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村里开始有了些风言风语。
“你们说，这余先生不会是同红英子相对眼了吧？”
“怎么可能，村干部说人余先生年后就回大城市里继续念书了！”
“可红英子最近不老爱往村小学跑？我家狗娃说他经常在学校里撞见。”
“哎哟，这可是新鲜事呐！”
......
李红英其实不太在意这些背后嚼人舌根的烂话，可这不代表她能接受余昭也被村里人议论菲菲。
于是，她觉得还是得跟小先生好好聊起这事。
然而真等把它放在明面上谈的时候，李红英怂了，她把声音压得很粗，想让这件事听上去显得无所谓些。
当时余昭正在擦黑板，听见那口气，手里的抹布停顿了下。
他转过身来面对李红英，黑黝黝的眼睛亮得吓人。余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那你觉得呢？”
李红英心里“咯噔”一声，手里捏着木片，竟觉后背有些冒汗。
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对此毫不在乎，便嗤笑说：“能觉得有啥？他们爱说说呗。”
余昭沉沉地盯着李红英，眼底仿佛正酝酿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
他问：“红英姐，你就没想过...找个人搭伙过日子？”
平地惊雷，女人劳作多年的手背顿时暴起一条条狰狞的青筋，李红英强压死心里头疯狂钻出洞的慌乱，第一次在读书人面前露出刻薄的嘴脸，冷笑道：“找什么人？我这样没文化又粗俗的女人，是个男的见着都得绕道走，谁看得上我？”
“我看得上。”
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李红英的脑子“嗡”地一瞬全炸开了。不敢置信地抬起脑袋，见余昭那双磊落透彻的双眼正直直地落在她身上，没有半点玩笑的痕迹。
“余昭，你别开玩笑。” 李红英收回视线垂下眼，语气生硬，“我是农村里的粗人，挑着猪屎牛粪长大。这辈子没上过学，连县城都没去过。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像你这种，这种有大志向大本领的文化人，就该找个知书达理的贴心姑娘，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你哪里是粗人？”余昭冷不伶仃地也起了脾气，话里还带上些薄怒，“你心细，手巧。把学校屋顶修得一点漏都没有。你走路快，还有气力，锄头挥得也比村里其他男人都快。你还有一颗认真进取的心，一个字一个字地苦学识字，就为了能把我送你的书看明白。红英姐，你要真是粗人，那我宁愿也做个粗人罢了。”
完全不知道怎么接下他的话，李红英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呼吸不畅。
可到底还是咬着牙，摆摆手，劝：“不说了，余先生。别在我这浪费时间。”
说完，李红英扛起农具，头也不回地走开。
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坐在家里，煤油灯里的火苗轻轻跃动。
李红英盯着那本《西游记》，心里乱成一团，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不是没喜欢过余昭，可从不敢往深里想。因为太明白自己几斤几两，也明白他是个干干净净的城里读书人，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而她呢，不过是个扛锄头劳作的女人。难看相、力气大、皮粗肉厚，还笨嘴拙舌，连句好听话都憋不出来。
李红英想，把这一切当成个笑话。
年轻人一时的欢喜，总会被日后柴米油盐的生活磨平。
但，余昭对李红英态度上的改变，很快就被村里人发现。
那天，她挑着担子去集市赶集，被村头几个年龄不大的姑娘拦住去路，阴阳怪气地问：“红英姐，听说余先生最近老往你那屋跑，真的假的啊？”
李红英皱了皱眉，懒得搭理，抬脚就走。她们却不依不挠，话越说越难听：“哎哟，人余先生可是文化人，怎么会瞧得上红英姐你这人老色衰，哦不，连貌都没有的老女人？可千万，千万别自作多情！”
话音未落，李红英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她们。那眼神，利得像把屠场的杀猪刀：“关你们什么屁事？”
见她情绪明显不对，几人也没敢再多说什么，悻悻散了。
唯独李红英心里始终憋着股说不出的气。
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到了村小学放学的点，她蹲守在校门口，等着余昭从里头出来。
“红英姐，有事吗？”
她盯着他白净忒俊的脸，看上去像是已经完全忘了几日前自己说过的话，什么事都没有。李红英突然觉得又气又委屈：“余昭，你到底图什么？”
不想他竟反问：“你说我图什么？”
“我上有老母下有成家的弟弟妹妹们，自个儿住的是水泥糊起的屋子，靠点手艺和种田度日子，旁得什么都没有。你跟着我，就不怕被人笑话？” 李红英声音比平日高了几分，满腔压不住的怨。
教室里零零散散未离开的孩子们都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余昭却像是没看见他们似的，把她从地上拽起来，说：“我余昭什么都不图，就喜欢你李红英，我有错吗，我犯法吗！”
小先生的话很简单，却像把铁锤隆咚砸进她心巴上。
李红英从来没想过，一个读书人也会用这么直接的言语来表达喜欢，她还以为这些文人讲情话也是文邹邹的。
她站在那里，笔直得像根木桩，耳边是炸响的心跳。
咚咚咚——
“你们说，这余先生不会是同红英子相对眼了吧？”
“怎么可能，村干部说人余先生年后就回大城市里继续念书了！”
“可红英子最近不老爱往村小学跑？我家狗娃说他经常在学校里撞见。”
“哎哟，这可是新鲜事呐！”
......
