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三的北风卷着雪粒，沈青茶踩着吱呀作响的竹梯挂灯笼。檐角的铜铃突然齐声作响，惊得她一抖，一只冰凉的大手覆上腰间，稳稳地扶住了她。
"沈掌柜这挂灯笼的架势，倒像在布诛妖阵。"墨隐在廊下碾着茶饼，青石茶臼里腾起的碎末沾了他满袖。他今日换了件月白直裰，衣摆暗绣的螣蛇纹随动作忽隐忽现。
“墨先生？”沈青茶低头轻笑，竹梯晃得厉害，她挑眉望向墨隐，说道："你若是怕了，不如躲回后山蛇洞。"话音未落，竹梯横木突然断裂，她身子一歪，正跌进墨隐张开的袍袖里。松香混着陈年茶渍的气息扑面而来，像跌进一瓮窖藏百年的普洱。
厨房飘来焦糊味。沈青茶掀开蒸笼，八宝饭果然糊了底。墨隐倚着门框轻笑："沈姑娘这手艺，喂后山的野猫都遭罪。"
"总比某人把雄黄当糖霜强。"她将焦黑的饭团铲进青瓷碟，袖口沾的糯米却透出药香——分明是混了安神的蛇蜕粉。
暮色漫过窗棂时，墨隐搬来箱烟火。沈青茶蹲在门槛拆红纸，指尖冻得发红："镇上的铺子早关门了，别是偷了哪家坟头的供品？"
"后山捡的。"他信手擦亮火折，青焰窜上引线时带着蛇形轨迹。烟花炸成茶盏模样，碧的似明前龙井，红的如陈年熟普。邻家孩童的欢闹声漫过院墙，衬得茶馆更显冷清。
沈青茶忽然起身抱来酒坛，封泥上还沾着去岁的艾草："泡坏的梅子酒，喂蛇正合适。"斟酒时袖口滑落半截纱布，隐约透出新愈的剑伤。
墨隐的指尖抚过杯沿，酒液忽地腾起热气："上元节斩的那只伥鬼，毒爪倒是利落。"
"小鬼罢了，不足为惧。"她仰头饮尽冷酒，耳尖泛起薄红。
子时将近，巷口零星的爆竹声像远山的闷雷。沈青茶蜷在藤椅里打盹，木簪将落未落地斜插在鬓间。墨隐解下束发带替她拢住青丝，缎面上歪扭的茶花纹还是七岁那年她缝的针脚。
后半夜风雪大作，沈青茶惊醒时身上多了条蛇纹毯。墨隐正在修整吹垮的灯笼架，发梢结着冰晶，手里却捧着碗冒热气的汤圆。面皮透着诡异的青，馅料溢出陈茶香。
他舀起颗破皮的圆子，"尝尝，比东街刘记如何？"
芝麻馅烫了舌尖，甜得发苦。沈青茶忽然想起十四岁那年，她抱着新缝的斗篷候在沈宅偏门，却见三妹穿着同样的衣裳从正门出来，襟口绣着本该属于她的青竹纹。
"咸了。"她撂下瓷勺，从柜底摸出个油纸包，"赔你的年礼。"里头是牛皮护腕，衬里缝着片金边蛇蜕——上月替他扫蜕时偷藏的。
墨隐抚过护腕内侧的针脚，忽然化出蛇尾缠住房梁。褪下的新鳞串成链，轻轻系住她冻红的手腕："礼尚往来。"
"老把戏。"沈青茶甩手要走，鳞链却化作温水绕指柔。廊下积雪映着烟火残光，她发间木簪不知何时换成了蛇纹玉簪，雕的正是七岁那年井边的野山茶。
初一清晨，沈青茶在妆匣发现对翡翠耳坠。蛇尾银钩缠着茶花苞，一碰便簌簌落下陈年普洱的碎末。账本新添了行小楷："收螣蛇逆鳞两枚，抵半载修缮钱。"
