的很齐，连一向不大出门的几个妾室和庶女陆陆续续都来了。
她竟然还是最晚到的。
究竟是什么事情这么大阵仗？难道是公公升官了？亦或是......
郑宝嗣怔怔望着眼前的少年，万千思绪勾勒成一条线。
当日微妙的熟悉感，还有观音寺的一句句“姑娘”，时至今日还在她耳边回响。
少年带貌似迷惑的声音闯入她的耳朵。
“这就是我的嫂嫂？”
嫂嫂，别来无恙。
“将军救了小女子性命怎会受不得？”她说。
“是姑娘自己聪慧机敏，果敢远胜常人。”陆祁渊却避重就轻，又问道：“我看山下停了陆府的马车，姑娘可是大理寺陆家的姑娘？”
郑宝嗣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盘了头发，却被少年叫做姑娘，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脸色微敛：“我是陆府的少夫人。”
“哦？”陆祁渊眼眸里闪过一抹异色，“难怪我从来没见过你。”
郑宝嗣淡淡道：“那下次见面，将军可以唤我一声陆少夫人。”
“哦～，姑娘怎知我们下次还会再见？”
郑宝嗣一惊，赶紧退后一步，“登徒子！”
陆祁渊却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是姑娘的不是了，话明明是姑娘说的。”
郑宝嗣自责的抿了抿唇。
过去，她的确说话口无遮拦，但是嫁到陆家后，早就学乖了，今日也不知是怎的了。
“我的意思是，将军认识陆府的马车，自然和陆家有些渊源，将军若是下次见到我，还是唤我一声陆少夫人吧。”
他也姓陆，说不定是陆家别的什么旁支，何况这位陆将军和他夫君长得有几分相似。
怪不得她看见他的第一眼便觉得熟悉呢。
“将军。”很快有人来催了。
“陆将军既然公事繁忙，那小女子便不多打扰了。”
天色不早，若是再不回去，怕是又会被婆母责问，毕竟整个陆府处处是陆夫人的眼线。
马车走了半路，篱落才从梦中醒来，她恍恍惚惚记得有一个黑衣人拿着刀架在了少夫人的脖子上，然后还有一群人冲冲赶了过来。
可看见少夫人完好无损，不像是受惊的模样，对自己脑海里的画面产生了一丝质疑。
“我这是怎么了？”
“你没休息好，晕倒了。我请庙里的僧人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你抬下来。”郑宝嗣摸了摸篱落的头发，又将她的脑袋按倒在自己的腿上，温柔的说：“你再睡一会儿吧。”
“好。”篱落脑袋还是有些晕，一觉睡到了陆府。
回到陆府，郑宝嗣先是差人向上房同传一声，然后去了厨房。
按照陆府的规矩，今晚，是陆府一家人小聚的日子，虽然不需要她亲自掌厨，但若是出了一丝一毫的差错，陆夫人怕还是要怪罪于她。
忙碌到晚上，郑宝嗣布好菜，等到公公婆婆都落座了，她才随着夫君落座。
家里人口不多，除了她夫君这位长子外，还有一子，一女，和两位庶女。
两位庶女年纪尚小，也不大会在主母面前晃悠，就连郑宝嗣都极少有机会见到。
嫡女年纪实际和她差不多，已经订了亲事，是户部侍郎的独子，门当户对，据说侍郎夫人还和陆夫人在闺阁时候就是极好的朋友。
想必小姑子嫁过去不会受婆家蹉跎。
至于陆夫人那位最小的儿子，可了不得。
小小年纪便偷偷瞒着家里人上战场，别说，还真有打仗的天赋，战功赫赫。
如今不过十六岁，便被封了将军，领兵出征。
只可惜郑宝嗣嫁过来时，小叔子已经出征，她倒是没有机会见到这位少年英才。
“彩月，这是大少爷爱吃的菜，你把它放在大少爷那边。”陆夫人道。
夫君喜欢吃什么，郑宝嗣岂会不知，刚刚布菜时便是按照众人的口味摆的盘。
陆夫人这样说，自然是为了给彩月创造机会。
