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梓悦的父母,卢建廷与沈黎夫妇二人已成婚多年,两人一直恩爱非常。

    卢建廷自成婚以来,从没起过纳妾的心思,后院自然只有沈黎一人。

    如此一对佳偶,令其杨历当地的富商贵女们艳羡不已。

    在卢梓悦诞生之时,卢建廷一直陪伴在沈黎的身侧,直至卢梓悦的出生。

    这让卢建廷全程见证了女子生产时的痛苦,令他心疼不已,也不愿让自己的妻子经历第二次。

    自此之后,除了卢梓悦这一个女儿外,夫妇二人再也没有要过孩子,两人对卢梓悦这一独女更是疼爱有加。

    卢梓悦就是被自己的父母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呵护着成长到了这般,真真是过了十四年闺阁小姐的生活,期间从没受过一点苦一点累。

    如今,她先是在寒冷的冬天里,给自己浇了一身的冷水。

    跑进正殿中搜寻十皇子时,虽用湿帕子捂住了口鼻,但火势太大,在火光的炙烤下也被呛了不少的烟进去,在里面耽误了些时间,紧接着还要拖拽着一个半大小子逃离。

    且女子本就不如男子身体那般有力,卢梓悦扶着上官禹逃出燃着火的正殿,没走几步便体力不支的软倒到了地上。

    被搀扶着的上官禹一条腿被砸伤本就无法使力,整个身体完全是依靠着卢梓悦才能站立,这突然一下子没了支撑,也跟着卢梓悦一起摔倒下去。

    两人此时都满头满脸的黑灰,趴卧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外面救火的宫女太监们见两人出来,便有一部分宫人向他们围靠了过来。

    其中一个体态尤为壮硕的太监,脚步生风的走在前面,很快就来到了两人身边。

    卢梓悦趴在地上刚喘匀两口气,视野中就多了一双乌布皂靴。

    卢梓悦顺着乌布皂靴抬头看去,就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太监,像一座小山一样站在她与上官禹的面前。

    “哎呦,我的十皇子哎,您总算是出来了,可担心死奴才了。”那太监嘴上虽是这么说,可面上丝毫没有担心之色,甚至卢梓悦还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厌烦。

    壮硕的太监见十皇子趴在地上抿着唇不说话,便伸手握住十皇子的胳膊要将他从地上拽起来,边拽边嘴里不停的发着牢骚:“殿下哎,奴才跟您说过多少次了,睡觉不要把炭盆放在床边,您那殿里哪有那么冷啊,这下好了,把殿都给烧没了,折腾我们这一大群的宫女太监,都跟着您一起受罪。”

    上官禹小小的身板,此时哪禁得起那太监这样的拖拽,一下子大半个身子都被带离了地面,牵动了腿上的伤口,忍不住的痛叫了一声。

    卢梓悦眼见着十皇子被那太监,像随意拿物件儿一样提溜起来,整个小身板都在痛叫声里发着抖。

    明明年龄已到了十二岁,但瘦弱体型却只有八、九岁孩童那般大。

    看的卢梓悦的眼皮跟着突突的直跳,她连忙撑起半个身子,向前用了点力气,隔开了那太监的手,将上官禹从新扶坐回地面。

    “这位公公,十殿下的腿上受了伤,你这般拉扯殿下,恐怕会让殿下的伤,伤上加伤。”

    “你是哪个宫里当差的太监,还操心起十殿下的事情了?”还没等站在他们面前的太监回复卢梓悦的话,一道清冽的女音从后方传来。

    卢梓悦回头一看,一个约莫二十出头,头顶插着几朵艳丽绒花的宫女朝他们走了过来。

    只见那宫女先是将围在他们身边的太监宫女都打发走,让他们继续去救火,然后叉着腰一脸不悦的站在了卢梓悦的面前,身上脂粉气扑了卢梓悦满脸。

    卢梓悦被呛的用手捂住了口,低低的咳嗽了几声。

    才再次抬头,看了看叉着腰的宫女,又看了看那壮硕的太监,这两人的姿态很明显就是负责照顾十皇子日常起居的宫奴了。

    她回看向面前的宫女道:“这位姐姐,也不是我多嘴,我进殿救你家殿下时,你家殿下的腿正被一根柱子压着,着实被伤的不轻,眼下还是得赶紧找个太医前来查看一番才是。”

    那宫女听罢,两条秀气的眉向里皱了皱,用着有些阴阳怪气的语气道:“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得谢谢这位公公了,要不是你,殿下还在那大火里困着呢。”

    那“要不是你”四个字被这面前的宫女咬的极重。

    听上去真不知道,这宫女是为救出了十皇子而感到高兴,还是十皇子没能葬送在火海里而感到惋惜。

    卢梓悦见宫女这么说,她也没再继续说什么,毕竟她不是这玉梨宫里的奴才,有些话也只能点到为止。

    更何况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已经将十皇子救出,这救命之恩卢梓悦虽不需对方报答,但十皇子肯定会记得她。