推开窗，见墨隐正在打扫院子积雪千年光阴凝成他腕间霜色，新落的雪片却在掌心化作早春茶芽。她将冷茶泼出院墙，积雪忽然绽出红梅——恰是昨夜烟花照过的地方。
"沈掌柜这挂灯笼的架势，倒像在布诛妖阵。"墨隐在廊下碾着茶饼，青石茶臼里腾起的碎末沾了他满袖。他今日换了件月白直裰，衣摆暗绣的螣蛇纹随动作忽隐忽现。
“墨先生？”沈青茶低头轻笑，竹梯晃得厉害，她挑眉望向墨隐，说道："你若是怕了，不如躲回后山蛇洞。"话音未落，竹梯横木突然断裂，她身子一歪，正跌进墨隐张开的袍袖里。松香混着陈年茶渍的气息扑面而来，像跌进一瓮窖藏百年的普洱。
厨房飘来焦糊味。沈青茶掀开蒸笼，八宝饭果然糊了底。墨隐倚着门框轻笑："沈姑娘这手艺，喂后山的野猫都遭罪。"
"总比某人把雄黄当糖霜强。"她将焦黑的饭团铲进青瓷碟，袖口沾的糯米却透出药香——分明是混了安神的蛇蜕粉。
暮色漫过窗棂时，墨隐搬来箱烟火。沈青茶蹲在门槛拆红纸，指尖冻得发红："镇上的铺子早关门了，别是偷了哪家坟头的供品？"
"后山捡的。"他信手擦亮火折，青焰窜上引线时带着蛇形轨迹。烟花炸成茶盏模样，碧的似明前龙井，红的如陈年熟普。邻家孩童的欢闹声漫过院墙，衬得茶馆更显冷清。
沈青茶忽然起身抱来酒坛，封泥上还沾着去岁的艾草："泡坏的梅子酒，喂蛇正合适。"斟酒时袖口滑落半截纱布，隐约透出新愈的剑伤。
墨隐的指尖抚过杯沿，酒液忽地腾起热气："上元节斩的那只伥鬼，毒爪倒是利落。"
"小鬼罢了，不足为惧。"她仰头饮尽冷酒，耳尖泛起薄红。
子时将近，巷口零星的爆竹声像远山的闷雷。沈青茶蜷在藤椅里打盹，木簪将落未落地斜插在鬓间。墨隐解下束发带替她拢住青丝，缎面上歪扭的茶花纹还是七岁那年她缝的针脚。
后半夜风雪大作，沈青茶惊醒时身上多了条蛇纹毯。墨隐正在修整吹垮的灯笼架，发梢结着冰晶，手里却捧着碗冒热气的汤圆。面皮透着诡异的青，馅料溢出陈茶香。
他舀起颗破皮的圆子，"尝尝，比东街刘记如何？"
芝麻馅烫了舌尖，甜得发苦。沈青茶忽然想起十四岁那年，她抱着新缝的斗篷候在沈宅偏门，却见三妹穿着同样的衣裳从正门出来，襟口绣着本该属于她的青竹纹。
"咸了。"她撂下瓷勺，从柜底摸出个油纸包，"赔你的年礼。"里头是牛皮护腕，衬里缝着片金边蛇蜕——上月替他扫蜕时偷藏的。
墨隐抚过护腕内侧的针脚，忽然化出蛇尾缠住房梁。褪下的新鳞串成链，轻轻系住她冻红的手腕："礼尚往来。"
"老把戏。"沈青茶甩手要走，鳞链却化作温水绕指柔。廊下积雪映着烟火残光，她发间木簪不知何时换成了蛇纹玉簪，雕的正是七岁那年井边的野山茶。
初一清晨，沈青茶在妆匣发现对翡翠耳坠。蛇尾银钩缠着茶花苞，一碰便簌簌落下陈年普洱的碎末。账本新添了行小楷："收螣蛇逆鳞两枚，抵半载修缮钱。"
推开窗，见墨隐正在打扫院子积雪千年光阴凝成他腕间霜色，新落的雪片却在掌心化作早春茶芽。她将冷茶泼出院墙，积雪忽然绽出红梅——恰是昨夜烟花照过的地方。