李红英其实不太在意这些背后嚼人舌根的烂话，可这不代表她能接受余昭也被村里人议论菲菲。
于是，她觉得还是得跟小先生好好聊起这事。
然而真等把它放在明面上谈的时候，李红英怂了，她把声音压得很粗，想让这件事听上去显得无所谓些。
当时余昭正在擦黑板，听见那口气，手里的抹布停顿了下。
他转过身来面对李红英，黑黝黝的眼睛亮得吓人。余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那你觉得呢？”
李红英心里“咯噔”一声，手里捏着木片，竟觉后背有些冒汗。
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对此毫不在乎，便嗤笑说：“能觉得有啥？他们爱说说呗。”
余昭沉沉地盯着李红英，眼底仿佛正酝酿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
他问：“红英姐，你就没想过...找个人搭伙过日子？”
平地惊雷，女人劳作多年的手背顿时暴起一条条狰狞的青筋，李红英强压死心里头疯狂钻出洞的慌乱，第一次在读书人面前露出刻薄的嘴脸，冷笑道：“找什么人？我这样没文化又粗俗的女人，是个男的见着都得绕道走，谁看得上我？”
“我看得上。”
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李红英的脑子“嗡”地一瞬全炸开了。不敢置信地抬起脑袋，见余昭那双磊落透彻的双眼正直直地落在她身上，没有半点玩笑的痕迹。
“余昭，你别开玩笑。” 李红英收回视线垂下眼，语气生硬，“我是农村里的粗人，挑着猪屎牛粪长大。这辈子没上过学，连县城都没去过。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像你这种，这种有大志向大本领的文化人，就该找个知书达理的贴心姑娘，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你哪里是粗人？”余昭冷不伶仃地也起了脾气，话里还带上些薄怒，“你心细，手巧。把学校屋顶修得一点漏都没有。你走路快，还有气力，锄头挥得也比村里其他男人都快。你还有一颗认真进取的心，一个字一个字地苦学识字，就为了能把我送你的书看明白。红英姐，你要真是粗人，那我宁愿也做个粗人罢了。”
完全不知道怎么接下他的话，李红英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呼吸不畅。
可到底还是咬着牙，摆摆手，劝：“不说了，余先生。别在我这浪费时间。”
说完，李红英扛起农具，头也不回地走开。
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坐在家里，煤油灯里的火苗轻轻跃动。
李红英盯着那本《西游记》，心里乱成一团，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不是没喜欢过余昭，可从不敢往深里想。因为太明白自己几斤几两，也明白他是个干干净净的城里读书人，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而她呢，不过是个扛锄头劳作的女人。难看相、力气大、皮粗肉厚，还笨嘴拙舌，连句好听话都憋不出来。
李红英想，把这一切当成个笑话。
年轻人一时的欢喜，总会被日后柴米油盐的生活磨平。
但，余昭对李红英态度上的改变，很快就被村里人发现。
那天，她挑着担子去集市赶集，被村头几个年龄不大的姑娘拦住去路，阴阳怪气地问：“红英姐，听说余先生最近老往你那屋跑，真的假的啊？”
李红英皱了皱眉，懒得搭理，抬脚就走。她们却不依不挠，话越说越难听：“哎哟，人余先生可是文化人，怎么会瞧得上红英姐你这人老色衰，哦不，连貌都没有的老女人？可千万，千万别自作多情！”
话音未落，李红英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她们。那眼神，利得像把屠场的杀猪刀：“关你们什么屁事？”
见她情绪明显不对，几人也没敢再多说什么，悻悻散了。
唯独李红英心里始终憋着股说不出的气。
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到了村小学放学的点，她蹲守在校门口，等着余昭从里头出来。
“红英姐，有事吗？”
她盯着他白净忒俊的脸，看上去像是已经完全忘了几日前自己说过的话，什么事都没有。李红英突然觉得又气又委屈：“余昭，你到底图什么？”
不想他竟反问：“你说我图什么？”
“我上有老母下有成家的弟弟妹妹们，自个儿住的是水泥糊起的屋子，靠点手艺和种田度日子，旁得什么都没有。你跟着我，就不怕被人笑话？” 李红英声音比平日高了几分，满腔压不住的怨。
教室里零零散散未离开的孩子们都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余昭却像是没看见他们似的，把她从地上拽起来，说：“我余昭什么都不图，就喜欢你李红英，我有错吗，我犯法吗！”
小先生的话很简单，却像把铁锤隆咚砸进她心巴上。
李红英从来没想过，一个读书人也会用这么直接的言语来表达喜欢，她还以为这些文人讲情话也是文邹邹的。
她站在那里，笔直得像根木桩，耳边是炸响的心跳。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