    她今日本就想在十皇子面前混个脸熟,好方便日后的接近,若再做些什么,显得太过殷勤,反而会让十皇子察觉到她的别有目的。

    她慢慢从地上站起身,跟着壮硕的太监一起将十皇子好好的扶起,便打算走人,毕竟东厂厂公的药还在她的手里。

    可她将十皇子的另一侧往那宫女手里送,让其扶住之时,十皇子却死死抓着她的袖子不松手。

    卢梓悦看着被十皇子攥皱了的袖筒,却发现十皇子的一双小手上满是冻疮。

    她微愣,内心不由得震惊,眼前的这个真的是个皇子吗?

    杨历位于北方地带同处冬日,其实要比这上京要冷上许多。

    可就是如此之下,她还在卢府时,连她身边伺候的丫鬟都不曾有过冻疮。

    更何况他们家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州府,怎能跟皇城里的皇子们相比呢。

    可她看到的这一幕,让她认识到十皇子的境地比她所听所想的要差上许多。

    簪着艳丽绒花的宫女见十皇子迟迟没有松手的意思,想去强行掰开十皇子的手。

    十皇子一直低垂着眉眼,但仍然死死的攥住卢梓悦的袖子。

    就在卢梓悦虽有些恻隐之心,不知该如何让十皇子松手之时,负责救火的内管监才姗姗前来。

    内管监总理太监李竹驰带着一众太监刚踏入玉梨宫,就看见了他们。

    李竹驰先是给十皇子行了一礼,让众手下都去救火后,才对着卢梓悦开口询问道:“张阿宝你怎么会在这里?”

    “回总理公公的话,奴才是去御药房给厂公取药的,回程路过这玉梨宫走水,便进来搭把手,也是来的及时,奴才正巧把十皇子从火海里救了出来。”卢梓悦恭敬的回着话,顺带着将她救了十皇子的事说给了李竹驰听,毕竟李竹驰是东厂厂公的干儿子,以免她多出来的举动给自己招来麻烦。

    李竹驰浑身上下打量了卢梓悦一番,看她这满身狼狈的模样道:“你倒是有心了。”

    “谢总理公公夸奖。”卢梓悦回完李竹驰的话,便想着离开,但已经过了这么久,十皇子的手始终攥着她的衣袖。

    簪着艳丽绒花的宫女当着李竹驰的面,是不敢强行对十皇子做什么了,在一旁连声劝道:“殿下快些松手吧,阿宝公公得回去了。”

    宫女对着十皇子说完,一脸堆着笑的对李竹驰解释道:“我家殿下这是被火吓到了。”

    “既然十皇子不想让你走,你就留下来先陪着十皇子吧,正好等会火灭后,我要去见厂公,厂公的药我一并带过去了。”李竹驰摆了摆手道。

    卢梓悦应“是”便听了吩咐留了下来,待李竹驰走去吩咐灭火事宜后。

    此地又剩下了卢梓悦、上官禹、壮硕的太监和簪着艳丽绒花的宫女四人。

    这对太监宫女自知晓李梓悦的名字后,对她的态度与开始之时完全不同。

    壮硕的太监面带笑容的对着卢梓悦道:“哎呦,原来是阿宝公公啊,怪我刚刚眼拙,说了些不好听的话,您别介意,我叫张三强,她叫杨陶儿。”开始向卢梓悦介绍起他们的名字来,那宫女也在一旁点着头。

    卢梓悦客气的给两人回礼。

    张三强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一脸才想起什么的样子对着卢梓悦又道:“瞧我这疏忽的,阿宝公公你身上的衣服还湿着呢,这偏殿没有走水,快跟殿下进去,以免着了凉,阿宝公公如不嫌弃,我早些年有些衣服您穿着应该也是合适的,您把湿衣服换下先应个急。”

    卢梓悦听他这么说,刚才光顾着十殿下了,这迟来的冷意才渐渐的漫了上来。

    她身上的冬衣虽在火场里被烘的半干,但这是腊月里,受了凉可不好,便应下:“有劳张公公了,我还是想提醒下,殿下还伤着,赶紧找个太医瞧瞧才行。”

    一旁的杨陶儿道:“阿宝公公说的是,您和殿下先去偏殿,我这去请太医过来。”说着便往院门走去,请太医去了。

    张三强和杨陶儿两人对她比对着十皇子还殷勤,之所以对她这般殷勤,也是知道她现在是东厂厂公身边的红人,俩人留在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身边本就有诸多埋怨,时常出去与其他宫的宫人联络感情,自然消息也就灵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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