彩月红着脸，低着头将菜端到了陆祈霖面前，不经意间碰到了夫君握着筷子的手。
也不知夫君今晚是怎么的，有些心绪不宁。
他似乎躲了一下，反应却比平日里强烈，就这样碰倒了酒杯。
酒顺着桌沿滴落在衣服上，打湿了一片。
往日，陆夫人早就发作了，可今日仅仅是给郑宝嗣递了个眼神儿，郑宝嗣便心领神会。
她看着慌张的彩月，提醒道：“怎么这么不下心。彩月，还不去帮大少爷更衣。”
这下，整个屋子彻底的安静了。
就连反应最迟钝的陆幼泠都明白过来了。
嫂嫂......这是想给大哥纳通房。
等到陆祈霖阴沉着脸出去，郑宝嗣面带笑容的夹了一只虾放到了陆幼泠的碗里。
“快吃吧，菜要凉了。”
陆幼泠迷茫的看了看嫂嫂，又看了看碗里的虾，犹豫片刻放在嘴里。
鲜嫩可口，甜而不腻，是按照她的口味做的。
“我还要。”
陆家唯一的嫡出小姐，陆老爷和陆夫人对她颇为宠溺，丫头嘴甜，与夫君冷淡的性子相比，更讨家中长辈欢心。
郑宝嗣也很喜欢她，刚来陆府时，她时常和陆幼泠一起插花投壶、打胡牌，直到有一天陆幼泠不小心被带刺的玫瑰擦了破了手，陆夫人知道后当众甩了郑宝嗣一巴掌，让她站了三天规矩之后，这种喜欢便成了敬而远之。
“嫂嫂......”陆幼泠可怜巴巴看得让人心生怜爱。
郑宝嗣偷偷看了陆夫人一眼，见她脸上淡淡，看不出喜怒。
她硬着头皮，又夹了一只虾。
“甜腻之物，不可多食。”陆夫人冷冷说道。
郑宝嗣手一抖，然后虾仁便落在了自己的碟子里。
陆幼泠见此不甘心的撇了撇嘴。
其实陆幼泠一点儿也不迟钝，她总是能讨巧得恰到好处，知道这府里谁好说话，谁不好说话。
这样的性子也不知是怎么被陆夫人教出来的，三兄妹都是陆夫人亲自带大，差别竟然如此之大。
于是她想起那位年少成名的小叔子，他是家里唯一的武将，府里人都对他讳莫如深，就连公公婆婆也从未提起过他。
按理说陆家的小儿子，得皇帝重用，又有功名在身，应当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她刚来陆府时，好奇心重。一次晚膳后，她给陆幼泠偷偷开小灶，才听说，陆府里人人不言二哥哥，是因为人人都怕他，他是个极其蛮横霸道之人。
当时郑宝嗣有种强烈的预感，能让公公婆婆都避让三分之人，该不会是二少爷年少叛逆，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吧。
不然十二岁的年纪，怎么就偷偷跟着军队去了塞外。
陆家不肯让人声张，是因为要脸面，还是因为不希望小儿子回来。
她去问夫君，夫君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文人，那天却掐着她的脸警告：“若是以后见到他，给我离他远一点儿。”
陆小少爷竟然如此令人恐惧么？
郑宝嗣想，那便更有意思了。
夜晚，郑宝嗣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床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以为是篱落，小声嘟囔：“把灯灭了吧。”
然后，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隐约有人将她手里的书扔到了地上。
宽大的手掌伸进了她的衣衫一路上行。
郑宝嗣一下子清醒了。
她捉住那只作乱的手，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声：“夫君？”
陆祈霖将郑宝嗣拥在了怀里。
“夫君，今日我......不太方便。”
半晌，耳边传来男人的叹息声，他抱着没松手：“睡吧，我不动你。”
郑宝嗣却睡不着，她坐起身来，“我唤彩月来伺候你。”
陆祈霖脸色一僵，也坐了起来。
黑暗中，郑宝嗣在看他。
他亦是在看她。
终是他先败下阵来。
“我去书房睡。”
说完他披了件衣裳，循着月光出了门。
郑宝嗣轻轻吐出一口气，重新又躺了下去，一夜好眠。
第二日，听书房里的书童说，大少爷昨晚一个人在书房坐了一整夜。
于是，她让彩月炖了一壶安神茶给大少爷送去。
“怎么是你，少夫人呢？”陆祈霖问彩月。
彩月眉头微动，含羞笑道：“便是夫人差我来的，夫人说让我伺候大少爷。”
“你？”陆祈霖是文人，即便愤怒到极致，也保持着文人的风雅。
可眉眼里的不屑和嘲弄做不了假，让彩月感到不安。
大少爷和少夫人相敬如宾的这一年，她是看在眼里的，之所以大少爷没碰别的女人，无非是大少爷还年轻，一心考取功名，不沉迷于美色。
老爷当初也是对夫人极为敬重，后来还不是纳了妾。
想到这里，彩月跪在少爷旁边，轻褪衣杉，白皙如玉的酮体画着一只白玉兰花朵的栩栩如生。
她比少夫人更早来到大少爷身边，早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大少爷最喜欢的便是白玉兰，她看过大少爷的画卷，一半以上都画着白玉兰花，
于是她偷偷藏了一幅，日日描摹。
终于到了这一刻，彩月颤抖着身体，温柔的问道：“少爷，您喜欢吗？”
只见陆祈霖抿了抿唇，鼻尖在她的身体上勾勒：“你甚是懂我的心意。”
今日春光甚好，郑宝嗣着人将书卷都摊开来摆在院子里晒。
自个儿也摆弄起庭院里的花来。
篱落气势汹汹走来，咋一看撇着小嘴，眼里还闪烁着泪花，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
“少夫人，彩月被大少爷留在里屋了。”
郑宝嗣剪着花儿的手一顿，片刻迟疑后，又继续手里的动作。
嘴里喃喃低语：“是个有本事的，早知道早点儿用她了。”
篱落看见了少夫人眼里的诧异和迟钝，心想少夫人定是听到消息不开心了，立马安慰着说：“少夫人您别难过，那丫头得意不了几时，要是大少爷真的中意，早就留在房里了，还会等到现在？”
郑宝嗣无奈扶额：“你怎么就看出我难过了？”
“夫人，要不我去挫挫那丫头的锐气，为您出口恶气。”
“我的小姑奶奶，您可歇歇吧，彩月是我吩咐她去的里屋，伺候大少爷那是名正言顺，现在去找她麻烦，算是怎么个回事？
”
篱落还是不开心，一口气闷在心里，发也发不出来：“可......”
“何况，她原是个守本分的，难道你要我传出个善妒的名声，公公婆婆还不扒了我的皮。”
篱落不说话了。
郑宝嗣轻叹一声，刚想安慰她几句，却见陆夫人身边的崔嬷嬷来，表情甚是严肃。
郑宝嗣仔细想了想最近她和身边的人似乎没惹什么事儿吧。
“少夫人，夫人请你去前院儿。”
前院？这倒是稀奇。
一般除非有男客或是贵客上门，才回去前院招待。
而这两者，都轮不上她，大多都是陆老爷还有陆夫人，再不济还有夫君。
究竟是什么人，婆母竟然让她去。
“是，我这就来。”
她来时人到的很齐，连一向不大出门的几个妾室和庶女陆陆续续都来了。
她竟然还是最晚到的。
究竟是什么事情这么大阵仗？难道是公公升官了？亦或是......
郑宝嗣怔怔望着眼前的少年，万千思绪勾勒成一条线。
当日微妙的熟悉感，还有观音寺的一句句“姑娘”，时至今日还在她耳边回响。
少年带貌似迷惑的声音闯入她的耳朵。
“这就是我的嫂嫂？”
嫂嫂，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